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節(jié)
于寒舟便笑起來,卻不回答。 一個晚上都是些膩膩歪歪,沒甚意思的對話,然而兩人都覺得很甜蜜,分別時還有些不舍。但是再不舍,李泰也要回宮去了。 于寒舟回到家里,就被王閣老叫過去了:“我觀殿下對你頗有些不同。之前說的,引他向?qū)W的事,你覺得如何?” 王閣老把兩人的相處看在眼里,心里不免對這個草包太子又生出幾分期望來。 縱然他草包一點也不影響國體,總有他們這些大臣照看著,但是太子不那么草包,英明一點更好。 于寒舟道:“我會盡力的。” 王閣老也沒問她打算怎么盡力,總之這個孫女心里是拎得清的,他又勉勵了她幾句,便放她回去了。 這個晚上卻不甚平靜。 半夜時分,于寒舟醒了。這回是被人叫醒的。 她睜開眼睛,就見床頭坐了道黑影,見她醒了,便收回了戳她腮邊的手。 她才剛剛醒來,胸腔里就充滿了怒氣。一手從枕下拿出精巧匕首,一手抓住了來人的腰帶,用力往他腿上扎去! 如果她扎的是他的腰腹,或者胸膛,一定不會成功。但她沖著他的腿去的,而且抓緊了他的腰帶,李涉就沒有防備完全。 他還驚訝她居然抓他腰帶,更沒提防她居然在枕下放了匕首,頓時被扎個正著! 鉆心的疼痛從腿上襲來,他痛得渾身繃成一塊鐵板,卻還忍住了一聲不吭,大手緊緊鉗住了于寒舟的手腕,將她的手抓開。 于寒舟的手緊緊握著匕首,隨著他一撥,就將匕首拔了出來,發(fā)出悶悶的一聲。 李涉輕輕吸了口氣,都來不及生氣,只是震驚地看著她:“你——” 她怎么會藏匕首? 她為什么敢刺他? 于寒舟的手腕還被他攥在手里,她聲音沉靜而沒有波瀾:“您不妨先放開我的手?” 李涉下意識一松,她便把手腕掙了回去。 “抱歉,一時沖動?!彼龥]什么真心地道,一邊往后退了退,跟他拉開距離,“我以為是哪里來的小賊,不成想是攝政王殿下?!?/br> 她不僅刺了他,還把他說成小賊,李涉不由得動了怒:“你好大膽子!” 于寒舟嗤笑一聲:“我也覺著。被人闖了臥室,沒有嚇得半死,我的膽子是挺大的?!?/br> 李涉:“……” 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她故意曲解。 然而他自找的,誰讓他半夜闖她房間,還坐在她床邊,并且戳她臉頰呢? 只是,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許是因為在街上時,看到她跟李泰的身影吧?他只看到她的側(cè)臉,她對李泰笑著,神情柔軟極了。 于是徐佳慧看向他的情意綿綿的目光,他便覺著甜膩,不很喜歡。 “麻煩您起來,別把血跡染我床褥上?!庇诤劾涞氐?。 李涉的聲音比她更冷,猶如雪峰之巔:“你既擔心這個,為何還大膽刺我?” 說著,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走到不遠處的桌邊坐下,在傷口周圍疾點幾下,然后撕下袍角綁在傷口上。 他動作很快。做完這些,才有些后悔,他為什么撕自己的袍子,而不是問她要一方手帕? “殿下這回造訪,又是因為何事?”于寒舟盤腿坐在床上,朝他看過去,目光冷而探究。 作者有話要說: 李泰(握拳):又來!當我沒脾氣的嗎! 第317章 才女18 于寒舟原本不想理他的。刺他一刀, 就把他趕走。 但是這一刀刺下去,她心里的火氣消下去幾分,就想探探他的來意。 這個男人, 跟別人不同。他知道“穿越”的事, 知道徐佳慧和她擁有共同的秘密, 他還權(quán)傾朝野。 弄明白他要干什么,會讓她在將來的拉鋸中占據(jù)幾分主動。 而李涉沒有第一時間答她的話。 他前一刻還在懊惱, 為什么手快撕了自己的袍子, 而不是要她的手帕?下一刻, 就被她問了這個問題。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沒什么理由。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來見她。 但這不能讓她看出來, 李涉直覺那樣非常沒面子。于是他冷著一張臉, 很快拉出一個理由來, 看著她問道:“連弩是否徐佳慧能做出的最厲害的武器?” 于寒舟聽到他這個問題,并不覺得意外, 反而想道, 果然如此。 但他不光明正大的邀她談話,反而夜闖她的閨房,就很沒有道理了。她神情冷淡, 答道:“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 李涉原本只是隨口一問,聞言卻敏銳地察覺到什么:“她還有更厲害的本領(lǐng)沒拿出來,是不是?” 緊接著又問:“你有更厲害的武器, 是不是?” 他從于寒舟這里,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套出來, 由此覺得她心思極深。本能覺得,徐佳慧懂的, 她都懂。徐佳慧不懂的,她也懂。 這讓他心中一片凜然。 當初他看到諸葛連弩,十分震驚,第一時間生出的心思便是:徐佳慧不能落在別人手里,他要時時刻刻看著她。 而沒有比娶她更好的手段了。娶了她,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理所當然的,時時刻刻監(jiān)控著她。 只是,此刻他卻有了別的想法—— 于寒舟比徐佳慧更危險!更應(yīng)該時刻監(jiān)視著! 他緊接著想道,這個危險的女子即將成為太子妃。而太子那個不學無術(shù)的草包,又豈能看住這個女子? 但是她已經(jīng)跟太子訂了親,反悔不得。便是他,也難以更改眼下的局面。 他握著拳頭,薄唇繃得緊緊的,看向于寒舟的眼神猶如看著一個即將犯下滔天罪行的人。 好在昏暗的光線遮掩了他的眼神,于寒舟沒有看到,只是覺得他的表情不太和善。但她也不介意,這人高興與否,她完全不在意。 她既不在乎他,也不懼怕他,他心情如何同她有什么關(guān)系?于是她道:“您下回不會再夜闖我房間,問這種我明顯不會回答的愚蠢問題了吧?” 她直接罵他愚蠢。 一來,他分明可以好好約她說話,哪怕讓徐佳慧約她出去也行;二來,他堂堂攝政王,大男主,翻窗都沒動靜的高手,竟然沒有防備至此,被她一刀扎得結(jié)結(jié)實實。 簡直是愚蠢! 李涉連連失利,臉色很是難看。什么也沒問出來不說,他連她一個好臉也沒得到。被她扎了一刀,還被她罵愚蠢。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你很有膽。”他冷沉的聲音響起。 于寒舟便道:“比不上王爺?!?/br> 李涉又被噎住,簡直氣得牙根癢。他極好的視力穿透黑暗,落在她的臉上。她目光冷漠而不含感情,他以為她至少對他有著不喜和嘲諷,沒想到就連這也沒有。 他甚至不配牽動她的情緒,哪怕一絲一縷。這讓他心頭不滿,又感到無力。 最終,李涉翻窗離去了。而于寒舟在他走后,便點了燈,檢查屋中是否有血跡,進行收尾。 半刻鐘后,她將屋中恢復(fù)原狀,心情甚好地吹了燈,躺回去歇下了。 枕頭下面是鋒利精巧的小匕首,雖然不至于給她帶來多少安心,卻是讓人心情愉快。 過了上元節(jié),時間就顯得快了很多。 先是攝政王求娶徐佳慧,掀起了極大的波瀾。對于徐佳慧這個才女,眼饞的人多,求娶的人家也不少,但是底蘊卻都不怎么樣,說不出是笑話還是什么。 如今攝政王出面求娶,頓時扭轉(zhuǎn)了人們的口風,都說只有攝政王配得上這樣的才女,又說這等才女也配得上攝政王,竟是一對佳偶。 李泰對此沒什么表示。他早在上元節(jié)那日見到兩人挽手,就猜到兩人有情意。他不管這個,反正他有舟舟。 三月,于寒舟嫁入東宮,成了名符其實的太子妃。 李泰的幸福生活來了。 洞房之夜,他便十分興奮,拉著終于娶到手的太子妃,珍而重之,惜之如寶。 他將自己打理收拾得干凈整潔又精神,快快樂樂地度過了洞房花燭夜。 次日面見皇上時,皇上明顯覺得自己的兒子仿佛換了一副面貌,精氣神十足。 皇上很高興,想起王閣老對自己說的話,按捺下沖動,贊許安撫了這對小年輕,等三日過后,才押著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向?qū)W。 先生也是早就知道內(nèi)情的,還定下了規(guī)矩:“倘若有一人完不成今日的作業(yè),兩人俱罰!” 李泰差點就炸了! 什么意思?這是拿太子妃來逼迫他?! 什么有一人完不成作業(yè),不就是說的他?太子妃聰明勝他十倍,怎么可能完不成?! 他原本想著,把太子妃娶來了,就可以兩人一起快快樂樂,輕輕松松過日子。沒成想,在這里等著他! 偏生他還改變不了。先生是奉了皇上之命,一點面子也不給他,說打手心就打手心。 當晚,他捧著于寒舟被打得紅腫的手心,心疼得眼淚都掉下來:“都怪我?!?/br> 他自責不已,又十分憤怒,覺得愧對于寒舟,沒給她允諾過的好日子。 于寒舟卻道:“殿下不要這樣,我有禮物贈你。” 她手被打腫了,便沒自己開箱子,而是指揮李泰去開自己的箱子:“對,就是那口箱子,殿下往下翻……” 很快,李泰拿出一張設(shè)計圖,是于寒舟之前根據(jù)現(xiàn)有農(nóng)具改良的犁具。 “殿下明日拿這個給先生,就說是殿下設(shè)計出來的,然后咱們請匠人將它打造出來,試試好不好用?!庇诤鄹f著自己的計劃。 如此一來,李泰就能躲過先生的折磨了。 李泰怔怔的:“你從哪里得來這個?是你自己設(shè)計出來的?你要送給我?” “不,我不要?!彼亟o她,搖頭道:“這是你的成果,我如何能要?” 他還記得她想跟徐佳慧比個高下的事,此時想起什么,就看向她問:“你早設(shè)計出來了?一直沒拿出來,是為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