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她偷偷瞥了正興高彩烈與文雪、曹昕聊天的老爺子一眼,轉(zhuǎn)頭對沈瑯輕聲道:“您是琪琪的小叔,那我就叫您沈叔吧。我覺對戰(zhàn)爺爺這樣的性子,堵不如疏?!?/br> “怎么說?” “這樣說吧,你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他在你們面前不吃,不等于他不會偷偷吃。在他的觀念里,這辣椒根本就不能奈何他什么,是你們大驚小怪了?!?/br> “對、對,沒錯,他就是這樣想的。我多管他幾句,現(xiàn)在他見到我就嫌棄。” 曾文芳道:“其實,人的口味會隨著習(xí)慣而改變。我們可以改變他的飲食習(xí)慣,讓他覺得別的東西比辣的東西更好吃。” “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差不多的意思吧?!?/br> “這些方法我們都用過,但效果甚微。” “你們都用過什么辦法?” “多做一些菜給他吃,帶他出去玩,找人陪他玩。但是,每次他見到辣的東西就管不住嘴。” 曾文芳向沈瑯詳細了解戰(zhàn)老爺子如今的身體狀況,沉吟片刻,道:“我有個同學(xué)的爺爺,就是陳文干的外公。他一直致力研究腸胃方面的病,對患十二指腸潰瘍的病人研究出一種配方,療效特別好。但是,戰(zhàn)爺爺如今不是單純的十二指腸潰瘍,不知道這種藥對老爺子有沒有效果。” “陳文干外公?他是醫(yī)生?”沈瑯當然聽說過軍政世家口中的陳文干,但沒有見過他。 曾文芳點頭:“嗯,陳文干在廳里呢,他外公姓汪?!?/br> “與汪司源老爺子是親戚?” “嗯,是堂兄弟,他們的先祖是太醫(yī)?!?/br> “哦!怪不得汪家一門子都是醫(yī)生,原來是祖?zhèn)鞯尼t(yī)學(xué)。不過,你說的汪老爺子在哪里?” “在南方一個偏僻的鄉(xiāng)鎮(zhèn),如今已將近80歲了?!?/br> 沈瑯遲疑道:“年歲這般大了,恐怕不能來京都給戰(zhàn)老爺子看病?!?/br> 曾文芳道:“您可以把戰(zhàn)爺爺?shù)那闆r寫清楚,與拍的片子一起寄給他。還有,汪爺爺還有一個孫子,得了他的真?zhèn)?,并且已?jīng)有‘青出于藍勝于藍’的勢頭,可以讓他過來?!?/br> 沈瑯點點頭:“這個可以考慮。只是,我還是擔(dān)心戰(zhàn)老爺子不肯吃藥。如果他肯戒口,也肯吃藥,我也能控制他的病情?!?/br> 曾文芳靈機一動,道:“那就試試我的養(yǎng)生之道吧!” 沈瑯揚眉:“你還有什么法子?” 曾文芳調(diào)皮一笑,道:“你就看我的吧!” 轉(zhuǎn)身拉了一旁一臉擔(dān)心地聽著他們討論的沈美琪,問:“琪琪,你能陪我去廚房嗎?” 沈美琪脆聲應(yīng)道,但兩手一攤,調(diào)皮地道:“去廚房可以,但是,我有言在先,我可不會做菜哦?!?/br> “不用你做,但我對這里不熟,你是主人,我需要你指揮廚房里的阿姨?!?/br> 說完就拉著沈美琪到廚房搗鼓去了。 廳里,汪家人與陳文干已經(jīng)聊得差不多了。他們一致決定明天召開一個家庭會議,商量回鄉(xiāng)認親的細節(jié)。 汪志暖道:“咱們汪家人在京都發(fā)展得不差,我認為不如先派人回鄉(xiāng)建一棟房子,春節(jié)回去我們才有地方住。鄉(xiāng)鎮(zhèn)應(yīng)該還沒有酒店,離縣城又遠。我們回去這么多人,老家也沒那么多地方給我們住。” 陳文干沉吟了一會道:“我爺爺家在鎮(zhèn)子上有一棟房子,春節(jié)我舅舅與阿姨他們回來,房間也多不出幾個來。四房的舅舅們修繕好了祖宅,那里有十多個房間,他們會在清明祭祀的時候回老家。如果春節(jié)他們不老家,就應(yīng)該夠房間住?!?/br> 汪景山搖頭道:“我們一家子從京都回去過春節(jié),他們兩家肯定也會回去。難道他們就不想與我們相聚?所以,只有一處宅子肯定不夠,我們覺得可以在附近再建一棟,以后我們隔幾年回家看看。還有,父親與爺爺?shù)墓腔乙惨突厝グ苍?。以后,我們清明也可以回老家祭祖?!?/br> 汪景青點頭同意:“嗯,我們也是有根的人,不然,每到清明心里都空落落的?!?/br> “好,那明天我們與大哥他們商量好,這次看看派誰回去,選好地方建房子。” 幾人商量好事情,就進了后院,想向戰(zhàn)輝雷告辭。 沈景山道:“老將軍,謝謝您!我父親去世多年,可是您仍記得他老人家未了之事,作為兒子,我對他的了解還不及將軍您多,很是慚愧?!?/br> 戰(zhàn)輝雷大眼一瞪,道:“你跟我客氣什么!我與汪老爺子的交情豈用得著你們道謝。俗話說‘葉落歸根’,人老了,就會想家、想親人。你們還沒到年紀,又出生在京都,不在意回鄉(xiāng)一事,也不奇怪?!?/br> 汪媛媛常與沈美琪玩,大致了解戰(zhàn)老爺子的脾氣,就笑道:“爸、大伯,戰(zhàn)爺爺說不用客氣,我們就不要再跟他客氣了。到時候,我從青山鎮(zhèn)帶些家鄉(xiāng)特產(chǎn)回來孝敬他老人家?!?/br> “嗯,還是媛媛懂事!一定要記得給戰(zhàn)爺爺帶幾罐辣蘿卜。” 沈瑯聽了眼角猛抽,他這個醫(yī)生還在這里呢,老爺子就大張旗鼓地要辣蘿卜了。如果不在這里,估計就不是讓人家?guī)坠?,而是要更多了吧?/br> “好的,戰(zhàn)爺爺,南方還有很多其他好吃的,我一定給您帶。” 幾人說要急著聯(lián)系家人商量回鄉(xiāng)認親一事,便都笑著告辭而去。汪媛媛也要回去幫忙,一起走了。 陳文干留在戰(zhàn)家,去了后院前院,都找不到曾文芳,覺得奇怪。戰(zhàn)輝雷眼角的余光注意著他的舉動,感覺這小子當真已經(jīng)對曾文芳動了感情。 當下鄙視道:“你這小子,多久沒來看我這個老不死了。來了還不肯陪我好好坐坐,這是在找誰呢?” 陳文干習(xí)慣性地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戰(zhàn)爺爺,我沒找人?!?/br> 戰(zhàn)友打了個哈哈,腹誹:沒找人才怪。 沈瑯坐在院子角落的一張老爺椅上,看似閉目養(yǎng)神,實則瞇著眼睛打量眾人。見陳文干長身玉立,五官俊美,還一副商業(yè)精英的裝扮。不由嘴角微彎,若有所思。 “這孩子定然很喜歡剛才那位姑娘,見他一直用目光搜尋,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身上哪里找得到‘勇猛’兩字,唔,還挺可愛?!?/br> 戰(zhàn)友跑廚房去看過了,聽表妹說曾文芳正在做一道養(yǎng)生湯,加了料的湯。至于這“料”嘛,不用說也知道是養(yǎng)胃的“料”。 還有一種雞,叫手撕雞。聽到這個菜名,戰(zhàn)友還有些懷疑地看向曾文芳的小手:她干嘛不用刀,反而要用手來撕雞?她這小手有這么大的力氣嗎? 他想問,就被表妹推出了廚房:“表哥,你出去,別打擾我們。” 戰(zhàn)友鄙視:“你動手了嗎?” 沈美琪攤攤手,道:“我動眼了,我先學(xué)著要怎么做,學(xué)會了以后給爺爺做?!?/br> 沈美琪覺得工序挺復(fù)雜,曾文芳邊演示邊說:“工序其實并不多,手撕雞有很多種做法,每種做法做出來的雞,味道都不一樣。主要是配料,配料做好了,一切都ok?!?/br> 不過,這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沈美琪見到桌子上的配料就有些頭疼:胡蘿卜、黃瓜、木耳、芝麻醬、生抽、白醋、糖、白芝麻、鹽、香油、干辣椒碎等。 “這么多東西?與雞一起放在鍋里嗎?” “先把黃瓜、胡蘿卜切絲,木耳泡發(fā)后也切絲備用。然后整雞開水下鍋,開鍋轉(zhuǎn)中小火煮15分鐘,撈出晾涼?!?/br> “就只用開水,不用油鹽嗎?” 曾文芳把雞放入鍋里,蓋上蓋子,道:“不用,油鹽在調(diào)料中放就行?!?/br> 她轉(zhuǎn)身在另一個鍋里焯胡蘿卜絲和木耳,焯熟撈出放在盤子里。 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雞撈出來擱在一個籃子里晾。然后把備好的芝麻醬、生抽、白醋、糖、鹽、辣椒碎、白芝麻、香油、香菜放入碗中攪拌均勻調(diào)汁備用。 沈美琪細看這個步驟,問:“這個辣椒碎辣嗎?” 阿姨在旁邊道:“琪琪小姐,這種不辣,有一點點辣椒味道,哄一下老爺子罷了?!?/br> 曾文芳道:“如果沒有胃病,可以用稍辣一些的,但這種手撕雞的味點不在辣上,老爺子會喜歡其他味道,然后忽略掉這一問題?!?/br> 沈美琪點點頭:“嗯,這就是你說的轉(zhuǎn)移法。用另一種不傷胃的味道來吸引外公?!?/br> 曾文芳道:“是啊,比如做湯,你們不要說這湯是養(yǎng)胃的。只說這湯味道特別,很好喝。老爺子對養(yǎng)胃一事很敏感,你們多說多錯。可以采取忽略法,讓老爺子喝完了藥,還贊這湯好喝?!?/br>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手撕雞(2) 戰(zhàn)家的保姆阿姨見曾文芳手腳利落,說話有理有據(jù),不由連連點頭,看向曾文芳的目光都帶著敬佩之意。 曾文芳見雞晾得差不多了,便帶上干凈的白手套,用手按雞rou的紋路撕成條。 然后放入焯好的胡蘿卜絲和木耳絲,加入黃瓜絲將調(diào)好的汁倒入,攪拌均勻。 “好了,可以出鍋開吃了啰!” “琪琪,現(xiàn)在就端出去,這菜可以做點心吃。如果合戰(zhàn)爺爺?shù)奈缚冢喑詭状?,嘴饞的時候喊的就不是辣椒,而是手撕雞了?!?/br> 沈美琪用筷子挾了一口雞rou放入口中,嘗了嘗,連聲贊道:“好吃,雞rou特別香滑細嫩,哦,太好吃了!” 她又挾了一筷子放入嘴里,才端著雞rou往外走。曾文芳把雞rou分成兩份,還有一份留在廚房里。她笑著對阿姨道:“阿姨也嘗嘗看,如果老爺子喜歡,我再教你做。還有,你不要看著外面吃完了就端出去,要等老爺子來找?!?/br> “哦,好的!”阿姨心領(lǐng)神會,連連點頭。 曾文芳拿著六七雙筷子去了院子里,大家正圍著這盤菜不住地聞著,沈瑯也從老爺椅子上跳下來,走近院子中間的小桌子邊。 “怎么做的?怎么這么香?” 戰(zhàn)友深深吸了一口氣,驚叫道:“哇,好香!” 曹昕興奮地道:“那是文芳jiejie做的手撕雞,我吃過,可好吃了!” 曾文雪得意地道:“那是當然,這可是我姐的絕活!不過,我姐做的菜都好吃?!?/br> 戰(zhàn)輝雷吼道:“快拿筷子來!” 陳文干見他尋了許久的姑娘終于出來了,還拿著一把筷子,笑盈盈、慢悠悠的,絲毫不見來別人家做客的拘謹。骨子里散發(fā)出來優(yōu)雅高貴,讓陳文干成為了院子里唯一一個沒有被香味吸引的人。 秀色可餐嘛,再美味的菜哪比得上陳文干眼里的秀色? 原來她去廚房做菜了,他喜歡的姑娘就是這般與眾不同,要知道,就是京都閨秀,來到如戰(zhàn)家這般顯赫世家,也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謹小慎微。文雪與小昕還小,屬于天真活潑、初生牛犢不怕虎類的,能如往常一樣嘻嘻哈哈。 看出戰(zhàn)老爺子身份地位,仍能不卑不亢,談笑自如的農(nóng)村姑娘,全國估計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剛才他才聽戰(zhàn)友說,文芳與沈家小叔商量怎么讓戰(zhàn)爺爺養(yǎng)胃、戒辣,如她真能做到,可就是戰(zhàn)家的大功臣了。 在廚房忙活一番,曾文芳粉額上處密布著些細汗,臉色微紅,更顯嬌俏。陳文干看得心癢癢的,很想把她摟入懷里。 什么時候才有機會再抱抱她?他好想念抱著她時的那種柔軟感覺,那溫軟細滑的觸感仿佛還留在他的手上、懷里、唇上。想起那個晚上擁她入懷的美妙感覺,就讓他仿若聽到花開的聲音,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眼里的愉悅藏也藏不住。 “琪丫頭,端了菜出來,怎么不拿筷子呀!”戰(zhàn)輝雷埋怨道。 曾文芳已經(jīng)走到院子里,給他遞了一雙筷子,道:“戰(zhàn)爺爺,你嘗嘗?!?/br> 戰(zhàn)輝雷急忙接過筷子,挾了一筷子的雞rou與配料入口。 戰(zhàn)友急忙把手伸向曾文芳:“筷子,我也要嘗嘗?!?/br> 曾文芳給圍在身邊的人都遞了一雙筷子,大家都挾起雞rou吃了起來。察覺到外圍有兩道熾熱的視線直射向她,急忙離那盤“手撕雞”遠了些。唉呀,她可不是那盤手撕雞rou,別這樣兩眼放光地盯著她好不? 曾文芳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大家都兩眼放光地看著手撕雞,只有陳文干還在直直地盯著她,頓時俏臉羞紅。把手里最后那雙筷子塞給陳文干,低聲道:“你也嘗嘗?!?/br> “嗯嗯!”陳文干手里觸到那柔軟纖細的手指,連連點頭。其實他的嘴唇更想嘗嘗那雙小手的滋味。 小手從他的大手中抽走,他的手里只余下一雙還帶著余溫的筷子。再看一眼曾文芳,他才輕揚唇角,急忙擠進人群搶盤子里所剰不多的雞rou。雞rou入口香滑,嚼起來刺激 陳文干挾了一塊雞rou放出嘴里,慢慢咀嚼品味。 戰(zhàn)輝雷品味了一會,才道:“好吃、太好吃了!你們別挾了,給我留點?!?/br> 沈瑯吃了一口,揶揄道:“戰(zhàn)伯伯,這雞rou真的好吃?比辣椒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