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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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鈞點(diǎn)頭。 眾人聽著又是一陣心疼。 傅長鈞說:“你要去義父家中小住,還是同你父母告知一聲較好。這樣吧,我替你書信一封,將事情都講清楚,然后找人給你送過去……哦,宋將軍若是知道你快要成親,也該要準(zhǔn)備趕回來才是。送信過去或許會錯過。沒關(guān)系,一模一樣的信我寫兩封,一封寄過去。一封等他回來,我轉(zhuǎn)交給他。這樣就當(dāng)是寄到了吧?!?/br> 宋三老爺心說:竟有人能將“我一定要告狀”這句話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既然東西都搬好了,那就走吧?!?/br> 傅長鈞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走到宋三老爺旁邊,重重捏了下他的肩膀。 他面上在笑,眼里卻沒什么感情。湊在對方耳邊,陳述地說了句話: “三姑娘雖然是宋家人,但也是半個賀家人。賀家有個祖?zhèn)鞯拿?,護(hù)短。今日他們不便來,所以我替他們來了。你該慶幸,畢竟義父當(dāng)年可是個暴脾氣。” 他留下了個“好自為之”的眼神,錯身而過,騎上來時的高頭大馬。 宋三老爺滿背的冷汗,除卻羞恥,恐懼也密密麻麻地爬了上來。他明白那種跨階級權(quán)力傾軋的恐怖,絕對比傅長鈞說得要更嚴(yán)重。 宋三老爺看向跟在后面的顧風(fēng)簡,急著抓住了他的手,懇求著道:“三娘,到底都是一家人。今日這般,做絕了吧?你不給三叔面子,也該給你父親一個面子啊。” 顧風(fēng)簡望著他,反問道:“面子這種東西,我愿意給,你就有。我不愿意給,你能怎樣?” 宋三老爺:“話不是這樣說。血濃于水啊……” “今日這些?!鳖欙L(fēng)簡指了指禮盒,又指了指那堆破舊的家具,問道,“是我逼你們的嗎?是我做得絕,還是你們宋府做得絕?我從未主動動手害過你們什么,但是我也不畏事。你們?nèi)绾未?,我便如何回敬?!?/br> 宋三老爺鼻翼翕動,默然良久,終究是放開了自己的手。 顧風(fēng)簡拂了把被他抓過的地方,冷漠道:“其實(shí)也不算什么,不過是往后多些傳聞而已。三娘當(dāng)初聽了受了。希望你們,也早些習(xí)慣。” 三老爺腦海中閃過“報(bào)應(yīng)”兩個字。 等人群散去,街上重歸安寧,宋三老爺還陷在恍惚之中。他在宋府的門檻上坐了許久,混亂地思考著所有他能想到的事情。 他想到了自己的前程,想到人言可畏,想到自己的兒子,最后又定格在傅長鈞臨走時的警告上。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怎么一朝之間,事情便到了這種地步。 宋三老爺扶著腰站起來,感覺渾身乏力,剛走到房間,宋三嬸立即驚慌地迎上來,問道:“這下怎么辦?我在里面全聽見了!二娘在老夫人屋里哭呢,東西砸了一地。會不會出事?” 宋三老爺捂住她的嘴,低聲說:“還能怎么辦?若想要名聲,那就早點(diǎn)搬!宋二娘……我們管不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面。 剛剛下了朝的顧國公,隔了幾日,才從同僚的嘴里,得知自己兒子與別人打架的事。 那官員走在他身邊,關(guān)心詢問道:“聽說五郎前段時間與范二公子打起來了,當(dāng)真沒事吧?” 顧國公瞅他一眼:“你是說我家四郎吧?” “不是,是你家五郎啊。”那官員說,“你家四郎我就不說了,他打架又不算稀奇。” “我家五郎打架也不算稀奇。”顧國公不以為意,語氣堅(jiān)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br> “你不知道???”官員詫異道,“那你曉得他今日去賀府了嗎?” 顧國公扭過頭:“他去賀府做什么?他與宋三又未成親,以何名義?” 那官員大驚,退了一步,重新打量他:“顧國公,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顧國公停下腳步,“你從哪里聽來的謠言?” “什么謠言?大家都知道啊。”官員攤手,“你家五公子與范二公子打架,被傅將軍給碰上了。今日要去賀府拜訪,是賀將軍與人炫耀時說的。證據(jù)確鑿,許多人都知道?。 ?/br> 顧國公眉毛擠成一塊:“什么?!” 官員重重點(diǎn)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顧國公:失蹤人口,我終于出來了! 第20章 吃飯 顧國公坐在殿前長長的石階上,黯然眺望著遠(yuǎn)方,悠悠嘆了口氣。 同他搭話的那位官員跟著悲從中來,恨不得回到剛才抽自己一巴掌,把話給咽回去。 他弄碎了顧國公的心,現(xiàn)在留也不愿,走又不是,內(nèi)心滿是傷懷。 官員本著一點(diǎn)微薄的共事情誼,小心靠近,問道:“你家五郎,是還記得當(dāng)年的事,對你有所介懷嗎?” “哪能不記得?我都忘不了啊?!鳖檱鄣组W過慟色,“夫人想到此事,夜里都還不敢入睡。五郎就更不必說了。只是他少年老成,心里有什么,從不叫我們知道?!?/br> 同僚大為同情,提著衣擺在他旁邊坐下,安慰道:“當(dāng)初的事不能全然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五郎如此懂事,該是會諒解你的。” 顧國公搖頭:“歸根究底,還是因?yàn)槲覜]做好父親。本是權(quán)力爭斗里的齷齪齟齬,卻叫他一孩子牽連其中。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懂事,還是已經(jīng)對我涼了心?!?/br> “你不必如此自責(zé),要怪,該怪那福東來太過無恥!”官員唾罵道,“他真的是萬死難贖其罪!” 福東來是一位術(shù)士。 先帝年輕時尚算英明,到了年老開始犯起糊涂。因?yàn)榭謶炙绖e,執(zhí)迷追求長生之道。大肆網(wǎng)羅天下術(shù)士,要他們?nèi)樽约簩ふ遗钊R仙境。其中最為受寵的便是福東來。 他給福東來封侯拜相,賞賜萬千金銀。甚至差點(diǎn)將他招為駙馬。 所以,再聰明的人也有不清醒的時候,而當(dāng)他們不清醒起來,比尋常人還要可怕得多??v是秦皇漢武那樣的英豪人物也不得免俗。 先帝踏上求仙老路,便跟瘋了一樣,叫福東來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會兒要南巡,一會兒要封禪。閑得沒事就去祭祭天,身體不好就急著磕丹藥。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沒像上邊那兩位大人物一樣,搞一場“名留青史”的大屠殺。 當(dāng)時國公與一干臣子看不過眼,便聯(lián)名上奏,彈劾福東來揮霍無度、朋比為jian。不想叫福東來給記恨上了。 那人做事極其陰損,知道自己動不了根基深厚的顧家,便同陛下說,顧府的小公子很有仙緣,適合做他的仙童。帶著他,說不定能早日尋得蓬萊仙島。又說自己給顧五公子算了一卦,顧風(fēng)簡的命格與國運(yùn)沖煞,天生該成仙,不該入仕。武則竊弄威權(quán),文則霍亂朝綱。氣得國公差點(diǎn)當(dāng)場舉劍殺了他。 顧國公那時還不是國公,手上沒這般權(quán)力,也拗不過族中長輩。硬撐了幾天,還是只能看著顧風(fēng)簡哭得凄慘,被人強(qiáng)行帶走,在福東來身邊做個小道童。 他起先去看五郎時,五郎總是哭著喊著要跟他回家,他心里萬分難受。顧夫人又被氣病了,需要照顧,他幾邊脫不開身。加上福東來會刻意當(dāng)著他的面差使五郎做事,他去一次,五郎慘一次。若是不去,五郎還能吃飽穿暖,過得舒服。到后來他不敢再露面。 好在先帝沒過幾年就死了……不是,可恨那福東來禍害得先帝英年早逝!顧風(fēng)簡才被接回家中。 只是就在那幾年里,顧風(fēng)簡的記憶已經(jīng)很清晰。他天生早慧,身體不好,對家人變得極為生疏冷淡。 同僚拍了拍顧國公的背。 他知道,顧國公是這事里最難做的一個人。 陛下當(dāng)時近乎瘋魔,誰的話也不聽。顧風(fēng)簡要被送去做仙童,他若是不答應(yīng),會累及顧府其他人。可是他答應(yīng)了,顧夫人又受不了。 他夾在中間,連個叫苦的機(jī)會都沒有。國與家,忠與情的重量,全壓在他一人身上。 而且顧風(fēng)簡還算好的。他聰明,腦子清醒,福東來也沒敢對他做什么過分的事。當(dāng)時和他一起做道童的一位小公子,因?yàn)楸或_得太深,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家了。 “我們五郎,哪里能打得過范二???他又沒學(xué)過武。范尚書那兒子,虎得很,同我家四郎有一比。”顧國公憂愁道,“范二斷然不會賣他面子,五郎不會被打傷了吧?” 同僚說:“你們五郎確實(shí)身體不大好。但是我聽別人說,范二公子傷了,你家五郎沒傷?!?/br> 顧國公搖頭不信:“不一定。他就算是傷了,也會悄悄藏起來傷?!?/br> 同僚心道,這還能悄悄藏起來嗎? 顧國公說:“我們五郎,很是忍辱負(fù)重的。又懂事,又好說話,所以我才總是擔(dān)心他?!?/br> 官員說:“你若真擔(dān)心他,就讓他跟著顧四郎學(xué)些拳腳?!?/br> 顧國公又是一聲長嘆:“唉,他剛回來時,也隨口提過想學(xué)武,四郎就自告奮勇要去教他,結(jié)果沒有輕重,讓人在風(fēng)口練習(xí)扎馬步。五郎剛學(xué)了一天,連燒了三天,差點(diǎn)就那樣去了。氣得我打了他一頓,不準(zhǔn)他再胡鬧?!?/br> 官員驚道:“你打五郎了?” 顧國公瞪眼:“怎么可能!自然是打的四郎??!” 同僚:“……”怎么聽著覺得顧四郎更可憐一些? 同僚琢磨片刻,還是說:“你不該罰四郎?!?/br> “如今想想,我確實(shí)不該重罰四郎?!鳖檱罩约旱氖?,悔道,“自那以后,五郎連四郎也不大親近了?!?/br> 對待五郎,他們太過小心翼翼,反倒不像是尋常父母。 那次是五郎自己說要學(xué)武,最后卻是四郎挨了頓打。加上之前顧國公將他送去當(dāng)?shù)劳俅钆涓|來給他批的那亂七八糟的命格,顧風(fēng)簡難免會多想。 他心思敏感,便自覺與眾人疏遠(yuǎn)。 官員問:“那后來呢?怎么又不學(xué)了?你可以給他請個好一點(diǎn)的先生啊。” 顧國公也很苦惱:“我去問了他一次,他那時不大想和我說話了,只說不用?!?/br> 官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你怎么問的?” “還應(yīng)該怎么問?”顧國公說,“我就直白問,他也直白地說不要?!?/br> 官員仔細(xì)想象了那個畫面。 顧四郎被痛揍一頓臥床修養(yǎng),顧風(fēng)簡重病初愈,還只能被關(guān)在屋里,顧國公冷著一張臉站在他面前,生硬問道:“還要學(xué)武嗎?” 顧五郎順從地說:“不學(xué)了?!?/br> 顧國公于是“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這是什么慘無人道的恐嚇現(xiàn)場?! 官員渾身打了個哆嗦。覺得多半就是如此。 顧國公還在深刻懺悔:“是我對他過于疏忽?!?/br> 先帝駕崩之后,朝政還在混亂之中,百廢待興。今上當(dāng)時年紀(jì)尚小,全靠一幫老臣扶持。顧國公被委以重任,奉命前往各處監(jiān)察巡視、主持大局,連個著家的機(jī)會都沒有。等他意識到問題嚴(yán)重,想與人拉近關(guān)系,顧風(fēng)簡已是個大人了。 國事,他不能不管。家事,他一管就糟。 顧國公再次長長一嘆。他好煩啊。 他的同僚叫他嘆得渾身不適。 “我覺得你該與你家五郎好好談一談。縱然他不想和你多說,你也先把自己的話說完?!惫賳T說,“你不要總板著個臉?!?/br> 顧國公說:“我哪有板著臉?” 官員:“你現(xiàn)在就板著臉?!?/br> 顧國公指責(zé):“你胡說!” “回去照照鏡子,真的?!惫賳T站起來,邊跑邊提醒他,“回去照照鏡頭!” 顧國公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劍眉英挺,天生便透著冷厲。不少人說過他發(fā)怒時十分可怖,但顧國公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