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墨樂得如此，巴不得夏楚字字句句都是對他說的。

    雖然gong有深度自戀的傾向，但本事也是真有，做什么都看起來是游刃有余，仿佛安排給他的工作，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

    夏楚私下里和dante討論：“我看gong挺厲害的?！?/br>
    “嗯，”dante聲音輕緩：“他對python有些不適應，但很明顯是c語言的老手?！?/br>
    “我覺得以他的實力沒必要參加這個競賽。”

    “也許有什么難言之隱?！?/br>
    “職場水深，人心復雜？”她搬來了dante前陣子說的話。

    dante沉吟一聲，改了話題：“你這么關心他，不會真的對他……”

    “怎么可能！”夏楚道，“你們一個兩個的怎么全是戀愛腦？”

    “畢竟你是很優(yōu)秀，還是個女孩?！?/br>
    “那又怎樣？”

    “不都說男人和女人之間沒有真正的友情嗎？”

    “不要以偏概全?！?/br>
    “看來你有單純的男性朋友？”

    當然有，就是你！

    夏楚自是說不出的，她含糊道：“反正有，朋友就是朋友，不分男女?！?/br>
    “好吧?！辈恢罏槭裁?，夏楚覺得dante這聲應答里含了些其他意思。

    第二天江行墨提起看電影的事。

    夏楚吃著早餐還在翻書，她道：“等等嘛，現(xiàn)在又沒什么好片?！?/br>
    真不能讓她忙起來，這個小工作狂。

    江行墨沒收了她的書：“認真吃飯。”

    夏楚快速道：“我吃飽了！”

    江行墨瞥她一眼：“喝一口粥就飽了？”

    夏楚開口就是：“我減肥?！?/br>
    “你再減骨頭都沒了?！?/br>
    是了……她“今非昔比”，已經(jīng)瘦到?jīng)]法用減肥當不吃飯的借口了。

    夏楚有一勺沒一勺地喝著粥，江行墨見她這樣，便問道：“在研究tensorflow？”她看的書就是這個。

    夏楚點點頭：“嗯，也就看看……”

    “你們的作品是人工智能領域？”

    “不完全是，”夏楚道，“但有所涉及?！?/br>
    江行墨道：“不用翻書了，問我就行?！?/br>
    夏楚道：“又要給我開綠燈？”

    “這算什么綠燈？”江行墨道，“頂多是導師指點?！?/br>
    也對哦，參賽規(guī)則里寫了可以尋求導師幫助，她不用他幫助，就問下自己看不懂的地方。

    夏楚興沖沖道：“書給我下，那個梯度下降算法……”

    江行墨：“先吃飯。”

    夏楚又蔫了，但“有求于人”，只能聽話。

    喝完一碗粥，江行墨又道：“再吃一個包子。”

    夏楚：“……”

    江行墨：“磨刀不誤砍柴工?！?/br>
    “好吧好吧?！毕某闷鹨粋€白胖胖的發(fā)面包子，大口大口地吃。

    其實挺好吃的，面松軟，醬油香而不膩，口感極好，只是她心急，實在顧不上品味美食。

    總算達到要求，江行墨還是沒給她書，他手掌壓在白色光滑的書皮上，問她：“道士下山的故事知道吧？”

    夏楚點頭：“看過，形象比喻了梯度下降算法?！?/br>
    “這個算法是tensorflow中的基礎，無非是不停尋找某個節(jié)點中下降幅度最大的趨勢進行迭代計算……”

    江行墨沒用合成音，而是用微啞的嗓子緩慢說著，這嗓音挺奇妙的。

    ——沙啞低沉，帶著點兒難以捕捉的熟悉感。

    他嗓子應該好了，這也許就是他本來的聲音。

    夏楚的精神專注于他講解的內容上，這些可不是粗略聽聽就能懂的，是需要在字里行間進行自我消化和理解的。

    而她的確是非常有天賦，江行墨說完后留了個懸念：“能察覺到嗎？這是梯度下降算法天生的缺陷，噪音較多，沒法一直向著整體最優(yōu)解的方向優(yōu)化?！?/br>
    夏楚立馬說道：“增大數(shù)據(jù)量，不停進行迭代處理，是不是就可以解決這個缺陷？”

    江行墨薄唇揚起，說道：“對?！?/br>
    他沒說任何夸獎的語言，但一個笑容所包含的嘉獎已經(jīng)超過所有言語。

    夏楚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暖流，她說：“你講得比書本寫得要好?！?/br>
    “談話是兩個人的事，而看書的只有你自己?！?/br>
    “是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嗎？”

    江行墨道：“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br>
    夏楚又道：“你有空的話，能多給我講講嗎？”

    江行墨反問她：“我以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

    夏楚頓了下道：“我對有趣的事都感興趣?！?/br>
    感興趣的話，一年后能不走嗎？當然江行墨不會問出口，與其問，不如用行動起來。

    “你可以隨時問我，我也會隨時給你作答，不過……”江行墨道，“一周都快過去了，說好的給我讀書，我可是連一個字都沒聽到?！?/br>
    夏楚哀鳴一聲：“江總，能等我忙完這一段嗎？”

    江行墨道：“電影可以先放著，書今天就得讀?！?/br>
    夏楚：“……”

    是她這“妻子”太不盡責，還是他這個“丈夫”太煩人啦！

    因為江行墨榮升為江導師，所以夏楚對他越發(fā)改觀，約定了午后讀書。

    地點就定在夏楚的辦公室，ethan還貼心地送進來兩杯咖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自己的面癱助理好像心情不錯？

    發(fā)生什么好事了？總不是她和江行墨共處一室吧……

    ethan還真就為這件事高興，心情大體就像看到即將離婚的“父母”重歸于好吧。

    江行墨坐在沙發(fā)上，夏楚坐在他對面，翻開了書的第一頁。

    江行墨問她：“提前看過嗎？”

    夏楚倒是想看，但她哪有時間，她道：“沒呢?！?/br>
    “也好，邊讀邊看吧?！?/br>
    夏楚清清嗓子，這就開始讀了，她的聲音很好聽，書中的文字也有著特別的韻味，搭配這緩緩響起的聲音，有種時光流轉、浸在書中的感覺。

    讀到第九頁的時候，江行墨道：“這話再讀一遍?！?/br>
    他沒指明，但夏楚知道他指的是哪句：“……事物往往和外表不一樣?！?/br>
    江行墨看向她：“比如你，瞧著是精明能干的首席執(zhí)行官，其實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br>
    夏楚毫不客氣地反駁他：“也比如您，瞧著是個大粽子，其實是連線創(chuàng)始人?！?/br>
    “你還是只看到了外表，”江行墨道，“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的丈夫?！?/br>
    夏楚道：“我們的婚姻難道不是表象嗎？”

    一句話戳得心窩疼，江行墨是斗不過這位十八歲的少女夏了。

    ”繼續(xù)讀吧?！苯心?。

    夏楚便讀了下去，讀到那句“不要被外表迷惑，現(xiàn)實永遠只有一個”時，她怔了怔。

    現(xiàn)實只有一個，那她的現(xiàn)實是什么？

    來自十年前，還是忘記了這十年的記憶。

    哪個是外表，哪個是現(xiàn)實？她的不愿思考也許是在逃避。

    讀完第一章，時間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鐘，約定的是至少半小時。

    江行墨道：“接著讀吧。”說完他閉上眼睛，靠在沙發(fā)中的模樣很閑適。

    夏楚讀得還挺開心，也好奇后面的內容，她喝了口水，翻開新的一頁?！?q84》是本雙視角的書，第一章是女主視角，第二章是男主視角。

    夏楚只讀到第二行就卡殼了。

    江行墨是看過這書的，他又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自然知道這里有什么，他故意問：“怎么了停下？”

    第二章第二行有這么一句話——母親……讓一個不是他父親的男人shun xi ru 頭。

    怎么讀的出來？這句話她怎么讀的出來？

    而且還是讀給一個男人聽……夏楚辦不到?。?/br>
    江行墨問：“有不認識的字？”

    夏楚盯著這行字看了老半天，做了一大堆諸如‘不要褻瀆老師的作品’的心理建設，可惜最后還是突破不了防線，她決定跳過這句，直接進行到下一行。

    誰知江行墨卻敏銳得很：“缺了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