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兩人沉默對峙半晌后—— 賀征淡垂眼簾,深吸一口氣,冷靜沉著地發(fā)出了“嗚汪”一聲。 名分抵定。 作者有話要說:往下翻,有二更…… 第95章 武德元年八月十三,秋分。宜嫁娶、捕捉、祭祀、開光、破土、修造。 如今賀家人丁凋敝,沐家又只有主家三戶遷居鎬京,原本這場正婚典儀在兩家人的計劃中并沒有太過鋪張的陣仗。 可卻莫名其妙地驚動了整個鎬京外城。 其實也不算莫名其妙。 先是京中所有利州籍官員、將領(lǐng),但凡能騰出空的,都是天不亮就跑去沐家齊聚,樂呵呵鬧得個震天響,至少半個鎬京外城都被攪得炸開了鍋。 緊接著,武德帝以為沐家添喜為由,天剛亮就派宣旨官出了內(nèi)城,送來了敕封沐武岱為“恭遠侯”的圣諭。 沐家在這頃刻間就躍身成為京中新貴,有些原本并不打算參與這場婚禮的人得了這訊,急忙備了厚禮奔向沐家。 這下齊活,鎬京外城另一半也炸開了。 許多年后,都還有人對這場轟動整個鎬京城的婚禮津津樂道。然而沐青霜對此只有一個感想—— 很餓,很累,很吵,腦仁兒疼。 到后來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木木然由著旁人擺布。 直到被送進鷹揚將軍府內(nèi)的喜房,身旁只剩了“坐床童子”沐霽昭,與小喜娘沐青霓、沐霽晴這只小猴子,她才稍稍能喘口氣。 “頭頭,幫我……拿點吃的來……” 她面無表情地坐在婚床上,身上是層層疊疊、重如千斤的中原婚服,身上僵得根本挪不動半步,說起話來有氣無力。 昨夜幾乎是沒睡著的,今日天不亮就被催著起來梳洗打扮,接著便是紅妝繞城、各種禮節(jié),然后是向賓客敬酒、撒糖、行答謝禮,反正給她累得夠夠的。 她從來就是很不耐煩各種繁文縟節(jié)的,這一整日里,一套接一套的婚禮儀程就沒停過,當真是榨干了她所有的精力,簡直比打了場突圍戰(zhàn)還累人。 那個充當“坐床童子”的沐霽昭不是很懂今日是在做什么,反正他已經(jīng)在這個床上坐了將近兩個時辰,中間被喂過幾回糕點,倒是不餓,卻困了。 他捏著小拳頭揉著眼睛,苦哈哈扁著小嘴就要往沐青霜背后攀去。 沐霽晴眼疾手快,撲過去將沐霽昭摁住抱緊懷里:“霽昭不要鬧,小姑姑今日累著了。” 沐青霓趕忙跑去桌上翻翻找找:“花生吃么?紅棗呢?桂圓?蓮……哦,這些玩意兒都不管飽。” 她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絕望閉眼的沐青霜:“青霜姐,要不別嫁了?給你準備的這些吃食都不像樣,自己卻在前頭與人喝酒吃rou,哼。我瞧著賀阿征這夫婿不行!” 正說著,門被猛地推開,身著新郎喜服的賀征走了進來,手中端著個托盤,上頭有好幾個白瓷小盅。 他眼神兇冷地瞪了沐青霓一眼,沉默地將托盤放到桌上,順手拿走其中一盅走到兩眼發(fā)直的沐青霜跟前。 哦豁,梁子結(jié)大了。沐青霓摸了摸鼻子,招招手喚沐霽晴抱著沐霽昭過來,三人一起坐在桌前安靜享用賀征送來的rou羹。 沐青霜這會兒遲滯到都快沒知覺了,根本不知房內(nèi)氣氛波云詭譎,只是木木地看向賀征喂到自己唇邊來的小勺,又木木張嘴咽下。 熱度剛好的軟茸rou羹入喉落進胃袋,讓沐青霜整個人有種“久旱逢寒霖”的滋潤感,眼神總算活泛了。 “征哥,我困?!彼蛄藗€呵欠,拖著長長的綿軟尾音,撒嬌似的。 賀征安撫地捏了捏她的臉,小心翼翼替她摘去頭上的金線流蘇小冠:“我這就去同大嫂商量,不叫賓客到后頭來鬧你了。你可以先沐浴更衣,你若太累了就先睡一會兒?!?/br> 沐青霜瞬間點頭如搗蒜,總覺賀征的臉在熒熒花燭中竟有種“慈眉善目”的味道。 征哥好人啊。嫁得對! **** 亥時,沐浴更衣過后的賀征再回到寢房時,喜床上的新嫁娘已經(jīng)睡到不知哪重天外去了。 飾了“鸞鳳和鳴”的大紅花燭搖曳著紅光,將整個寢房映照出溫柔喜色。 沐青霜面朝內(nèi)側(cè)臥,金線繡并蒂蓮的紅色錦被讓她掀至了腰際,烏亮的長發(fā)迤邐鋪在身后,一動不動睡得極沉。 賀征抿著止不住飛揚上翹的薄唇,躡手躡腳走過去坐在床邊,先小心翼翼替她將錦被拉起來重新蓋好,這才心滿意足地除去自己的鞋襪與外袍。 他垂眸瞧見地上小巧精致的絲履,想了想,將自己的鞋放到旁邊。 一大一小兩雙鞋親密依偎,在紅燭的光里顯得格外溫暖。 賀征盯著兩雙鞋瞧了片刻,似又粘稠guntang的蜜漿在他心里沸騰翻滾,又甜又灼,叫他渾身一陣陣發(fā)酥,不自覺地笑出幾許傻氣,眼睛瞇成兩道彎彎縫隙,都快瞧不見了。 不過,這種美妙的心情只持續(xù)到他上了床榻,窩進被中—— 他好不容易才叼回窩的新娘子,睡得不是一般沉! “不是說你戌時就睡下了?”賀征有些委屈地小聲嘀咕著,展臂將她圈住,一點一點哄著人靠近自己懷中。 背對著他的小姑娘毫無掙扎的跡象,小蝦米似地微微蜷縮,后背貼近他的懷抱,卻就是不醒。 看得見摸得著還抱得緊,卻就是不能吃。賀征心中那個郁啊,那個悶啊! 但他知道沐青霜今日算是煩透了累壞了,也不忍心吵醒她,便只能滿臉抱著她,貪婪地嗅聞她發(fā)間的清芳,幽怨閉目,兀自抓心撓肝。 **** 沐青霜是在丑時的更聲中醒來的。 大紅花燭燃燒過半,有嗶波燈花輕輕炸響。 她漸漸醒神,唇角揚起蜜意甜弧,雙頰漸漸發(fā)燙。 身后熨帖著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長臂環(huán)過她的腰身,與她十指交握置在她腹前。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被他扣得緊緊的,根本抽挪不出。 這細小的動靜似乎驚動了身后的賀征,他將她擁得更緊,灼熱的氣息慵懶燙進她的耳中。 “醒了?” 半夢半醒間的呢喃沉嗓,沙沙的,帶著點繾綣的笑音,在此時此刻下,此情此景中,實在是非?!椿陻z魄。 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酥麻感沿著沐青霜的脊骨寸寸蔓延,讓她忍不住瑟縮了兩下。 胸腔里仿佛忽然有八百頭小鹿發(fā)了瘋,揚起蹄子踹翻圍欄就開始在她心里撒著歡兒地蹦跶。 心音狂噪。 感覺到有溫熱薄唇貼上自己的后頸,她慫慫地縮了縮脖子:“沒、沒醒,我沒醒的……” 她試圖蹭到最里頭去貼著墻。身后的懷抱卻如影隨形,她退一寸,他能進一丈! 那執(zhí)拗的唇舌在她來回摩挲,原本與她十指交握的那手也撤了開去,狀似不經(jīng)意、卻意外精準地覆上她的心口…… 胸腔里那群沒笑沒停的小鹿頓時更瘋了,拼命揚著蹄子要把她的心踩做一地春泥。 “征、征哥……等,等一下……” 避無可避之下,她只能在他懷中艱難翻過身來,反過去抱住他,似乎這樣就能捆縛住他心中那頭即將出閘的野獸。 賀征垂眸笑覷她這徒勞的掙扎,啞聲道:“都等了整整半夜了。” “那不如,”面紅耳熱的沐青霜慌忙按住他四下游移的大掌,“把下半夜也等過去?” “夫人是讀過書的人,一定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他笑音沉沉,大掌一翻扣住她試圖抵抗的手,“我已經(jīng)痛失五百金了?!?/br> 她兩排小扇子似的睫毛可憐顫顫,眸珠游移,全不知自個兒此時的神態(tài)頹靡間帶麗色,試圖“招降”他又無計可施的模樣有多無辜、無助。 她紅唇微啟,軟聲認慫:“我、我有點怕,等我再緩緩?明晚、明晚我保證不……” 賀征喉間澀然滾了兩滾,驀地翻身將她壓下,頎碩長驅(qū)懸宕在她的嬌軀之上。 “明晚你還是會怕的……”他笑著低頭吻上她的唇,含糊嘀咕道。 他的手是一刻沒閑著的,沐青霜清晰地感受到腰帶、衣衫和肚兜三條防線是如何一一潰敗的。 姑娘家對于這種事的本能羞怯與畏縮,再加上被撩撥到止不住顫栗的隱秘羞恥,讓她不得不“垂死掙扎”。 她用盡全力翻身將他反壓,雙手死死將他的手掌按在身側(cè)兩邊:“你、你讓我一回不行嗎?” “旁的事都能讓,床上不讓的?!辟R征的笑嗓愈發(fā)啞得不像話。 這答案讓她有些惱,腦子也有些懵,莫名忿忿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賀征面有痛苦之色,閉目仰頭,身軀緊繃:“萱兒,別鬧……”要死的。 沐青霜知道他說得沒錯,就算是拖到明晚,她大概還是會怕的。可她就是…… 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就,試試? 她扁了扁嘴,整個人松了力,自暴自棄地軟趴趴跌在他身上,任人宰割。 “頭頭說得對,你這個夫婿,真的不行……” 這隨口控訴換來的是再一次被壓下去,并且完全不再給她反抗的余地了。 “這個錯誤的觀念必須糾正……” 賀征眼尾泛起綺麗淡紅,發(fā)了狠似開始“剝皮點火”。 紊亂而急切的兩道喘息交纏,分不出彼此,一聲聲讓人羞恥到腳趾蜷曲的淺呻低吟也不知是出自誰的口。 明明是秋分時節(jié),錦被紅浪卻翻出滾滾春潮。 不多會兒,待宰的青澀羔羊徹底崩潰了,有薄薄熱淚春水般沁出眼角,渾身被炙烤到酥軟柔潤,由內(nèi)而外蕩起一波波從未有過的熱浪。 似難受,又似是陌生的歡愉。 無以言表。理不分明。 真是活見鬼,明日一定要問他個清楚,明明大家都是頭一遭,怎么這廝就如此輕車熟路……花樣百出…… 如果明日起得來的話,一定得問問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我居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要一口氣寫到正文完結(jié)。 事實證明我果然大膽,洞房花燭夜都只寫了一半就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