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陸舫早走了一刻，不然這次臉就丟得有點大了。殷梓一邊這么向著一邊立刻搖頭：“今天真的不用早課，師叔你先慢慢醒一會兒，真的沒什么急事?！?/br>
    作者有話說：

    別人的睡覺：待機(jī)休眠。

    商晏的睡覺：重啟系統(tǒng)。

    第33章

    小師叔一貫是不怎么睡覺的，即便他根本無法使用靈氣，甚至需要正常吃東西來維持生存，他也很少睡覺。但凡在絕影峰當(dāng)過劍侍的，都能注意到這件事情，以及并不算太困難地發(fā)覺原因——他睡著其實并不難，但是睡醒太難了。

    “神識沒什么損傷，就只是記不清而已?！毙焦潭ㄘ?fù)責(zé)給各位長老和首座們查看身體狀況本來應(yīng)該是鳳朝峰首座清堯真人。然而這些年清堯真人回來的頻率越來越低，他的養(yǎng)子、也是主峰三弟子花重就不得不暫時離開他心愛的小藥房，替養(yǎng)父完成這些任務(wù)。他第一次從絕影峰回來的時候，殷梓私下問過他小師叔為什么總是會這樣，他如是回答道，“人剛睡醒記憶有點模糊很正常，我也經(jīng)常這樣，多醒一會兒就好了?！?/br>
    “但是我們不會像小師叔這么嚴(yán)重，連年份都記不清楚?！?/br>
    花重摸了摸下巴，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師叔確實沒有神識受損的跡象，那這么想大概只可能，因為沒有什么特別的必要記住，所以想回憶起來就變得困難了?！?/br>
    “沒必要記??？”殷梓實在很難理解花重這個說法，“這是什么意思？”

    花重打了個哈欠，對這個話題表示厭倦：“假如每一天都是單調(diào)的重復(fù)，那記憶起來就會變難，假如他覺得沒必要把日子記得這么清楚，那就會不容易回憶起來之前的事情。師姐見過妖修么，有些妖修一覺數(shù)百年，剛醒過來可能有一兩年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同樣的道理。”

    “但是我記得，我在山上的時候，師叔已經(jīng)漸漸好起來了。聽青洲說，這兩年又加重了?！?/br>
    花重表示同意：“那也很好理解不是么？師姐在的時候，每一天不一樣了呀，你沒聽說么？現(xiàn)在小師叔醒過來的時候，記憶經(jīng)常還是停在師姐在的時候。”

    “那……這種情況要怎么治療呢？”

    “師姐啊，不是病的話是沒辦法治的。”花重扭了扭脖子，他習(xí)慣一個人呆在藥房里，每次有人跟他說話時間一長他就開始覺得不舒服，迫不及待地想把殷梓打發(fā)出去，“除非小師叔能離開絕影峰，否則的話，每天對他而言永遠(yuǎn)是一樣的。雖然小師叔經(jīng)脈和劍骨都廢了，但是合道就是合道，他的壽命比我們都要更長，但是又不能像你們一樣閉關(guān)或者到處跑，記不住日子又多長不是壞事。師姐快去修煉吧，我不送你了?！?/br>
    ————

    商晏這回清醒得還算快，殷梓從儲物袋里翻出了一袋子點心的時候，起碼看上去已經(jīng)不怎么茫然了。

    “不太新鮮了，是前幾天還在靖陽城的時候客棧準(zhǔn)備的?！币箬鞯吐曕洁炝艘宦?，“師叔先吃點吧，青洲很快就會到這里了，他做事一貫靠得住，會記得帶吃的?！?/br>
    商晏乖乖巧巧地點頭，靠在車窗的位置，慢條斯理地吃點心。

    殷梓就坐在邊上看著：“師叔怎么過來的？”

    商晏下意識地想去拿星盤，但舉到一半才想起來還有手里還有點心，而把吃到一半的點心放回去又實在不太好。于是他尷尬地停頓了一下，然后趕緊把手里的一大塊點心塞進(jìn)嘴里。

    “不不我不急，師叔你慢慢兒吃?！币箬魇置δ_亂地試圖制止，不過合道期劍修的動作是在很快，短時間之內(nèi)已經(jīng)塞完了點心擦干凈手，抓住了星盤，然后如同一只倉鼠一樣鼓著臉頰看了過來，開始比劃。

    殷梓：……失策了，忘了師叔一個人住久了，在日常生活常識方面經(jīng)常有不著調(diào)，那些堆了一肚子的問題對著這么一張臉，突然就有點問不下去了。

    “是文師姐設(shè)置的傳送陣，對了，你沒見過她，她離開玄山有些年了，一直都沒回來?！鄙剃桃贿吪Φ鼐捉溃贿厙L試解釋，“算是陰差陽錯，她早年留下的傳送陣法把我拉過來了?！?/br>
    殷梓停下來想了想：“文師叔？是那個早年叛出玄山、自立門戶的文師叔么？”

    “叛出？”商晏怔了一下，手不自然地顫抖了一下，手里的星盤向下滑了一段才被重新拿穩(wěn)，“……大家是這么說文師姐的啊，那大概就是了?！?/br>
    “師叔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不打算說實話呢?！币箬髀牫鰜砩剃滩淮蛩憬忉尩降装l(fā)生了什么，沒忍住別了別嘴，側(cè)開了眼睛，“就像師叔也從來不打算告訴我，為什么我不能回去絕影峰了一樣。”

    商晏似乎是沒聽出殷梓的言外之意，他總算努力咽了下去了大半塊糕點，仰頭向著殷梓笑：“前些日子我還以為你和青洲在絕影峰，結(jié)果轉(zhuǎn)了半天也沒找著人，才想起來你們都去主峰了。這么想想，你離開絕影峰其實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主峰怎么樣？還喜歡么？”

    六十六年了。

    殷梓很想補上這一句，我一共才活了八十二年了，可是我離開絕影峰已經(jīng)是六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雖說這六十多年里確實絕大半時候都在閉關(guān)，察覺不到時間快慢，可是師叔你明明應(yīng)該都是醒著的，為什么會不記得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了呢？

    她遲疑了一下，到底是沒說出來：“是啊，是有些日子了。主峰挺好的，沒有不喜歡……我想像青洲一樣經(jīng)?；厝ソ^影峰看看，不行么？”

    “我其實告訴過你，為什么你得離開絕影峰?！鄙剃痰谋砬椴]有變化，好脾氣地回答著，“阿梓，你和青洲不一樣，是你自己決定的，無論如何都想要渡劫飛升的?！?/br>
    殷梓當(dāng)然聽到過這句話，她在絕影峰呆過的最后一個晚上半睡半醒間確實聽到了聲音。她聽到有人對她說醒了之后，就別再回到絕影峰來了，要是繼續(xù)留在這里，就成不了仙了。

    唐青洲后來跟她提起過，小師叔那天之后似乎大病了一場。殷梓這才知道，那天聽到的聲音并不是幻覺，師叔為了趕她走，不惜開口說了話。

    “我大概忘了跟你說過，我合道之后，就沒法兒感受到那道坎了。”商晏眼睜睜地看著殷梓臉上的表情變來變?nèi)?，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像說得不太詳細(xì)，繼續(xù)解釋道，“修煉的時候，不管哪個境界，都應(yīng)該能模模糊糊感受到這個境界的上限，越過那層界限就能突破到上一個境界。

    而按照典籍，合道期之后還有寂滅期，寂滅巔峰才是飛升，照理來說我應(yīng)該開始感悟寂滅了?？墒俏以诤系乐?，那個上限一下子消失了……你知道我的意思么？不是卡著上限無法突破，是沒有需要突破的瓶頸了。這大概就證明了我是不可能飛升的，這就是我的修真這條路的盡頭了。命理上也是如此，我身邊的人無一有仙緣，跟我呆久了，就不可能成仙?！?/br>
    殷梓沒聽過這一茬，皺起了眉毛想了一會兒：“師叔跟其他圣人提起過這件事情么？對了，師叔是認(rèn)識商晏師叔的吧？你問過他合道之后能感受到寂滅的瓶頸么？”

    商晏聽著這話指尖一顫，隨即笑了笑：“商晏啊……他沒有能飛升，我記得文悅師姐離開之前也即將合道，可是她的父親折在絕影峰之變而她也離開了山門，我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不過她還在的時候，我知道她的道與我完全不同。合道……大抵每個人的道都是不一樣的?！?/br>
    “每個人的道？師叔的道是什么樣的？”

    “我的？我的道是什么？”商晏下意識地想笑，結(jié)果動作稍大，牽引得整個肺部墜痛，禁不住弓起了腰來，“那不是什么值得學(xué)的東西?！?/br>
    “師叔！”殷梓意識到不對，再伸手去扶的時候，只摸到一片腥粘。

    殷紅的鮮血落在駝色的毯子上，乍看上去倒也沒那么醒目。商晏悶聲咳嗽了兩聲，突然抬了頭，彎了彎嘴角：“阿梓，你為什么想飛升呢？”

    “書里說，渡劫之后就是不一樣的世界，我想去看看?！币箬饕贿呌眯渥硬恋羯剃滔掳蜕系难?，一邊想都沒想飛快而熟練地回道。

    “這也不是實話。”商晏撥弄樂孔的手指速度變慢了，讓這一段樂聲變得有些走形，“阿梓，我們當(dāng)初說好的，我不會問你的事情，你也不會問我的。這是我們之間的承諾?！?/br>
    “這不公平?！币箬髀犞@個話題沒忍住反駁道，“無雙已經(jīng)來了玄山，易家的事情明明大家都能猜到大半了，可是我對師叔的事情還是什么都不知道?！?/br>
    商晏沒忍住放下了星盤，抬手在殷梓腦門兒上敲了敲，這才重新拿住星盤：“又想耍賴?！?/br>
    “我沒耍賴，這不是事實么。”殷梓看著商晏臉上一點贊同的意思都沒有，只好放棄：“那等我渡劫了，就回來找?guī)熓澹瑤熓宀荒茉僮屛易吡?。我修煉很快，肯定不會花太久的。而且我身體也不錯，九道劫雷應(yīng)該不算太危險?！?/br>
    商晏無聲地嘆了口氣：“掉以輕心是大忌，書里說，九道劫雷其實是最輕松的情況，所以不管多有把握，絕對不要不把渡劫這件事情放在心上?！?/br>
    “知道了?！币箬鬣洁斓?，“反正也還早，等到真的要渡劫了，大概也已經(jīng)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r>
    商晏沒再回答，只是盯著殷梓的側(cè)臉看了一會兒，在殷梓察覺到之前，他再一次碰了碰星盤：“去找地方入定一會兒吧，你看上去有點累了，而且既然在魔境走了一趟就不要浪費體驗。不用擔(dān)心，顏思思在這里守著?！?/br>
    “顏思思？纏身獄的護(hù)法？”殷梓花了一會兒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誰，“她是那個……”

    “嗯，她守著肯定是安全的。”商晏點了點頭，“你去其他人在的地方吧，多少休息一會兒?！?/br>
    殷梓鼓了鼓臉頰：“師叔你還沒答應(yīng)我剛才的話?！?/br>
    商晏沒忍住笑：“我只是個合道，等你飛升了，自然可以不受我說過的話約束了?！?/br>
    “那怎么一樣?！?/br>
    商晏只好再點了點頭：“好，等你飛升了，我就不會讓你走了?！?/br>
    第34章

    “圣人為什么不愿意告訴殷姑娘呢，圣人合的道是‘天下人’。”女人的聲音從馬車外響起來的時候，商晏正閉著眼睛在恢復(fù)精神。

    顏思思恢復(fù)了神智并不奇怪，商晏本來也只是在她被魔氣cao縱的時候稍加壓制，并沒有摧毀神識本身，既然已經(jīng)脫離了魔境，她確實也該醒過來了。商晏睜開了眼睛，伸手握住星盤：“顏護(hù)法居然能聽懂?！?/br>
    “我少年時候和忘心齋的商茗熟識?！鳖佀妓计獠徊睿糁熥忧陕暯忉尩?，“對忘心齋的音律略有些了解?！?/br>
    忘心齋是于蒼山一帶避世的樂修大派，他們不與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大派有過多牽扯，也不接魔道諸派遞去的示好，只據(jù)山而隱，專修音律。有傳言說不少幼年就進(jìn)入忘心齋的弟子到成年的時候甚至都還不會正常說話，只因為在門內(nèi)的時候只以樂曲交流，無需學(xué)習(xí)言語文字。

    商晏閉了閉眼睛，他的曲調(diào)確實脫胎于忘心齋的音律，不過能憑著這一點就聽懂他的樂曲的，大概顏思思和商茗也不只是普通的朋友：“顏護(hù)法，蠱之一道損傷心性，若不是你走了這條路，魔境這一遭本來不會遭受這樣大的罪。我知道你選這條路必定有你的理由，我對你的生平毫無了解，自然也沒有什么資格來勸阻你，只不過日后的路還望三思?！?/br>
    顏思思清凌凌地笑了一聲：“圣人說是，那就是了。圣人大可以放心，既然您救了我的命，那我無意反叛圣人?！?/br>
    “反叛……？”商晏遲疑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了過來，隨手把手背上附著的主仆契剝了下來，從窗口遞了回去，“我差點忘記了，先前權(quán)宜之計，冒犯顏護(hù)法了?！?/br>
    顏思思沉默了一陣，卻并沒有接，再開口的時候語調(diào)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般的手足無措：“晏圣人打算……把這個還給我？”

    商晏沒忍住笑了出來：“我的絕影峰不是什么值得顏護(hù)法多呆的好地方，就不留護(hù)法一起回去參觀了?！?/br>
    顏思思卻并不打算順著這個玩笑說下去：“我看得出晏圣人身有重傷，不方便行動，外界傳聞也是圣人早已隕落。那容我自負(fù)地說一句，我的修為在魔修里也算得上是頂尖，倘若圣人不是為了驅(qū)使我為您所用，那為什么那時候要冒那么大的風(fēng)險試圖救我呢？晏圣人就算自己無法動用靈氣，保命的法寶肯定不會少的，不該無故救我?！?/br>
    商晏似乎因為這個問題而愣住了，他想了好一會兒，然后得出了結(jié)論：“阿梓就從來不問我這種傻問題?！?/br>
    一貫以精明和蛇蝎美人著稱的顏思思花了一會兒工夫才確定了，自己被人說傻了——

    自己被一個劍修說，比另一個劍修還傻了。

    顏思思突然有點消沉。

    “風(fēng)險？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有什么好丟的，是性命么？那時候其實能看得出顏護(hù)法還殘留有一些不想濫殺的意識，我感覺大概是能成的。后來我傷勢反噬的時候，顏護(hù)法也救了我一次不是么。”商晏想了想，沒想出什么所以然來，“顏護(hù)法與我并沒什么仇怨，為什么不救呢？”

    “晏圣人，我是個無情無義自甘墮落的魔修。”

    商晏又無聲地笑了起來：“顏護(hù)法，真正無情無義的人是不會為心魔所困的?！?/br>
    “……晏圣人與我以為的很不一樣?！?/br>
    “顏護(hù)法現(xiàn)在大概是沒法兒取回人形的，想必要回去也有些難度?！鄙剃滩⒉淮蛩愣嗾?wù)撟约旱氖虑?，“萬山魔境周圍多山，護(hù)法可以自山林中躲避幾日，此處向北可到望花澗。護(hù)法可以向望花澗花主尋求解決辦法，取回人形再去往纏身獄?！?/br>
    顏思思聽出了商晏不打算再多說，因而也跟著應(yīng)了一聲：“我暫時不打算回去纏身獄，不過取回人形確實是當(dāng)務(wù)之急。只不過花主韶公子一貫性格乖戾，大約是不會愿意幫我這種人的。”

    商晏一愣：“乖戾？啊，他其實挺心軟的，你試試向他保證狀況好轉(zhuǎn)之后給他做點心吃，他不會拒絕的。”

    顏思思：……每個音我都聽懂了，但是我就是有點懷疑自己沒聽懂。

    商晏好心地重復(fù)了一次：“雖然花主自己不怎么承認(rèn)，不過一般做糕點好吃的人他都很有好感。”

    顏思思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有點后悔以前沒好好兒學(xué)做飯了?！?/br>
    商晏笑了起來：“那就跟他承諾以后好好兒學(xué)好了?！?/br>
    顏思思跟著笑了出來，好半天才停下，伸手取回了自己的主仆契：“晏圣人，剛才那個孩子是你師侄？”

    商晏沒料到顏思思會問殷梓，稍稍怔了一下：“是?！?/br>
    “她很依賴你?！鳖佀妓枷肓讼耄笆ト擞谖矣卸?，我不想說圣人的不是，但圣人說等她渡劫了再回來方才只是隨口敷衍吧？圣人并沒有細(xì)想過，她是不是還會回來對么？”

    商晏一時居然沒有回答。

    “女孩子很容易愛上一個人，圣人實在不該這么戲弄她的，等到她發(fā)現(xiàn)真相的那一日必定會很失望?！?/br>
    “不會的，修煉這一路沒有那么容易，下云這么多年不曾有過第二個渡劫成功的，她想要飛升，那必定要走比常人更遠(yuǎn)的路。阿梓天分心性遠(yuǎn)超常人，我想她真的與仙道有緣。只不過這一路艱險且漫長，等到那一日，她大概已經(jīng)早就忘記了今日的話?！鄙剃套隈R車?yán)铮鲋^看著光潔的頂棚，“人的感情最不作數(shù)了，何況我并沒有說假話，到時候要是她真的還希望回來絕影峰，我也沒什么理由再讓她走，這一句是實話?！?/br>
    “圣人喜歡她么？”

    商晏沒想到顏思思會這么問，他閉上眼睛試圖否認(rèn)，卻居然一時沒開得了口。有那么一會兒，他發(fā)覺自己這些年漫長而重復(fù)的一天一天里，唯一清楚的記憶就是殷梓時不時送來的點心和那些親手做的小物件。

    過于漫長的歲月總是這樣輕易地帶走一切，可它沒能帶走的東西，那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喜歡過很多人，也有很多人說過愛過我，父親，母親，jiejie，師兄，師姐，師父?！鄙剃套詈筮€是跳過了這一問，“愛和喜歡有多重要我很清楚，就像現(xiàn)在，我不如飛升重要，不是么？沒有人會記得的……阿梓是個好孩子，可是還太年輕了?！?/br>
    “圣人不曾親口問過，怎么知道一定是如此的呢？倘若她知道圣人是這樣想的，或許會放棄飛升呢？”

    商晏沒回答，他俯下身，再一次無聲地咳出了兩口血。

    “顏護(hù)法，你該走了。倘若不介意的話，請不要向旁人提起我還活著的事情?！睒仿曉俣软懫鸬臅r候，略微有些顫音，“希望護(hù)法不會再遇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