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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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經(jīng)緯起身,走出這處位于摩利臣街的聯(lián)排別墅,上了一輛雪佛蘭克萊維爾轎車。 “褚先生,宋天耀就是這么說的?!卑笞系鸟倚⑿殴ы樀拈_口,把藍剛轉(zhuǎn)達給自己的話如實講了一遍。 顏雄也看向褚孝信,褚孝信此時手里捏著一根香煙,沉默不語。 “褚先生”“我們晚餐時還有說有笑,突然就變了?沒道理呀?他剛從英國回來,屁股都沒做熱。”褚孝信看看兩人:“等阿耀下來,我親自問他,如果他在敢用這種語氣說話,看我怎么教訓(xùn)他?!?/br> 顏雄開口:“褚先生,今晚這里不太平,你看看四周,幾輛車里全都是人,不如” “不是說了阿偉已經(jīng)讓手下趕過來,你和阿偉腰里的槍是假的?”褚孝信擺擺手:“不用說了,等阿耀下來?!?/br> 陳亮此時也急匆匆的趕下來,看到陳亮下樓,早就等的心焦的手下們不顧暴雨,從車上下來,手摸著腰間,陳亮擺擺手:“全都上車!” 幾個人回到車上,陳亮臉色沉穩(wěn)的掃視一圈,語氣認真:“今晚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做事,有什么事,我自己回去同老板解釋,聽到?jīng)]有!” “聽到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亮哥?”手下有人忍不住問道。陳亮看著云霄宮酒店的正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我感覺今晚不能動手,真的動手的話,宋天耀可能不會死,但是要是被查出是老板派咱們來做事,咱們就一定死?!?/br> 第五二一章 打完這一場,我就返鄉(xiāng)下 “阿泰,今晚不關(guān)你的事,何苦卷進來? 你在這里打生打死,宋天耀也不會記住你的,看開點,現(xiàn)在停手,看在大家都是和字頭份上,我讓兄弟們讓一條路出來俾你走?!?/br> 雨中的廝殺暫時陷入停止,和字頭的江湖人們還能站著的,都朝后面退開,只剩下倒地不起的十幾個人,和此時身上掛了幾道傷痕,立在原地的陳泰。 汗巾青右手拖著一條九節(jié)鞭,一邊邁步朝前走,一邊用手腕抖著九節(jié)鞭,每次抖動,九節(jié)鞭都如同靈活的毒蛇,從地上迅速纏繞到汗巾青手腕,然后隨著下一個動作,再度脫落,鞭梢掉在積滿雨水的地面上。 “我是不是要同青哥你講一聲多謝,給足我面子,很少見你肯拿出招牌兵器來動手?!?/br> 陳泰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挺直了身體,朝汗巾青露出了一個絕對算得上燦爛的笑容。 和洪順的汗巾青,與人打斗時,如果對方只是幾個人,那只靠拳腳不動兵器,就足夠打發(fā)掉對方,如果對方人數(shù)再多些,汗巾青抽下肩膀上的毛巾,或者腰間的皮帶當做九節(jié)鞭,也足夠打到對方落荒而逃,汗巾青這個花名也是因此而來。 他成名的九節(jié)鞭,反而很少會拿出來真正和人交手,除非對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佬級人物,或者是真正讓他覺得難分勝負的對手。 “今晚店里的人,你保不住的,就算掛了我,后面還會有其他兄弟趕過來,今次我想出頭,你肯讓一步,我一世記得阿泰你的人情,你不肯讓,今晚就是你一世的最后一夜。 我不想對你出手?!?/br> 汗巾青右手握拳攥住鞭梢,讓九節(jié)鞭纏在自己的手腕上,平視對面的陳泰開口說道。 陳泰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隨后雙手握緊刀柄,手中長刀橫舉與雙眼平齊,擺出了一個攻守皆宜的功架。 “我當然是傻子,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他們才叫我傻佬泰,你難道唔知?” “出手吧?!?/br> 汗巾青手上九節(jié)鞭鞭梢下垂落入水中,仿佛一條僵死的蛇。 但是知道他身手的人都知道,這條鞭隨時可以變成一條蛟龍,撕咬對方直至倒地不起。 遠處無論呂樂還是汗巾青的人,都清楚,陳泰方才一番打斗身上已經(jīng)挨了幾刀,雖然傷勢不至于致命但也會多少有些行動不便。 以這種狀態(tài),迎戰(zhàn)巔峰時期的汗巾青必死無疑。 “打完這一場,我就返鄉(xiāng)下?!?/br> 陳泰自己低聲嘟囔了一句,雨聲嘈雜,除了自己沒人聽見,隨后陳泰猛沖向汗巾青,手中鋒刃已經(jīng)砍出十幾道缺口的長刀在昏黃的煤氣燈光下,帶著沾染的雨水,朝著汗巾青劈去。 汗巾青的九節(jié)鞭猛地一抖,抽在積滿雨水的地面上,一道水浪隨著鞭梢甩起,重重打在陳泰臉上,讓他的雙眼一陣刺痛。 但是陳泰不退反進,一聲大吼,邁步前沖!“啪”的一聲鞭響,聲音并不是抽動空氣發(fā)出的尖銳聲,是九節(jié)鞭抽在皮rou上發(fā)出的鈍厲聲!道路本就積滿的雨水中,又增加了幾許暗紅顏色。 陳泰的動作始終沒有任何停滯,似乎**留在暴雨中仍在與汗巾青死斗,但是眼前恍惚間出現(xiàn)家鄉(xiāng)情景。 少年時赤著腳在家鄉(xiāng)的泥濘小路上奔跑,習(xí)武練功做工嬉鬧的情景在眼前一一浮現(xiàn)。 原本以為到了香港,就可以穿上鞋子,腳不沾泥,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下來,又變回家鄉(xiāng)時的樣子。 這一切能怪誰? 怪天怪地怪自己,就是不能怪宋天耀。 他能夠讓身邊人飛黃騰達,自然不會忘記自己這個親戚。 只是自己一步錯步步錯,以為靠一身武藝可以在幫會里出頭,最終走上這條不歸路。 今晚走到這一步怪邊個? 宋天耀? 不可能,宋天耀就算現(xiàn)在和自己沒有瓜葛,但絕對不會害自己,何況他給過自己很多機會,如果自己能和師爺輝一樣,恐怕早就已經(jīng)飛黃騰達,想來想去,今晚好像都只能怪自己蠢,自己這一世,每一步路好像都走的錯了,不該來香港,不該在碼頭打架,不該被宋天耀擔保,不該不聽宋天耀的話,不去工廠做工,不該拜大佬,不該入字頭,更不該傻乎乎今晚來這條街,想著來通風(fēng)報信,宋天耀那種頭腦,怎么可能會讓身邊的人遇到麻煩,芬嫂她們一定不在樓上,否則那個花名九紋龍的肯定會出現(xiàn)助戰(zhàn),不會看著自己在這打生打死,傻佬泰,這花名真的是冇被叫錯。 原來是自己想錯了,自己以為,宋天耀,師爺輝如今都是大人物,恐怕早該忘了咸魚拴的家人,自己這才想著替宋天耀補救一下,沒想到,難得自己想到一件事,卻仍然是宋天耀的計劃中? 不過也好,不是所有有錢人都是刻薄寡恩不念舊情。 宋天耀、師爺輝這些人并未因為自己富貴,就忘了當日舊人。 早在動手收拾這些江湖大佬之前,已經(jīng)把阿芬嫂她們轉(zhuǎn)移到安全地方。 在宋天耀心里,這些舊人就和自己的阿爺、父母一樣,都是親人骨rou。 這樣的人才更值得被人叫大佬,才能一步一步越走越高,只可惜自己看明白的太晚,看今晚的局面,這輩子再想見宋天耀,怕是沒有機會了。 從小糊涂的陳泰,第一次覺得自己變聰明,懂得用腦,可惜太遲了。 現(xiàn)在向汗巾青低頭? 告訴他們,里面其實沒有芬嫂,自己也不想再卷入這池臟水,還來不來得及? 還退不退的出? 算啦,既然被叫做傻佬泰,那就傻到底好了。 身行晃動人影交錯,長刀在九節(jié)鞭上劃出一串火星。 本來汗巾青的九節(jié)鞭纏住長刀刀身想要讓陳泰兵器脫手,沒想到陳泰竟然靠著蠻力讓長刀擺脫束縛,反倒借機近身。 汗巾青雖驚不亂,九節(jié)鞭朝著陳泰的后腦卷來!陳泰低頭避過頭部,鞭梢卻詭異狠毒的卷在他的后背上!一塊皮rou被生生帶了下來!如果不是要撤招躲避陳泰要以命換命的這一刀,汗巾青有把握這一下就抽斷陳泰的脊柱!陳泰背部重傷,可是也趁機在汗巾青身上留下了一道傷口,只不過看起來嚇人,胸腹間淋漓一片,卻入rou不深,如果不是汗巾青撤步收招及時,就是兩個人一個被斷了脊柱,一個被開膛破肚的局面!呂樂原本站在街邊如同看戲一樣看著雙方打斗,臉色無動于衷,但是這時卻已經(jīng)不由自主把手放在了槍柄。 這個傻佬泰應(yīng)該叫癲佬泰才對,這種打法根本是同歸于盡不顧死生。 這種不要命的人是最難對付的,汗巾青的死活呂樂并不關(guān)心,但是他覺得陳泰這個家伙有些不對勁,作為警務(wù)人員呂樂也算是見多識廣,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命懸一線時能笑得如此安詳。 這等笑容看上去人畜無害,可是在這種場合,這樣的笑容簡直比他手上的刀還可怕,讓呂樂毛骨悚然。 這家伙瘋了。 雖然汗巾青場面占優(yōu),可是兩人此時生死搏命,生死一瞬誰又說得清? 若是汗巾青有不測,呂樂只怕真的要親自上陣拔槍殺人。 直到此時呂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想看清這場戲,離兩人戰(zhàn)場太近了,從看戲人變成了劇中人。 今夜香港,遍地舞臺。 站在舞臺上,便是戲中人。 皇后大道上看起來空空蕩蕩,但是兩側(cè)的風(fēng)雨廊或是輔路陰影中,卻人影憧憧。 那些人影三三兩兩自成體系。 他們就像是群居動物,緊守著自己此時此刻占據(jù)的勢力范圍,偶爾會與其他身影遠遠隔著雨幕對視一眼,更多時候。 是向云霄宮酒店方向張望,探看動靜。 十幾個大漢高舉雨傘,為幾個頭發(fā)已然斑白的老人遮擋雨水。 雖然這些老人的眼神或陰沉,或驚惶,或無奈,不一而同,但身邊其他的江湖人們看向這些老人的目光則全都是敬畏。 這些老人當年在江湖上都是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那些被英國兵抓走的很多大佬都是這些人的門生后輩,對現(xiàn)在江湖上的各大字頭而言,這些早就不問江湖事的前輩大佬們就是定海神針,自然要格外恭敬。 不過對這些老人而言,內(nèi)心其實并不想再卷入江湖事,江湖飯端了一輩子能平安歸老,已經(jīng)是媽祖保佑,老天有眼,并且自己除了還有些所謂威望的江湖虛名之外,也再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只不過是被身邊這些江湖后背架在高處無法推卸,所以只能強撐虛火,擺出個沉穩(wěn)模樣穩(wěn)定人心。 從外表來看,幾個老人都表現(xiàn)得胸有成竹,呵斥著那些忍不住走過來問計的弟子門生。 “慌什么? 鬼佬的餐廳過了十二點就打烊,別說他宋天耀是個中國人,就算是鬼佬,餐廳也不會改規(guī)矩!” “住在云霄宮酒店里,他以后都不用想再出門,英國鬼佬也不會罩足他一世!” “褚先生又怎么樣? 潮勇義的陳阿十都被槍殺!說不定褚先生過來一樣是要同宋天耀算清楚!” “就算是港督也保不住宋天耀!” 這些言語未必有多大作用,卻足以穩(wěn)定人心,這是一場字頭向大亨發(fā)起的挑戰(zhàn),若是人心不穩(wěn)不用打就要一敗涂地。 要知道江湖人盡量避免招惹富翁,哪怕宋天耀根基不穩(wěn),其財富擺在那里,如果不是他這次行事太過,這幫人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此時在皇后大道兩端分布著香港幾十個字頭的骨干成員,宋天耀用英國人抓了自家老大的事已經(jīng)傳開,這幫人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抓走宋天耀,用他換出自家大哥。 如果宋天耀不肯合作,那就只能要他的命,讓其他人知道和整個幫會為敵的下場。 幫會里已經(jīng)找好了頂罪的人頭,幫會里也下了死命令,必須抓住或是干掉宋天耀。 哪怕是藍剛以及幾個警員手上開槍,這幫人也得硬頂著子彈沖過去完成,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些叔伯長輩年事已高自然不用親自上陣,樂得說漂亮話給下面的人增加信心。 正在這時,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轎車飛速沖過街口,車身漂移帶起一片水幕,??吭谠葡鰧m酒店門外。 這幫江湖人不知道這輛車的來頭,沒得到命令也不敢出手阻止,只好再度朝幾個老人詢問。 一個已經(jīng)頭發(fā)稀疏花白,穿著對襟唐裝的老人最先開口:“管他是什么來頭,反正宋天耀只有一個人,只能上一輛車。 哪輛車載他,就把哪輛車攔下。 其他的不必管!吩咐兄弟們封路!” 自傘下發(fā)布的命令,就像是一塊投入湖心的巨石,引起無窮漣漪。 街道兩端那些雨衣男子在得到命令之后,手里包裹著長刀的油布落地,被雨水沖走。 刀光如雪,殺氣沖霄。 皇后大道街道兩側(cè)的陰影頓時擴大,慢慢朝著云霄宮方向蔓延,除非是調(diào)一輛壓路機來,否則就算司機可以不顧人命狠踩油門,也沖不破這人rou組成的銅墻鐵壁。 也就在此時,宋天耀帶著齊瑋文、盧元春走出酒店。 盧元春望著遠處的陰影,雖然神色不變,可是呼吸難免變得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