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他是次子,便是竇向東果真做到九五至尊,他只有更多錢敗的,斷不會比做豪強次子差。 肖金桃但凡懦弱些,竇元福不至于跟個廢柴死磕到底。 竇宏朗那骨頭軟的,真是被斗的資格都無。 偏生有了個厲害的親媽,不小心又娶了個比親媽還厲害的老婆,整個二房,枝干弱而枝葉強,很難忍住不去把他攔腰折斷的欲望。 竇宏朗富貴閑人的人生目標(biāo),算是在管平波進(jìn)門那日戛然而止。 練竹、胡三娘、珊瑚、貝殼等內(nèi)宅婦人,見了丈夫的慘狀,無不把管平波恨出血來。 張明蕙只在家暗罵管平波掃把星,而二房內(nèi)喪門星三個字直接變成了管平波的代稱,一日不罵個八百回不心甘。 偏生肖金桃才得了竇向東一個似是而非的承諾,她得做好宗婦的本分,為兒子增加籌碼,無暇他顧;管平波又沒真心為竇宏朗打算過,她忙著練體能,以及考察巴州什么東西方便帶回石竹還來不及,哪有空管竇宏朗妻妾的彎彎繞繞。 使得二房看起來堅不可摧的防線,迅速的在內(nèi)部坍塌,只留下光鮮亮麗的豆腐渣圍墻。 竇宏朗的滿腹怒火,在妻妾仆從各懷鬼胎的慫恿下,越燒越旺。 臘月二十八,本就傷的不算重的竇宏朗下了床,第一件事便是沖入東間,親手把管平波的鋪蓋家伙一股腦扔出門外,并放了一把火,付之一炬! 在華夏,臉面是個很微妙的東西。 管平波在祠堂落了竇向東父子的臉面,今日竇宏朗回敬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竇家的地盤上,風(fēng)向太容易逆轉(zhuǎn)。 畢竟管平波過于驚世駭俗,族中或懾于她的威勢,卻無一人會從心里贊成。 竇宏朗的行為,不少人都暗地里拍手稱快。 接到消息的竇向東夫妻,想阻止已是來不及! 得知弟弟如此迅捷的干了蠢事后,竇元福在屋中,哈哈大笑!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肖金桃啊肖金桃,你們婆媳強悍有何用?你們的立身之本,不過是塊不可雕的朽木。 如此朽脆,你們還指望他頂門立戶?管平波才替二房掙得的優(yōu)勢,輕輕一個借力,立刻蕩然無存!就憑你那不中用的兒子,想從我手里奪走竇家,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竇家是我的!從前是,現(xiàn)在是,永遠(yuǎn)都是! 作者有話要說: 1管堂客?! 》窖裕瑢D女的稱呼,前面加姓氏區(qū)分?! 〖s等于紅樓夢里的“王夫人”“邢夫人”的稱呼?! ±碚撋蟻碇v,管平波的身份是不能被叫堂客的?! √每?,顧名思義,得是大老婆?! 〉]朝峰不知如何稱呼,以對婦女的通俗叫法含混過去了。 第96章 選擇記恨 第153章 選擇 肖金桃在屋內(nèi),抽噎不止。 竇向東坐在圈椅內(nèi),沉默不語。 夫妻二人的千言萬語,皆化作了無窮無盡的尷尬。 竇元福與竇宏朗之爭,亦可看做竇向東與肖金桃之爭。 誰也想自己的兒子上位,誰也覺得自己并沒有虧待其他的兒子。 可就在竇元福把竇向東氣個半死后,緊接著,竇宏朗就讓肖金桃唾手可得的勝利果實,付諸東流。 老兩口相對無言,竇家奇異的,再次回歸了均衡。 但兩個人心里都清楚,均衡才是最危險的。 誰也不服誰的結(jié)果,只會是兩敗俱傷。 與肖金桃不同,三個兒子都是竇向東親生的。 他固然有偏心,但不至于完全無法接受培養(yǎng)竇宏朗。 哪里知道,竇宏朗任性起來,竟是不管不顧至此。 擁有了地盤的管平波,不僅僅是竇宏朗的小老婆,更是竇家實力的一部分。 管平波大鬧祠堂,他不怒么?自然是怒的。 憤怒到今日都不曾全部化解,且他明白,便是他大獲全勝,在他死后,他打下的江山,必然變成管平波的江山。 所以竇向東要管平波生下兒子,只有她生了兒子,才會真正與竇家一條心。 巴州堂客當(dāng)家的多了,不差她管平波一個。 竇向東從不敢輕視女人,盡管絕大多數(shù)女人只會哭哭啼啼,但總有那么些時候,會蹦出一些比男人還猛的女人。 譬如肖金桃,譬如……管平波。 竇向東是死活也想不明白,竇元福兄弟兩個,哪怕對著八大金剛里最不得臉的劉耗子,也沒有使用過如此拙劣的手段,怎么就能輕視團(tuán)滅了八大金剛的管平波?看人莫不是不看本事,而看性別?宣太后、呂太后、武太后、劉太后、蕭太后……以及本朝的太祖皇后,平均每朝至少能撈一個大權(quán)獨攬的女人吧?至于那些弄權(quán)的后妃公主,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尤其是竇元福,他偏心眼多年,不是純看喜好。 竇元福的幾個長隨,皆是他親自挑選提拔,極盡籠絡(luò)。 分明會哄有才的人,怎么碰上管平波,腦子就不會動了呢?便是全當(dāng)書上戲上是假的,你繼母什么時候好惹過了? 良久,竇向東吐出一口濁氣,試探著道:“老太婆,我們別慪氣了。 你看老三怎么樣?” 竇崇成的生母在竇家?guī)缀跬该鳎耪媸堑挥H娘不愛的那個。 選擇他誰都不能接受,但顯然,竇元福更不能讓肖金桃滿意。 嫡母的身份,天然比繼母理直氣壯。 至少竇崇成只有一個“舅家”,而竇元福不止。 運作的好,竇崇成之子與肖家聯(lián)姻,這段關(guān)系便能砸瓷實。 且竇宏朗與竇崇成關(guān)系一直不錯。 要緊的是竇向東了解兒子,他那次子,當(dāng)真是誰好生養(yǎng)著他,誰就是好人。 想來不會對弟弟不服。 何況上頭兩個哥哥,辦的糟心事實在太多了。 肖金桃滿心不愿,她此生費心養(yǎng)育過的只有竇宏朗跟竇朝峰。 真要說起來,比起庶子,她倒更喜歡庶弟些。 遂道:“竇家的家業(yè),關(guān)乎著子孫傳承,我們的香火倒在其次。 老三比老二上進(jìn)些,但上進(jìn)的有限,還不如朝峰。” 竇向東:“……” 肖金桃又道:“接班人的事,暫可擱下。 我們倆便都短命,總有個前后,不至于嘎嘣一下一齊死了。 將來的事將來再提不遲。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平波怎么辦?她出門逛去了,還沒回來。 待她回來,我們是不是得有個說法?不看她管我們叫爺娘,這話太虛,她又不是我們哪個親生的,但石竹那塊地,那幾百號人,我們砸了那么許多錢財米糧進(jìn)去,就打了水漂不成?” 這便是竇向東看重肖金桃之故了。 為了兒子,她是容易激動了些,可人無完人,誰能沒個私心?然私心之外,時時刻刻想的是如何解決問題,實在難得。 竇向東嘆了一聲道:“強扭的瓜不甜,我們能哄住平波一時,難道還能哄住她一世?倒像我們只疼兒子,不顧她的死活了。 雖說自家兒子自家疼,我們不疼她,她便也不必顧及我們。 還是前次石竹傳回來的消息,她盯著飛水呢。 再則,我還想尋個機會,把她調(diào)回巴州,好替我也練上一支強兵的。 如此,便不好做的太過,省的讓人寒心?!?/br> 提起管平波,肖金桃就覺得肝疼。 多好一手牌,眼瞅著要和了,親兒子把和的那張牌打出去了!有這么打牌的么?她是真不舍得把人放走,果真認(rèn)作“女兒”,竇家是沒損失,她就虧大了!但竇向東說的很有道理,便是她把管平波視同親生,兒子不領(lǐng)情,又待如何? 竇向東忽然起身道:“我出去一下?!?/br> 肖金桃一愣:“你去哪里?” 竇向東只說了兩個字:“審人。” 而后大踏步的出門了。 管平波憑借竇家起家,她手底下便角角落落都是竇家的人。 譚元洲如今態(tài)度不明,韋高義等是管平波養(yǎng)熟了的,李修杰則是竇家“拋棄”,心向哪邊,不問可知。 但除去他們,竇向東還趁著去歲管平波求助時,直接給了足足兩百青壯。 他們之中,有些是臨時招募,有些則是竇家舊人的兒孫。 因此,除卻王洪這位擺明車馬的眼線,竇向東的探子,可謂密布在老虎營的角角落落。 此等手段,未免落了小巧,竇向東等閑不大用,便是王洪,也只傳過一回消息,還是明面上管平波不曾瞞過任何人的。 竇向東甚至懷疑,泄露飛水縣之事,就是管平波刻意為之。 竇向東的確不擅長打山地,也就默認(rèn)了。 但此時情況略微有了不同。 想要以家臣的身份籠住管平波,原先的感情牌,便不大管用了。 調(diào)整策略的前提,則是得先把管平波的喜好舉止再仔細(xì)梳理一遍,務(wù)必不遺落任何細(xì)節(jié)。 巴州距離石竹千里之遙,他的人暫時是傳不回消息的。 然而許多明面上的事,還無需動用隱藏的眼線,只要分別問詢雪雁等人便夠了。 尋了一圈,發(fā)現(xiàn)雪雁等人不在家,跟隨管平波逛街去了。 竇向東眉頭微促,管平波在家時審人不是不可,只怕她會想法子搗亂。 不得已,把楊興旺喚來,令他把竇宏朗抵達(dá)石竹后發(fā)生的種種,再細(xì)細(xì)說過。 包括眾人的對話,皆一字不漏的學(xué)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