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怒之余，茍劍也有點驚慌，這源于微博上那個名叫小多小朵的他的所謂租客的留言，對方的那番話差點曝光了他隱藏多年的秘密，茍劍開始滿腦子的尋思，那個叫小多小朵的到底是他記憶中的哪一個人。

    茍家的房子是自建的樓房，一共七層，每一層都隔了四到六個獨立的房間，茍劍住在七樓，每個月靠著近三十個租戶，他能夠賺好幾萬的房租。

    他和租客的接觸并不多，多數(shù)租客都是直接手機轉(zhuǎn)賬將一個季度的房租轉(zhuǎn)給他的，鮮少有人會直接給他現(xiàn)金。

    想著對方的描述，她/他撞見過他看小黃片，茍劍思來想去，都沒有從自己的腦子里找出這樣一個存在。

    難道是對方瞎編的？

    茍劍不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已經(jīng)退化到這個地步了。

    因為找不到記憶中對的那個人，所有的租客都被茍劍當(dāng)成了網(wǎng)絡(luò)上的小多小朵，等他出院后，他一定要好好調(diào)查調(diào)查，看看是哪一個人居然敢在背后罵他狗賤人，還差點曝光了他最大的秘密。

    *****

    另一邊，康齊等人的調(diào)查終于有了點進展。

    “你是說七號早上你看到過照片里的這個男人?！?/br>
    康齊手里拿著茍劍的照片，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微胖女人，對方是小炒店的老板娘。

    “嗯，他來我這兒吃了一份炒米，還喝了三瓶酒?！?/br>
    老板娘點了點頭，表情顯得有些局促慌張，似乎在有意躲避著一些話題。

    “除了這些，你還看到了什么？”

    康齊覺得這個老板娘的態(tài)度有些問題，嚴(yán)肅地追問道：“如果你隱瞞了重要訊息，干擾了我們的判斷，我有權(quán)利將你帶回警局?！?/br>
    這是康齊詐這個老板娘的，他覺得或許能夠從這個老板娘的嘴里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不不，我怎么會隱瞞呢，就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岔了?！?/br>
    那個老板娘慌亂地擺了擺手：“那天照片上的這個男人醉醺醺地從我這小炒館離開，我接著照顧其他客人，在我去門口搬菜農(nóng)送來的幾筐豆芽菜的時候，看到他抱著一個穿著制服的小姑娘拐進了那條小巷子里，當(dāng)時我只以為是他閨女，正巧那時候生意忙，幾個客人點菜，幾個客人要結(jié)賬，我也沒在意，把這件事拋到腦后了，這不是現(xiàn)在看到新聞，說這個男的無親無故，沒有結(jié)婚沒有孩子嗎，我就想著，那天到底是我看錯了人，還是……還是……”

    老板娘吞吞吐吐地說道，好在新聞報道上也沒扯到什么小女孩，不然回想起來，她得有多愧疚啊，可當(dāng)時她是真心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小女孩？”

    郁凌的眼神亮了亮，她湊到康齊的耳邊：“網(wǎng)絡(luò)上現(xiàn)在有消息說茍劍是戀童癖，這個消息還是自稱是茍劍租客的人爆料的，頭兒，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和那小姑娘有什么關(guān)系？”

    “走，去茍劍的出租房，找那些租客，一個個詢問。”

    康齊感覺自己摸到了一根線，這根線正好牽涉到了真相，可這根線很細，很脆，讓人很難抓住。

    不過這確實是很大的突破了，眼前這個目擊證人的話，似乎解釋了茍劍為什么不敢向警方描述攻擊他的那個人的長相，甚至不敢描述案發(fā)時發(fā)生的一切的原因了。

    如果本身是他想要行兇，反被人以暴制暴，他的猶豫，就有了合理的理由。

    只是現(xiàn)如今并沒有證據(jù)佐證這個老板娘的證言，也沒有任何證據(jù)佐證他的猜測，康齊覺得，離破案，他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另一邊，江流入侵了這家小炒店的監(jiān)控設(shè)備，旁觀了這一整幕畫面。

    第61章 好爸爸7

    康齊等人的好運止步于此, 在那個小炒館的老板娘之后, 他們又走訪了附近許多店主, 可是對于幾個禮拜前的早上發(fā)生的事, 他們的印象都有些不太清楚了，其中一個雜貨店的老板似乎是被問煩了，還朝警察發(fā)了一頓脾氣。

    “問問問, 你們警察都來了幾波人了, 視頻監(jiān)控都給你們了, 你們還要怎樣啊。”

    禿頂?shù)睦习迤獠惶?，他覺得警察三五不時的盤問嚴(yán)重影響了他的生意。

    “照片上的那個人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問有沒有看到他抱著一個穿校服的小女孩經(jīng)過我也回想不起來, 警察同志, 你要知道, 咱們這一片的孩子都是在慈新小學(xué)念的書，每天這條路上得有幾十個小女生穿著一樣的校服經(jīng)過，那些小姑娘扎著差不多的辮子，個子也差不多高，除了時常光顧我們這家店的小孩，其他孩子長什么樣我也不見得會注意啊?！?/br>
    禿頂老板苦惱地說道：“如果你們真的能夠肯定一個小姑娘被人抱走了，不應(yīng)該來問我們這些沿街鋪子的小老板，而是應(yīng)該去問慈新小學(xué)的老師，看看那一天有幾個孩子沒去上學(xué)，或是遲到了，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老板覺得這些警察挺笨的, 還沒他這個小老板來的聰明。

    “對了，警察同志，照片上的這個人新聞不是報道了嗎，說他被一個男人強jian了，還割掉了生殖器，這會兒怎么又冒出一個小姑娘來？”

    禿頭老板有些好奇地朝警察打聽，小姑娘啊，這個詞聽起來就讓人覺得這件事背后還有事。

    “謝謝你的配合，不過案件有關(guān)的事情咱們警察是要保密的，還有，新聞上的報道不能信。”

    雖然這個禿頭老板的話不好聽，可確實也提醒了康齊。

    他讓郁凌和項武先去茍劍的出租房，自己則是帶著另外幾個警察去了一趟慈新小學(xué)，并且詢問了一到六年級每個班級的班主任案發(fā)當(dāng)天學(xué)生的出勤情況。

    在那一天，慈新小學(xué)一共有七個學(xué)生沒有按時來上學(xué)，其中兩個男生，另外五個女生的家長都向老師請了事假。

    “這個學(xué)生請假了足足一個禮拜，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嗎？”

    康齊看著那幾份學(xué)生檔案，指著江月亮的那份檔案，好奇地朝老師問道。

    “哦，這個學(xué)生轉(zhuǎn)學(xué)了，之前之所以請那么長時間的假期，聽學(xué)生家長說是去考察學(xué)校去了。”

    江月亮的班主任回答道：“對了，警察同志，你們調(diào)查這些是有什么事嗎？”

    康齊沒回答，而是看著那些檔案問道：“這些學(xué)生家長的聯(lián)系方式能給我一份嗎，有些事我想了解一下。”

    見康齊避而不談，老師忍下了心里的擔(dān)憂，將那幾個當(dāng)天請假的女生的家長的電話號碼以及家庭住址交給了警方。

    ******

    “頭兒，咱們調(diào)查人家小姑娘好嗎？”

    跟著康齊的女下屬有些猶豫，支支吾吾地問道。

    或許那天的那一幕是那個女老板看錯了，要是女老板看到的是真的，現(xiàn)在茍劍遭遇這樣的事，也說明那個小姑娘得救了，茍劍是罪有應(yīng)得。

    如果是前者，調(diào)查那個小姑娘根本就沒必要，如果是后者，人家小女孩幸運的被人救下，他們這些警察上門再讓人家想起這件難過的事，豈不是罪人嗎。

    再說了，現(xiàn)在的記者無孔不入，為了點擊量更是什么話題都敢寫，她覺得只要他們確定下來那個差點受害的小女生，媒體就能把那可憐小姑娘的相關(guān)信息暴露在網(wǎng)絡(luò)上。

    即便更多的人會同情那個小姑娘，可女警一點都不覺得，對于那個小女孩來說，這樣的同情是必要的，更別提一些惡心的躲在網(wǎng)絡(luò)背后的臭蟲，恨不得往受害者身上再戳上幾刀的那種人，他們對受害者造成的傷害，未必會比直接施暴的那個人來的少。

    “我們是警察，你應(yīng)該知道，以暴制暴同樣是犯罪。”

    康齊沉默了一會兒，對著那個女警說道。

    “正因為我知道，有時候也覺得挺沒意思的，頭兒，你說，如果那個女老板沒看錯，當(dāng)天喝醉酒的茍劍真的抱走了一個和他沒有關(guān)系的小女生，那天會發(fā)生什么，如果那個對茍劍實施暴行的人沒有那樣做，他只是救下那個小姑娘，然后報警，茍劍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

    女警略帶喪氣地說道。

    這種案子太多了，能判一個強jian未遂就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局了，這樣的案子，往往罪犯會狡辯沒有強jian意圖，往猥褻sao擾這個方向走，因為沒有既定的強jian事實，很多罪犯甚至不用坐牢，只需要拘留幾天就能夠獲得自由。

    誰也不能保證這些人重獲自由之后會不會再次犯罪，也不能保證這一次他犯罪的時候，那個可憐的受害者能夠如同前者一樣幸運的獲救。

    即便作為警察，這位感性的女警也覺得法律有時候能做的事情太少，對于那樣的人渣，還不如以暴制暴來的更痛快一些。

    “你要記得，你是警察，如果連你都這么想，還有誰能來維護法律的正義，維護司法的威嚴(yán)，如果每一個人都以為自己是正義的使者，能夠代替法律實施懲罰，當(dāng)每個人都成為執(zhí)法者的時候，誰又能夠來判定他所實施的法律的正義和威嚴(yán)？”

    康齊畢竟是老警察了，他也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疑惑。

    “我們是執(zhí)法者，我們該做的是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職責(zé)，推進法律法規(guī)漏洞的修補，我們該做的是讓大眾更加認(rèn)可法律的公正性，這條路很長，很遠，或許需要好幾代人的努力，可這些絕對不是任何個人以自己的喜怒懲惡揚善，實行私法的理由?！?/br>
    康齊語氣堅定地說道。

    “等會兒換一身便服，然后和我去那些女孩家里了解一下情況?！?/br>
    康齊也不是那種完全不知變通的人，比如他知道，自己穿著警服出入普通人家中會造成的影響，所以關(guān)于那些女孩子的調(diào)查，一定要小心的進行。

    “是。”

    女警的語氣依舊低沉，不知道康齊的那番話她有沒有聽進去。

    *****

    “你好，我們是警察，想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江流開門，康齊和一個便裝的女警站在門外，他們手里拿著警察證。

    “警察？”

    江流一副疑惑的樣子，接過他手中的證明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一副懷疑的表情，猶豫了許久才讓他們進門。

    “請問您是江月亮的父親嗎？這個月7號你給你的女兒請了一段長假，能問一下你們干什么去了嗎？”

    康齊進門第一件事就是不著痕跡地打量這間屋子里的裝飾擺設(shè)。

    來之前他調(diào)查過，江月亮的母親早逝，唯一的親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對方是個泥瓦匠，文化水平不高，按照周邊人的描述，這是一個脾氣溫和的好好男人。

    就目前施暴者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康齊已經(jīng)將江流排除了，他的文化水平以及他從事的職業(yè)不可能和黑客掛上鉤，一個能夠輕而易舉入侵警察的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刪除交警大隊的監(jiān)控視頻能力的黑客，足以依靠這個本事應(yīng)聘任何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完全沒必要從事泥瓦匠這樣辛苦賺的又不多的工作。

    “請假??？”

    江流沒思考太久：“我準(zhǔn)備去海市工作，那里給的工資更高，而且教育更好，前段時間我就給女兒請了一段時間的假，除了帶她去他最想去的迪士尼外，還參觀了幾個學(xué)校。”

    “這學(xué)期還沒開學(xué)幾天，轉(zhuǎn)學(xué)似乎太突然了些。”

    康齊看著掛在客廳中央的那張全家福，一邊隨口問道。

    這是他心里想不通的一件事，在這個時候轉(zhuǎn)學(xué)，似乎不符合常理。

    “沒辦法，工作不等人，我就一個姑娘，不帶在身邊也不放心?！?/br>
    江流笑了笑，然后有些緊張地問道：“對了，這位警官，你們今天過來是為了什么事啊，是不是慈新小學(xué)出了什么問題？”

    突然有警察上門，江流表現(xiàn)的太平淡顯然是不合常理的，現(xiàn)在他的這個提問，正好符合了絕大多數(shù)家長的正常反應(yīng)。

    “沒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當(dāng)天你們請假的理由?！?/br>
    康齊見這么久了，也沒聽到小姑娘的聲音，在客廳繞了一圈后問道：“江月亮同學(xué)嗎，今天不在家嗎？”

    “哦，月亮和我干媽先一步離開去海市了，我留下來打包行李，過幾天我也得走了?！?/br>
    江流跟著站起身，指著客廳厚厚一摞還沒組裝的紙箱說道。

    “真挺急的?！?/br>
    康齊呵呵笑了笑，在確定問不出什么來后，也沒有逗留太久，帶著便衣女警察離開。

    “去下一戶人家?！?/br>
    上了車后，康齊揉了揉額頭，這一家似乎沒什么嫌疑，因為江流的情緒太穩(wěn)定了，這不像是一個女兒差點受到侵害的父親的反應(yīng)。

    可是突然間搬離自己生活的城市，這一點，似乎又很反常，尤其時間那么恰巧，就發(fā)生在茍劍出事那一天。

    “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這一家，我也是當(dāng)媽的，要是我知道有誰敢那樣對我的孩子，即便沒有真的施暴成功，我也會想從那人身上咬下一塊rou來，以命償命都在所不惜?！?/br>
    女警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隨口說道。

    “除非我已經(jīng)報復(fù)了，沒準(zhǔn)這樣我的情緒能夠平定一些，不過那都得是我自己動的手，別人幫我出氣，這把火照舊還在心里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