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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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滿對霧花的提議持雙手雙腳贊成, 于是這事兒就這般愉快地定下。 周公子反對無效,對此的反應就比較消沉了。平素沒什么表情的臉,被掐住了命運的尾巴一般都青了。他看著郭滿的眼神,那叫一個憋屈郁悶以及委屈巴巴。 郭滿見他這樣,有些心疼又覺得好笑。都是他自己作的死, 能怪得了誰?是人都知道是藥三分毒, 這廝只要腦子沒壞就該知道藥不能亂吃。敢不計后果地亂吃避子藥, 恐怕是在他心中, 也沒辦子嗣當回事兒。 郭滿想到這個, 不由地眉頭皺了起來。 其實她以前就發(fā)現(xiàn)了,周博雅似乎不喜歡孩子。不,應該說,這個人對這世上的一切都反應冷淡。欲/望極低,渴求也少,情愛于他來說可有可無。怕是當世男子最在意的傳宗接代繁衍子嗣,在他這,一樣不算事兒。 跟周博雅成婚三年,郭滿就從未從周博雅的身上看到哪怕一丁點盼著為人父的渴望。他一直都淡淡的,周家人催,京城的流言滿天飛,他也不在意。 念及此,郭滿不由地又想起了《和離》這本原小說。好像周博雅這人與謝思思在一起時也是終生無子的。書中從頭到尾就沒提起孩子這事兒,郭滿心里有點別扭。她隱秘地看了眼周博雅,不由地開始發(fā)散思維。 為何書中他也沒有子嗣呢?是謝思思的問題還是周博雅自己? 郭滿不由地想起曾經(jīng)西風園特用含麝香過重的胭脂水粉之事。那個水粉鋪子的胭脂水粉謝思思在長年累月地用,她的身子骨怕是也有問題。所以是兩個人都不孕不育? ……搞不懂,反正她認定了周博雅這廝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愛作死。 啟程之事推遲到下午,正巧和胡霍等人同行。因著道路難行,一行人特意走得官道??祚R加鞭日夜兼程,硬生生將三個月的行程縮短成了兩個月。郭滿這一路上除了用膳和人有三急,甚少下車走動。 緊趕慢趕的,終于趕在年關之前到了京城。 周家的下人早在城門外迎,看到周博雅的馬車到了,掛著笑臉便小跑著下來牽馬。 京城又是大雪天,到達京城城門之時,風雪卷著凌冽的寒風刺得人骨子里生疼。每年這個時節(jié),是京城最冷最難為人的時候。管蓉嬤嬤與雙喜幾個人隨周家的管家一起,一大早便在城外十里亭候著。手爐,厚大麾,取暖用的甜湯,全都不錯眼兒地備著。 馬車方一停下,雙喜急吼吼地撲到馬車跟前來。 當初追隨南下的決定是背著男主子私下作的,郭滿躲躲藏藏的,只選了兩個丫頭跟著。雙喜抽簽輸給了丹櫻,只能恨恨留下看顧著西風園上下。細細算來,她已經(jīng)有一年半不曾見過自家主子,著實想得厲害。 雙喜抱著個狐貍皮的大麾站在馬車下,眼紅紅地看著郭滿。車里周公子在,她也不方便進去,盯著人不放的那小模樣別提多可憐。 說實話,她也挺想念雙喜的。 不過這時候確實不方便她上車,車里有周公子在。周公子這人的性子頗有些不同人,車里從來不需旁人伺候。雙喜若是上來,也只能坐外頭的轅子上。這么冷的天兒,寒風可不要把雙喜給吹廢了? 郭滿扶額,“……別看著我,你去后頭馬車?!?/br> 雙葉丹櫻倆都在呢,與霧花一起在后頭的馬車上。雙喜看了眼馬車之后還有一輛青皮馬車,頓時眉開眼笑地哎地應了一聲,拋下管蓉嬤嬤就上了后頭的馬車。 而同行的胡霍這邊,也有人來接應了。 胡霍雖說府邸在西南,但這回北上,卻將夫人曹氏與一雙兒女都帶上了京城。胡霍不是京城世家子出身,但曹氏卻是正經(jīng)的京城曹家之女,他們在京城自然有落腳的地方。來使見都有人接應,不必他們cao心,便明言向兩邊告辭。 周博雅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來使便一甩馬鞭,匆匆離開了。 說來此次胡霍上京,不僅為了新帝登基一事,還是為了一樁私事兒。他的長女過了年便十四了,已經(jīng)到了說親的年歲。曹氏私心里不想女兒在西南那窮山僻壤里說親,特意說服了胡霍將人帶上京,要在諸多京城世家貴子中挑個好的,為女兒定下一樁好親事。 雖說胡霍并不贊同女兒遠嫁,將來受了委屈,做父母的鞭長莫及,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誠如妻子所言,西南的世家子弟確實令人看不上眼。遠嫁與選糟心的女婿,胡霍只能退而求其次,來京城碰碰運氣。 抬頭看了眼天,見天色不早,他便決定就此與周家人告別。 周公子遙遙地與他拱了拱手,示意他盡可自去。 胡家人一走,周家管家便也前來詢問了周博雅的意思,啟程回府。 路上的積雪如今有一尺來厚,雖說有人清掃道路,但這么一會兒,清掃過的道路卻依舊落了半掌積雪。馬車壓過其中,咯吱咯吱的輕響,行動頗有些不便。 郭滿歪靠在軟塌之中,臉上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 前面就是周家所在的巷子了。眼看著馬上就到周府,想等下還要先去福祿院請安,郭滿就完全失去玩笑的興致。事實上,經(jīng)謝思思一事,郭滿實在很難對大公主這個人生出好感。哪怕大公主并沒對她使過壞,但很抱歉,她就是討厭大公主。 周公子看出了郭滿情緒的消沉,放下手里的手札,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窩著吐悶氣的郭滿。 郭滿動了動,往旁邊挪了挪,不說話。 “怎么了?”周公子狹長的鳳眸眸光瀲滟,試探地問,“滿滿是在生為夫的氣?” 周公子如今也是被郭滿給虐怕了。自從被郭滿抓到把柄之后,他在小妻子心中偉岸的形象徹底崩塌。如今小丫頭是想對他生氣便對他生氣,想掐他便掐他,簡直把他‘濁世佳公子’的夫綱撕下來扔地上猜。 周公子私心里對此十分不忿,覺得小妻子簡直猖狂! 然而每回決定要給郭滿一個教訓,還沒張口,就被郭滿給反咬一口。這女子牙尖嘴利,每回都懟回到他的心坎里去。再是不忿又能怎樣?他能打人么?不能!他能兇她嗎?不能!還不是一樣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周公子如今都放棄自我了。只要郭滿心情不好,他就覺得郭滿又在生他的氣(…)。 于是又戳了戳郭滿,郭滿動了動,還是不說話。 周公子眉頭輕輕皺了皺,有些敏感地問她:“……到底怎么了?若是心里有氣切莫憋著,滿滿你且說與為夫聽?!?/br> “沒……” 郭滿總不能說,她不想見到大公主吧,“就是總覺得,回到家又有事在等著我了?!?/br> 周博雅眉頭一動,立即知道她在憂心什么。事實上大公主對郭滿的心結(jié),周博雅比郭滿本人還清楚。 自己的祖母一生信佛,太過信奉懷恩大師的簽文。一廂情愿地認定了郭滿鳩占鵲巢,從一開始便沒拿郭滿當正經(jīng)的孫媳婦來看。而后又見郭滿不如初見之時的溫順恭良,私心里認定了郭滿心機深沉,故意在她面前裝模作樣,因此而惡了郭滿。 周公子對此十分厭煩,但又無法解開這種祖母的心結(jié)。 蓋因大公主性子太過剛愎,她從來只信自己的判斷,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哪怕周博雅相勸,甚至周太傅想勸,都沒用。她若是厭惡誰,誰要幫她厭惡的人說話,那便是與她作對。過多的摻和其中,除了加深她對厭惡之人的厭惡,根本于事無補。 念及此,周博雅干脆起身坐到了郭滿的身邊。 長胳膊勾著郭滿輕輕一撥,咕嚕一滾將人嘩啦到懷里:“祖母那邊,你且隨為夫去請個安便是。其他事便不必管,為夫自有主張。” 被說中了心事的郭滿一愣,嘴上不承認:“你這意思……是覺得我跟祖母關系不睦?” 周博雅:“……” “……別鬧!”他哪里是這個意思。周博雅扯了扯嘴角,有點被這丫頭直接的一句話給頂?shù)梅翁?,“為夫的意思是說你莫慌,只管做了你該做的,其他事自有為夫替你安排?!?/br> 郭滿心想你要怎么安排,一個孝道壓死人的社會,你能拿祖母如何? 然而她還沒問出口,馬車便到了。 福祿院安排了人在門口等著,果不其然,小夫妻才下馬車,就有人匆匆來跟前請他們?nèi)ジ5撛阂姸Y。說是大公主早就在等著了,請大公子與少夫人切莫耽擱。郭滿緊了緊身上的兜帽,牽著周公子的手,便隨下人去了。 誠如如郭滿奇準無比的直覺所感知到的,小夫妻倆才匆匆去福祿院行了禮,大公主就發(fā)難了。 事實上,上回破廟之事經(jīng)過一年半的發(fā)酵,已經(jīng)成了大公主心中一塊爛掉的毒瘤。若說原先她只是單純地不喜郭滿,如今當真是厭惡了她。所以,哪怕與周家“男子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guī)不符,她也非得折騰你出出氣,把心里這根刺給拔了不可。 只見西邊的門簾被人掀起,桂嬤嬤牽著嘴角,領著三個水靈靈的女子款款地進來。 大公主端坐在上首,手里捧著一盞香茗,看也不看郭滿。 三個姿色頗為秀麗的姑娘含羞帶臊地瞄了眼天人一般的周公子,臉頰酡紅地垂下頭去。大公主卻是慢悠悠吹著白瓷杯盞中裊裊的水汽,語調(diào)中帶幾分敷衍道:“這是年前本宮為雅哥兒備著的人,雅哥兒匆匆南下,這人就沒安排進你們院子。如今養(yǎng)也養(yǎng)了大半年了,雅哥兒既然已經(jīng)回來,郭氏你便都領回去吧?!?/br> 郭滿:“……” 方氏李氏以及幾個周家的姑娘都在,滿屋子的人。理直氣壯的塞人,郭滿氣得差點沒脫了鞋子一鞋子砸死那老太婆。 郭滿正要張口就懟大公主,周公子適時拍了拍郭滿的手,搶先開了口:“祖母,想來您也知孫兒的脾氣,最是不喜人多。如今西風園里伺候的下人夠多了。” 大公主對郭滿冷淡,對金孫卻是全然不同的態(tài)度。 她立即抬頭看向周博雅,聽他說,立即嗔了一眼周博雅,“你莫跟祖母打馬虎眼!這是給你院子里伺候的?你仔細瞧瞧,這幾個容色的是用來端茶遞水的?你這孩子,非得要祖母把話說敞亮了?” 敞亮不敞亮無關緊要,周博雅冷淡道:“不必,孫兒看不上?!?/br> 話音一落,滿面嬌羞的三個女子頓時就僵住了。似乎沒想到周博雅回這么說話,三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博雅,眼睛瞪得老大。溫潤知禮的大公子,什么時候變這般冷酷? “博雅你這孩子,你知道祖母此舉何意!” 大公主說著,終于舍得給郭滿一眼。然而這一眼,滿含譏誚與厭惡。大公主雖沒言明,但她言辭中的未盡之言在座之人都明白。無外乎還是在介意謝思思擄人那事,大公主這心里還在計較郭滿衣不蔽體失節(jié)。 郭滿瞬間意會她的意思,頓時就氣炸了。 雖說當眾跳出來與大公主頂嘴是一件十分愚蠢的行為,但郭滿這一刻寧愿蠢也要懟死這剛愎自用的老婆子。有完沒完?她相公都沒說什么,這老婆子怎么這么事多! “祖母,孫兒有一話,要與您說。”周博雅一看郭滿這神態(tài)就知不對,立即打斷,“這事事關孫兒自身,可否移步說?”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內(nèi)室里只有祖孫二人, 靜得仿佛一根針落地上都能聽見。須臾,周博雅說了句話, 頓時打破了內(nèi)室的靜謐。 “你, 胡說八道!” “祖母知孫兒的脾氣,孫兒何時騙過祖母?” 周博雅抬眼, 靜靜地看著大公主。無聲的壓力,叫大公主捏著杯盞的手骨用力得骨節(jié)發(fā)白。 “不會的!” 她顫抖著眼睫, 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芝蘭玉樹的孫兒,心中仿佛有陣陣悶雷在轟隆隆作響, “這怎么可能!” 尖利的聲音冒出來,大公主意識到聲音太大, 怕外頭聽見了, 連忙壓低道:“雅哥兒, 子嗣大事可不能拿出來玩笑, 這是關系宗族門楣的, 你如何能說出如此誅心之言?莫開玩笑,祖母受不住……” “……是孫兒對不住了?!?/br> 低低的說話聲傳來,繡松鶴圖的屏風后頭, 周公子身形筆直。 大公主心中驚疑不定地盯著周博雅,左看右看, 見周博雅盤腿坐在軟墊之上, 身姿筆挺氣質(zhì), 清雋俊逸。雖說比之一年前消瘦許多, 但依舊精壯, 風采不減分毫。怎么看都不像不能生養(yǎng)子嗣的廢物點心!這瞎話說得未免也太過了! 這么一想,脾氣就上來了。 大公主認定自己孫子是在為外面郭氏那女人開脫。這是覺得她為難郭氏,故意說出如此離譜的話來剜她的心:“蘇太醫(yī)可是親自給你把過脈的,你的身子是什么好不好,祖母難道不知道?別盡說些不著調(diào)的話!” “祖母若是不信,大可請?zhí)K太醫(yī)過府一趟。孫兒何必在這事兒上玩笑。” 大公主自是不信的,狐疑地看了周博雅許久,黑著臉著人去請?zhí)K太醫(yī)過府。 屋外的大雪下得寸步難行,蘇太醫(yī)卻來得很快。廳堂里人早就散了,郭滿也先行回了西風園。福祿院里如今就剩周公子祖孫端坐在窗邊,無聲地對峙。 蘇太醫(yī)攜著一身風雪匆匆進來,被早早候在門口的王嬤嬤親自引到內(nèi)室。 王嬤嬤一面走便一面小聲地與蘇太醫(yī)交代。蘇太醫(yī)進了內(nèi)室,才走到祖孫倆跟前,大致的情況就已經(jīng)了解了。他看了眼消瘦了許多的周博雅,見他眉眼清亮平和,面色白皙泛粉,似乎與往日并無太大不同。不過當真那方面有事,光從面上是看不太出來的。 王嬤嬤立即搬了個軟墊過來,放在周博雅的身邊。 “蘇太醫(yī)來了?!?/br> 大公主看了眼蘇太醫(yī),抬手指了指周博雅,眉頭緊鎖地道,“你快過來,給雅哥兒把個脈吧?!?/br> 蘇太醫(yī)點點頭,走到軟墊旁盤腿坐下來。藥箱常年備著,他開了箱子先取了帕子出來,眼神示意周博雅自己把手腕擱上去。 說實話,周公子面上從容鎮(zhèn)定,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尷尬。雖說他天生性子淡漠,執(zhí)著之事執(zhí)著之人甚少。卻并不代表他沒有身為男兒的自尊心。說的時候不尷尬,反倒被蘇太醫(yī)一個眼神給弄得尷尬了。 他將手腕搭到卷起的帕子上,由著蘇太醫(yī)給把了脈。 蘇太醫(yī)這個脈把了有一刻鐘,眉頭緊擰,許久沒有說話。 周博雅本人則低垂著眼瞼,見蘇太醫(yī)手拿開,便放下了自己的手腕。手下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袖,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大公主注意著蘇太醫(yī)的神情,見蘇太醫(yī)神色凝重,心里頓時就往下沉。茶也不喝了,擺擺手便叫王嬤嬤退下,壓低了聲音連忙就詢問周博雅的情況:“如何?可有礙?” 蘇太醫(yī)鼻子里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