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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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謠很有情調(diào)地拉他住去了東宮,那是在二人的過往記憶中很美好的地方。 晚上睡覺時,虞謠翹著二郎腿仰在床上,邊環(huán)顧四周邊嘖聲:“好好的地方,想到過不了幾年就要給阿寧了,還真有點舍不得啊——” 席初嗤笑:“那就不給她。只立儲,不讓她住東宮?!?/br> “我覺得行!”虞謠深沉點頭,想了想,又嘆氣:“算了?!彼龘u搖頭,“還是讓她住東宮吧,自己有一塊地盤,咱們比較清靜。” 但凡夫妻感情好又有條件,誰不想在孩子長大后開開心心回歸二人世界呢? 隨著虞寧長大,宮里逐漸呈現(xiàn)了一派歡天喜地的氛圍。 她從“爬來爬去”到“跑來跑去”都會激起一片喜悅。 虞謠剛開始還不敢讓她亂跑,畢竟宮中人多,心思又各不相同,她怕她出事。 后來發(fā)現(xiàn)想太多了。 在她專寵席初之初,后宮眾人或許還不太甘心,但現(xiàn)在早已認命。況且席初又不像衛(wèi)珂執(zhí)掌后宮時那樣刻薄,大家的日子過得都不錯,誰也犯不上賠上一家老小的性命去爭寵。 這個時候?qū)m中再有個可愛的小姑娘,當(dāng)然是一大家子人都愉快地逗她玩??! 結(jié)果就導(dǎo)致在虞寧三歲多的時候,虞謠發(fā)現(xiàn)她的分量比自己前兩世的孩子都重了不少。 可想而知,喂小孩子吃東西真的很有趣,她又比較乖巧,不論跑去誰宮里都會被投喂。 席初對養(yǎng)孩子沒經(jīng)驗,虞謠跟他說起這個問題他才意識到。 他摸著虞寧圓滾滾的肚子沉思了半天,沉然點頭:“好像是有點胖?!?/br> 他便不得不著人知會各宮,以后不許瞎喂皇長女吃東西了。 在虞寧的體重剛正常下來的時候,虞謠再次有了身孕。 這一胎依舊生得很順利,也是個女兒,取名虞宜。 還債率在給次女起名的那一刻,已然88%了。 在坐月子的過程中,虞謠昏倒了一次。 她知道是因為腦瘤,太醫(yī)照舊沒診出什么。 席初憂心了多日,但她就像上次兩眼泛黑之后一樣沒有別的癥狀,每天依舊精神抖擻地料理國事。 席芝在這幾年政績突飛猛進,已經(jīng)當(dāng)上了兵部侍郎,虞謠用心栽培的幾個席家女孩子也有了出息,昔日的沒落貴族搖身一變成了朝中新貴。 虞宜一歲多的時候,虞謠又昏倒了一次。 這次昏倒的時間也長了些,不像上次過了一個多時辰便蘇醒,而是過了大半夜才醒來。 醒來時她看見席初坐在床邊,支著額頭,焦灼地揉著眉心。 她碰一碰他,他一下子抬起頭:“你感覺怎么樣?” 她輕聲說:“挺好的,沒什么不舒服。” 可這次之后,他到底感覺到了,她的身體多半是出了什么問題。 連太醫(yī)都診不出的問題。 兩個人的日子照樣開開心心地過,只是在有空閑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他手里讀的五花八門的書都換成了醫(yī)書。 有時他讀到些看樣子沾邊的東西,也會突然跟她提起,說書上講吃什么東西管用,又或有個什么古方,跟她商量要不要試試。 反正真正的病情有白澤在控制,虞謠就對他這些關(guān)心照單全收。 她會早一些離世已是必然,她希望她的照單全收能讓他心里舒服一些。至少在回顧她生病時日的時候,他能覺得自己沒對她疏于照顧。 又過一年,昏倒的頻率變成了一年兩次。 第三年,三四個月一次。 病情比虞謠預(yù)想的發(fā)展得要慢,她便更愿意積極愉快地過日子。 在虞寧七歲、虞宜三歲的時候,大家一起下了趟江南,讓孩子們看了看水鄉(xiāng)什么樣。在船上的時候,她指著岸上人煙息壤的小鎮(zhèn)跟虞寧說:“你看,這以后都是你的天下哦。這里不同于京城,容易鬧水患,日后夏季雨水多的時候,你要多問一問這邊的情況,鬧了水患要趕緊治理,別讓百姓無家可歸。” 虞寧似懂非懂地點頭,虞謠一哂。忽而感覺不遠處目光灼熱,她側(cè)首看去,看見席初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她。 但見她看過來,他立刻別開了目光,她便也沒有多問。 從江南回來,略作休整,又去了西邊。不同于江南水鄉(xiāng)的婉轉(zhuǎn)柔情,西邊大漠戈壁帶來的豪邁萬丈。 傍晚不太熱的時候,幾人一道登上一處小山坡,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小村莊說:“你看,這里也有百姓居住,他們?nèi)蘸笠彩悄愕淖用?。這里天干物燥,莊稼不好種,鬧旱災(zāi)時你要多加上心,該減稅便減稅、該撥賑災(zāi)糧款就撥,不能讓人白白送命?!?/br> 虞寧依舊是乖乖點頭答應(yīng)。 “……陛下?!?/br> 虞謠循聲回過頭,看到席初平靜地站在后面,唯眼底可尋情緒翻涌。 她看出他是有話要說,又不想當(dāng)著孩子的面說。便將孩子交給宮人照顧,自己與他一道沿著山路往遠處走。 走了好遠,席初嘆了聲:“是我多心么?你這樣教導(dǎo)阿寧,我總覺得像在留遺言。” “是你多心?!庇葜{輕松地笑著,聳了下肩頭。 他深深地看過來,她又摒了摒:“也不算是。” 她止步,他自也跟著停下,兩人一并坐在赤紅色的土山上,她看著遠處初顯的殘月,輕聲笑嘆:“我覺得……我一兩年內(nèi)死不了。但你看,我畢竟也知道自己病了,有些安排提前做好,也沒什么?!?/br> 席初沒有說話。 她抱過他的胳膊,向他肩頭倚去:“有備無患而已。若我有朝一日突然走了,我希望孩子們都能好好的,暫時為我哭一哭,然后照常過自己的日子?!?/br> 起風(fēng)了,他解下大氅披到她身上。 她緊緊攏了攏,繼續(xù)說:“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br> “阿謠?!彼久?,想制止這個話題,她反而一笑,自顧自地繼續(xù)往下說:“我知道,你那時會很痛苦……我曾經(jīng)逼你不許自盡,這回我不會攔你。但你聽我說,世上美好的東西還是有很多的,很多東西值得你去享受,我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地體會他們?!?/br> 她曾經(jīng)為了讓歷史大事件不崩,不得不逼宋暨再活些年。而后通過《世情書》,她看到了在她離開之后,宋暨活得多么痛苦。 現(xiàn)在,她不想再這樣逼席初了。他身上又不背負什么國之重擔(dān),只要活得幸福就好。 她真摯地希望他多活些時日,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成婚生子,替她享受未來的天倫之樂。但若他實在撐不住,放棄人生也是他的自由。 “如果那一天來了。”她抓著他的手在自己手里擺弄著,“你至少答應(yīng)我你會努力走出痛苦、努力多活一活吧?!?/br> 說著噙笑一吁氣:“也答應(yīng)我,努力每天都活得高興。你過得怎么樣,我在九泉之下是會看到的,你不能讓我難過。” 席初的目光垂在地上,沉默了許久,終于勉強張了張口:“好?!?/br> “這是你說的哦!”虞謠笑容輕松,湊到他耳后吻了吻,“你要是說話不算數(sh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當(dāng)前還債率,93%?!?/br> 第56章 溫潤如玉是席初(17) 這趟從西邊回去, 女皇就下旨冊封虞寧為皇太女, 讓她住進了東宮。 實際上她這些準(zhǔn)備做得是早了些, 在這之后, 她又很活了些年。 昏倒的頻率從一年三四回慢慢推進到一個月一回, 直至虞寧十五歲時才真正迅速惡化,兩三日便要發(fā)病一次。 她問白澤:“這回是真的日子不久了, 對吧?” 白澤點了點頭。 她便暫且將朝政交給了虞寧料理, 讓她練一練手,自己也好多歇一歇。 還債率在兩年前便已達到了100%,但最后的這些時光,她依舊只想跟席初一起待著。 在某個大雪紛飛的日子, 他們一起站在廊下看雪, 看白絨絨的雪花慢慢覆蓋紅墻綠瓦,看地上逐漸結(jié)出厚厚的毯子。她忽而一陣目眩, 直直地向后栽去。 “阿謠!”席初及時地伸手將她摟住,扶她坐下。原以為她只是和平日一樣的發(fā)病,她卻笑意迷離地抓住他的衣袖:“阿初哥哥, 我頭疼。” 他心里突然空了,直覺告訴他, 這次大概真的不好了。 “回屋歇一歇?!彼阉饋? 抱回寢殿放在床上。他不愿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 卻還是在直覺的驅(qū)使下吩咐宮人,“去叫阿寧和阿宜來?!?/br> 虞謠沒有攔他,只覺身上的力氣被迅速抽散, 她掙了一掙,伏到他膝上。 “阿初哥哥?!?/br> “嗯?” “現(xiàn)在天寒地凍,外面連根野草都沒有?!彼冻鲆粋€悠閑的哈欠,“等到開春,你再給我編個小兔子吧。” 席初的面色沉下去:“阿謠!” 她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哈哈哈哈你猜到了對嗎?我就是那個意思!” 她近來時常旁敲側(cè)擊地勸他在她走后好好活,現(xiàn)下提起小兔子,自然也是這個目的。 當(dāng)下正值嚴冬,離開春還要兩個月。她想他若能熬過這兩個月,心情總會好轉(zhuǎn)一些吧。 翻了個身,虞謠仰面望著他:“反正你得編小兔子燒給我。還有哦,我的陵寢……”她說著又扯了個哈欠。 席初微怔:“陵寢怎么了?” 她咂咂嘴:“我認真想了想,陵寢弄成衣冠冢吧,我的尸身你一把火給我燒了?!?/br> 席初顏色一厲:“你胡說什么!” “你聽我說?!彼?,很沒正經(jīng)地拍拍他的臉,“燒完之后,我會有些骨灰剩下。據(jù)說一個人能燒出兩三兜子骨灰呢?!?/br> “你派人出去,把這些骨灰撒向大江南北、山川河流。這樣若你出去游玩,江里是我、海岸是我,青青麥田是我、金黃稻谷也是我;夏夜晚風(fēng)里有我、白雪皚皚中也有我?!?/br> “等你哪天沒了,你也可以這么干?!?/br> “這樣衣冠冢里我們一起長眠,天地之間我們也可以常伴。” 這一套想法,對席初來說顯然過于新奇。 他沉思了很久才點頭:“也好?!?/br> 虞謠最后扯了個哈欠:“我好困,想睡了?!?/br> 他的聲音里有無法掩飾的哽咽:“睡吧?!?/br> 她感受到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他俯下身來吻她。她還很夠意思地回應(yīng)了他一下,才睡得沉了。 女皇駕崩,喪鐘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