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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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蘇嬤嬤的水將將送到,兩人又順勢替郭滿擦了一遍身子。今兒去郭家走這一趟,特意挑得顯氣色的正紅羅群。一身的厚重布料捂得緊繃繃的,郭滿難受不說,內衫也早就潮了。解了腰封,郭滿就如同被救了一命,重重地吐出幾口氣。 恰當這時候,外頭風鈴端著個紅漆的托盤,里頭放一套襦裙。 她也不知真心還是故意,沒打個招呼。自顧自地繞過屏風便走到屏風的另一頭。這般打眼一看,便看到郭滿一張泛著蠟黃的消瘦小臉。 根本不似一般姑娘家水靈,郭滿整張臉都透露出仿佛常年泡在藥罐里的病氣。風鈴的眼睛倏地就是一閃,飛快垂下眼簾,輕聲道:“少奶奶,夫人怕你您那身衣裳也太厚了些,穿著太束縛,吩咐奴婢取來這身裙子給您換一身。” 說著她走上前,將托盤擺到的手邊。 外頭太醫(yī)還在等著,雙葉清歡也功夫想東想西,連忙替郭滿換上了衣裳便去了外間給太醫(yī)瞧瞧。雙葉心里是真怕郭滿身子有什么不好。畢竟方才太醫(yī)切脈時候的那臉色,她從頭至尾都在看在心里,當真算不得好。 人一出來,方氏的面色也變了。 倒不是嫌棄,而是小兒媳婦的這臉色,瞧著仿佛隨時能倒下去。她心里頓時有些慌,這樣的身子,真能陪雅哥兒兒孫滿堂? 方氏心里急,就連忙招呼老太醫(yī)去看看。 蘇太醫(yī)慢吞吞地上前,又叫郭滿伸出舌頭給他瞧瞧。蘇太醫(yī)醫(yī)術高超,年紀卻早已不小了。此時盯著看一處看久了有些吃力。但顧忌著方氏一旁急吼吼地盯著,他便仔細盯著郭滿舌尖多瞧了半天。 而后又叫郭滿伸出胳膊,他又號了脈。 “你們家奶奶這不足之癥吃娘胎里受了損,”蘇太醫(yī)說話十分直接,“怕是母親在懷著子嗣的時候被喂了不該碰的東西,才叫這孩子身子骨弱?!彼患膊恍斓?,方氏恨不得拔他胡子,“不過這不足之癥不是治不得,若從小仔細將養(yǎng),如今成長得與正常人無異是一定的……不過這后頭的人也壞,根子沒給養(yǎng)好,還又添了別的東西。” 蘇太醫(yī)說著冷冷哼了一聲,指了指清歡與雙葉:“害人的東西,太醫(yī)院都不敢多用的藥物,倒是被你們當著好東西日日喂給你們主子?!?/br> 清歡一愣,雙葉瞪大了眼:“什么藥?” “你家主子往日是否經常食之無味,吃不進吃食?”蘇太醫(yī)慢吞吞地將帕子折疊好放回了箱子中,偏了頭不問反答。 郭滿刷地抬起頭,雙眼如利刃頓時射向了雙葉。 雙葉迷茫中不知太醫(yī)是何意,但實話實說:“……是,姑娘往日確實食用的少之又少。” 蘇太醫(yī)嘖了一聲,手指點她:“無知害人?。 ?/br> “吃不下東西就少食多餐,總能有改善的時候。這種事兒不能借助草藥,你怎么能盡想走那捷徑呢?拿西域來得罌粟花當增味兒的東西日日給人用,這不是在治病,這是在要人命,”他哎喲地長嘆一口氣,“你們這些糊涂蛋,哪日把你們主子吃沒了就曉得藥莫亂吃了!” “可……可,”素來冷靜的雙葉此時也慌了,仿若晴天霹靂一般,腦中嗡嗡作響。她此時又不能說這藥還是她們從看守金氏私庫的婆子手下弄來的,“可大夫也說了,這是治我們主子的良藥。主子用了之后,也確實食欲大增……” “增什么增?”蘇太醫(yī)搖頭晃腦地,直說這些庸醫(y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罌粟這東西可是毒.藥,你可見你們家主子吃的長rou了?還是你們主子吃了身子骨強健了?”他指著一把骨頭的郭滿,“瘦成這幅模樣,你們還沒個懷疑?” 雙葉瞧了一眼嘴角繃直的郭滿,電光火石之中懂了金氏的險惡用心。 眼圈瞬間通紅,她怒急:金氏!該死的歹毒婦人! 她依稀憶起年幼時期,自己與雙喜為著能教郭滿多用些吃食。千辛萬苦從正院婆子手下摳出點這罌粟膏脂,把郭滿的好些好東西都送去了金氏的手里,只覺得天旋地轉,心中一口血都能嘔出來。 “可,可旁人也在用,”她不想相信,可自家姑娘確實越來越瘦,“不,不對,我們奶奶雖說吃了久,但餐餐其實沒放多少。況且,自從半年前我們姑娘身子好轉,已經很久沒碰過那玩意兒了?!?/br> 自從碰了柱子之后,姑娘就脫胎換骨,用膳再沒用到那藥物。 雙葉急了:“太醫(yī)大人,我們奶奶很久沒用了。這般氣色比之以往也好轉不知多少,你瞧瞧我們奶奶還能救回來么?” 蘇太醫(yī)回頭打量了郭滿,沒說準話:“老夫不能保證,這得看運氣?!?/br> 郭滿一顆心懸在天上,完全懵了。什么鬼?鴉.片?小郭滿?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年十五初潮未至, 實在不正常。方氏本是叫太醫(yī)瞧瞧郭滿,聽聽太醫(yī)說往后要怎么替媳婦補身子, 好叫這孩子能壯實些??烧l知這一號脈,就冷不丁號出個什么好歹。又提到什么罌粟什么阿芙蓉的, 弄得她一頭霧水。 郭滿心中嚇得要命,她一個兩輩子奉公守法的好人,可從未沾染過這種東西! “妾身,應當沒大事兒吧?” 其實現如今仔細回想, 郭滿覺得這事兒可能也不可能。自從她穿過來, 除了有時候覺得格外虛弱以外, 并沒有哪兒不對??梢宦撓氘敵跣」鶟M那模樣, 她心里又著實沒底兒。畢竟像她這么心寬體胖的人都長不了rou,身子肯定有貓膩在。 眼巴巴瞅著蘇太醫(yī), 豎著耳朵聽太醫(yī)是如何斷。 “太醫(yī)大人,我們主子雖說用得時候久, 卻次次量很少,”雙葉謹慎的性子可是從小就有的, 這什么阿芙蓉膏到底從金氏的手中摳出來, 她就是用也不敢太隨意, “奴婢確實是聽了大夫的保證,確定了對主子身子無妨礙才敢用……” “少量自然無礙?!?/br> 老太醫(yī)抬抬手,示意她莫慌, “這罌粟又名阿芙蓉, 主治久痢, 赤白痢下??勺鲇阪?zhèn)痛、止瀉或催眠鎮(zhèn)靜,常用于止前、止瀉及鎮(zhèn)咳。少量可做藥用,但不可過分。好就好在你還算機靈,量少。不過長年累月的,對身子骨兒傷害這不就大了?” 云里霧里之中,方氏也聽明白郭滿是被人給害了。雖不清楚怎么害的,她心里也受了不小驚嚇:“那蘇老你看,我這媳婦身子可還有救?” 方氏是真的著急。 在她看來,嫁進周家來便是周家人。郭滿雖說身子骨差些,性子卻十分乖巧討喜,方氏私心里是拿郭滿當周博雅與嫻姐兒他們來看的。擺擺手示意蘇嬤嬤莫扶著,她起身湊了過來,“這孩子年歲還小,身子骨還沒長稚嫩的很,請?zhí)K老務必費心?!?/br> 老太醫(yī)捋了捋胡須,示意她稍安勿躁。 “莫慌,莫慌!”人不還好好兒的?就是底子虧得有些空了。 頓了頓,他又道:“老夫說這些并非危言聳聽,只不過叫你們這些不愛走動的人明白,是藥三分毒。這人只要活著,有個頭疼腦熱的實屬正常,誰人都一樣。往后切莫丁點兒小毛病就請大夫抓藥。沒得好好的身子,自己給吃垮了!” “是的,是的,”這話說得有理,方氏聽他話里有轉圜的意思,提起來的心稍稍平緩了些,“那蘇老,你看這……” 蘇太醫(yī)擺擺手,“雅哥兒媳婦不錯?!?/br> 一群人憋了一口氣等著,就他他慢吞吞道:“一般用罌粟的人多少會有些癮的。戒起來,委實不算個容易的事兒?!?/br> 他瞥向眼巴巴等著的郭滿,“雅哥兒媳婦說斷就斷,還大半年沒再沾過嘴,性子委實堅韌?!?/br> 根本不知道自己染過這東西的郭滿是一臉的懵。 迎向老太醫(yī)與方氏投來的贊賞目光,她眨了眨眼,腳下虛得很。她是真不記得,瀕死時刻求生欲旺盛,她完全不記得當初自己如何度過。 “這事兒不難,救自然是有的救。” 蘇太醫(yī)說話慢吞吞的,性子急躁的方氏聽到這兒,已然急出一身汗。“雅哥兒媳婦年歲小是好事?!?/br> 這一口氣喘的,人都要給嚇去半條命! “有法子治便好?!?/br> 周家別的沒有,就是不論什么珍稀補藥都不缺。若庫房里實在沒有的,派個人去老太太那兒說一聲,宮里頭也能弄了送來,“蘇老切莫顧忌,滿滿身子要用什么藥,你盡管開了方子來?!?/br> 雙葉聽了這一番話,長長吁出一口氣,心里卻是把金氏給徹底恨上了。 這般不聲不響地暗害她們姑娘這么多年!若非今日誤打誤撞,她們還要被瞞在鼓里。說不得哪日她們家姑娘被自己這糊涂蛋害了都沒人知曉。雙葉一面氣自己大意,一面又恨金氏小肚雞腸,狠毒如斯。 其實,這其中還夾雜了一樁郭家舊事。 雙葉也是聽院里的老人私下碎嘴聽來的。 說是當初金氏攜一子,挺了大肚子堂而皇之住進郭家之時,原配夫人還未曾發(fā)現有孕。這般膝下除了大姑娘,空虛無子的原配夫人自然氣短立不住,加之性子本身就軟和,于是被金氏給拿捏得死死的。 等金氏初初嘗到了甜頭后,元配夫人又出乎意料地,反倒又查出了有孕,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金氏原本是攜子逼正妻,正妻懷了孕她還逼什么?況且,原配嫡妻的孩子跟外室所出的jian生子可大不同。即便同出一脈,打從一出世就注定了云泥之別。 為此,金氏是嘔得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兼之又偷摸打聽過替林氏診過脈的大夫。聽大夫一個個都信誓旦旦保證林氏懷得是個兒子,她足足的底氣就開始發(fā)虛了。隨著林氏肚子一天天地漲,她發(fā)覺郭家上至老太太下至郭昌明都認定了林氏的肚子擺出一副要寵上天的架勢,她心里立即就慌了。 一慌就亂來。 金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心眼兒生得比針尖麥芒還小,手段又惡毒。她仗著自己快臨盆的肚子與郭昌明的寵愛,明目張膽地狠狠害了原配夫人一回。聽說那會林氏血流成河,差點就救不回來。 若非林氏撐住這口氣,硬生生臥床四個月坐胎,她們家姑娘說不得就保不下來。 不過金氏膽敢動手,郭老太爺不會輕易放過他。她也為了這事兒被狠狠罰了一場。聽說當初老太太命人把金氏拖出去,若非湊巧金氏嚇得當場臨盆,急吼吼地被抬去產房,避過這一遭。就沒有后來,更未必能有如今的風光。 說到底,這其實也是她們家姑娘身子骨兒差的原因。 只是雙葉怎么樣沒料到,金氏心里憋得這口氣,這么多年還沒散。她們家夫人都去世多少年了,竟還在暗地里害她們家姑娘! 雙葉手顫得都拿不住帕子,忙將蜷起來藏袖子里。 等著吧,她總會報復回去的! 郭滿慢慢吐一口氣,懸著的這顆心是放下了。雖說不清楚具體怎么一回事,但打量雙葉的神情,她約莫也能猜出來是有人故意為之。人為的話其實更好猜,郭家視她為眼中釘rou中刺的,從來不過正房那伙人。 郭小心眼忍不住就冷笑了,金氏好樣的啊,這歪心思都歪到快令人發(fā)指了! 報復不報復,在郭滿兒這兒是不存在的。她往后會出現的所作所為,均不能算報復,只不過是合理的冤有頭債有主罷了。 心下如此琢磨,郭滿就見蘇太醫(yī)提筆寫了兩個方子遞過來。清歡眼疾手快接過,蘇太醫(yī)道:“罌粟最難的不是毒性,卻是用慣之人癮大傷身。既然雅哥兒媳婦沒這毛病,后頭的事兒就簡單的很。把虧空的身子補回來便是?!?/br> “這是兩個方子,”蘇太醫(yī)寫完又將器具往箱子里裝,“一個每日兩貼,早晚服用,先吃上一個月。另一個是一日一貼,無論何時用都可?!?/br> 說罷,他將箱子背起來,“若無他事,老夫還得去公主院子走一趟。” 清歡連聲說聽見了。 方氏這顆心上上下下的,忙叫蘇嬤嬤去送。 郭滿跟上去,鄭重與蘇太醫(yī)道了謝。蘇太醫(yī)瞧著憐惜郭滿,走之前特意囑咐郭滿該吃的時候吃,該休息的時候休息,沒什么要緊。直說郭滿平素里晨間總是睡不醒很正常,身子虧得厲害的人自然沒精力,養(yǎng)好了便生龍活虎了。 “太醫(yī)說的是呢!”郭滿笑瞇瞇地連連點頭,她也覺得自己這么愛賴床是有原因的。她就說嘛,她明明是個十分勤快的人…… 診個平安脈,冷不丁診出個大脈,方氏慶幸又有些發(fā)愁。 滿滿的身子,沒個三年五載是養(yǎng)不回來的。別的方氏都好說,就是這三年五載等下來,雅哥兒至少也得二十有三。二十有三還膝下空虛的,整個京城都少見。她雅哥兒自幼優(yōu)秀出眾,怎么能在子嗣這事兒上栽跟頭? 方氏心下愁得不得了。媳婦兒身子不行,她得何年何月才抱上孫子?若滿滿就是那般不幸運,一直養(yǎng)不回來,她家雅哥兒豈不這輩子都別想有子嗣? 這可怎么辦哦! 方氏扶著額頭,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心里哇涼哇涼的。 外間兒風鈴送走了郭滿主仆,搖著豐潤的乳兒回了正屋。方才太醫(yī)為郭滿診脈,她就在屋里沒出去。太醫(yī)說得新少夫人的話,她全聽進心里去。此時手撫著插屏上一株牡丹,嘴角是怎么也壓不下去。 …… 周博雅是晚膳時候才回,他人一到,就被早早等在大門的芳林苑婆子給攔下。婆子只不清楚出了何事,說是夫人已經等了他一下午。 以為周鈺嫻又出了什么事,周博雅不做他想,抬腳往芳林苑去。 母子兩關了門,在屋里談了許久。方氏私心里是滿意郭滿這個媳婦兒的,雖說才幾日,她卻看到了這是個能與自家兒子把日子給過好的人。但這人啊,不孝有三,無后最大。媳婦若不能開枝散葉,于情于理都要說不過去。 周博雅沉默了許久,素來淡淡的臉上仿佛敷了一層冰。 “不是娘要折騰,”方氏自個兒就嘗過通房的苦,可子嗣是宗族大事,不能有差池,“不過滿滿嫁進門才幾日,往后如何還說不準,你如何打算?” “什么如何打算?” 周博雅抬起頭,面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太醫(yī)不是說有得治?既然有得治,那便治。兒子的子嗣兒子心里有數,母親不必煩心?!鳖D了頓,又道,“兒子還年輕,三年五載等得起。福祿院那邊還請母親費心……” “福祿院那邊不知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太醫(yī)走了,她就把下人的嘴封了。 “……罷了,你心里有數就行。我也不cao心了?!眲傁胝f什么,方氏想了想,又沒說,擺擺手示意周博雅且回去吧。 周博雅行了一禮,告辭了。 回了西風園,才一進門,就看到滿屋子花花綠綠的點心,一直從外間兒滿滿當當地排到了里間兒。本以為下午受了那么大驚嚇怎么著也得哭喪著臉的人,此時此時正身處一盤盤點心中央,吃得眼睛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