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在劫難逃
皇帝的圣旨在南郭尋見過太后的當(dāng)天晚上就傳下來了。 張子寧判以謀逆罪被判處凌遲處死,連坐三族。 這樣的罪過,若是按照律法處置,應(yīng)當(dāng)會株連九族。 皇帝念在張子寧在先皇時盡心盡力,所以將株連九族改為三族,也算是法外開恩。 皇帝顧念張子寧年邁,將張家全家人,加上李欣柔,已經(jīng)旁系三族內(nèi)的人,全部都被關(guān)押在張府內(nèi),等候處決。 整整一個晚上,張府內(nèi)全是哭聲震天。 那些被株連的親戚們大喊冤枉,恨不能將張子寧兩口子給殺了。 但是,在如此紛亂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卻唯獨不見李欣柔的影子。 她一直都在自己房間里,仿佛是在等待著什么。 入夜,稀稀拉拉的蛐蛐聲傳入耳里,越發(fā)顯得張府分外凄涼。 等天一亮,他們這些人就會馬上赴死。 皇帝這次下了很大的決心,幾乎沒有給張家人任何機會,下旨前后不超過一天的時間,就要將他們?nèi)繑貧ⅰ?/br> 這恐怕也是大順有史以來的頭一回吧。 “李小姐?!币粋€聲音傳入李欣柔的耳朵里。 她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她已經(jīng)猜到來人是誰,但是背對著來人的時候,她拼命將自己的淚水?dāng)D出來。 回頭,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他身披一件銀灰色的斗篷,在月光下仿佛靜謐的流水,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 但是,又仿佛怕打擾了那樣的寧靜,使人望而卻步。 “三皇子殿下?!崩钚廊岢瘉砣烁A烁I碜?。 南郭玉趕緊上前,將她攙住,“李小姐,不必多禮?!?/br> “三皇子殿下現(xiàn)在還能想著來看臣女,臣女感激不盡?!?/br> 南郭玉的眉頭一皺,將身邊跟著的人遣出去。 之后,他將李欣柔一雙粉嫩小手握在自己掌心里。 “我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帶你離開這里的?!?/br> 李欣柔仿佛被嚇到了似的,將自己的手從南郭玉掌心里抽出來,眼中的淚水愈發(fā)止不住了,“三殿下,您這又是何苦,欣柔不過是戴罪之身,不值得您這樣冒險?!?/br> 南郭玉卻上前,從背后將李欣柔擁入自己懷中。 “我的心意,你早該知道的,否則,我也不會為你做那么多事?!蹦瞎耖]著眼睛,低垂著頭靠在李欣柔頸間。 “我以前知道,你心里喜歡的人是太子殿下。但是,他心里根本就沒有你,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可曾來看過你?為你做過任何事?” 李欣柔一雙水眸仿佛秋水涌動,粼粼波光更是讓人心動。 “三殿下……” “我知道你是個癡情的女子,若不是因為太子,你又何至于走到今日這個地步。但是,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呢?難道我比太子差嗎?他能給的我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南郭玉的聲音變得十分癡纏。 李欣柔的眼中閃過一絲詭譎。 她回過身去,一把摟住了南郭玉的腰。 “三殿下,謝謝您能這么懂我?!闭f著,她將自己美艷的雙唇遞了上去。 南郭玉先是一愣,接著,用盡了渾身力氣將李欣柔抱在自己懷里。 閉著眼睛感受從她身上傳來的香氣,從她唇舌間送過來的溫柔。 “欣柔,我愛你,從碧雪池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南郭玉在李欣柔耳邊呢喃著,一邊伸手解開她身上的腰帶。 粉色的衣裙滑落。 她一雙眼睛看著南郭玉,仿佛含著這一世所有能夠用盡的柔情。 但是,當(dāng)他低頭去吻她身體的時候,她眼中卻只有冷漠疏離,只有深深的怨恨。 本來,她是可以做太子妃的,但是因為駱一笑,她與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如今,又只能委身于這個毫無謀略,胸?zé)o大志的三皇子。 而且,還很有可能因為身份的問題,沒有名分,她又怎么可能會不恨? 一番溫柔繾綣之后,兩人大汗淋漓地躺在一起。 “欣柔,我?guī)汶x開這里?!?/br> “可是,妾身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犯重罪,又該如何脫身?” 南郭玉對李欣柔這一聲“妾身”很是受用,他端起她的下巴,深深望進她的眼睛。 “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我南郭玉的女人,我再不濟也不至于會讓你丟了性命。我已經(jīng)找了易容高手,將一身形與你相似的女子易容成你的模樣,明日她會代你上刑場?!?/br> “這合適嗎?”李欣柔面上遲疑,但是心中早已是喜不自勝。 “放心好了,那是個啞女,且我也安置好了她的家人,不用擔(dān)心出什么問題?!?/br> 李欣柔將自己的身子又朝南郭玉靠了靠,“妾身感謝殿下。” “只要你在我身邊,能夠全心全意,像我愛你那樣愛我,我便不求什么了?!闭f著,他又閉上眼睛,將李欣柔的一雙唇含住,兩人再一次翻云覆雨。 兩個時辰后,南郭玉才拉著李欣柔出了她的房間,將那個代替她的人送了進去。 第二天午時。 李欣柔因為不放心,所以讓南郭玉去刑場看看。 南郭玉與李欣柔現(xiàn)在仿佛新婚燕爾,她說什么,南郭玉就聽什么。 但是,南郭玉不知道,他從踏入刑場開始,就被兩雙眼睛盯住了。 “看來,你又猜對了?!瘪樢恍Φ吐晫σ慌宰哪瞎鶎ふf道。 南郭尋卻沒說話,一直看著南郭玉。 南郭玉雖然刻意裝扮低調(diào),但是那出類拔萃的氣質(zhì)還是不難辨認(rèn)。 時辰到了,劊子手手起刀落,一瞬間,張家滿門加上旁系三族的人,全部都人頭落地。 南郭尋習(xí)慣性地想要將駱一笑拉入自己懷中,想要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這一切。 但是,駱一笑卻避開了。 雖然,這樣原始的處決方法顯得太過血腥殘暴。 她分明都還看到人的身首分離的時候,腦袋上一雙眼睛還滴溜溜轉(zhuǎn)著,仿佛在尋找身子的地方。 那樣的畫面,分外詭異恐怖。 但是,駱一笑卻沒有害怕。 這是她自己所做的決定,當(dāng)她決定要為母親報仇的那一刻開始,見血就是必須之事。 她在心中安慰著自己,自己是個醫(yī)生,什么樣血腥的場景沒見過。 但是,身體還是有些不由自主地顫抖。 想到張子寧有今日,雖然怪不得她,但是也與她有關(guān),駱一笑仿佛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放空了。 這時候,南郭尋走過來,一手將她的腰摟住,然后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別怕,我在。” 駱一笑轉(zhuǎn)頭看著南郭尋,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了似的。 他沒有對她說,危險就不要去做,而是對她說,別怕,有他在。 駱一笑感覺,南郭尋這四個字,簡直比世界上任何的甜言蜜語都要好聽。 他懂她的,他不會阻止她去做她決定要去做的事情,他會給予她支持,會幫助她,更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站在她身邊。 還有什么比這更重要的呢? 駱一笑朝著南郭尋微微一笑。 在這被血光染紅的一片狼藉之中,兩人這樣的相視而笑,更加有一種讓人刻骨銘心的畫面感。 “他走了?!蹦瞎鶎ね蝗粚︸樢恍φf道。 駱一笑自然知道南郭尋說的人是誰。 但是,他都沒有轉(zhuǎn)頭,怎么會看到南郭玉離開呢?這個家伙難道后腦勺上面還長了眼睛不成?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給駱一笑時間研究這個的時候。 她拔腿便走,南郭尋帶著她往一條小路奔去。 這是一條捷徑,果然,在南郭玉走到半道的時候,兩人將他攔住了。 “皇兄,駱鄉(xiāng)君?!蹦瞎衽c兩人打招呼,但是,他的表情卻有些不太自然。 “三殿下,我不想繞彎子,今天刑場上那個假的李欣柔,是你安排的,對吧?”駱一笑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南郭玉。 南郭玉低著頭,明顯是心虛,“不……駱鄉(xiāng)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三殿下若是聽不懂的話,何必如此心虛?”駱一笑都已經(jīng)看到了他額頭上冒出的汗珠。 南郭尋則是一直在旁邊,仿佛是個法官,在看著律師審問犯人。 “我何曾心虛了?”南郭玉的聲音明顯都有些不自然。 “那三殿下今日來刑場,是為了什么呢?”駱一笑沒有被繞進去,糾結(jié)上一個問題,而是直接對南郭玉提出了下一個。 “你們都可以來,為什么我不可以?難道就因為我來看張府的人被斬首,你們就說我別有用心?” 駱一笑看著南郭玉,顯然已經(jīng)是無奈至極。 她和南郭尋之所以會在這里,自然也不是因為兩個人玩得無聊。 這件事情一開始就是駱一笑揭發(fā)的,所以皇帝讓她陪同太子監(jiān)斬。 而且,兩人本來也就懷疑這件事情會有貓膩,所以更是小心觀察著周圍情況。 面對不能自圓其說的南郭玉,駱一笑覺得,已經(jīng)沒有周旋下去的必要了,她選擇直接對南郭玉攤牌。 “三殿下,我與李欣柔之間的關(guān)系,想必你也知道,兵部尚書當(dāng)初設(shè)計害我父親,李欣柔又設(shè)計殺害了我的母親,后又藏身張府繼續(xù)與我為敵,我與她之間,已經(jīng)是有血海之仇,水火不容。” “這些……這些,與我何干……”南郭玉的眼神有躲閃。 “李欣柔不是個適合你的女子?!币恢痹谝慌缘哪瞎鶎ね蝗徽f話。 而聽到南郭尋開口,南郭玉的頭這才抬起來。 南郭尋是他崇拜了一生的大哥。 “皇兄……” “你心里早該明白,你做的事情全部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南郭尋沉聲說道。 突然,南郭玉跪在了南郭尋面前,眼眶當(dāng)中含著熱淚。 “皇兄,三弟這輩子沒求過你,也從未在你跟前哭過。這一次,我只求你,放過她。”說罷,竟然朝著南郭尋磕起頭來。 他們兩人雖然一個是太子,一個是還沒有任何封號的皇子,但是,同為皇帝的兒子,且母家出身尊貴,本不該行如此大的禮。 駱一笑想要去扶,但是,卻見南郭尋的臉色絲毫沒有變化。 “你該求的人不是我?!蹦瞎鶎だ淅涞馈?/br> 南郭玉又轉(zhuǎn)身朝著駱一笑一連磕了幾個頭。 駱一笑哪里受得住這樣,趕緊將南郭玉拉住了。 “三殿下,你何苦如此?” “嫂子,求你了,你放過她吧,我南郭玉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女人,求你,放了她,我發(fā)誓,將來我再也不會讓她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