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陸璃：“............”

    “所以說，”宋堯山眼瞅著她已明顯松動，接著道，“反正也就這一次的事兒，麻煩就麻煩了，永絕后患?！?/br>
    谷陸璃聞言終于給了他個大反應(yīng)，斜眼一覷：“說得跟你以后再不跟別人結(jié)婚了似的。”

    “不結(jié)?！彼螆蛏诫S口便道。

    谷陸璃眼神一動。

    “這不結(jié)，結(jié)的，”宋堯山憋著一頭冷汗不敢往下流，反應(yīng)神速得趕緊自我圓場，“要你管，八卦?！?/br>
    谷陸璃皮笑rou不笑地呵呵了兩聲，簡潔利落地道：“滾?！?/br>
    *****

    他倆窩車?yán)锴枚穗娮酉蔡?，又對著那張單子找好了“外援”，谷陸璃留了她三圍，連婚紗都讓宋堯山自己選著幫她租，扔下正敲微信通訊錄挨個發(fā)喜帖的宋堯山在車?yán)?，就先回了家?/br>
    她到家時，陸女士已經(jīng)吃過了飯，也正開著微信把谷陸璃轉(zhuǎn)給她的電子喜帖在群發(fā)，連谷陸璃理都沒理。

    谷陸璃扶著玄關(guān)的墻換了拖鞋，徑自去廚房煮了水泡大麥茶，她吃了一肚子高脂肪高熱量，膩得三魂七魄都快飄出來了。

    她剛把茶包扔進(jìn)水杯里，陸女士捧著手機(jī)就推門進(jìn)來了，可憐巴巴地站在門口，一臉的泫然欲泣。

    “又怎么了？”谷陸璃瞥了她一眼，了然便道，“外公罵你了？”

    “嗯?！标懪课卣f，“嫌你沒有帶著宋堯山去見他就將婚事定了，沒把他放眼里，還說我也沒有把他放眼里，這么大的事兒也瞞著他?！?/br>
    “你就告訴他，我連你也沒說?！惫汝懥Ш敛晃窇值溃澳惆沿?zé)任推干凈，讓他來罵我?！?/br>
    “我說了，”陸女士表情更加喪氣，嘴角一撇一撇，“他說都是我把你沒教好，你連我也沒放眼里?！?/br>
    谷陸璃：“......”

    “算了，反正也就這一次了，愛說什么說什么吧?！惫汝懥缃裰慌沃s緊辦婚禮，她只當(dāng)婚禮后即將迎來一片晴空，大好人生從此開始，便格外想得開，什么都不想計較了。

    陸女士吸溜了下鼻涕，狠狠點(diǎn)了個頭。

    *****

    時間像小馬車，噠噠噠噠就蹦跶過了十來天，轉(zhuǎn)眼便到了五一勞動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終于要結(jié)婚了，原先最初設(shè)想的是開篇就結(jié)婚，后來覺得8萬結(jié)婚，現(xiàn)在好吧，12萬結(jié)的

    第28章 結(jié)婚鬧劇

    谷陸璃結(jié)婚當(dāng)天一片混亂，除了談方方突然沒了音訊外，她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全來了她家，以伴娘崔曉為首，圍著她嘰嘰喳喳只說當(dāng)真天下紅雨，從沒想著她這輩子會結(jié)婚，又嚷嚷一定要好好瞧瞧新郎是個什么模樣。

    谷陸璃頭都讓她們?nèi)麓罅恕?/br>
    外面伴娘堵門吆喝，陸女士在屋里搓著手一臉興奮，谷陸璃散著裙擺坐在床上，捧著本宋元的《糖霜譜》津津有味地讀，婚慶公司派來的攝像幾次想把鏡頭轉(zhuǎn)到她身上，每每瞅她一眼就作罷，簡直一頭霧水，只當(dāng)這新娘好學(xué)之心勝于嫁人的喜悅，簡直獨(dú)樹一幟。

    宋堯山領(lǐng)著伴郎破門時，那書方才讓陸女士從谷陸璃手里抽出扔了，宋堯山將捧花往谷陸璃手里一塞，將她一把抱了往樓上走了一層就進(jìn)了新房，幾十個臺階一跨，婚結(jié)得跟開玩笑似的沙雕，樓上樓下塞滿了人，哄笑聲快把樓都震塌了。

    新房裝修已竣工，只還沒通風(fēng)，住著總歸不安全，但結(jié)個婚還是可以的。宋家一眾人馬已候著，走完一個完整習(xí)俗流程后，谷陸璃又被宋堯山狀似親密地牽著下樓坐車去酒店。

    她一早上跟提線木偶似得被拉過來扯過去，頭上頂著禮炮爆出的紙屑笑得一張臉都快僵了，到了酒店又被按在門口迎賓。

    她實(shí)在煩這些繁文縟節(jié)煩得厲害，婚慶公司幾次三番讓她與宋堯山事先彩排也被她毫不留情拒絕，她只當(dāng)這些可笑又滑天下之大稽，結(jié)婚猶如作秀一般，竟還有彩排一說。

    谷陸璃抽抽著嘴角總算是挨到迎賓結(jié)束，情緒積攢到頂點(diǎn)，眼看戳一下就得炸成煙花，宋堯山趕緊摻著她去宴會廳旁臨時充做新郎新娘休息室的小包廂里，親自端茶倒水，還剝了個橘子給她緩情緒。

    “就快完了就快完了?！彼螆蛏匠弥堇餂]人，手捧著粉盒坐她對面“啪”一聲打開，頗抹得開面兒地伏低做小不住念叨，“學(xué)姐你就再忍耐下哈，任務(wù)完成度已經(jīng)60%了，勝利在望。要不要補(bǔ)妝？”

    谷陸璃一臉冷漠地覷著他，一語不發(fā)。

    宋堯山也不惱，依舊端得是那副好脾氣，溫溫柔柔仍在笑，滿頭精神奕奕的小卷卷里散著不少彩色碎紙屑，整個人跟個灑滿五彩糖粒的巧克力甜筒似的。

    “你怎么還笑得出來啊？”谷陸璃快抓狂了，簡直想沖他側(cè)臉啃一口，“你臉不疼??？”

    “習(xí)慣了?！彼螆蛏诫S口道，“我那也算半個服務(wù)行業(yè)呢，笑個三五小時不間斷都很正常?！?/br>
    谷陸璃：“......服你了?！?/br>
    宋堯山手上那橘子甜得齁嗓子，谷陸璃吃了兩口就想咳，宋堯山連忙開了瓶礦泉水給她，谷陸璃又怕喝個水蹭掉口紅又得補(bǔ)唇妝，宋堯山只得任勞任怨地起身出去給她找吸管。

    包廂門“哐”一聲關(guān)上，室內(nèi)猛然安靜了沒兩秒，門又“當(dāng)”一聲被人推開。

    谷陸璃只當(dāng)宋堯山去而復(fù)返，頭也沒回：“這么快？”

    身后那人也不答，踩著軟毯幾步上前來，立在她身后才開口，恭敬沉聲喚了句：“谷小姐。”

    谷陸璃一怔轉(zhuǎn)頭，只見眼前男子約莫已三十五六歲，一身西裝筆挺講究，眼神微冷，面有肅容，氣質(zhì)沉穩(wěn)干練，站姿筆直端正，像是個上位者模樣，不大好惹似的。

    “您是——”谷陸璃提著裙擺起身，那人卻一手橫在身前，紳士得向她鞠了一躬：“我是谷先生私人特助，應(yīng)谷先生所托，特地來祝谷小姐新婚大喜?！?/br>
    “不必?！惫汝懥勓杂址畔氯箶[坐回去了，仰頭冷淡地一指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謝謝，請回吧。”

    “谷小姐，”那人紋絲不動，面無表情得手掌一翻，兩手持著張銀行卡往她面前一遞，依舊自顧自道，“這是谷先生送與小姐的新婚賀禮?！?/br>
    谷陸璃眼神往那卡上一溜，剛讓宋堯山緩下去的火“蹭”一下就又起來了，她劈手奪過那卡往地上一扔，整個人氣得發(fā)抖，像是受了莫大侮辱般，臉色青白交錯，漫無目的得左右轉(zhuǎn)頭在找東西，她“啪”一聲打翻了宋堯山開給她的礦泉水，水瓶咕嚕嚕滾到了桌邊，水“嘩”一聲淌到地上，漸濕了她裙擺，她也顧不上扶，伸著手又不住在身上亂摸。

    那人兩手交疊在身前，一臉厭棄地覷著她動作，不動也不語，只覺她無禮又粗俗，也不問她做什么，只看著她發(fā)瘋。

    屋里一時靜得尷尬難堪，只聞谷陸璃壓抑的喘息，宋堯山卻正好這時進(jìn)來，邊推門邊道：“學(xué)姐，你要的管——”

    “宋堯山！”谷陸璃情緒即將失控，抬頭沖他道，“手機(jī)給我！”

    宋堯山怔了一下，也不問她要做什么，飛快應(yīng)了一聲，又出去站在門口喊了聲：“許飛！”，問伴郎要了手機(jī)復(fù)又進(jìn)來遞給谷陸璃，站在她身后安撫似地輕拍了兩下她肩頭后，溫?zé)岣稍锏氖终品鲈谒饴愕募绨蛏稀?/br>
    谷陸璃情緒rou眼可見地緩了一下，竭力壓住嗓音里的抖，手指戳了幾下屏幕輸了串?dāng)?shù)字進(jìn)去，撥了電話扣在耳邊。

    那人也不走，只偏頭瞥了宋堯山一眼，迎上他揣度與詫異的眼神，跟他客氣而簡潔地打了個招呼：“宋先生?！?/br>
    宋堯山也沖他點(diǎn)頭回禮。

    “你在哪兒呢？”谷陸璃接通電話，沉了嗓子頗不客氣地對電話那頭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結(jié)婚？我媽告訴你的？”

    宋堯山眼神一動，那人卻面沉如水，絲毫不意外。

    “不是，阿璃，我中午約了人在許氏談生意，正巧就在你樓上，剛才見到門口貼了你的名字?！蔽堇锖莒o，谷學(xué)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來，語速和緩而儒雅，“阿璃，結(jié)婚怎么不給爸爸說一聲呢？你還在生弟弟的氣？”

    谷陸璃聞言一聲冷笑，笑他的一招四兩撥千斤，竟然試圖將自己與他的仇恨全部往谷志飛身上轉(zhuǎn)移：“你還要臉么？”

    “阿璃，怎么跟爸爸說話呢？”谷學(xué)海溫聲斥責(zé)她道，“小韓將卡給你了嗎？那是爸爸一點(diǎn)兒心意，你結(jié)婚，爸爸也不能到場——”

    “你為什么不能到場？”谷陸璃眉眼斜挑，嘴角諷刺意味緩緩堆起，“你不就在樓上嗎？我婚禮還沒開始呢，你要來，我當(dāng)場認(rèn)你。”

    宋堯山意外地一蹙眉。

    “阿璃——”電話那頭無奈嘆氣。

    “你敢出來嗎？”谷陸璃截口道，“你敢不敢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自稱是我父親，將那張卡交到我手上？”

    “阿璃，”谷學(xué)海聞言一頓，拖了長音耐心又道，“你不要——”

    “不要什么？”谷陸璃再次打斷他，“無理取鬧還是強(qiáng)人所難？”

    谷學(xué)海：“......”

    谷陸璃一聲嗤笑，嗓音柔而諷刺：“我就知道您不敢，您對我的愧疚，或者說我在您心底的重量，不過就是您那張卡上的數(shù)目罷了。讓我猜猜，您那張卡上有多少錢？十萬還是二十萬？我猜連五十萬都不會有，對不對？”

    “阿璃，你不能凡事用錢來衡量，”谷學(xué)海掙扎辯解，“你在爸爸心里——”

    “我以為錢就是你的一切計量單位呀，”谷陸璃忍不住笑出了聲，嘴炮技能自發(fā)開啟，“換妻換子換岳父都是有明碼標(biāo)價的，我難道錯了嗎？”

    谷學(xué)海啞口無言。

    宋堯山沉默站著，只覺谷先生是沒事兒找事兒在給谷陸璃送人頭，這一次又一次把臉往谷陸璃面前湊著讓她削，卻又不思悔改，妄想得到不該得到的原諒與尊敬，也真算是一種意義上的鍥而不舍了。

    “話說回來，您的總資產(chǎn)有多少？五億十億總是有的吧。二十萬除個五億......”谷陸璃自嘲一笑，接著說，“您自己算算我在您心里值多少？谷先生，別自欺欺人了，我之前就說過，您認(rèn)我的目的不純，如今看來，我對您也沒多重要，是不是？所以，您對我也就不重要，很公平的，對不對？卡我會讓您秘書拿回去，這十萬二十萬的，我還真有，不缺，往后還是那句話——”

    她喘了口氣冷笑了聲：“——請別再聯(lián)系了，算我求您?！?/br>
    她話音既落便掛斷了電話，那人見狀也不等她吩咐，招呼也沒打，厭惡地斜覷她一眼轉(zhuǎn)身便走。

    “把卡撿了一起帶走！你老板還等著呢！沒聽見我說話是不是？！”谷陸璃下巴一抬沖那人沉聲道，嗓音像是在寒潭里滾過的冷，“留著寒磣誰呢！”

    那人臉上鐵青難看，似是被狠狠冒犯了，轉(zhuǎn)頭回來撿了卡，復(fù)又傲慢地挺胸抬頭出了門。

    屋里一時又安靜下來，門外卻是一片喧嘩，就快到時間舉行儀式了，門里門外竟似兩個世界。

    許飛敲了下門，宋堯山含糊應(yīng)了一聲，他想扶谷陸璃起來，腳下踩著一灘水，一動，“嘩啦”一聲輕響。

    他側(cè)身把礦泉水瓶拿起來，搖晃了一搖晃，見還有小半瓶，就把另一只手里的吸管往里一扔，逗谷陸璃似得往她手里一塞，谷陸璃氣還沒喘勻，顯然已經(jīng)忘了之前要喝水的事情，捧著個水瓶一臉茫然。

    宋堯山也不跟她說話，只低頭挪了個位置，盯著地上那灘水，拎著谷陸璃濕透了的裙擺轉(zhuǎn)了個方向，拉了拉西裝褲腿，蹲下身去給她擰裙擺。

    谷陸璃垂眸凝著他動作，下意識便抿了口水，又叼著吸管磨了磨牙，莫名生出些對不住宋堯山的愧疚來。

    “不氣了啊學(xué)姐，”宋堯山見她呼吸平順了不少，擰著水又輕聲細(xì)語地哄她，跟哄孩子似的，“不氣了不氣了?！?/br>
    谷陸璃頓時哭笑不得，抬手就拿塑料水瓶不輕不重敲了下他頭頂，宋堯山那一頭卷毛又厚又密，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護(hù)著他那顆腦袋，被敲了也不知道疼，抬頭還沖她笑。

    “他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我若氣死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fèi)力?！彼自谀莾赫戳藵M手的水仰著臉，耍寶似得給谷陸璃背《莫生氣》，“生氣傷肝又傷脾，促人衰老又生疾?？床』ㄥX又受罪，還說氣病治非易?！?/br>
    “生氣生上一分鐘，六十秒鐘沒福氣；生氣生上一小時，六十分鐘冒傻氣......”

    他幾句話顛過來倒過去把幾個版本的《莫生氣》揉在一起，愣是背了一股子嚴(yán)肅認(rèn)真味兒，谷陸璃這輩子沒讓人這么哄過，還真被他給逗笑了。

    “笑了就行啦。”宋堯山找濕巾擦了手，如釋重負(fù)地一吁氣，自己也笑了，起身一拉她，“學(xué)姐，最終任務(wù)，走起！”

    谷陸璃提著裙擺握緊了他的手。

    *****

    他們出去時，崔曉正在門口走道撩伴郎許飛，崔曉是個熱情火辣的美人，言行爽直大膽，與谷陸璃截然不同，堅持奉行只談戀愛不結(jié)婚的人生準(zhǔn)則，一頭大波浪長發(fā)披散腦后半扎半挽，大胸細(xì)腰大長腿，將一套風(fēng)格寡淡的小清新伴娘服撐出了舞會禮服的錯覺。

    許飛頂著張白嫩白嫩瞧不出年紀(jì)的傻白甜娃娃臉，只三言兩語便讓她撩得面紅耳赤，喜慶得像個蘋果，手腳僵硬，一點(diǎn)兒不像宋堯山這腹黑的上下鋪室友。

    許飛家酒店的員工來來往往頓足圍觀自家少爺原地表演什么叫做“煙視媚行”，許飛就要將里子面子都丟沒了。

    宋堯山一臉的慘不忍睹，谷陸璃也忍不住扶額道：“崔曉女士，請適可而止，你再撩，就要對這位壯士負(fù)責(zé)了?！?/br>
    許飛一張臉紅得就要冒蒸汽。

    “好了，那不撩了?！贝迺宰焐险f著不撩，轉(zhuǎn)身又?jǐn)Q了許飛臉頰一下，“怎么有男生長這么可愛，純情得不行不行的?！?/br>
    許飛跟兔子似得連眼神都受驚了。

    “崔曉！”谷陸璃啼笑皆非。

    崔曉忙一擺手，站在身后幫她一提下擺，準(zhǔn)備進(jìn)宴會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