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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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封專門揀出來的信遞給她:“霍沂向鎮(zhèn)遠王提親了,有意迎娶其幺女為正妃?!?/br> 虞謠訝然。 這一點,對她來說其實不算意外。 但對皇后來說,一定很意外。 雖然從那一世原本的情形來說,霍沂也未必在逼宮前就順利地取到了這位鎮(zhèn)遠王的女兒。 但這封信的存在,也已足夠打破皇后對于愛情的幻想了。 第38章 少年皇帝愛上我(15) 所以這封信, 當然會被拿給皇后看。 這些日子,她被幽禁在鳳儀宮里, 都還在等著。等著或還有一線機會,霍沂可以奪得皇位, 她便還能保住后位。 想想這些,虞謠有點心疼皇后,同時又有種與之矛盾的暗爽,想看到皇后得知真相時的崩潰。 白澤嘖一嘖聲:“我還可以讓她看一看原本這一世發(fā)生了什么?!?/br> 三月,宮權(quán)正式落到了貴妃手里。不久之后, 貴妃平安誕育皇長子, 因為皇后還在的緣故,暫且晉封皇貴妃。 還債率在虞謠和霍凌一起抱著孩子看的某個瞬間, 上升到了80%。 很快,霍沂的案子結(jié)了案,板上釘釘?shù)闹\反。 太后出面為他說情, 霍凌免了他的死罪, 但和歷史上的無數(shù)謀逆大案一樣,與之交往密切的人死了一百多號,他從此被幽禁府中, 注定這般終了一生。 于是在虞謠出月子的之后, 霍凌帶她一道去見了皇后。 走進鳳儀宮大殿再次看到皇后的時候, 虞謠都佩服她了。 這么長時間的禁足,背負著謀逆和私通的罪名,她依舊將自己收拾得端莊威嚴, 除卻消瘦了些,捕捉不到其余的落寞痕跡。 真是沒給世家貴女丟人。 虞謠邊在心里暗贊邊坐下來,霍凌輕嘆一聲,把手里的信遞給她:“皇后自己看吧。” 皇后神情淡淡地接過去,尋不出分毫懼色。 趁著她打開信封,虞謠先開了口:“有的話,我怕皇后娘娘看完信就再也沒心情聽,便先說了?!?/br> 皇后拆信的手一頓,抬眸看看她:“什么?” “等到了陰曹地府,我希望皇后娘娘還是好好跟閻王爺謝個罪?!庇葜{誠懇地看著她,“娘娘可別覺得自己只是為愛獻身,并無大過。娘娘這份愛,搭上了我腹中孩子的命;如若霍沂謀逆事成,還會搭上更多的不相干的人命,這些閻王爺都記著呢。” 她的話抑揚頓挫,帶著屬于妖妃的特有嫵媚。 皇后滯了滯,仿佛突然恍悟了些什么,又終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 她繼續(xù)拆信,虞謠靜靜等著,也不再置一詞。 這封信,并不長,薄薄兩頁紙,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提親相關(guān)的事情。 皇后很快顫抖起來,最初只是手,后來牽動胳膊,最后整個人都連帶著戰(zhàn)栗。 “不可能……”情緒激動令喉間肌rou緊繃,她看向霍凌,嗓音變得沙啞怪異。 “是假的……”她怔怔地望著霍凌,“是假的,皇上騙我,是不是……” 她迫切地想得到一個可以寬慰她的答案。 霍凌沉默地看著她,她愈發(fā)激動:“不會的,不會的……” 她連連搖頭:“他說過他只愛我一個。他說過,只要我進宮幫他幾年而已,他不會委屈我的!” “讓你進宮,就已經(jīng)是在委屈你了呀?!庇葜{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霍凌沒有硬和她圓房,是因為他是個不喜歡強人所難的人??刹徽撌撬麖娗筮€是讓皇后獨守空房……這不都已然是很大的委屈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讓霍沂哄得死心塌地。”虞謠嘆息,“我就不懂,皇后娘娘憑什么覺得他非你不可?” 霍凌靜靜道:“況且,他的這些謀算,朕雖是剛知道,皇后卻是早已知道?!?/br> 他打量著她:“他自己承認,是從朕被正式冊封太子那時起,他便不服,宮中人脈在那時便已鋪開了?!?/br> “那年他才十四歲?!?/br> “一個十四歲便陰險至此的人……朕不明白,皇后為何如此信他?” “不會的……不會的……”皇后反反復(fù)復(fù)地念叨著這一句話。 跌跌撞撞地向虞謠走了兩步又頓住,繼續(xù)沒完沒了地重復(fù)。 霍凌眉頭一蹙,隱約察覺出她的精神狀態(tài)異樣。在她再往前走時,他猛地離座,擋到虞謠身前。 虞謠后知后覺地也有所覺察,身邊的宮人亦擋了過來?;袅枰槐谧o著她,一壁吩咐宮人先送皇后回去寢殿,而后小聲同她說:“該說的都說了,走吧?!?/br> 虞謠踮起腳尖,越過他的肩頭看過去,看到皇后被宮人半扶半拖的往寢殿“請”,依舊在呢喃不止。 該是有些失常了。 她拽拽霍凌的袖子:“這種事,你別擋我前面好嗎?” 雖然說實話,她可感動了,感動得當場就想親他??伤吘故腔实?,她十分不愿看到他因此受傷,耽誤國家大事。 他扭頭看她,渾不在意地笑笑,只說:“沒事,走吧?!?/br> 于是虞謠心里的小感動克制不住了,在走出鳳儀宮時,她趁周圍沒什么人,在他側(cè)頰上吧唧親了一下。 霍凌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但被她撩撥依舊會臉紅。 對比霍沂的年少陰險,這樣的霍凌顯得格外善良。 虞謠便心情大好地又親了他一回。 她喜歡這個善良的皇帝!他以后一定會是個仁君的,她會陪在他身邊,看著他開創(chuàng)盛世! . 皇后的情緒在入夜時穩(wěn)定下來一些,太醫(yī)為她熬了安神的湯藥,她喝完就睡了。 鳳儀宮僅剩的兩個宮女退出去闔上門,頗有不滿的小聲嘟囔:“眼瞧著沒幾天好日子可過了,偏還要瘋瘋癲癲惹出這許多事來……” 低語聲漸漸遠去,一道清風(fēng)刮開寢殿的窗子,漆黑中,一道白影隨風(fēng)蕩入。 幻影入夢,剛剛睡沉的皇后秀眉鎖起。她在黑暗中仔細辨認,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他生得溫文爾雅,獨具一種仙氣,只一頭銀灰色長發(fā)有些奇怪。 皇后小心探問:“是誰?” 男人遙遙看著她,沒有作答,只淡聲而笑:“給你看些東西,讓你投胎路上清醒一些,來世別再犯傻?!?/br> 下一瞬,疾風(fēng)撲面襲來?;屎蟊淮档锰终趽?,再度看去時,男人已不見蹤影,面前是一派紙醉金迷的景象。 霍凌……一個看起來比現(xiàn)下年長些的霍凌,在一處富麗堂皇的宮室中喝得酊酩大醉,懷中擁著兩個美女,曼妙歌聲不絕于耳。 皇后訝然大睜雙目:“皇上?” 緊接著,畫面一轉(zhuǎn),大軍逼宮。十數(shù)位將領(lǐng)沖入大殿,逼迫霍凌退位。 霍凌在難得未醉酒的時候?qū)懴略t書,禪位霍沂。 皇后不由心頭狂喜:“霍沂……霍沂還是會成事?我就知……” 話未說完,登基大典已撞至眼前,景象再變,卻是天子大婚。 人人賀喜,國都沸騰,一如她與霍凌大婚的時候。 但站在霍沂身邊的人,并不是她。 怎么會…… 皇后窒住呼吸,驚然看著眼前的一切。 婚禮的沸騰被逐漸拉遠,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慢慢傳來。面前變得模糊的畫面重新清晰之后,呈現(xiàn)的是一方破敗的宮室。 一名女子衣衫華麗,頭發(fā)卻散亂,被三五個宦官按著,聲嘶力竭地大喊:“放開我!放開我!” “我要見皇上!” “他說過,讓我做他的皇后!” 不祥的感覺令皇后驚然捂住嘴。 她起初沒認出此人是誰,但視線穿過那披散滿臉的頭發(fā),她漸漸地看清楚了。 八|九分像的眉眼,只是比她年紀大一些,端然就是她自己。 面前一個級別不低的宦官端著藥,皮笑rou不笑地看著她說:“娘娘怕是得了癔癥。您是先皇的皇后,豈有再給今上為后的道理?” “先皇昏聵無道,您這皇后……下奴想也好不到哪里去。今上仁慈,留您個全尸,您吶,別鬧了,乖乖喝吧?!?/br> 說完,幾個宦官將她一按,將嘴一掰,褐色的湯汁便灌下去。 明明只是夢境,皇后卻仿佛能清晰地嘗到湯汁的酸苦味,甚至感覺到腹中的絞痛。 她眼看著那個自己,不甘地大睜著眼睛,就這樣斷了氣。 在那最后一刻,她終于明白,這自是理所當然的結(jié)局。 不會有任何一個人為她鳴不平的,霍凌昏聵,她這個皇后自然要受牽連?;粢室怂拿吹箷蝗f人稱頌。 她為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呢? 她從一開始就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沒有人會憐惜一顆棋子的。 她也在此刻終于依稀想起,曾經(jīng)的霍凌,是一個多么溫和的人。 即便在成了昏君之后,他依舊保留了她身為皇后的一切尊榮。 她原可以好好做個皇后。 . 翌日清晨,虞謠正縮在霍凌懷里說悄悄話的時候,消息傳來:“皇后娘娘歿了。” 兩個人都愣了半晌才回神,問宮人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