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畢，毫不留情的道，“計時開始！”

    第89章 輿論儺舞離間

    第135章 輿論

    韋高義還是個比較單純的孩子，不住的朝潘志文打眼色求助。

    潘志文更單純了，足足想了一刻鐘，哥兩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管平波悠然的吃茶畢，幸災(zāi)樂禍的笑：“索性帶著人去云寨跑幾圈，耀武揚(yáng)威，一舉雙得。”

    韋高義郁悶的道：“師父你有話直說?。　?/br>
    管平波不肯說，陸觀頤只得道：“無非師出有名耳。

    凡事都有個道理，便是訛詐，也要強(qiáng)裝個道理，不然打仗總要死人，我們要如何說服的了戰(zhàn)兵？現(xiàn)在我們可沒有土匪威脅，更不缺吃的。

    沒有誰天生眼光長遠(yuǎn)，因此我們得把話同他們講清楚明白，慢慢的也就能理解了。”

    韋高義撓撓頭道：“可是地主霸占了百戶所的土地，本就不對。

    我們誰沒見過地主使壞?。繋椭蠋煾笓尰赝恋?，都是愿意的?！?/br>
    管平波卻問：“不止百戶所的地，倘或我還要搶他自家祖?zhèn)鞯牡啬?？?/br>
    韋高義驚悚的道：“?。磕遣痪褪菑?qiáng)盜了么？”

    管平波用手撐著下巴，噗嗤笑道：“看，你先不樂意了?！?/br>
    韋高義：“……”

    管平波坐直身體道：“我想要耕者有其田，不把地主的土地奪了，那么許多人，上哪里有地去？原先在鹽井里講歷史故事，也不是隨便講的。

    物不平則鳴。

    就拿譚元洲來說，他家若能安安生生種地，就不會走投無路的跑船，繼而死的只剩他一個了?！?/br>
    潘志文嘆道：“我知道，我家有地，也不愿跟著太爺跑船的。

    人生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都是過不去的人家才做的活。

    便是我們家運道好，能跟著竇家討飯，原先在家里時也常常吃不飽?！?/br>
    管平波笑了笑：“故，將心比心。

    人人都想安居樂業(yè)，沒有土地，如何能安居？老太爺想我們占了石竹，可不是打打土匪、賣賣木材就算占的。

    須得令百姓有好日子，跟我們一條心，才叫站住了鐵營盤。

    否則百戶所便是下場。

    至于我們這么做，到底算不算強(qiáng)盜……”

    管平波笑的一臉jian詐，“崔亮且有人拿他當(dāng)青天，我們打下石竹分了田地，說我們是強(qiáng)盜，你看百姓樂不樂意聽。

    民怨沸騰時，朝廷都能換人做，何況一個石竹?！?/br>
    韋高義再次：“……”

    陸觀頤輕笑：“此話要傳揚(yáng)出去才好。”

    管平波道：“且不忙，輿論戰(zhàn)須得有節(jié)奏，你先去告訴戰(zhàn)兵營，說明外頭田野是百戶所的，叫他們眼饞幾日再說。”

    韋高義踟躕的喊了一句：“師父……”

    “嗯？”

    韋高義頓了頓，有些不舒服的道：“那不是變成玩弄人心了么”

    愿意思考是好事，管平波耐心的道：“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何解？圣人之道深遠(yuǎn)，人不易知。

    開啟民心是很漫長的過程，我從不吝惜教授你們學(xué)問，然而你自想想，當(dāng)初我教你們識字習(xí)武，是用得何等手段？用鞭子抽打，用食物誘惑，是玩弄你們的心么？”

    韋高義搖頭。

    “的確是玩弄，或者叫調(diào)教?！?/br>
    管平波客觀的道，“學(xué)習(xí)有個過程，足足一年半，直到今日我才帶你們二人開小會，才能對你們把事說透了。

    我們初遇的時候，姑且不論你們是否贊成我的話，只怕聽都未必聽的懂。

    我常與你們說，物質(zhì)是第一性的，意識是第二性的。

    開啟民智，總在我讓他們吃飽飯之后。

    現(xiàn)如今餓殍遍野，我去同他們講道理，便是何不食rou糜。

    為人處世，看手段，更看結(jié)果。

    你現(xiàn)在能聽懂我的話了，會怨恨兩年前我嚇你的手段么？何況，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人吶，都是些愛聽好話自欺欺人的貨色。

    打仗沒有不流血的，分田沒有不流汗的，說在前頭的丑話太多，難免人心浮動，那還談什么闖出一番事業(yè)？所以我說思想工作很重要，便是如此了?！?/br>
    潘志文踢了韋高義一腳，沒好氣的道：“老話說，不看人對己，只看人對人。

    師父待我們好，待旁人也不錯。

    既如此，你想那么多作甚？跟著干就行了。”

    陸觀頤笑罵一句：“莽漢！”

    潘志文道：“彎彎繞繞的聽的我腦殼疼，不就是要打仗嘛！講那么多廢話作甚？誰不是沒飯吃投了來的？進(jìn)營就知道，當(dāng)兵吃糧。

    不敢上戰(zhàn)場，那就滾蛋！天下哪有平白無故送到嘴里的飯？師父你休多心，只消咱們老虎營依舊有飯食有新衣，哪個不聽話，早晚被唾沫星子淹死。

    不服氣的，去背礦、去撐船累不死他們！”

    管平波但笑不語，潘志文的想法十分樸實，但想造反光樸實是不夠的。

    戰(zhàn)場太慘烈，那種濃郁的血腥與絕望的廝殺，很容易耗干人的精神。

    比起背礦、撐船之類的慢性折磨，難承受的多。

    所以土匪得有打家劫舍喝酒搶女人的追求，而篡位造反的得有輕徭薄賦均田地的理想。

    不過思想建設(shè)非朝夕之功，管平波不急就是了。

    幾人又說了一回日常安排，孟陽秋就回來了。

    進(jìn)門見禮畢，面色有些不愉的道：“我先打問了一圈，百戶所大部分田是楊再林占了，還有些邊邊角角，他家族人并幾個小地主也伸了手。

    再尋到楊再林家，他跟我裝聾作啞了半日，待我拿出武器，他又推給了死人崔亮。

    我看他是不肯吐的，營長，我們直接打吧。”

    管平波道：“你辛苦了，先回去歇著吧，我再想想?！?/br>
    孟陽秋還待說什么，管平波卻又道：“百戶所比鹽井的屋子多，我們可以松快些。

    我們幾個可住單間，韋高義與潘志文住雙人間。

    你原先的屋子還在，你愿意的話，就搬回去住吧。”

    百戶所的三個舊人分屬于三個地方。

    孟陽秋在作訓(xùn)部任教官，陳大義和王小狼分別在一旗隊任小隊長。

    老虎營都是按編制居住，孟陽秋固然級別夠上了單間，也不能喊陳大義與王小狼一起，無可無不可的應(yīng)了。

    打發(fā)走孟陽秋，管平波道：“正值農(nóng)忙，我們不好驚了百姓雙搶，不能打仗，就打輿論戰(zhàn)吧?！?/br>
    說畢，朝陸觀頤招了招手，賊兮兮的在她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回。

    韋高義和潘志文就看著陸觀頤臉色古怪的出去了。

    管平波大笑，對兩個旗隊長道：“你們等著看好戲吧！”

    韋高義還待問，管平波卻不肯再說了，只教他們自己去動腦筋想。

    七月二十日，云寨集市。

    老虎營輪番放假，一旗隊一二小隊、二旗隊一二小隊都可出門逛集市。

    韋高義許久不曾出門，少年心性，約上潘志文一起去吃云寨城內(nèi)的rou湯圓。

    進(jìn)了城門，集市比去歲他們來時更冷清了幾分。

    行到湯圓鋪子，倒也坐滿了三四張桌子。

    老板娘見了韋高義怔了怔，喃喃的道：“你們回來了？”

    韋高義見老板娘還記得自己，笑了笑道：“是呀，回來了，如今住在百戶所里，今日出來趕集?！?/br>
    老板娘尷尬的笑了笑，忙問：“二位想吃些什么？”

    潘志文道：“你們不做rou湯圓了？怎么不見擺出來？”

    老板娘的笑容維持不住，嘴角噙著一絲苦澀道：“哪還做什么rou湯圓，便是做了，也無人吃。

    去歲土匪在云寨城內(nèi)鬧了足有一個月，家家戶戶被搶空了屋子，至今緩不過來。

    我是聽說你們奶奶厲害，把土匪殺了個干凈，有幾個被搶走的女人逃了回來。

    我替她們謝謝了?！?/br>
    又用手擦了擦圍裙道，“你們想吃rou湯圓，我去稱了rou來現(xiàn)做，二位先吃些別的填肚子吧?！?/br>
    潘志文想了想道：“只怕來不及，你散了集有空送去我們老虎營么？做多些，我們營長也愛吃的，我一總給你錢?！?/br>
    老板娘好奇的問：“你們營長是哪個？我認(rèn)識么？”

    韋高義笑道：“怎么不認(rèn)識？就是我們奶奶，她往日常來你家吃rou湯圓的。”

    “哦！哦！”老板娘恍然大悟，“你們改了稱呼了呀！世人都傳你們老虎營厲害，一時說奶奶厲害，一時說營長厲害，我還當(dāng)營長是你們家哪個漢子呢?！?/br>
    潘志文促狹一笑：“那漢子是我們副營長?！?/br>
    韋高義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