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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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自然不會被留下來。莫說謝清此人清心寡欲到了一定境界,就是他當真喜歡美色——看這姑娘還不如回去臨水自照。 本以為能見識到什么高招,結(jié)果到頭來是這么個荒謬無稽的東西。心理預期落空,謝清很有些失望。 不咸不淡三兩句話打發(fā)了一臉懵逼不知事情怎么突然急轉(zhuǎn)直下的蔣溫和雖然懵逼但是專業(yè)技術(shù)相當?shù)郊?、演技棒棒噠看上去還是一副得道高人樣兒的老道士,謝清坐著慢慢喝完了杯中茶,放下杯子起身,強迫癥一般撫了撫沒有半絲褶皺的衣袖,正打算回內(nèi)室接著研讀道經(jīng),繼續(xù)做自己的悟道心得,不妨“吱呀”一聲門響。 他抬頭看去,只見先前被蔣溫帶來跟他“雙修”的少女扒著門縫,小心翼翼探了個頭進來。 對上謝清的視線,少女瑟縮一下,隨即豁出去般一咬牙,一改先前的柔弱畫風,用力推開門,門“哐”一聲撞在墻上,她提了裙擺大步跑進來。 謝清見勢,本能便要起身避開。然而這具身子破敗得很,動作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的意識。這邊謝清剛半起了身,那邊少女已撲倒在他腳下,實實在在一聲悶響,聽得人都替她骨頭疼。 少女順著跪下的力道前撲,猛地抱住謝清小腿,凄凄切切看向他,悲愴喊道:“求郎君救命!”配上那無助的神情,好不招人憐愛。 謝清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力撞得又坐回了椅子上。 后背磕在椅背上,刺骨的疼意順著脊骨蔓向四肢百骸,他微微闔眼,等這一波疼痛過去的同時還有心思琢磨:這身子是不是有點骨質(zhì)疏松。 “郎君……” 抱著他腿的少女又是一聲凄然的喚,謝清睜開眼,竟沒動怒。他看住少女,面上神情是一貫的疏冷,眼底墨色喜怒難辨。 少女見謝清沒當即發(fā)作了自己,頓時一喜,抱著謝清的手愈發(fā)用力,復把胸往上蹭蹭:“郎……” 謝清:“手拿開?!?/br> “……是?!鄙倥低党蛞谎壑x清,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心底松了口氣。蔫巴巴應一聲,不甘不愿放開了手,從地上爬起來。 放過這次機會,天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吃豆腐的時候! 少女說是求謝清救命,實際上事情并沒有那么嚴重——危言聳聽那不是能引人注意些嘛! 用小姑娘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奴自小便是蔣家調(diào)教的,此次被送來伺候郎君,郎君不收奴,若好運,奴許能被蔣郎君收房,若歹運,蔣郎君無意……知了他們對您不懷好意的奴,哪里能見著明日的太陽?” 說到這,小姑娘悄悄瞥一眼謝清,見著謝清無波無瀾的眸子,“唰”的一下收回目光,盯著謝清玄色的軟靴,緩了緩,慫逼兮兮地小小聲繼續(xù),“更何況,即使能為蔣郎君姬妾,奴心中也是不愿的。畢竟貴子……似乎腦殼有疾?!?/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姑娘:爹和兒子選一個的話,我選爹!爹爹來睡一覺!不要你錢~(≧▽≦)/~ 第11章 鐘鳴鼎食之家 隨著經(jīng)歷過的奇葩世界的增加,謝清脾氣是愈發(fā)好了。擱以前,就沖著姑娘剛剛往他腿上撲騰那一下,莫說救她,不伸手把她退路堵死,已算他高抬貴手善心大發(fā)。 然而如今,謝清卻不但不生氣,甚而當真應了姑娘所求:“也罷。”他喚了屋外仆從進來,吩咐道,“去同蔣溫說。這位……”他頓了頓,看姑娘一眼。 姑娘心領(lǐng)神會,眼睛都亮了一個色度。她激動地往前湊了湊,想到謝清好像并不喜歡她接近,又趕忙退了退,聲音脆甜地迅速接話:“奴家姓柳,單名一個‘似”字,您可喚奴阿似!” “這位柳似姑娘,留在我這了?!?/br> 蔣溫收到消息的第一反應是什么? ——美人計有效! 就說嘛,這么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謝清他竟然能完全不為所動?逗誰呢。感情剛剛當著面裝模作樣,等他們走了以后再派人傳話……嘖。道貌岸然!謝景行送了謝云崖出征,沮喪如一個剛送了閨女出嫁的老父親一樣回來后,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好!消!息!家、主!您叔父他老人家,梅、開、二、度!啦!駭?shù)盟_一滑差點沒站穩(wěn)。 待聽說是蔣溫送去的人之后,謝景行一邊捏眉心一邊往謝清那兒趕。就知道那蔣溫是個禍害!瞧瞧這都出的什么損招兒! ……不過,蔣溫是送上了怎樣一個絕色的佳人,才能成功哄得自家冷面冷心的叔父動心?畢竟怎么想……自家叔父都是個和“好美色”不搭邊的性子。想著想著沒忍住多嘴一問:“叔父現(xiàn)在在作甚?” 旁邊的仆人恭謙垂首:“七郎君同柳姑娘在屋內(nèi)?!闭f的還挺含蓄,“屋內(nèi)未留人伺候?!?/br> 孤男寡女!青天白日!共處一室! 謝景行試圖想象了一下赤身裸體的謝清摟著溫軟美人調(diào)笑親昵白日宣yin的場面,一瞬間兩眼發(fā)黑三觀破碎。 他站在門口,緩了良久才終于腦子發(fā)蒙地意識到,似乎、大概、好像,他叔父年少之時、乃至歸京之前,都是有名的風流人物來著……謝景行恍恍惚惚轉(zhuǎn)身,恍恍惚惚抬步,恍恍惚惚離開。 沒、沒什么。這個,很、很正常。就是,與他叔父的形象,分外不搭,而已…… 謝景行當然是想多了。謝清和柳似在屋里,只是在聽帶著一臉迷之微笑的柳似,給他詳細敘述蔣溫是怎樣交代她,讓她與謝清色授魂與,迷得謝清對她言聽計從……或者至少吹一吹枕邊風讓謝清對蔣溫態(tài)度軟化些。 門外謝景行來了又走,他與下仆的那段對話傳進屋內(nèi)仍很清晰。柳似想想便能猜到恐怕他是誤會了,停了講述看向謝清:“郎君……”謝清繼續(xù)翻手里的書:“不管他,繼續(xù)。” “是。”柳似便當真不管了。她看住謝清的側(cè)顏,漸漸的面上重又帶上了先前的笑容,“蔣郎君還說……” 謝清頭也不抬:“把你目光收斂些?!?/br> 柳似:“……”她目光有那么明顯嗎? “……是?!?/br> 啊啊啊這樣風華絕代一個大美人兒放在面前卻不讓她看,簡直生不如死! 柳似最后是被謝清安置在了謝家。并未讓她做舞姬招待來客,更沒叫她為奴為婢,甚而謝清還請了兩個先生給她——只沖著柳似眉眼堅毅的那句:“我學成之后,對郎君的作用更大。” 謝清手下不缺人才,可沖著小姑娘這份向上的心,他愿意給她一個機會。 蔣溫那邊遲遲不見謝清對他態(tài)度有什么變化,終于又沒耐得住,帶了道玄來見他:“父親,真人煉成神藥,兒特來獻與父親!” 謝清:“……哦?” 蔣溫打開一個精美絕倫的小木盒,恭恭敬敬地遞上來。 謝清此人吧,絕大多數(shù)時候行事滴水不漏極為謹慎,但很偶爾很偶爾的時候,他也會試圖嘗試一些新事物——俗稱,作死。 譬如此時,對著蔣溫獻上來的帶著些“配料”的丹藥,謝清垂眸一笑:“留下罷?!?/br> 好看的人的笑容殺傷力很可怕,常年冰冷的好看的人一旦笑起來,殺傷力更是呈幾何倍數(shù)增加。謝清不含什么特殊意味的一個笑容,宛如昆山化雪,十里春風。愣是看得這位和他親爹一樣萬花叢中過的蔣溫蔣郎君一時失了神。 謝清不見蔣溫動靜,抬眸一眼掃去,見他怔怔立在原地,微一皺眉:“退下?!?/br> 蔣溫“誒”一聲,這才回神。駭然于自己方才的失態(tài),他一面心說這臉和自己的差別也不大,怎么謝清就能美成這般,一面捂著自己“撲通撲通”跳不停的小心臟老實告退。 丹藥中有些“配料”,然而謝清并不在意這個——比起研究藥的毒性,他更想感受一下這個世界的人是怎樣通過服用丹藥修道的。至于毒……這個世界靈氣雖少,排一下這種慢性毒卻也不成問題。至于排毒過程中對身體造成的損害……這個身體已然破敗得不像樣子,也不差那么一點。 講道理蔣溫的想法很難理解。謝清作為蔣溫現(xiàn)階段在謝家唯一可以抱上的大腿,弄死謝清對他而言有什么好處?能做出這種不但費力不討好,甚至還反而損害到己身利益的事,謝清突然覺得柳似那句“腦殼有疾”其實頗有道理。 謝景行那邊再收到自家叔父沉迷丹藥的消息時,就淡定多了。 驚訝這種事,驚著驚著,也就習慣了。總歸他叔父心底有分寸。 比起謝清那邊,還是初上戰(zhàn)場的謝云崖更讓他擔心。 謝云崖沒讓謝清擔心多久,這姑娘足夠爭氣。她隨軍到了邊境不到三月,出謀劃策無一不準,謝景行這邊憂心忡忡著呢,那邊軍中已有了“只認謝軍師,不識安陽王”的趨勢。 謝云崖時時寄回書信求問謝清自己做法如何,謝清若指出什么錯處,她下次便絕不再犯,且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真正是所有老師最喜愛的那種學生。 一回謝清看戰(zhàn)報時柳似找過來,碰巧那次的戰(zhàn)報不是什么機密,他隨手給柳似一看,剛開始學認字的不久的小姑娘用手指點著一字一句看完戰(zhàn)報,再抬首時眼底如蘊滿午夜星子:“女子在世,當如是!”面上勃發(fā)的野心和挑戰(zhàn)欲毫不掩飾,“有朝一日,我亦當如此!” 謝清瞟她一眼,沒諷刺她,只淡淡點明:“隨軍出征等事,你想想也便罷了。”想隨軍出征,不說武藝高強,至少也要身康體健。謝云崖從小隨謝清學習,看著一副弱質(zhì)纖纖的模樣,實際上武藝說不得比安陽王強多了。真正上馬能殺敵下馬能出謀。而柳似,她自幼被蔣家買來調(diào)教,為保持了那腰不盈一握的狀態(tài),長年累月的連飯都吃不飽,看著粉面桃腮氣色喜人,實際上也就勉強比謝清這半截入土的身子強些罷了。 謝清將戰(zhàn)報收起,并不將少女瞬間失落的神色看在眼中:“欲有所為,宰輔何如?”本朝從未有女子為官的先例,何況這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可這話從謝清口中出來,只風輕云淡隨口一言,也讓聽者無法產(chǎn)生分毫懷疑。 柳似神色當時就變了。她從未想過,自己這樣近乎荒謬的想法也會被人贊同,更未曾想到,原來自己也可被寄與這樣的期待。 她抿緊了唇,沉默良久,強壓下眼眶的溫熱,掀起裙擺跪下,正正經(jīng)經(jīng)俯身一禮:“柳似,必不負先生所望?!彼悴坏盟麑W生,她的身份、才識,也遠遠不夠格做他學生。可這一刻,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喚出這一聲“先生”,且半點沒擔心會被這位身份與自己天淵之別的長者駁斥。 她伏在地上,發(fā)心忽而覆上一抹溫熱:“人生百年,我只望,你不負自己所求?!?/br> 柳似咬緊了唇,抑制住喉間幾欲溢出的哽咽:“……柳似,記住了?!?/br> 大軍凱旋是在一年后。 謝景行掰著指頭一天一天算時間,提前半月就張羅著把謝云崖干凈得不能再干凈的院子又從頭到尾收拾一遍,添上現(xiàn)今京中姑娘家們最喜歡的衣物。 下人掛一件粉色的長裙被他看見,這位盛京有名的八風不動笑面郎君還掩面發(fā)愁:“邊境凄苦,也不知十四娘瘦沒瘦,黑沒黑?她那樣愛美,若是黑了瘦了,不知會怎樣難過?!?/br> 酸得王百川掩鼻子:“孩子還沒有呢,你倒先當?shù)??!?/br> 謝景行搖頭:“你不懂,你不懂?!蓖醢俅ㄟ@種沒有meimei的人,怎么能懂他對十四娘的一番拳拳憐愛疼惜。 謝景行繼續(xù)翻首飾鋪送來的冊子給謝云崖挑首飾,王百川終于沒忍住,齜著牙花子回了家。 事實證明,謝景行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 歸心似箭,先大軍一步歸京的謝云崖半點沒黑,一年時間,她身子更為修長,身體上婀娜的弧度也愈發(fā)明顯。明眸雪亮清冷,周身裹挾著獨屬于沙場的肅殺冷厲,精致的眉目因一年的大權(quán)在握染上了不容反對的獨斷專行 從前是九天神女不染塵埃,如今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半點不減,更添十分叫人不敢違抗的威嚴。 ——恍惚間竟與謝清有七分神似。 她回來的第一句話,也分外干脆利落:“兄長,我與沈庭兩心相許,已互盟白首之約?!?/br> 剛握住謝云崖手,熱淚盈眶一副傻哥哥樣兒的謝景行連連點頭:“好好好,盟盟盟。你喜歡誰咱就嫁……誰?!” 謝景行如何驚成這般?無他,皇室姓沈,安陽王單名一個“庭”字。 謝景行當然不能同意,然而謝云崖主意已定,任他好言相哄威逼利誘,半點用沒有。最后謝景行氣得眼前發(fā)黑:“好好好,你主意素來是正的很,我拿你沒奈何——叔父那邊,你且解釋罷!” 謝云崖聲音不變:“勞兄長費心,伯父處,我自有解釋?!鞭D(zhuǎn)身掀簾出門。 背后傳來茶盞破碎的清響,謝云崖只彷如未覺,不曾停步。 當著謝景行的面,謝云崖說的底氣十足,到了謝清門前,到底是怵的。 她將手按在門上,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門內(nèi)傳出了男子低緩的嗓音:“既回來了,怎不進來?” 從來冰冷的語調(diào)因自己久別弟子的歸家而有了一絲溫度,卻聽得謝云崖渾身發(fā)冷。 她狠狠一閉眼,推開門。 謝清正在調(diào)香。 他今日著了一身紫色紋暗金長袍,套有玄色外罩,深重的顏色更襯得他膚色冷白,靄靄煙霧自小小的銅獸香爐中溢出,謝清坐在爐邊,霧色朦朧間仿似神仙中人。 謝云崖進了屋,他微微側(cè)頭看來。 謝清眼瞳漆墨,眼尾狹長,又兼他向來肅厲神色,平日里一個側(cè)眸,即使并無什么意味,也看得人心底發(fā)虛??纱藭r他許是心情著實甚好,眼尾竟罕見地帶了一絲笑意,瞬間便是冰消雪融。 謝云崖晃了晃神。 謝清遲遲不見謝云崖動作,放下手中的調(diào)香匙,對她招了招手,和聲道:“過來?!?/br> 身體先于意識一步做出反應,待謝云崖回過神來,她已伏在謝清膝頭。 謝清揉揉謝云崖伏在他膝上的濃墨發(fā)頂,溫聲道:“出了何事?” 謝云崖渾身一顫。 她以一種極緩慢而極僵滯的速度從謝清膝頭離開,后退幾步,直挺挺跪下。 “伯父?!彼瓜骂^,機械地將方才在謝景行處的話照搬,“侄兒與沈庭兩心相許,已互盟白首之約。” 謝清落在謝云崖發(fā)頂?shù)哪抗庖荒?,唇邊隱約縱容的笑,緩緩消散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