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腹誹著翻墻過去,找到簡淡,“三姑娘,世子說該開始了?!?/br> 簡淡往高臺上看了一眼,順從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她很清楚,沈余之這人腦子有病,你越跟他對著干,他就越來勁,如果你乖一點(diǎn)兒,說不定他很快就沒興趣了。 主仆倆在空地上拉開架勢,一個教一個學(xué),一招一式地比劃起來。 簡淡挨了十幾下打,才勉強(qiáng)把前面五個動作連起來練了一遍,正要好好耍上兩回時,花園里來了新客人。 “三妹,這么早?”簡雅在荷塘那邊朝簡淡招了招手,少女梳著丫髻,頭上簪著清透的玉簪,上衣月白,搭配藕合色百褶裙,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款款而來。 簡淡收了棍子,笑道:“二姐也不晚,來走動走動嗎?”她有些驚訝,沒想到一向貪睡的簡雅能起得這么早。 “是呀,睡得早醒得就早?!焙喲抛叩胶喌?,視線飛快地往高臺那邊一瞥,又笑著說道,“三妹手里拿的什么,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簡淡給白瓷使了個眼色,白瓷就把自己的雙節(jié)棍遞了過去。 簡雅沒接,問簡淡,“三妹這是何意?” 簡淡不明白,“二姐這話怎講?” 簡雅道:“我想看看三妹手里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在線求收藏!拱手!! 第16章 簡淡手里的,是沈余之送的。 她立刻意識到,簡雅得到風(fēng)聲了。 可為什么呢? 簡雅對沈余之沒……不,如今的沈余之沒得癆病,他只是不大健康而已,親王世子的身份,再加上一張俊俏的臉,簡雅動心是順理成章的事。 哪個少女不懷、春呢。 簡淡往高臺上看了一眼,如果簡雅也喜歡他,他這輩子應(yīng)該可以得償所愿了吧。 她把雙節(jié)棍遞過去,笑瞇瞇地說道:“二姐目光如炬,這副是睿王世子的見面禮,聽說是軍器局做的,用料更講究些?!?/br> 簡雅滿意地勾了勾唇,正要接過來,就聽“啪”的一聲,一個石塊砸到湖石上,摔成好幾瓣。 “我家世子時間寶貴,請三姑娘不要耽誤時間。”討厭站在院墻上,扯著脖子喊了一句。 簡雅的手僵在半空,雪白的小臉突然有了血色。 簡淡挑了挑眉,問道:“二姐還要看嗎?” 簡雅與睿王世子來往不多,但對其頗有了解,知道違拗不得,當(dāng)下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既是有約在先,二姐就不耽誤你了,我自去走走?!?/br> “也好?!焙喌栈仉p節(jié)棍,退后兩步,重新練習(xí)起來。 簡雅蓮步輕移,繞著花園走,一會兒拈朵花,一會兒仰著小臉看看正在騰起的初陽。 花骨朵一般的兩個少女,一個動若脫兔,揮汗如雨,另一個靜若處子,行止嫻雅。 高下立判。 討厭站在墻頭,一會兒看看簡雅,一會瞧瞧簡淡,問道:“煩人,如果不看發(fā)型和衣裳,你能認(rèn)出哪個是二小姐,哪個是三小姐嗎?” 煩人想了想,搖頭道:“大概認(rèn)不出吧,這二位長得太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br> 沈余之不屑地“嗤”了一聲。 討厭詫異道:“難道主子分得出?” “哼?!鄙蛴嘀浜咭宦暎畔率掷锏臅?,“回吧?!?/br> 這就回了? 討厭看了眼簡淡,發(fā)現(xiàn)她越打越好了,一次錯都沒出過,不由點(diǎn)點(diǎn)頭,猴戲沒了,可不是該回去了? 沈余之一走,簡雅也停了下來,她在湖石上坐下,看簡淡練習(xí)。 簡淡本想趁這個機(jī)會學(xué)兩個新動作,但又不想在簡雅面前出丑,便自顧自地把熟悉的動作做了一遍又一遍。 前面五個是基礎(chǔ)動作,簡單利落,又有美感。 片刻后,簡雅小聲說道:“也不難嘛,白芨你下午去找管家,讓他找副棍子來?!?/br> 白芨覺得沒那么簡單,她盯著簡淡的手,說道:“姑娘,奴婢瞧著有些危險。剛剛這一下,如果不是三姑娘的手收得及時只怕就打到了。白英你看看,三姑娘的手是不是青著呢?” 白英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是青的?!?/br> 簡雅站起身,“這有什么。皮膚嫩,稍稍碰一下就青了。沒有她能學(xué)會我學(xué)不會的道理?!?/br> 她與簡淡打聲了招呼,先走了。 白瓷耳朵靈光,把主仆三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說道:“姑娘,二姑娘好像也要學(xué)這套棍法呢?!?/br> 簡淡打完最后一招,收了架勢,笑著說道:“那就學(xué)唄?!?/br> 白瓷撅了嘴,“奴婢不想教,她害奴婢。” 簡淡給了她一個爆栗,“放心吧,人家也不會讓你教的,走,回去了。” …… 簡淡梳洗完畢,親自把兩個粗使婢女叫了過來。 兩個丫頭長得都不好看。紅釉十二歲,偏壯,粗眉大眼,為人忠厚。藍(lán)釉十三,偏瘦,皮膚黑,細(xì)眉細(xì)眼,精于算計卻能自尊自重,不是偷jian?;?。 二人都是家生子。 簡淡先給自己倒了杯白水,問道:“香草園的活計多不多?” 兩個婢女對視一眼,紅釉先開口,“回姑娘的話,不算太多?!?/br> 不算太多,是有點(diǎn)多,但能做完的意思。 藍(lán)釉垂著頭,默認(rèn)了紅釉的說法。 院子灑掃,打理花木,整理房間,還要伺候簡淡洗漱的熱水,活計確實不少。 比起其他院子的粗使丫頭,她倆的休息時間少了些。 簡淡說道:“活多且累,但我暫時不打算加人?!?/br> 紅釉“哦”了一聲,聲音蔫噠噠的,似乎有些失望,藍(lán)釉則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簡淡又道:“我可以給你們提個二等,如果這樣你們還是覺得……” 紅釉的大眼睛里頓時有了神采,她連連擺手,急急說道:“姑娘,奴婢不累,一點(diǎn)兒都不累,藍(lán)釉jiejie,你覺得呢?” 藍(lán)釉很清楚,憑著她們姐妹的姿色很難做到二等丫鬟,粗使丫頭,粗使婆子,一直到死,只怕都脫不開粗使二字。 粗使丫頭月銀三百錢,二等丫頭月銀六百錢,雖然是同樣的活計,但銀錢漲了一倍,這筆賬不難算。 另外,香草園人少,矛盾少,活是多了些,但干著舒心。 藍(lán)釉點(diǎn)點(diǎn)頭,拉著紅釉跪下,磕了個頭,說道:“奴婢定當(dāng)盡心盡力。” 簡淡放下水杯,去妝奩里取出兩只繡工精湛的荷包,又從柜子里拿出兩塊豆青色面料,說道:“這兩日忙著,沒來得及給你們見面禮,這些你們拿著?!彼押砂兔媪戏謩e放到兩人手里。 “希望你們把我這個新來的主子當(dāng)主子看,對外面的事多留心,能提醒白瓷的就不要干看著,明白嗎?” 銀子每人三兩,面料是府綢的,實用且好看。 “奴婢明白。”紅釉喜形于色,投桃報李道:“姑娘,聽說黃mama的女婿被老太爺打了五十板子,劉家一家子都被送到白石鎮(zhèn)的莊子上去了?!?/br> 這丫頭率直單純,給一點(diǎn)好處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卻不會見錢眼開背信棄義。 簡淡點(diǎn)點(diǎn)頭,“你們起來說話。” 二人站起身,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小劉管事的背景補(bǔ)齊了。 小劉管事是馬氏陪房劉mama的兒子,少年時做過三老爺?shù)臅?,娶了黃mama的女兒后進(jìn)了賬房,負(fù)責(zé)采買,為人老實本分。 如果雷公藤真的出自他手,大概免不了一個死罪。 當(dāng)死卻沒死,應(yīng)該是沒有確實證據(jù),但老太爺必須借此立威,便采取了這樣一個折中的法子。 立威,震懾的是奴婢們。 小劉管事身份復(fù)雜,家里人口多,在哪兒當(dāng)差的都有,只要他不說,或者有合理解釋,就找不到幕后主使。 這次抓不到伸出來的黑手,越往后越難,畢竟,簡云帆簡云豐不是等閑之輩。 “姑娘,黃mama劉mama可不是好相與的人。”藍(lán)釉輕輕補(bǔ)充了一句。 她沒明說,但簡淡聽懂了,她認(rèn)出了雷公藤,導(dǎo)致小劉管事一家子倒霉,這個仇肯定結(jié)下了。 “嗯?!焙喌慌曼Smama,只擔(dān)心那黑手會不會伸向她。 但擔(dān)心是沒有用的,該做的事一樣少不了,她起身往門口走去,道:“不早了,藍(lán)釉,你跟我去松香院,紅釉和白瓷留下?!?/br> 藍(lán)釉唇角一彎,趕緊跟了上去。她覺得自己命不錯,找了個好主子,不擺架子,有錢,心里還有大主意。 …… 今天的松香院比往日沉悶得多。 因著小劉管事的事,馬氏,小馬氏,崔氏,以及三嬸陳氏,幾人的臉色都不大自然。 大家伙兒將請完安,馬氏便下了逐客令,說未來三天都不用去了,她身子不舒服,人多了心煩。 除了小馬氏,其他人一同離開松香院。 簡淡、簡靜、簡悠、簡然四姐妹跟在崔氏等人身后往回去。 上輩子,簡淡跟這些姐妹們處得不太好。 一方面,簡雅跟她們的關(guān)系不好,她也就不和她們好。 另一方面,簡家的姑娘們心眼比她多——她那時一葉障目,看不見簡雅陰她,幾個姐妹的小心思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三姐,聽說你救了祖父?”簡然從簡悠身邊探出小腦袋,好奇地看著簡淡,“那你看到壞人了嗎?” 簡淡道:“看到了。” 簡然眨眨圓溜溜的眼睛,又問:“壞人長得嚇不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