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船漸漸入了水,老魚頭沒上船,反而是在水中扶著船舷走。這樣一來他還可以穩(wěn)定船身,防止小船被大水給沖翻,又能借船身的浮力省不少勁兒。 待船上了岸,王荊跟葉建南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帶著顧臨淵走了。 葉建南的小廝硯臺有些驕傲的把背脊挺了挺,他是伺候的人,自然能聽出王荊那客套話里的有幾分恭維的意思。天子近臣恭維自家主子,可不是自家主子就要發(fā)達了么? 唯有老魚頭神色莫辨,那救回來的人分明還活著,但是那位將軍言語間頗有些諱莫如深。老魚頭行走江湖多年,知曉怎么明則保身,也沒敢在這時候嚷嚷那人還活著。 但好歹是跟著自己這么久的人了,葉建南多少還是能看出老魚頭的異樣,等王荊帶著顧臨淵走了,他才問:“老魚頭有話想說?” 老魚頭答道:“被帶回來的那人沒死。” 這話讓葉建南蹙了蹙眉峰。 他們先前沒在戰(zhàn)場這邊,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所以葉建南也不知老魚頭救回來的人到底是誰。 等回揚州城后,他差人一打聽,才知曉那人是假冒的顧將軍嫡子。 葉建南淋了雨,硯臺端給他一碗姜湯喝。 聽到手底下的人打探回來的消息,他摸了摸剛刮過胡茬兒的下巴,突然嘖了一聲:“能勞駕御前統(tǒng)領(lǐng)親自過來接人,老魚頭救回來的那人是顧臨淵無疑了?!?/br> 硯臺一開始還有幾分迷蒙,想通其中的關(guān)鍵之后,當即一臉驚駭:“顧大將軍的兒子是詐死?” 葉建南敲了硯臺腦門一下:“別嚷嚷,具體怎么回事,還不知曉呢!” 硯臺也知曉顧臨淵沒死這事得瞞著,捂著腦袋道:“小的明白?!?/br> 成功用洪水圍住了安王的大軍后,蕭玨跟顧將軍等一眾肱骨大臣一并去了軍營。葉建南怕葉卿憂心,便前往韓府想早些把這消息告訴葉卿,順口提了一句關(guān)于顧臨淵的事。 葉卿這才又想起原著中男女主那一檔子事來,原著中絕大部分篇幅都在講男主女各種誤會、各種虐來虐去,最后又情深不悔感天動地在一起。 她仔細在記憶里扒拉扒拉,終于扒拉出男主心臟位置跟常人不同的這個設(shè)定。 原著中男女主出宮走散之后,男主四處尋找女主,最后終于找到女主時,女主竟然要嫁給安王,男主怒而質(zhì)問女主,女主說了很多絕情的話,說自己心悅安王,讓男主死心。實則是安王以女主老爹的性命逼迫女主嫁給他。 男主聽了大怒,直接搶婚,跟安王大打出手,卻被安王用暗器傷到。最終他逮著機會帶女主跑了,安王帶兵追來,他們也不知咋滴就偏往懸崖上跑去了。男主發(fā)現(xiàn)走投無路要跟女主一起殉情,最后又沒舍得讓女主跟自己一起死,他都打算自己一個人跳崖了,安王還是不解恨的在他左胸膛上射.了一箭。 胸膛中箭又墜入懸崖,正常理論是沒法活了,但是有男主光環(huán)加持,顧臨淵就是堅強滴活了下來。 因為他心臟生在右邊,而且懸崖底下是一條大河,他順流而下被一個漁女救了。 那漁女就是第n號女配,按照古早言情套路,漁女義無反顧喜歡上了顧臨淵。顧臨淵以為女主移情別戀,心如死灰,在被漁女溫柔細致照顧的時間里,對漁女又產(chǎn)生了些特殊的感情……最后漁女成了除卻黎婉婉后,男女主間最大的感情絆腳石。 努力梳理完原著中的這段劇情,葉卿被雷得有點心肌梗塞。 不過聽了葉建南左胸膛中箭后,她突然又想起了宿命論。 哪怕這個世界因為她穿過來強行做出了一些改變,但一些東西還是按照自己原本的軌跡走的,只是略有異同。 比如顧臨淵中的那一箭,變成了是他父親射.的。 就是不知顧臨淵此次這般狼狽有沒有女主的原因,畢竟原著中顧臨淵經(jīng)歷這一次生死后,可以說性情大變,再次見到女主時,也做出一副心冷絕情的樣子,甚至故意在女主跟前和漁女秀恩愛,就是為了報復(fù)女主巴拉巴拉…… 古早言情的一貫套路便是男女主交叉著虐,各種天雷滾滾,葉卿只恨自己當初為何要手賤點開這本小說。 “阿卿?”葉建南見葉卿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有些擔憂的叫了一聲。 葉卿趕緊收回思緒,正襟危坐:“嗯?” 葉建南道:“你在想什么,叫了你好幾聲都沒應(yīng)?!?/br> “呃……我在想今日救回的若真是顧將軍的獨子,只怕陛下也煩著該如何處置顧少將軍。”葉卿胡謅了個理由。 葉建南聽了,眉峰也跟著蹙了蹙:“倒是個難題,顧將軍勞苦功高,膝下又只有這一個兒子,陛下若是要罰,還真不好罰。不過陛下叫人過河救回顧將軍獨子時,就命人把太醫(yī)叫過去了,看樣子還是會從輕發(fā)落?!?/br> 說到這里,葉建南也頗為不解。 那時候葉建南是死是活都還不知曉,皇帝叫太醫(yī)做甚? “大兄的意思是,顧少將軍還沒被救回來,陛下就命人叫太醫(yī)過去了?”葉卿也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葉建南點頭:“當時王統(tǒng)領(lǐng)到賑災(zāi)大棚那邊來找水性好的災(zāi)民,順道還帶了幾個太醫(yī)過去。” “許是軍中有將士受傷了。”葉卿嘴上這般說著,心底卻也疑惑重重。 兩軍都沒交戰(zhàn),軍中將士談何受傷。 但那時候蕭玨又不知顧臨淵還活著,怎會一早就把大夫叫過去了? 她編出的那個借口也不知葉建南信了沒信,不過葉建南倒是沒再問這個問題了。 他離去后,葉卿自己一人琢磨了許久也沒想通這事兒,等到外間有下人傳話說蕭玨回來了,她只得暫時收起了這些思緒,出門迎接蕭玨。 蕭玨穿著一身葉卿從未見過的玄金甲,平日里半束的頭發(fā)全束了起來,威嚴不減,少了幾分閑散清逸,多了幾分英氣。 他這模樣,還真有沙場將軍的錯覺。 葉卿看得出神,微微愣一會兒,才屈膝行禮:“臣妾恭賀陛下凱旋?!?/br> “免禮?!笔挮k平穩(wěn)的聲線里壓著一份歡愉,他展開雙臂,道一聲:“卸甲。” 葉卿幾乎不用懷疑,他這句話卸甲就是對她說的。 狗皇帝就這臭德行,恁喜歡奴役她。 葉卿垂著腦袋上前,先解開了蕭玨手上的護腕,這才依次把戰(zhàn)甲拿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穿了戰(zhàn)甲顯高的原因,葉卿覺得狗皇帝仿佛比平日高大了不少。 她墊著腳尖才取下了他身上最后一塊戰(zhàn)甲,心中感嘆這戰(zhàn)甲上手真沉,弄得她怪累的。 墨竹剛把那片胸前的護甲從葉卿手上接走,她腰間就被攬上了一只大手。 “陛……陛下?”葉卿驚得說話都結(jié)巴了。 墨竹她們還在屋中看著好不好! 啊呸!便是墨竹她們沒在屋里,狗皇帝這突然抱人也很奇怪好伐? 墨竹三人見此情形,極為識趣的垂首退了出去,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葉卿心底突然就有點悲愴,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她的渣婢女們拋棄了。 “讓朕抱抱?!笔挮k另一只手也扣了上來,下巴抵著她發(fā)頂。他身形高大,這樣的姿勢,幾乎把葉卿整個兒困他自己懷里了。 葉卿極不自在,她問:“陛下怎么了?” 蕭玨把下巴擱在她發(fā)頂,好一會兒都沒動,也不說話。 葉卿摸不透狗皇帝的心思,也沒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葉卿覺得自己脖子都有點僵了,蕭玨才放開她,他抬起一只手落在她臉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動作倒可以稱得上溫情。 但葉卿還是驚嚇滿滿。 蕭玨望著她笑,眼眸深處卻飽含了太多其他的情緒:“能像現(xiàn)在這般,挺好的?!?/br> 葉卿滿頭問號:“陛下在說什么?” 蕭玨把所有的笑意都泯了下去,眼神深沉中依然帶著幾分罕見的柔和:“無事。” 葉卿只覺得今天的狗皇帝格外怪異。 好在蕭玨真的只是抱抱她就放開了,隨后他在房間里處理公務(wù),葉卿就捧著一本話本子看權(quán)當打發(fā)時間。 話本子上講的是個老掉牙的故事,窮酸書生和富家小姐真心相愛卻又被富家小姐老爹拆散,最后二人服毒殉情相約來世再見。 這狗血的故事看得葉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輩子自己都把握不住,又如何期許來生呢?能不能遇見都未可知了。 除非他兩都能帶著前世的記憶。 猛然想到前世的記憶這茬兒,葉卿腦袋里不合時宜浮現(xiàn)出狗皇帝今日的反常,他在所有人都以為顧臨淵已死時,卻提前準備好了大夫? 而且原著中的立夏之日迎夏,怎么被狗皇帝改成打著泰山封禪噱頭的江南治水了? 當真是細思極恐。 有了這樣一個方向,之前被葉卿忽略的很多細節(jié)就冒出來了。 原著中狗皇帝對原皇后是厭煩不已的,但是自己穿越過來后,平心而論,狗皇帝待她其實還真不錯。 莫非……狗皇帝是重生的? 因為上一世原皇后為救他而喪命,他心中愧疚,這輩子才想對皇后好一點? 這個想法讓葉卿惶恐不已,她抬起頭,僵硬朝著蕭玨望去。 蕭玨原本還在凝神批閱公文,許是發(fā)現(xiàn)了葉卿的目光,抬起頭來,狹長的眼眸幽深似一片夜幕下的大海。 “怎么了?” 剛問出這幾字,蕭玨卻突然臉色一變,手捂著胸口,張嘴便吐出一口血來。 他面上的肌膚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作者有話要說: 揉揉每天辛苦等更的寶寶們,作者菌快期中結(jié)課考試了,最近課程天天爆滿,還得交結(jié)課論文,整個人忙得飛起,碼字都是從牙縫里擠時間碼字,所以更文時間也沒穩(wěn)定下來。 作者菌只能給寶寶們說一句抱歉啦~近期作者菌只能努力日更,但更新時間上做不了保證了qaq. 等忙過這段時間,作者菌一定會穩(wěn)定更文時間的! ________ 狗皇帝是重生的,阿卿就是原皇后,只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第49章 “陛下!”葉卿驚呼一聲,忙放下自己手中的話本子跑過去扶他。 觸手又是一片寒涼。 直覺告訴葉卿,蕭玨這次發(fā)病比上次更厲害。 葉卿臉上一片焦慮,但現(xiàn)在也找不到什么寒泉,外邊大雨跟瓢潑似的,想起上次蕭玨泡在河邊能緩解病情,她便把蕭玨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扶著蕭玨往外走:“陛下,外邊雨大,你暫且出去淋雨壓制一下。” 蕭玨嘴里帶著血,都這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安慰葉卿:“別怕,我死不了。” 葉卿也不管那么多了,拖著他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