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葉微瀾偏頭看了一眼相鄰的莊子,收回視線,和蕭儼一起走了進去。 管事在一旁小心翼翼恭敬的介紹著,垂首道:“侯爺和夫人是準備先逛一逛,還是先用膳?” 十月初的天氣已經逐漸寒冷了起來,就連枝頭的樹葉,都寥寥無幾。葉微瀾這樣怕冷的人,已經披上了披風,感覺到有些寒冷的北風,葉微瀾攏了攏錦繡織就的披風,開口道:“已經時至中午,還是先用膳吧?!狈凑@么冷的天,她是不想在外邊逛。 管事聽到葉微瀾的話,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蕭儼的神色,卻見侯爺并沒有什么意見,一副全聽夫人的話的樣子。管事低下頭,恭敬的道了一聲是。 精致漂亮的繡鞋,云錦繡花的裙擺和繡著暗紋的披風從管事低著頭的視線中逶迤而過,管事在心中將葉微瀾的地位又提了幾分,看來這些時日他還是要囑咐莊子里的人,聽夫人的話。 不過想起之前在門口迎接時看到了夫人的容顏,管事也不禁有些感慨,若是他能有這么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他也愿意什么事情都順著她。 莊子上的食物雖然沒有侯府做的精致,但是一些野味什么的倒也有幾分新鮮,葉微瀾也吃下了不少。用過午膳以后,葉微瀾捧著一杯蜂蜜水懶懶的坐著,舟車勞頓了半天,吃過飯以后被房中的熱氣一熏,她有些困倦了。 蕭儼在一旁看著她困倦的樣子,活像一只吃飽了懶洋洋的貓兒一樣,笑了笑,開口道:“卿卿困了就先睡一會兒,我讓人去準備泡溫泉的東西,等你睡醒咱們再去。” “好。”葉微瀾微微點頭,放下手中的杯子,準備喊白蘇她們過來更衣,就被蕭儼橫抱了起來,嚇的她驚呼了一聲。 看著蕭儼嘴角的笑意,葉微瀾伸手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憤憤的叫他:“似之?!?/br> 蕭儼眼中滿是笑意,低頭額頭抵上葉微瀾的額頭,低聲道:“嚇道卿卿了,是為夫的錯,卿卿說該怎么罰?”語氣低沉悅耳。 兩人之間呼吸相聞,帶著些許曖昧的氣息,葉微瀾的臉頰有些發(fā)熱,聞言沒有說話,將頭埋進了蕭儼的胸膛,雙手卻攬上了他的脖頸。在心中唾棄自己,美色當前,沖昏了頭腦,中了蕭儼的美男計。 蕭儼低低的笑了笑:“那就罰為夫陪卿卿一起午睡,如何?” 葉微瀾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蕭儼的話。蕭儼又笑了笑,抱著葉微瀾向里間走去,兩人一起躺到了床上。 大概睡了一個時辰左右,葉微瀾就醒了過來,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側,便撲了個空,身邊已經沒有人了,已經不太溫暖的被窩說明了蕭儼離開的時間不短。 白蘇在一旁聽到動靜,伸手將遮光的紗幔勾起來,笑著道:“夫人睡醒了?” 葉微瀾從床上起身,洗漱了一下,開口問道:“侯爺呢?” “賀將軍和賀夫人過來拜訪,侯爺在花廳招待他們兩位?!卑滋K一邊說著,一邊將葉微瀾的青絲捋順。 “有客上門,怎么也不叫醒我?”葉微瀾一邊示意白蘇梳一個外出見客的發(fā)髻,一邊開口道。 白蘇按照葉微瀾意思給她梳了個飛仙髻,一邊笑瞇瞇的道:“侯爺說要讓您好好休息,不讓奴婢們叫醒您?!?/br> 葉微瀾笑了笑,梳妝打扮好以后,才帶著白蘇出門。 花廳中,蕭儼和賀淵說著話,而齊安然則安靜在一旁坐著,不過仔細看就可以發(fā)現,賀淵的目光總會時不時落在齊安然的身上,時刻注意著她。 葉微瀾剛走進來,蕭儼就發(fā)現了,他站了起來,拉著葉微瀾的手進來,溫和開口道:“你怎么過來了?”又壓低了聲音道:“可是那些丫鬟們叫醒了你?” “不干她們的事,是我自己醒的。”葉微瀾輕輕搖頭,解釋道。 蕭儼見她精神不錯,才笑著對她說:“賀將軍和賀夫人正巧也在莊子上小住,聽聞咱們過來,特地過來拜訪?!?/br> 葉微瀾微微福身,有些歉意的開口道:“妾身之前身體不適,沒能及時招待二位,還請兩位見諒。” “蕭夫人太客氣了,是我們冒昧打擾才是?!饼R安然看著面前這個病西施一樣的女子,面上帶著笑意,十分溫柔的開口道。早知道她可是個顏控,早就知道葉微瀾長的好看,沒想到近距離接觸,看起來更漂亮了。而且她如今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即使是生病也絲毫不損美色的女子。 賀淵一聽齊安然的語氣,就知道她的病又犯了,不過這次的對象是一位夫人,他倒也不用太過抵擋。 葉微瀾面對著溫柔過度的齊安然,在心中笑了笑,笑著道:“還沒有恭喜賀將軍賀夫人新婚之喜,祝兩位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提起新婚,齊安然還是有些羞澀的,不過在美人面前,她還是很有分寸的。 蕭儼在一旁看著對卿卿十分熱情的齊安然,若非她是個已經嫁人的女子,他幾乎要以為這是對卿卿有意思了?蕭儼抬頭看了賀淵一眼,兩人對視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將聊天聊的不錯的兩人分開。 賀淵好不容易將齊安然另回去,齊安然還在和葉微瀾約定,有時間了再過來找她說話。 葉微瀾看著熱情的齊安然和無奈的賀淵,笑吟吟的道:“好。” 等到兩人走后,葉微瀾才笑著看向蕭儼。蕭儼雖然不滿意齊安然與卿卿走的太近,但是多年的君子修養(yǎng)讓他說不出女子的壞話,只能自己悶著,眉頭微微皺起。 葉微瀾伸手撫上他的眉眼,笑著道:“不是說要泡溫泉嗎?去不去?” 聽到泡溫泉,蕭儼便將之間郁悶都丟開了,和葉微瀾一起去了后院的溫泉池子。 在莊子上的這幾天,確實生活過的更加悠閑,蕭儼不用上朝,便能整日里陪著葉微瀾,也會拉著她在莊子中走走,再泡泡溫泉解乏。管事們變著法兒的讓兩位主子高興,還有齊安然三天兩頭的過來和葉微瀾說話。 不過在蕭儼看來,若是齊安然不經常過來找卿卿,這日子就更完美了。 對于蕭儼對齊安然的不歡迎,葉微瀾也有些好笑。書中蕭儼對齊安然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還是有幾分贊賞的,男女之情談不上,只是幾分欣賞而已。但書中的這份單純的贊賞,卻在有心之人的運作下,徒然害了真正體弱敏感的葉微瀾,讓她郁郁而終。 想到這些,葉微瀾在心中嘆一口氣。沒想到如今蕭儼倒是不怎么喜歡齊安然,那份贊賞更是沒有了,還十分不喜歡她往這邊跑。 葉微瀾收斂了心神,凝神仔細的畫著手中的畫,這是昨日蕭儼非要拉著她去莊子上的最高處俯瞰京城的風景,她覺得不錯,回來便畫了起來。由于工程太大,她昨日沒有畫完,今日在接著畫。 蕭儼坐在一旁看書,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安心作畫的葉微瀾,嘴角帶著笑意。 淡淡的香氣彌漫,室內一片安靜。 只不過總有人來打破這份悠閑安靜,就聽到門外孫簡壓低了稟報的聲音:“侯爺,睿王殿下來了,正在書房等您?!?/br> 蕭儼看了一眼專心作畫的葉微瀾,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書出了門,帶著孫簡去了書房。 葉微瀾聽到了孫簡的聲音,不過她正在填色,分不得心神,只能當做沒聽到。況且她早就知道蕭儼和秦深私底下有聯系,也沒什么好奇怪的。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過她總覺得最近蕭儼和秦深的聯系似乎多了一些,而泰安帝好像也沒什么反應?這些似乎與書中有些出入,不過葉微瀾不是糾結的人,她想不明白,也就不去糾結這些事情,反正她也不是什么玩兒政治的料。 況且如今已經許多事情都和書中不一樣了,她若是在意,恐怕要在意不過來了。 若是可以,其實秦深也不想在這個時候來打擾蕭儼,不過有些事情他只能當面和蕭儼說,所以才有了這一趟。 秦深要和蕭儼說的事情,正是日前提到的扶桑國一事。扶桑地處大晉之東,與大晉隔海相望,地域不大,曾經還向中原地區(qū)學習過,兩國也算是鄰居,總得來說相安無事。 只不過這個國家卻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中原幫助過扶桑不少,但是最近幾年扶桑一直不太平,如今新任國主繼位,動作頻頻,隱隱野心勃勃,秦深就是過來與蕭儼商議這件事情的。 第73章 暗涌 時至下午, 太陽逐漸西移, 陽光柔柔的照著,卻不帶多少溫度。 書房中, 秦深開口道:“日前父皇收到洛州的消息, 扶桑國主準備在年節(jié)的時候派人來我大晉拜訪,以增進兩國的情誼。” 情誼? 蕭儼的眉頭微微皺起, 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 扶桑國動作頻頻, 如今竟然提出來大晉交流情誼,恐怕交流是假, 心懷鬼胎才是真。 只是不管扶桑的動機是什么,如今扶桑來訪已經是兩國邦交的層面了,陛下是一定會接待扶桑的。不過之前他已經向陛下暗示過扶桑的狼子野心, 想來陛下該是有所防備的。 蕭儼抬頭看向秦深,開口問道:“既然扶桑來訪,陛下準備讓何人來負責此次的事宜?” “父皇他……”秦深的面色有些復雜, 說道:“父皇命我和恪王總理這次的接待事宜, 著鴻臚寺協理,又讓敬王負責接待期間扶桑使臣住的四方館的安全。而慶王則跟著禮部商議招待規(guī)格, 給出一個章程?!?/br> 秦深說完, 蕭儼也楞了一下,聰明如他,自然可以看出陛下似乎有考驗這幾個皇子的意思。不過雖然他和秦深關系不錯,有些事情還是不能直言。 蕭儼微微點頭, 笑著道:“陛下既然已經安排妥當,殿下只要順勢而為即可,只是扶桑人向來狡猾,不可不防?!?/br> “似之的我明白,我會小心行事的?!鼻厣钗⑽Ⅻc頭。 說完正事以后,秦深才有時間來感慨:“似之最近的日子倒是悠閑?!?/br> 蕭儼淡淡的笑了笑:“殿下還未來過這里,不如我?guī)阕咭蛔??!?/br> 秦深在京中也悶得慌,此時正好可以放松一下,也就不急著回京,和蕭儼一起在莊子上逛了逛,又在這里用了晚膳,才在宵禁之前回了城中王府。 葉微瀾的畫早已經畫好,不過聽說睿王在莊子里,她也就沒有出門,將畫好的畫晾干收好,隨手拿了一本書看著。 晚膳她是自己在房中用的,只囑咐了廚房好好招待睿王殿下。 秦深離開的時候,有些感慨的道:“這樣的日子確實悠閑?!敝皇撬静辉诖?,所以也只有羨慕。想了想秦深又開口道:“只不過這樣的日子估計似之你也過不久了,想來不日父皇就要召你回京了。” 蕭儼微微點頭,表示明白。他已經離京將近半月,雖然一切消息都沒有疏漏,但是也是時候該回去了,而且如今扶桑來訪,事務繁多,想來陛下也該召他回去了。 “殿下一路小心?!笔拑翱粗砩像R的秦深,開口道。 “告辭。”秦深點頭,然后便帶著人離開了。 ……………………………………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泰安帝便下旨召蕭儼回京,讓他與鴻臚寺卿一起,協理秦深和秦澤。 收到圣旨當天,蕭儼和葉微瀾便收拾了東西,坐上了馬車回京。 葉微瀾透過簾子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莊子,又收回了視線。 蕭儼握了握她的手,溫聲道:“過一段時間咱們再過來。” “好?!比~微瀾笑著點頭,回握住蕭儼的手。 回到侯府以后,蕭儼便奉召去了宮里,葉微瀾則留在府中,聽人稟報這些日子京中發(fā)生的事情。 “夫人不在京中的這些日子,唯有恪王府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绷羰卦诟械淖锨G開口道。 “恪王府?”葉微瀾將發(fā)髻上的珠釵取下了幾支,又換了一身家常的衣服,聽到紫荊的話,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紫荊。 紫荊會意,開口道:“夫人您和侯爺回來的前一天,恪王府中有孕的季側妃落胎了。” 葉微瀾有些驚訝:“怎么回事?”這個季側妃能在齊姝然的手下成功懷上,應該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而且她也見過季側妃一兩次,看著就是心中有成算的,怎么會…… “聽說是之前太醫(yī)診出季側妃的胎懷的太大,便建議季側妃平時走動走動,以防生孩子的時候胎大難產?!弊锨G頓了頓,又開口說:“季側妃之前都是在屋子里走動,只不過在屋子里悶的久了,前天的天氣又不錯,陽光明媚,季側妃便帶著人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走,結果,這一走不要緊,不知為何王府中何庶妃的貓跑到了季側妃的院子里,那貓突然發(fā)狂,讓季側妃受驚摔倒,雖然有丫鬟竭力護著,但是孩子還是沒有了?!?/br> 葉微瀾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怎么聽,都覺得這件事另有蹊蹺,絕對不會是一樁意外,只是不知道這里邊到底有幾個人的手筆,想來恪王府中的幾個女人都有嫌疑? 不過這些事情與他們府中無關,葉微瀾聽過也就算了,沒有想太多,只是有些可惜那個無辜的小生命,就這樣被葬送在后宅女人的爭斗中了。 恪王府中,自從季側妃流產以后,王府中便比往常還要安靜一些。 因著這件事情,王爺難得的發(fā)了好大的火,讓徹查這件事情,畢竟都知道王爺對這個王府中的第一個孩子十分期待,就連宮里的昭儀娘娘都時常關心,如今孩子沒了,自然是要有人迎接王爺的怒火。 王妃因著這件事情,自責了好久,覺得是自己沒有管理好王府,還專門向王爺請罪,說要在正院禁足一個月。只不過到底沒有輕易禁足王妃的道理,王爺只是讓她好好徹查這件事情,給他一個交代。 正院中,齊姝然一派輕松,完全不見之前在秦澤面前時的愧疚自責,泫然欲泣。 她端起一旁的茶杯,看向房中的冉竹,此時室內只有她們兩人,齊姝然也沒有一副著急徹查王府的樣子,喝了一口茶,開口道:“查的怎么樣了?” 冉竹微微福身,向齊姝然解釋:“何庶妃說她也不知道貓怎么會突然跑到季側妃的院子,還發(fā)了狂,她說她是冤枉的?!?/br> “冤枉?那她房中讓動物發(fā)狂的藥是從哪里來的?讓人繼續(xù)查?!饼R姝然冷笑了一聲。 看著沉默的冉竹,齊姝然伸手扶了扶鬢發(fā)間煥彩奪目的金步搖,語氣輕柔,帶著憐惜:“你去讓人把那些補藥送到季側妃那里,可憐見的,孩子就這么沒了。讓她好好補一補,可不要留下什么病根?!饼R姝然口中說著可憐,面上卻是一片默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憐惜之意。 季側妃的院子中一片愁云,嬤嬤丫鬟下人們都是一片小心的樣子,唯恐哪里沒做好,再惹到了主子。 季側妃沒了孩子,身體收到了極大的損傷,如今正在臥床,面色有些蒼白,看到齊姝然的奴婢過來,眼神微動。 “側妃,王妃讓奴婢來給您送些補藥,王妃說您身子不好,該好好補一補?!本G衣婢女看了一眼靠在床頭的季側妃,見她面色蒼白,眼角有些微紅,看起來虛弱極了。忙低下頭,不在看季側妃:“王妃還說讓你好生養(yǎng)著,缺什么讓人告訴她一聲?!?/br> 季側妃掩在被子下的手握了握,面色微動,不再那么冷淡,緩和了幾分神色,低聲開口:“多謝王妃好意,臣妾知道了?!彼穆曇魩е鴰追稚硢。@然是傷心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