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只是楚靜姝生病的原因是楚時寒,林水程為什么生病,他卻連猜都猜不到。 他猜不透林水程,這種情況讓他感到很生氣,而林水程到現在還在胡作非為,甚至還跟夏燃喝起了酒,這讓他感到更加生氣。 生氣,還有有些緊張。 為什么林水程還能這樣平靜? 傅落銀有點著急,他低聲問林水程:“你說話,你過來干什么,你來見他們干什么?他們跟你說了什么東西沒有?” 那一瞬間,一個很可怕的念頭控制不住地從他腦海里蹦了出來——難道林水程已經知道了他拿他當替身的事? 林水程和夏燃長得不像,一般人不會往這個方面想,甚至還會有人覺得他收了心。 知道這件事的恐怕只有董朔夜和蘇瑜,但是這兩個人都不會是直接告訴林水程的人。 如果林水程是因為這件事要跟他分手,甚至因為這件事兒情緒抑郁—— 傅落銀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眨眼間的功夫,他們又給傅落銀倒了一杯酒。 夏燃酒量不好,這個時候已經有幾分醉了,他努力保持著清醒,依然強撐著笑意說:“來啊,繼續(xù),傅落銀多少年沒看見你了,我有那么可怕嗎,躲我跟躲瘟神一樣……真的,珍惜眼前人,你和嫂子是在吵架吧,別吵架,不好,不然弄得跟我們以前一樣?!?/br> 隨后他又補了一句:“不過多吵吵感情也好,你們會特別好的,真的?!?/br> 他幾乎有些口不擇言,傅落銀在這里陪著林水程,還有酒精的作用,他連說話的狀態(tài)也比平常興奮很多。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烈性酒如同在胃里燃起一團火焰。 傅落銀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下午為了查林水程的狀態(tài),也沒有吃什么東西,空腹喝酒最容易上頭,他又開始胃疼,并且覺得思緒要慢慢地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站起身來,拉著林水程:“他要休息了,我先帶他回去了,喝酒的話下次吧,都在星城有的是時間見面?!?/br> 他拽著林水程要他起身,想要帶他回去,但是實際上卻是林水程扶著他走——傅落銀已經有些站不穩(wěn)了。 他剛帶著林水程走出幾步,后邊白一一和傅雪就追了上來,要送他們回去。 傅落銀不耐煩地揮開,甚至有些兇狠地警告了一聲:“滾!” 他身邊的人都推開了,但是不知道有誰說了一句:“他遲早要知道的,這樣對他不公平,林水程應該知道,你最開始找他就是因為——” “滾!”傅落銀攬著林水程快步往前走,他伸手捂住了林水程的耳朵。 酒的氣息拂過兩人的面頰,林水程眼神很清楚,傅落銀的眼底是深沉的醉意。 他把林水程推到走廊墻壁上,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你不要聽那些話,都是騙你的,知道嗎?不要聽?!?/br> 林水程卻沒有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傅落銀,過了一會兒,問道:“傅落銀,如果我把欠你的人情都還清了,你會同意跟我分開嗎?” 他的眼神是這樣清醒明白,清醒得讓傅落銀覺得有些慌張,清醒得好像一切都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林水程什么都知道了。 第71章 反殺08 “不同意?!备德溷y壓低聲音說,“我不會同意的,林水程,我都跟我媽說了年底要把你帶回去看看,你不可以——” 他后面還說了什么話,林水程沒聽清。 傅落銀還是捂著他的耳朵,把他死死地壓在墻邊,低下頭埋在他肩側。 林水程問:“那我把你送回房間?你喝太多了,今天你本來不用幫我擋酒的。” 他酒量不好不壞。 兩三年前他剛接項目的時候,還是會被人輪番灌酒也不知道拒絕的學生,如今他成熟長大了許多,知道怎么在這種場合占據主動權。 傅落銀整個人都往他身上傾倒,林水程只能伸手攬住他的肩背。他比他高太多,旁邊人來來去去,后多或少都會往他們這里看一眼,以為有什么旖旎艷事正在發(fā)生,但是傅落銀只是輕輕地把頭埋在他頸間。 片刻后,還在模糊不清的說:“不要聽,不同意?!?/br> 林水程的雙耳被傅落銀死死捂著,有點疼,他伸手把傅落銀的手拿了下來,輕輕地拉了他一下,傅落銀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他的手——扣著自己的指尖,修長而柔軟。 指尖摩挲,呼吸微熱。 這一剎那,林水程意識到這個動作或許是有些曖昧的。 傅落銀看著林水程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如同一泓潛藏暗河的古井,陡然浮上了許多星星。 林水程想后退一步,但是退無可退,他身后就是墻。而傅落銀也跟著壓了下來—— 林水程以為他要吻他了,但是傅落銀只是湊近了看他,像是打量什么愛不釋手的小寶貝一樣,眼底都泛上了一些笑意。他慎重、歡喜、謹慎地看著他。 而后輕輕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小貓咪?!彼緡?。 林水程努力要推他起來,聲音清清冷冷的:“回房間?!?/br> 傅落銀乖乖聽他的話,只是必須得抱著他走,手指要扣住他的不放,平常冷靜沉穩(wěn)的大男人,這個時候倒真的成了小孩。 林水程不知道傅落銀住哪里,他把他帶進了自己的房間,費力地把傅落銀扶到床上。 傅落銀要撈他一起睡覺,林水程頗費了一番力氣才給他蓋上被子。給傅落銀扯外套的時候,里邊掉出了一盒吃掉兩顆的小藥片。 林水程低頭看了看藥名,想起白天傅落銀拼命打噴嚏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 他給空調調高了溫度,而后去桌邊把永生花里的玫瑰抽了出來,塞進了一個空余的文件袋里。 剩下的櫻花永生花,他重新抽出來,一枝一枝地放在手中理順。傅落銀插花簡單粗暴,塞不進去就強塞,底部的偽花梗都已經被折斷了扭成一團。林水程把永生花分成了三束,瓶中插一束,剩下一束放在桌上,拿餐桌巾包好,錯落擺放,最后一束是根莖斷開的,林水程只留下花瓣,也都裝進透明文件袋里。 他在這邊做著這件事,另一邊傅落銀在床上喊他的名字:“林水程?!?/br> 林水程應了一聲,傅落銀就不說話了。 過一會兒后,傅落銀又開始叫他:“林水程!” 林水程偏頭回去看他,片刻后看見傅落銀沒有動靜,于是也沒吭聲,而是整理著花卉。 整理完之后,林水程摸出被他摔裂了一條縫隙的手機,看了看。 沒有什么新消息,他習慣性地搜索了一下楚時寒的詞條,結果依然為空。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身后有動靜,一回頭卻看到傅落銀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下床走了過來。 林水程下意識退出了搜索界面,把手機放在了衣服口袋里,問他:“你下床干什么?” 傅落銀揉著太陽xue,悶悶地說:“不知道?!?/br> 他瞅著林水程,林水程瞅著他。 林水程以為傅落銀又要開始車轱轆剛剛的話,結果傅落銀打量了他一會兒,突然直接伸手,把他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林水程突然懸空,被驚了一跳——但是他沒有掙扎。 他仰頭靜靜地看傅落銀。 傅落銀看著他的眼睛,把他放在床上,接著俯身壓下來,親吻他的額頭,還是那樣小心翼翼地親吻他。 親完后,傅落銀也不做別的什么,就抱著他在他身邊躺下了。他把林水程揉進懷里,嗅著林水程的氣息,吸貓一樣吸了好幾口,最后抱著他不動了。 “我想起來了,林水程,有句話我要告訴你?!备德溷y說。 林水程被他壓在懷里動彈不得,手也伸展不開,還是和剛剛在走廊里一樣,抱著他的脊背。傅落銀身上很暖和,溫暖而令人安定的氣息一如平常。 林水程不動了。 他聽見傅落銀說:“你別難過了?!?/br> 傅落銀說完這句話后,仿佛一直惦記著的重大任務完成了一樣,他把林水程往懷里帶了帶,安穩(wěn)地進入了睡眠。他半個身體都壓在林水程身上,林水程偏頭看著他,輕輕垂下眼。 他跟著傅落銀睡了一會兒,睡著時無夢。 半夜時島嶼上下起雨來,外邊雨聲淅瀝,潮濕虛浮的暖氣讓林水程睜開了眼。 傅落銀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抱著他,林水程費力地從西裝口袋里摸出手機,找到遙控模式,把房間內的加濕系統(tǒng)關掉了。 刺眼的屏幕照著林水程,林水程手指一滑,看見手機上跳出來一則新消息,是一則好友申請。 他愣了一下是因為這個申請人的頭像,那是一張自拍照,角度傾斜打光朦朧,有些像初高中扮酷的小孩喜歡用的那種自拍模式,更重要的是,這一眼他直接看過去,幾乎以為那就是傅落銀的前男友夏燃。 眉眼五官有七分像,不過仔細看卻不是同一個人。 他的驗證信息里寫著:救救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沒辦法了! 林水程微微皺起眉,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 剛通過后,對方立刻就發(fā)送來一大堆字:“哥真的不好意思打擾您,我現在在那個島的酒店外面,您有沒有時間見我一面!我有事情想求您幫忙!” 林水程發(fā)送了一個問號過去。 對方發(fā)來一條語音,林水程瞥了瞥睡得正沉的傅落銀,把音量調小到剛剛可以湊近了聽見的程度,點擊了外放。 對面是個男孩兒,聲音里帶著哭腔:“我跟過傅總一段時間,我現在沒有辦法了來打擾您,您可以幫幫我嗎?我打車過來的,身上已經沒有錢了……我沒有打擾您們的意思,真的求你了……” 他后面還發(fā)送了一大堆話,林水程沒有全部播放。 他動了動,慢慢地從傅落銀懷里鉆出來,正要下床的時候,傅落銀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林水程?!?/br> 傅落銀眼睛還閉著,但是嘴上還記得說:“不要走,不許走?!?/br> 林水程嘆了口氣,嘴唇動了動,最后什么都沒說,理了理衣服,走出了門。 * 聯系林水程的男孩叫唐洋,比他還小幾歲。 林水程出去的時候,外邊正在下大雨,男孩一個人站在酒店廊下,一身雨水,被風吹得瑟瑟發(fā)抖,看到他的時候,拘謹又瑟縮地笑了一下,叫他:“嫂子?!?/br> 林水程已經懶得去糾正一個陌生人的稱呼問題了,他問:“有什么事嗎?——進來說吧?!?/br> 他打量著面前的男孩。 年輕,白皙,瘦弱,衣服算是光鮮亮麗,但是明顯有些臟了,不知道穿了幾天。衣袖之下隱約能看到包著紗布的手。 唐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跟著他一起走了進來,暖氣撲面而至,男孩四處看了看,感嘆道:“真好,這里邊真好,真大?!?/br> 這個點還有人在嗨,林水程去一邊的零售小店里要了熱飲和湯面,遞給他。 唐洋咽著口水,明顯很餓了,但是他忍住了沒有吃,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林水程,半天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