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拍拍他的后背讓他睡覺，之后下了床一看手機，來電顯示是阿南。

    睡意如潮流急退。

    周易面色冰冷的看著一直在震的手機。

    王于漾不耐的蹙眉，“小易，你怎么不接?。俊?/br>
    周易闔了闔眼簾，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是你的手機?！?/br>
    “嗯？”王于漾從被窩里探出頭，眼睛還閉著，“誰打的？”

    周易說，“林少南?！?/br>
    王于漾睜開了眼睛，“你拿過來。”

    第70章

    周易一言不發(fā)的將手機扔男人枕邊。

    王于漾側(cè)身躺在床上, 接通開了免提, “林少，大半夜有事？”

    電話那頭傳來略沉的呼吸聲, 一聲接一聲的, 有一點渾濁, 不太順暢。

    王于漾輕挑眉毛，這是喝酒了, 而且喝的還不少。

    “林少？”

    林少南如夢初醒般急促的喘口氣, 之后似是做了幾個深呼吸，竭力壓制著什么, 隱藏著什么, 嗓音給人一種發(fā)顫的錯覺, 音量低的如同呢喃。

    “王先生，不好意思，這么晚把你吵醒，是我打錯了?！?/br>
    王于漾說, “這樣啊?！?/br>
    立在床邊的周易無聲冷笑, 打錯了？放屁。

    王于漾眼神示意他上床, 別在邊上居高臨下的杵著，擋光。

    周易上了床，動靜還有意無意的弄的很大。

    王于漾無奈又縱容的搖搖頭，真是個幼稚的孩子。

    電話里接近死寂。

    王于漾正要說掛了，就聽到很輕的聲音響起，“我記得王先生還欠我一頓飯?！?/br>
    “王先生忘記了嗎？”林少南笑了聲。

    王于漾屈指在床被上敲點著, “怎么會，只是最近都有事?！?/br>
    “那……”

    林少南只說了一個字，就發(fā)出痛苦的嘔吐聲，接著是水杯掉在地上碎裂的響動。

    “啪”

    電話掛了。

    這通電話來的毫無預(yù)兆，持續(xù)了不到五分鐘，卻在這個夜晚刮起一股難測的風(fēng)。

    王于漾身體滑進被窩里，“他是個很懂節(jié)制的人，對什么都只是淺嘗輒止，酒也一樣，沒喝吐過?！?/br>
    周易沉默著聽，心說我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以前從沒出過錯，在你面前還不是跟個精神病患者一樣，經(jīng)?？刂撇蛔∽约?。

    王于漾只說完那一局就閉上了眼睛，沒再多說什么，慘白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心思。

    周易把他抱進懷里，等他睡著了就把林少南的電話發(fā)給小白，讓查查人在哪里。

    不知過了多久，熊白發(fā)來信息。

    l城。

    何長進生前在父母面前透露過m城，不會只是隨便一提，孫成舟目前就在那里，警方也秘密前往，林少南沒去嗎？

    還是說，有別的東西對他而言，勝過實驗基地，他另有目的。

    周易咬根煙，靠在床頭吞云吐霧，摩挲著男人肩頭的手掌不自覺收緊。

    .

    王于漾被勒了一晚上，醒來渾身酸痛，疲軟無力。

    洗漱的時候，周易湊過來給他梳頭發(fā)，動作早已不再生疏笨拙，他懶散的透過鏡子看了眼，倒不會生出時間就此停止的童話想法，但也倍感舒適。

    周易忽然開口，“我們像老夫老妻?！?/br>
    王于漾笑起來，“是啊。”

    他擠著牙膏，“好了，小易，別顧著臉紅，叔叔的頭發(fā)散下來了?！?/br>
    周易回過神來，輕柔的給他扎好馬尾。

    “黑色皮筋還是當(dāng)初我在工地上給你找的?！?/br>
    “嗯，”王于漾刷著牙，聲音模糊，“小易給叔叔買新的，這個就放起來?！?/br>
    周易沒反應(yīng)過來，“放起來干嘛？”

    王于漾笑，“紀(jì)念啊?！?/br>
    周易一怔。

    王于漾的后頸一疼，他差點咬到舌頭，“小易，你怎么總是沒輕沒重？”

    周易從后面抱住他，吮了吮那處滲血的傷口，微啞的嗓音里含著幾分委屈，“我要是沒輕沒重，早就把你辦了?！?/br>
    王于漾說，“你那不叫沒輕沒重，叫找死。”

    周易，“……”

    王于漾吐掉一嘴牙膏沫，瞧出青年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周易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有個人對你有占有欲，你喜歡對方表現(xiàn)的明顯一點，還是全都藏起來？”

    王于漾抬頭，“嗯？”

    周易偏開視線。

    王于漾挑挑唇，“看是誰吧，是你，哪個都喜歡，不是你，哪個都不喜歡?！?/br>
    周易愣了愣，低咳道，“我去給你盛稀飯?！?/br>
    話音沒落下，人就已經(jīng)走了，耳根連同脖子紅成一片。

    王于漾好笑的搖了搖頭。

    .

    上午清空臥室。

    重的大的都讓周易負(fù)責(zé)，他一個滿身傷的患者，力氣依舊大到王于漾沒辦法比較。

    王于漾蹲在書架前，從最底下那層開始，把書籍一本本整理了放進紙箱里。

    兩人都在忙活著，陣勢比過年前的大掃除還要大。

    王于漾將一本醫(yī)學(xué)類的原版英文書籍拿下來，隨意的翻了翻。

    這段時間他來來回回查看過很多次，一無所獲。

    “阿嚏—— ”

    王于漾揉揉鼻子，對看過來的青年說，“不是感冒，是被灰塵嗆的?！?/br>
    周易松口氣，“你出去，剩下的我來整理。”

    “不用，”王于漾找到口罩戴上，“這樣就行了?！?/br>
    下一刻又把口罩拿下來，“還是不能戴，否則嗅覺就會受到影響，有異味不能準(zhǔn)確發(fā)現(xiàn)?！?/br>
    周易說，“這屋子我們天天住，能有什么異味？死老鼠？”

    王于漾驚訝的從相冊上抬頭，“居民區(qū)還會有老鼠？”

    周易剛要回答，王于漾就擺手阻止，聲音從口罩里傳出來，給人一種孩子氣的郁悶，“別說了，小易，叔叔不想知道?！?/br>
    “……”

    周易抿嘴憋著笑把書桌搬出去，中途不小心的碰到書架，王于漾頭頂飄下來一物，他見是紅鯉魚的小書簽，正想伸手去撿，就被踩到了鞋底。

    “小易，你踩到書簽了?！?/br>
    周易抬起腳，“把這玩意扔了吧，留著也沒用?！?/br>
    王于漾夠到小書簽，“這可是蘇沫給的。”

    周易繃著臉，“所以才讓你扔了。”

    “小易吃醋……”

    王于漾頓了下，湊近去看書簽，兩三個瞬息后把攤在腿上的書籍合上，指著書封一處，“你看這里。”

    周易將書桌放一邊，蹲下來順著男人指的位置看。

    淺藍色書封的左上角有一串細(xì)長的字符，顏色淡金。

    王于漾又讓他看書簽最底下，“是不是一樣？

    周易掃了掃，也是字符，他逐一對比幾遍，“是?！?/br>
    王于漾揉眉心，之前他把玩這張小書簽，關(guān)注點都在紅鯉魚上面，忽略了背景。

    “就算沒忽略，你也只會以為是書簽設(shè)計，不會發(fā)現(xiàn)什么，”周易看出男人的心思，屈指點兩下書封，“這次是你剛好拿到這本書，又剛好在看書簽，才會注意到一樣的字符?！?/br>
    王于漾往下拉口罩的動作一停，“也是……”

    “那你說蘇沫是什么目的？”

    周易沉吟半響，低聲道，“試探?！?/br>
    王于漾回想在甜點店第一次見蘇沫時的情形，那會兒他淺淺的笑了下，有一瞬間自己就覺得在哪里見過那樣的笑容。

    事實證明真的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