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別看到文芳那丫頭成績好，她在學(xué)校里可沒有什么好名聲，狐貍精一個，只會勾引男孩子。文蘭可比文芳要懂事多了，只不過啊，你們家文芳的名聲……嘖嘖，以后，肯定會影響文秀與文蘭的親事。”

    “你們沒見圩日的時候，文芳那丫頭也在服裝攤里嗎？打扮得花里胡哨，就像個妖精。以后還不得把鎮(zhèn)上的小伙子都勾引去？”

    ……

    大家七嘴八舌，后來，又一直拿文芳在學(xué)校里的事情說過沒完。

    黃春蓮在心里把曾文芳罵了個遍，也沒心思洗衣服，草草洗了一會，也沒與旁人打招呼，提著一大桶衣服回家了。

    回到家里，見王娟英從廚房里提了桶要出門，黃春蓮沒好氣地道：“別去那里丟人現(xiàn)眼，大家正在那里說文芳那丫頭呢。”

    王娟英止了步，問怒氣沖沖的二嫂：“什么叫丟人現(xiàn)眼？我們文芳又做錯什么了？”

    “哼，還好意思說。在學(xué)校里名聲不好就算了，還傳回村子里來，以后，你讓文秀與文蘭怎么嫁人？”

    “還有，以后文芳不能跟著你們?nèi)[服裝攤，村里人閑言碎語這么多。再這樣下去，青山鎮(zhèn)都要傳遍了，到時候牽連我們文蘭嫁不出去，我可饒不了你們?！?/br>
    “二嫂，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們文芳行得正坐得端，別人那是嫉妒羨慕?！?/br>
    “哼，無風(fēng)不起浪，你們先做錯了，才會傳出這些閑言。我不管，我去找爸媽說理，你們夫妻自己做生意就做生意，不能帶得家里的姑娘家家的也拋頭露面?！?/br>
    曾國生在早餐店里忙活，幾個孩子都去上學(xué)了。王娟英想著自己不用上山砍柴，昨晚又忙活了一晚，就起得遲了些。

    她有些后悔沒有早起，如果早些去河邊洗衣服，那些說閑言碎語的也不敢當(dāng)著她的面那么放肆?？墒?，這次不說，以后也會說，她攔得了這次，還能堵住別人的嘴不成？

    “一大早的嚷嚷什么呢！”曾老爺子從上房走出來，不滿地朝二兒媳瞪了一眼。

    黃春蓮嘟嘟嘴，埋怨道：“還不是文芳那死妮子，弄得滿村子的人都在說她的不是。我在河邊聽了一耳朵，衣服沒洗干凈就回來了?！?/br>
    曾昌安臉色一凝，威嚴(yán)的聲音傳過來：“文芳又做什么事招惹她們了？”

    黃春蓮瞥了一眼提著桶怯怯地站在一旁的王娟英，不屑地道：“還不是學(xué)校里的事，還有，她華嬸子說她打扮得花里胡哨像個妖精似的在賣衣服。爸，以后可不能再讓文芳去擺服裝攤了。人家說她不是在賣衣服，是在賣笑，這影響多不好，以后，影響文秀與文蘭的親事就不好了?！?/br>
    王娟英臉色黯淡，她素來說不過這個妯娌，但心里也挺不舒暢，是誰在剛開始時嫌自已家不拉扯著她一起擺攤，如今卻拿這些無中生有的來說事。

    曾國安不耐煩地?fù)]揮手，道：“該干嘛就干嘛去，等她回來我會跟她說，別一大早在這里吵個沒完。”

    第六十二章 弟妹護(hù)姐

    曾文芳放學(xué)回家，如往常一樣進(jìn)了廚房。今天是古山鎮(zhèn)圩日，王娟英做好早餐就去街上了。這段時間，她都是洗好衣服，做好飯，再喂豬喂雞后，才去早餐店幫忙。這樣曾國生就能脫身與羅明友夫妻去別的鄉(xiāng)鎮(zhèn)擺攤了。如果是青山鎮(zhèn)圩日，王娟英就自己看服裝攤，下午曾國生會幫忙來收檔。

    “文峰、文雪，快點(diǎn)洗手吃飯。”曾文芳在廚房里炒青菜，聽見弟妹的說話聲，朝外面喊道。

    以前，王娟英連青菜都做好放在鍋里熱著，孩子們嫌棄這樣的青菜不好吃。

    曾文芳也勸她媽道：“媽，青菜我回來再炒，也不費(fèi)什么工夫。如果您擔(dān)心我時間不夠，就先把青菜洗干凈擱那兒。媽，我們家離學(xué)校不遠(yuǎn)，我有時間做飯?！?/br>
    王娟英見幾個孩子眼巴巴地望著她，有些好笑：“知道了，你們不就是嫌棄mama做的菜不好吃嗎？”

    “不是不是，媽做的菜好吃，都吃了十幾年了，能不好吃嗎？”曾文芳急忙狗腿地挨過去，討好地說，說完，還朝弟弟眨眨眼。

    文峰心領(lǐng)神會，也急忙說：“我跟我同學(xué)說，mama是我們家的大廚，做菜可好吃了?！?/br>
    王娟英“噗嗤”一聲笑了，事情就就樣定下來。

    因此，每天早上放學(xué)，曾文芳就多了一個炒菜的任務(wù)。文峰和文雪畢竟小，放學(xué)后一路與小伙伴追追打打，回到家，曾文芳都做好菜了。

    姐弟三人吃過飯，碗筷還沒有收拾呢，曾老爺子就過來了，那一臉嚴(yán)肅的模樣把文峰文雪都嚇住了。

    “爺爺！”姐弟三人都喊了一句。

    曾昌安道：“文峰文雪先出去吧，我有事與你姐說?！痹姆鍝?dān)心地看了正收拾碗筷的jiejie一眼，曾文芳回了一個微笑，道：“去吧，帶meimei回房喝點(diǎn)水，坐一下再上學(xué)。剛吃飽飯就急匆匆地走路容易得胃病?！?/br>
    曾昌安臉色不怎么好，這丫頭如今說辭真多，他有些不以為然，但并沒有就此事說什么，而是嚴(yán)肅地道：“今天，村里人又在背后說你了。芳丫頭，這些日子你已經(jīng)惹了不少是非，你就消停點(diǎn)吧。以后，不準(zhǔn)去服裝攤幫忙。女孩子家家的，能幫忙種種田就行了，沒結(jié)婚就總往外跑，弄得沒個好名聲?！?/br>
    曾文芳一臉黑線。農(nóng)村的女娃子，哪個不要出田干活？

    青山鎮(zhèn)有一個河唇村，這個村近河，離村不遠(yuǎn)的地方就有大片的沙田，他們村的人就在沙田里種菜。這個村的男孩女娃逢周六、周日，都挑著菜到集市上賣，也沒見有誰挑刺。

    怎么她去擺攤賣東西就敗壞名聲了？如果真這樣，為什么她賣文具時又不說？這還不是嫉妒心在作祟。

    唉，農(nóng)村人住在一個村子里，是非真多。曾文芳記得上一世，城里人住著獨(dú)立安靜的商品房，還感慨人情冷漠，嫌棄沒有鄰居噓寒問暖、關(guān)心自己。如果，讓他們真住在農(nóng)村，一舉一動都落在別人眼中，要忍受別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樣的日子，又能過幾天呢？

    曾昌安見孫女一聲不吭，也不知她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就加大了音量：“我們曾家，不是只有你一個閨女。你的jiejiemeimei以后要嫁人，哥哥弟弟也要娶媳婦，你不能只顧自己。你不注重名聲，我行我素，如果只影響你自己，我就不說了，但是，你也要為他們考慮?！?/br>
    黃春蓮今天心里不痛快，賭氣沒去山上割草。她估算著時間，走出房門，正好聽到老爺子這番話，一直堵著的心才舒暢了些。

    曾文芳嘆了一聲，道：“爺爺，您是一家之主，也別總是聽風(fēng)就是雨的。村里人說這些，無非是因?yàn)榧刀柿T了。如果要聽好話，那就什么也不用做，像二賴叔公不就行了?！?/br>
    “好好的，扯你二賴叔公干嘛？”曾昌安沒聽明白孫女說的是什么意思。

    曾文芳解釋道：“二賴叔公沒兒沒女，大家都同情他。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還有人說他好吃懶做。如今年歲大了，也沒人說他了。反而個個只責(zé)備他的侄子們不孝順了。爺爺，人的心理就這樣，同情弱者。只要你稍微強(qiáng)一下，人家看不慣了，閑言碎語就多了?！?/br>
    “你這說的什么歪理！”曾昌安有些惱怒，這丫頭扯這些有的沒的，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曾文芳道：“這不是歪理，爺爺。暑假我摔傷的時候，村里人都可憐我，同情我。誰不說我二伯娘狠心，連孩子都推？誰不說我奶奶偏心、重男輕女，摔成這樣還不肯拿出錢來請醫(yī)生？誰不說我mama傻，傻得把正長膘的豬賣掉？”

    “啪！”曾昌安氣惱地一拍桌子，道：“這事過去多久了，別什么事都扯到這上面。”

    屋外的黃春蓮聽到老爺子發(fā)威，心里一喜：哼，每次都用這招，看小叔子一家以后還敢不敢拿這事來說。

    曾文芳已經(jīng)習(xí)慣老爺子道理說不過，就發(fā)威的性子，也不在意，仍面不改色地道：“爺爺，我只是拿這事來打比方。我的意思是，這世上，除了像二賴叔公那樣的弱者，強(qiáng)者，無論做什么，背后都有人說。身正不怕影子斜，爺爺，您的要求我做不到。如今的我，只想多賺點(diǎn)錢，讓我爸媽不用總愁眉苦臉，讓我的弟弟meimei能上學(xué)、有飯吃、有新衣服穿。至于別人說什么，我就當(dāng)他們在放屁，別人放屁，難道我還要管他們放的屁是香還是臭？”

    黃春蓮聽到這里，都忍不住想笑，話糙理不糙，這死妮子，怎么這么能說呢？

    “你，你這個死丫頭，怎么變成這樣？一點(diǎn)都不服管教，長輩說一句，你就能頂十句。你眼里還有沒有長輩了？今天我要不打死你這死丫頭，就不姓曾。真是氣死我了?！?/br>
    曾昌安這半年來，就沒有一次說服過這個孫女，這時，早氣得發(fā)抖。他順手拿過屋角的掃帚，就要打向文芳。

    “爺爺，不要打我姐。她也是為了賺錢給我們上學(xué)，才出去擺攤的?！?/br>
    文峰與文雪沒走遠(yuǎn)，只是躲在隔壁的雞舍里，他們開始聽到j(luò)iejie跟爺爺說理，心里放松。誰料情勢突轉(zhuǎn)直下，爺爺要打jiejie，當(dāng)下心里一緊，一下子從屋外沖進(jìn)來。

    曾文峰從背后一把抱住曾昌安的大腿，哭著喊道。

    文雪也沖進(jìn)來，有些膽怯，但還是勇敢地?cái)r在曾文芳前面。她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道：“爺爺，jiejie沒有錯。她那么辛苦，都是為了我和哥哥，您不要打jiejie！”

    曾昌安舉起的掃帚終歸沒有落下去，他將掃帚朝地下重重一扔，用力扯開孫子的手，氣沖沖地出了門。見到門外一臉驚愕的二兒媳，“哼”了一聲，覺得丟了老臉，步子跨得又大又急。

    “姐，你沒事吧？”曾文峰沖過去牽起jiejie的手，急急地問。

    曾文芳見弟弟meimei這么護(hù)著自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也紅紅的。有親人護(hù)著的感覺真好！這一世的弟弟meimei，懂事又體貼，她一定要護(hù)好他們，讓他們過上幸福日子。

    “姐沒事，如果晚上爸媽回來，爺爺沒有發(fā)火，就別告訴爸媽，好嗎？”曾文芳拿出小手絹，幫弟妹擦去臉上的淚痕，用商量的口氣道。

    曾文峰有些遲疑：“姐，爺爺都要打你了，不告訴爸媽行嗎？”

    曾文芳笑道：“不是沒打成嗎？這事告訴爸媽也沒有用。這段時間，爸媽要擺攤，很辛苦，我們就不要讓他們擔(dān)心了?！?/br>
    “嗯”兩位小奶娃對視一眼，答應(yīng)了。

    曾文芳用碗給他們各倒了一杯冷開水：“喝點(diǎn)水，就去學(xué)校吧？如果那些小屁孩說什么，不要跟他們計(jì)較。以后，我們賺了錢，到別的地方建房子，不與他們做鄰居?！?/br>
    曾文芳知道，這些日子，村里人閑言碎語多，小孩子們每每吵架，也會口不擇言，難免會有人說難聽的話。

    “嗯，姐，我們知道了?！?/br>
    文峰文雪連聲應(yīng)著，喝過水，背著書包上學(xué)了。

    第六十三章 文雪被欺負(fù)

    沒想到，曾文芳的擔(dān)心真不是多余。下午放學(xué)后，與文雪同班的曾秋芬故意把石子摔在爛泥溝里，濺了文雪衣服上都是泥。態(tài)度還特別囂張：“哼，看你打扮得像狐媚子，這下像泥人了吧？哈哈……”

    曾文雪看自己身上臟兮兮的，氣憤地罵道：“壞人，壞丫頭！”

    結(jié)果那小妮子叉著腰，瞪著眼，蠻橫地道：“哼，就看不慣你這副模樣。以前穿著打著補(bǔ)丁的衣服，如今有兩錢了，這使勁顯擺。像你姐那樣，狐媚子一個?！?/br>
    小朋友們都圍前來，看著曾文雪指指點(diǎn)點(diǎn)。

    曾文雪氣紅了眼：“你，你姐才是狐媚子呢?！?/br>
    “哼，村里人都說你姐最會勾引男人。我姐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不知多懂事，哪像你姐，跟一群男生打情罵俏，還勾引文勝哥，弄得文勝哥都沒考上陽光一中。我大伯娘幾次都想找你姐算賬?！?/br>
    “你，我姐才不喜歡文勝哥呢，你血口噴人?！?/br>
    曾秋芬比曾文雪大一歲，她mama那幾妯娌吵架是常有的事，耳聞目睹，吵起架來倒是像模像樣。一向膽怯的曾文雪哪里是她的對手。

    “呵，你羞不羞呀，那是我親堂哥，我才叫文勝哥，你叫的是哪門子哥呀！”

    “哈哈哈……”圍觀的小朋友哈哈大笑。

    曾秋芬得意洋洋，看著氣得滿臉漲紅的曾文雪，像個驕傲的公主。

    以前，她就是班里的公主，成績好，是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同村同級的小伙伴，哪個不高看她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這個以前成績平平，膽小怯懦的曾文雪，這幾次考試，成績竟然比她還好。

    更讓她生氣的是，曾文雪家里好像富了起來，穿的衣服也比她穿的漂亮，這下可讓她這位驕傲公主失面子了。這不，今天看到曾文雪又穿了一件新衣服，她氣不過，就找準(zhǔn)機(jī)會故意濺了她渾身泥。

    今天，是曾文峰值日，他打掃好課室衛(wèi)生，就往家走。中午與meimei說好了不用等的，但他還是有些擔(dān)心爺爺又找jiejie的碴，所以走得有點(diǎn)快。

    他發(fā)現(xiàn)路上圍了一堆人，也沒在意，繞過人群繼續(xù)往前走。

    “咦，文峰，你不是值日嗎？這么快就打掃好衛(wèi)生了？”

    遇到同班同學(xué)，他打了個招呼正要往前走，這位同學(xué)卻攔住了他。

    另一位同學(xué)指著圍著的那群人，輕聲道：“文峰，你去看看吧，你meimei好像在那里?！?/br>
    “??？文雪，她在那里干嗎？”

    曾文峰有些疑惑，按道理，這個時候meimei應(yīng)該到家了。

    “去看看吧，有個兇巴巴的小姑娘，說話吧啦吧啦的，把你妹濺了渾身泥。我們是男孩，也不好意思去拉架，只好等你來?！?/br>
    “謝謝你們?！痹姆宕掖业氐懒寺曋x，急匆匆地往回跑。

    “哼，一家子的狐媚子，羞羞臉，那是我文勝哥，你好意思叫得這么甜?！?/br>
    曾秋芬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抓住曾文雪對曾文勝的稱呼說過不停。

    曾文雪說不過她，漲紅著小臉，小聲而委屈地哭著。

    圍觀的大多是小女孩，同班的小朋友也覺得曾文雪這段時間風(fēng)頭太盛，有些嫉妒，便沒有幫她。其他班的小姑娘有熱鬧看，只覺得高興，大家站在一旁，都一副興高采烈樣子。有的小女孩看著曾文雪一身狼狽模樣還捂嘴吃吃地笑。

    “雪兒！”曾文峰擠進(jìn)人群，護(hù)在meimei身前，怒瞪著曾秋芬：“你有個文勝哥了不起?。∧怯植皇悄阌H哥。你mama被你文勝哥的mama壓著打的時候，你都忘了吧？要數(shù)堂哥，我們也有兩個，你神氣什么呀?！?/br>
    曾秋芬被曾文峰說得惱羞成怒，她哼了兩聲，又道：“那又怎么樣，我文勝哥可是要考大學(xué)的，要不，你姐怎么會巴著我文勝哥不放？”

    “你文勝哥要考大學(xué)了不起啊，我姐還要考大學(xué)呢！”曾文峰氣得真的很想給那死妮子兩巴掌，但想起早上jiejie的叮囑，勉強(qiáng)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