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莫深緩緩抬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撫上女孩兒白皙柔嫩的臉頰，略顯粗糲的指尖在對方近乎完美的肌膚上緩緩摩挲著。

    他深深地望著女孩兒的眼睛，眼睛里有nongnong深情從里面緩緩流淌而出。

    “謝謝你，這個禮物，我很喜歡?！?/br>
    許映歡聞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蝶翼般的睫毛輕輕扇動著，靈動中帶著幾分促狹。

    “原來，你這么容易滿足啊！”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br>
    梁莫深唇瓣微張，低沉喑啞的聲音在女孩兒耳際響起，夾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輕緩與低柔，甚至將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也融化了幾分。

    “對了，還有生日蛋糕呢?！?/br>
    許映歡突然說道，然后拉著男人的手走到餐桌前。

    餐桌上擺放著一個很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面還插著生日蠟燭，細細數(shù)來，一共是二十七根。

    她將這二十七根蠟燭全部點著，然后看向梁莫深，笑岑岑地開口。

    “壽星老，快點吹蠟燭吧?！?/br>
    梁莫深朝餐桌走近兩步，隨風(fēng)搖曳的燭光在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浮動，無形中平添了幾分迷離與魅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想俯身吹蠟燭。

    許映歡突然開口。

    “等等?！?/br>
    梁莫深側(cè)首看向她，兩側(cè)腮幫微鼓，跟只河豚似的，莫名多了那么一絲絲的呆萌。

    “你還沒有許愿呢。”

    許映歡柔聲提醒他。

    梁莫深微微怔忡了一下，然后慢慢地閉上眼睛，低沉溫醇的聲音傳來。

    “我要跟許映歡永遠在一起?！?/br>
    男人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尾端的部分微微向上翹著，竟比女人的還要漂亮許多。

    他的口吻充滿了霸道與執(zhí)拗，聽上去不像是許愿，倒更像是宣誓。

    “你怎么把愿望說出來啦？”

    許映歡的眼睛里綴滿了nongnong的笑意，隱約透著幾分無奈。

    梁莫深睜開眼睛，眸光仿佛浸了一層水汽，染上幾許迷離與茫然。

    “沒什么，許愿吧。”

    許映歡笑著說道。

    梁莫深蓄了一口氣，將二十七根生日蠟燭全部吹滅。

    “你閉上眼睛。”

    吹過生日蠟燭之后，許映歡對梁莫深說道。

    梁莫深看了女孩兒一眼，然后很是聽話地慢慢將眼睛閉上。

    他聽到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心頭微動，素來沉寂的內(nèi)心隱隱生出一絲好奇。

    但是更多的，是克制不住的期待和激動。

    “好了，睜開眼睛吧?！?/br>
    大約五分鐘過后，女孩兒柔軟的嗓音傳來。

    梁莫深睫毛微顫，雙眸緩緩睜開。

    映入眼簾的，是陳列了一地的各種各樣的禮物。

    “這個長命鎖呢，是送給你一周歲的生日禮物?！?/br>
    許映歡拿著一個金光閃閃的長命鎖，柔聲說道。

    “祝你這一生平安順遂，健康長樂?！?/br>
    梁莫深伸手接過長命鎖，微微泛涼的指尖輕輕撫摸過上面“平安喜樂”這四個字，漆黑的瞳孔仿佛被潑上了一層最上等的松煙墨，質(zhì)樸，蒼勁，濃得化不開。

    “這個是聲光玩具□□，送給你兩周歲的生日禮物?！?/br>
    許映歡拿著一把玩具□□，繼續(xù)說道。

    ……

    “這張機票，是送給你十八歲的生日禮物。這一年，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這張機票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作為你的成年禮?！?/br>
    ……

    “這是你二十歲的生日禮物。這一年，你大學(xué)畢業(yè)，從學(xué)校走入社會，希望這塊腕表可以陪著你走過人生中的另一個漫長的階段?！?/br>
    許映歡將手表小心翼翼地戴到男人的手腕上，唇角微挑，噙著淺淺笑意，纖長的睫毛如同一把迷你小扇子一般，忽閃忽閃的，在眼底遮出一小片弧形的暗影。

    表盤微涼，帶著金屬的質(zhì)感，卻將男人的心頭都融化了。

    ……

    許映歡將男人二十六歲的生日禮物送給梁莫深，然后慢慢走到一側(cè)的墻壁前，手臂微揚，將上面掛著的薄紗揭下來。

    在墻上掛著的，赫然是一幅巨大的圖畫，足足有六十寸之大。

    梁莫深站在原地，修長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深邃的俊臉上淡去了一絲平日里的陰鷙，多了幾分從心底深處迸發(fā)出來的悸動與震撼。

    “這是送給你二十七歲的生日禮物?！?/br>
    許映歡凝眸直視著男人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溫柔的弧度。

    長裙包裹著女孩兒曼妙的腰肢，將纖細不盈一握完美得展現(xiàn)出來。

    玉藕一般的手臂裸/露在空氣當中，在水晶吊燈與幽若燭光的映照之下，瓷白的肌膚散發(fā)出瑩亮光澤，仿佛涂了一層閃閃發(fā)光的金粉一般，光芒奪目，耀眼到了極點。

    梁莫深抬起腳步，緩緩走過去。

    當他站在圖畫前面的那一刻，才赫然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不是畫，而是用一張張照片拼湊而成相框。

    照片密密麻麻而又十分有規(guī)律地排列組合在一起，足有近千張。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上面的每一張照片，都是關(guān)于他的。

    有的是他拎著小泰迪的背影……

    有的是他側(cè)首看向車窗外面的側(cè)臉……

    有的是他坐在沙發(fā)上出神的場景……

    有的是他睡覺時的模樣……

    還有許多許多……

    他從不知道，她竟然把這些都拍了下來，而且還完好地保存著。

    在他生日的這一天，送給他這樣一份彌足珍重的禮物。

    梁莫深緩緩抬手，指尖撫過一張張照片，他的心臟像是要狂跳而出，被滿滿的感動與喜悅所填滿。

    激蕩翻騰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男人垂下眼瞼，驀地轉(zhuǎn)過身去，抬起雙手，緊緊地捂住眼睛。

    “你怎么了？”

    許映歡面露緊張，繞到男人面前，柔聲問道。

    “不要看我?！?/br>
    梁莫深把臉埋在掌心里，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粗沉干啞，像是一把生了銹的鐵劍在磨刀石上笨重地劃過一般，就連沉悶的語調(diào)也染上一絲破音。

    男人的指尖顫抖得厲害，傾覆在眼瞼上，很快地，指間暈染開一層濕意。

    “好，我不看你。”

    許映歡的眼睛里閃過一抹擔心，聽話地背轉(zhuǎn)過身去。

    許久過后，男人覆在臉上的手掌緩緩滑落。

    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那雙眼睛微微泛紅，眼角處隱約有一絲濕潤。

    “你知道嗎？好長時間都沒有人給我過生日了?！?/br>
    梁莫深慢慢走到玻璃窗前，背對著女孩兒沉聲說道。

    玻璃窗一塵不染，映照著那張堅毅而又俊朗的輪廓。

    男人挺直修長的身材靜靜地站立在那里，光與影在他臉上交織著，切割得那張俊美的臉龐越發(fā)深邃。

    嘴唇上的紋路抿緊，中間的唇線也抿成一條直線，從骨頭縫里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許映歡轉(zhuǎn)過身來，看著男人落寞的背影，心頭仿佛被針尖刺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的。

    “在我五歲生日的那一天，我爸為了給我買糖葫蘆，不幸被車撞到，當場身亡。而我媽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

    說這番話的時候，梁莫深的眉眼間被陰霾所侵占，冷峻的面部輪廓也仿佛被冰霜凍結(jié)了一般，透著絲絲的涼意，一如被寒冰封住的湖面一般，有種窒息的禁錮。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過過生日?！?/br>
    男人的聲音如同沉藏了千年的寒潭池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溫度，有的只是無盡的蒼涼與壓抑，深深地刺激著許映歡的耳膜，讓她打骨頭里生出一陣陣鉆心般的疼痛，蒼白了面容。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疤……”

    她想起曾經(jīng)在對方身上看到的那些疤痕，忍不住開口。

    “她怎么可以這么狠心？你那時只是一個孩子，還什么都不懂?！?/br>
    她緩緩走到梁莫深身邊，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的眼睛，在一瞬間窺探到了男人眸底所極力隱藏著的脆弱與傷感，她的心尖無來由地驀地疼了一下。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男人靜靜地站在那里，額前的黑發(fā)自然地垂落下來，細細碎碎的，堪堪觸及到那雙漆黑的瞳眸，連同里面所蘊藏的情緒悉數(shù)遮擋起來。

    那張俊美的臉龐上半點表情也無，沉悶的聲音仿佛一把剛剛磨好的鐮刀一般，刀刃閃著幽幽冷光，劃破這漆黑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