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但世人終是愚昧的多,”鄭太后憂慮的長長一嘆,“要想尋一個愿意替哀家,能替哀家繼續(xù)慣著長歡的人不容易?!?/br> 葉桓眸光閃了閃,今日若是殷長歡說一番話他也許就將話接過來說他可以了,但說這話的人是鄭太后,一個養(yǎng)大了當今皇帝,還讓皇帝尊她勝過生母的人,葉桓不敢小覷。事實上從進慈寧宮起,他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鄭太后看了葉桓一眼,起身,“陪哀家出去走走吧!” “是?!比~桓恭敬的跟在鄭太后身后出了慈寧宮。 已經(jīng)八月,酷暑不在,涼風習習。 葉桓跟著鄭太后在園子里散步,鄭太后問他,“你知道皇上已經(jīng)給平陽賜婚的事吧?” 葉桓蹙眉,不解鄭太后怎么突然提起平陽,“是。駙馬許彥在下接觸過幾次,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br> “那就好,”鄭太后慈愛道,“平陽是公主,性子也不像長歡她娘那樣柔順,是不會吃虧的?!?/br> 葉桓沉默,等著鄭太后后續(xù)的話。 “有公主的身份在,想必那個許彥也不敢納妾讓平陽受氣。”鄭太后扭頭看葉桓,露出和藹的笑容,“你是男子或許不明白,一個女人若是真的在乎她的夫君,是不可能愿意她的夫君納妾的?!?/br> 葉桓聽明白了鄭太后的意思,鄭重又誠懇的道,“在下也覺得不納妾為好,惟愿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br> “那你以后的夫人一定很幸福,”鄭太后面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沒有聽出來葉桓在給她做承諾,“希望哀家的長歡也能遇上這么一個人。” “一定能,”葉桓道,“只要郡主愿意?!?/br> “那傻姑娘,”鄭太后搖頭笑,“她現(xiàn)在只知道看哪位公子長得俊俏一點,只怕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況且,”鄭太后笑容漸漸消失,“況且長歡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一般人護不住她。” 她定定的看著葉桓,眼眸看著平靜無波卻又掩藏著無盡的波濤,“你明白嗎?” 葉桓鎮(zhèn)定的回看著鄭太后,她知道什么,還是說……她什么都知道。 “外祖母,”殷長歡跑過來,看到葉桓驚訝道,“葉大人怎么也在?” 鄭太后伸手替殷長歡扶了扶發(fā)間的步搖,柔聲道,“聽說葉大人進宮了,哀家叫他來問一問殷家的事。” “這樣啊,”殷長歡對鄭太后道,“都是些惡心人的事,外祖母沒必要問,只等著葉大人查清楚真相就行了。” “還是這么口無禁忌,”鄭太后點了點殷長歡額頭,“哀家累了,你替外祖母送送葉大人吧。” “好呀?!币箝L歡一口應(yīng)下,看向葉桓,“葉大人,我們走吧?!?/br> 葉桓給鄭太后告辭,“麻煩郡主了?!?/br> “不麻煩,”殷長歡笑瞇瞇的往宮門走,“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就當散步。你進宮做什么,是不是為了殷家的事?” “是,”葉桓笑著看殷長歡,“我進宮前那個錢嬤嬤已經(jīng)招認了。” 殷長歡眼前一亮,“那她有沒有說這件事和殷博文有關(guān)?” “這倒沒有,”葉桓道,“聽她的話,似乎殷侯爺就像他說的那樣不知道其中真相?!?/br> “他不知道,怎么可能?!币箝L歡嗤了聲,“殷博文手里那些人,有沒有招認?” “還沒有,”路過一個湖,葉桓從里面走到外面,“我看他們只怕不會那么輕易的招供?!?/br> 殷長歡聲若寒冰,“不輕易招供就上刑,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骨頭硬還是嘴硬?!?/br> 話落,她扭頭看葉桓,咬著唇角問,“你覺不覺得我這樣太狠毒了?” 男人不都喜歡溫柔的嗎 ,她這么兇會不會嚇跑葉大人。 “怎么會,郡主多慮了?!比~桓失笑,“若對這樣的人還留有仁慈之心,那葉桓倒要懷疑這人是否是真的仁慈?!?/br> 殷長歡展顏一笑,她就知道葉大人和 其他人不一樣,“葉大人,你真好?!?/br> “郡主謬贊。” 葉桓面上笑得風淡云輕,心中想,再好你不一樣不喜歡嗎,有啥用。 第54章 “大人, 端王爺來了。” 為了節(jié)約時間, 葉桓直接來了殷家審問剩下的殷家人以及沒有被帶走的三等丫鬟和奴仆。 按說三等奴仆都是打雜的, 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主子身邊伺候, 但萬事沒有絕對, 有些時候這么微末之人反倒能給出意想不到的信息。 聽了衙役的話, 葉桓眉心微蹙,給了葉然一個眼神,葉桓往外走去,端王傅懌一襲蟒袍的站在大門處。 殷家被圍, 傅懌是超品親王,他若非要進殷家大理寺的衙役也不好阻攔,但傅懌沒有這么做。 葉桓目光掃過蟒袍上威武霸氣的金蟒,傅懌在現(xiàn)今的幾個王爺中是最溫和的一個,甚至在他和殷白雪的事被發(fā)現(xiàn)之前有君子王爺?shù)姆Q號,只是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和殷白雪有染影響的不止是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還有他的名聲。 殷長歡名聲算不上多好,但在這件事上大多數(shù)人都是站她,偶爾有幾個人幫傅懌說話,但給殷白雪辯解的則一個人也沒有。 “端王爺?!彼笆忠姸Y,“王爺不該來這兒。” 殷家能讓傅懌跑一趟的人除開殷白雪不會有其他人, 但這件事傳到皇上耳朵里, 傅懌只怕又要被責罵了。 葉桓話中的意思傅懌明白,在他來之前, 府中的衙役也多次勸過他, 殷白雪這個人是毀了, 他除非不要名聲,不然是不可能將殷白雪納入府中,但他還是來了。 傅懌沒有回葉桓的話,直言道,“本王要見殷白雪?!?/br> 葉桓往旁邊退了一步,爽快道,“王爺請?!?/br> 傅懌進府,大理寺的衙役對葉桓道,“葉大人,這會不會不恰當?” “不要緊?!比~桓望著旁邊的郡主府淡淡一笑,眉眼溫柔。 衙役瞅著這一幕心中想,之前聽人說葉大人心儀郡主,他還不相信,葉大人是什么樣的人啊,怎么可能喜歡郡主呢,該配一個才女才是,然而現(xiàn)在他覺得這件事應(yīng)該是真的,他還沒見過葉大人如此溫柔的模樣。 葉桓在大門處等了不到一刻鐘傅懌便出來了,胸前的衣裳濕了一片,他道,“多謝葉大人通融?!?/br> “王爺客氣,”葉桓淡聲,“舉手之勞而已?!?/br> 傅懌問,“不知現(xiàn)在嘉怡姑母的案子可有進展?” “抱歉,”葉桓看著傅懌,語氣不卑不亢,“這件事恕在下無可奉告?!?/br> 傅懌沒有生氣,“是本王多言了!” 坐上馬車,傅懌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殷白雪見了他之后先是哭,哭了一場后便求他救殷博文與程氏。然而這件事牽扯到了嘉怡長公主,怎么可能是他救得了的。而且程氏掉包三房的孩子,殷白雪就沒有一絲愧疚嗎,佟氏到底養(yǎng)了她一場,她救程氏考慮過佟氏嗎? 傅懌閉了閉眼,是殷白雪變了還是他一直沒有了解過她,但他到底做不到對她不聞不問,殷白雪落到現(xiàn)在的地步他有一定的責任,但僅限于她一個人而已。 葉桓目送傅懌的馬車走遠才轉(zhuǎn)身進殷家,一進他辦公的院子葉然便朝他走了過來,“公子,有發(fā)現(xiàn)。” “一個老嬤嬤說十幾年前,殷家老國公的壽宴上,她不小心聽到了殷博文和一個公主的對話,那個公主問殷博文愿不愿意娶她,殷博文拒絕了,說他喜歡的是嘉怡長公主?!?/br> 葉桓眼瞼一抬,“這個公主是誰?” “不知道,”葉然道,“那個嬤嬤說她擔心被發(fā)現(xiàn),只聽了這么兩句就跑了?!?/br> 葉桓親自去審問了這個嬤嬤,然而除了葉然說的那些之外沒有任何收獲。 皇帝的姐妹有六個,考慮到年齡,也有三個長公主可能是這個嬤嬤口中的公主。 葉桓想了想后回了大理寺,且吩咐了葉然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大理寺的人。 回了大理寺,葉桓坐了一會兒后去了牢房。 加上今天,殷博文已經(jīng)在牢房里待了四天了,衣服臟了,頭發(fā)亂了,但神色很平靜。 前兩天葉桓和鄭川一起審問過殷博文和程氏。程氏招了一切,在程氏的口供中事情就像殷博文說的那樣,殷博文以為佟氏的女兒早夭了才同意程氏將兩個孩子掉包,這一切殷博文并不知情。關(guān)于嘉怡長公主的事她更是一點不知情。 審問殷博文則什么收獲也沒有,殷博文否認他知道程氏掉包孩子的真相,也否認他謀害嘉怡長公主。 用鄭川的話來說,殷博文就是糞坑里又臭又硬的石頭。 衙役給葉桓端來了一把椅子,葉桓坐下,對衙役道,“你們出去吧?!?/br> 衙役沒有任何疑惑的離開。 殷博文聽著牢房的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笑著對葉桓道,“葉大人是要私下審問我嗎,只是你的品級應(yīng)該不夠吧?!?/br> “殷侯爺誤會了,在下只是來和侯爺說說話。”葉桓道,“在下今日偶然得知了一件事,侯爺年輕時似乎很受女子青睞。” 殷博文坐在石砌的床上,“比不得葉大人?!?/br> 葉桓笑笑。 殷博文再道,“葉大人應(yīng)該是心儀長歡吧。”他嘆息一聲,“我承認我對長歡照顧不周,讓她對我誤解很深,在白雪這件事上也是我對不起她們母女,但嘉怡真的不是我謀害的,就算我不在乎她,她還是鄭太后的女兒,皇帝寵愛的皇妹,我怎么可能去害她?!?/br> 葉桓的腦子里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但太快了,他沒有抓住。 他皺了皺眉,順著殷博文的話道,“不是你謀害的那是別人謀害的?” 殷博文神色一頓,旋即失笑,“想不到葉大人也會鉆這樣的字眼?!?/br> “這不是侯爺您自己說的嗎?”有些話看似簡單卻能夠反應(yīng)出這個人的心理狀況。 殷博文似乎很無奈,“葉大人非要這么想我也沒有辦法?!?/br> 葉桓定定的看著殷博文,殷博文淡定的回看著他,神色沒有一點恐慌,“殷侯爺,希望你能永遠這么鎮(zhèn)定?!?/br> “我沒有做過這些事,自然會永遠這么鎮(zhèn)定?!币蟛┪暮茏孕?。 葉桓起身往外走,走了三步他忽然停下,轉(zhuǎn)身道,“殷侯爺,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你和端王爺有點相似?!?/br> “端王爺?”殷博文道,“葉大人什么意思?” “不是嗎,”葉桓眉頭一挑,不疾不徐的道,“端王爺在和你女兒殷白雪有男女之情的情況還和郡主定了親,而你,也被一對親姐妹喜歡上,這不是很相似嗎?” 殷博文神色一滯,很快的恢復(fù)正常,“我聽不懂葉大人在說什么。” “殷侯爺聽不懂沒關(guān)系,在下懂就行。”葉桓意味深長的一笑,“告辭!” 葉桓離開后,殷博文沉了臉,但很快他又搖頭,在心里對自己道:不會的,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樣,他什么都沒做,不關(guān)他的事。 一出大理寺的牢房,葉桓的臉色立刻沉下。他抓住腦海中那一閃而逝的東西了。 對于謀害嘉怡長公主,殷博文一直否認得很自信,一副他就是無辜,一點也不怕葉桓等人調(diào)查的樣子。 假若殷博文真的與嘉怡長公主的死無關(guān)也就罷了,若與殷博文有關(guān),那是不是動手之人不是他,所以他才能這么信誓旦旦,甚至他可能知道這個人是誰。 葉桓吩咐葉默調(diào)查與嘉怡長公主年齡相近的三位長公主。殷博文這邊調(diào)查不出來不代表這幾位長公主這便查不出來,再不濟,還可以使用排除法。要將這個人找出來不會太難。 葉然不敢置信的道,“公子是懷疑是那個喜歡殷博文的另一個長公主做的?應(yīng)該不可能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