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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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看起來極為單純無害的弟媳婦,居然認識交通運輸部的司機大隊長范士軍,還跟他合謀過。 今晚審訊時,徐立冬幾度氣血翻涌,在雜糅了憤怒、失望、惶然、沮喪的心情中,他無法再繼續(xù)審問下去,跟劉紅軍交接班后,連夜騎車過來。 在來的路上,徐立冬甚至想過,如果蘇禾向他哭訴,說她是迫不得已,或者是被騙,他愿意相信,因為她看起來什么都不懂,他也從沒提醒過她,叫她少跟楊四海那個投機分子接觸,真算起來,他也有責任... 原本已經(jīng)稍稍壓下去的火氣,在見到蘇禾一聲不吭,分明已是默認時,又轟然冒了出來,頂?shù)乃杧ue突突直跳,驟生暈厥之感。 徐立冬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看了眼坐在炕上垂眸不語的女人,沉聲問道:“知道楊四海為什么被抓嗎?” 聞言,蘇禾抬起頭,不期然對上徐立冬冰冷的眼神,心口某處忽得疼了下,望著他沒吱聲。 徐立冬扯了下嘴角,繼續(xù)道:“因為他不僅參與非法倒賣,還是范士軍轉(zhuǎn)移私產(chǎn)的主要對象,不止楊四海,跟范士軍有過利益勾當?shù)?,現(xiàn)在全部在公安局受審,除了你...” 蘇禾聽他最后這句“除了你”已經(jīng)是從齒縫里擠出,知道他必然是氣到了極點,一時也xiele氣,并了自己兩手腕,遞到他眼前,低聲道:“你也帶我去公安局問話就是。” 徐立冬只是撇開了眼,不冷不熱道:“叫你去問話是早晚的,用不著現(xiàn)在。” 蘇禾訕訕收回手,盡管已經(jīng)在內(nèi)心說服過自己,這才是徐立冬最真實的一面,與她對他第一印象相差無幾,但真叫她面對時,還是感到慌了。 這樣的徐立冬,她不敢靠近,更不敢去親昵。 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中,蘇禾終于鼓起幾分勇氣看向徐立冬,一五一十道:“先前我手里實在缺錢,有次無意間聽到楊四海說販收音機有利可圖,就、就經(jīng)不住誘惑,投了二十多塊跟他入伙...” “是你去學校做臨時工那時候?”徐立冬打斷她。 蘇禾猶豫了下,點點頭,不敢去看他此時眼神,繼續(xù)道:“后來我聽說他們還有買賣,又參與兩次,過完年就從楊四海手里得到將近三百塊的回報,當時楊四海勸我再參與,我有點害怕,沒再往里投錢,更沒再跟他們聯(lián)系過。另外,地震過后,我們免交了一次公糧,我把從隊里分來的黃豆賣了...” 出于私心,蘇禾沒把楊四海再扯進來,也是不想他罪上加罪,畢竟他確實幫過她。 “就是這些了,信不信由你?!?/br> 蘇禾說完,心里也是松快下來,一時竟生出了破罐破摔的念頭。她確實欺騙在先,現(xiàn)在栽了跟頭也是活該,沒什么好再狡辯,唯一感到遺憾的是,大概她跟徐立冬是真的沒法再處了。 現(xiàn)在在徐立冬眼里,她不僅是個騙子,還是犯罪分子,一定是糟糕透頂了。 蘇禾下了炕,把分藏在屋里各個角落的錢全部拿了出來,放在炕頭的木箱上,看了眼仍似有怒意的徐立冬,低聲道:“這是我從楊四海那得來的,都在這了?!?/br> 頓了頓,她又道:“什么時候要我去公安局問話,我都配合。” 見她似乎想抓自己衣袖,但還沒碰到便縮回了手,十分害怕的樣子,徐立冬忽然有絲后悔,自己不該像對待其他人犯那樣對待她,可一想到她不顧自己先前給她的教訓(xùn),屢次犯法,并且一再欺瞞自己,剛生出的那點悔意,已被更大的怒意和失望壓下去。 “錢我拿走,需要審問你的時候,自然有人過來傳喚?!毙炝⒍查_視線,終是這么說了句。 見他有要走的意思,蘇禾忙道:“大哥,如果你不急,我還有事想跟你說?!?/br> 徐立冬連夜過來,無非是向她求證,現(xiàn)在得到她親口承認,無疑被兜頭潑了盆冷水,澆滅他來時所有遐想,腦中混亂至極,待聽她說還有事,也不知為何,徐立冬似能猜到她要說什么,一時竟不愿去面對,想也不想便道:“我還有事,以后再說!”說完,余光看了眼燭光下臉兒黃黃的女人,走了。 蘇禾仍在炕上坐著,盯著一處地怔怔出神。也不知過多久,忽得聽到一道竊竊聲音:“嫂子,是大哥過來了?” 蘇禾回過神來,察覺到臉上冰涼一片,忙抹了下臉,向徐秋來招手道:“下面冷,快上來?!?/br> 徐秋來脫了鞋爬上炕,有些不安的看著蘇禾,良久才小聲問:“大哥過來干啥?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蘇禾搖搖頭,意識到聲音里已帶了哽咽,忙把徐秋來摟進懷里,不叫他看見,待緩過了勁才道:“秋來,嫂子可能沒辦法讓你進城念書了?!?/br> 徐秋來立刻搖頭,懂事道:“沒事的嫂子,其實我不想去城里,鄉(xiāng)下多好,到處都是咱們認識的人,要是去了城里,我會害怕?!?/br> 蘇禾摸摸他腦袋,笑了下。 ...... 這夜蘇禾一直沒睡,熬到五點多外頭天朦朧亮的時候,她起了。沒有像往常那樣洗過臉之后擦雪花膏,而是把炕頭木箱上那盒萬紫千紅牌雪花膏扣上了盒蓋,壓在箱底。之后又把還沒拆封的兩根潤面油,以及那雙嶄新的皮鞋,全部放進了籃里,拿件罩衫蓋上。 做好這些,蘇禾輕搖了下尚在睡夢中的徐秋來,輕聲道:“秋來,我去趟縣城,如果沒回來...你別擔心,照顧好家里,有事去找五叔?!?/br> 這會兒徐秋來沒完全清醒,腦子還不大靈敏,迷迷糊糊嗯了聲,道:“那嫂子你早去早回。” 蘇禾應(yīng)下,踩著薄霧出門了。 到公安局時,不過八.九點,蘇禾站在門口,見辦公室里幾個公安身影忙碌,踟躇了下,一時不知該找誰。 恰好劉紅軍轉(zhuǎn)身,瞧見了她,先是愣了下,然后往西邊審訊室那個背對門口而坐的冷硬身影瞟了眼,故意大聲道:“大妹子,過來找冬子??!” 他話音落下,注意到審訊室里坐的那個回了頭,不過也只是回頭掃了眼而已,便很快轉(zhuǎn)回身去,跟尊大佛似的仍舊坐那兒紋絲不動。 再看蘇禾,已是搖搖頭,低道:“不是,我是來自首?!?/br> 說完,不顧劉紅軍驚愕的神色,補充道:“跟范士軍的案子有關(guān)?!?/br> 其實整個公安局的人,在范士軍落網(wǎng)之后就都知道了蘇禾的那點事,大家伙兒也清楚她跟徐立冬的關(guān)系不一般,拿到逮捕名單那會兒,還一度犯難,不知該不該一視同仁,在逮捕楊四海時,一并把蘇禾也逮走。 最后還是副局長發(fā)了話,說先撿重要人犯帶回來問話,從犯推后,這才讓大家伙兒松口氣,自動把除了蘇禾以外的所有“重要人犯”都逮了回來。 眼下見蘇禾自己找上門,劉紅軍除了嘆氣搖頭外,只能公事公辦,叫她去另一間審訊室。 同昨晚一樣,蘇禾沒什么好隱瞞,把自己參與過的投機買賣交代一遍,至于劉紅軍問的事,她知道就答,不知道就搖頭。 末了,她才道:“那些錢,我給徐公安了?!?/br> 劉紅軍聽她喊“徐公安”,便知這兩人要涼,自己總歸是外人,也不好多說,不過還是寬慰道:“妹子你也別怕,你態(tài)度好,又交了錢認罪,我會把這事匯報給上頭,考慮從輕判?!?/br> 他本想說以他經(jīng)驗,最多吃個把月牢飯,不過整個案子還沒拍案叫定,他多說也無益,只是道:“你先回,等傳喚?!?/br> 蘇禾點頭,把原本擱在腳邊的籃子拎了起來,道:“公安同志,麻煩你幫我把這交給徐公安?!?/br> “別,我倒想幫你...”劉紅軍直擺手,看了眼外頭,小聲道:“我看還是你自個交,省得我撞槍口?!?/br> 作者有話要說: 直到九十年代,國家才取消投機罪,在這之前,投機是入刑的,但那個年代也出現(xiàn)像牟其中這樣的人才(那個時代的首富),這種斂財手段,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以前寫年代文,想當然的覺得只要主角致富就好了,沒有考慮過法律問題,然后這次寫了主角是公安,重新思考了下,在男主眼里,犯法就是犯法,沒有什么生活困難后世論等等借口。 ps:不是虐文哈~生活夠辛苦了,還是吃點糖~ 第25章 27號一更 直到傍晚, 徐立冬才從審訊室出來。 其實從他知道蘇禾過來那刻起, 就無法再心無旁騖的做事了,既想叫人來審訊室替換了自己,又不知該怎么面對她, 待想到她可能是要跟自己繼續(xù)說昨晚沒說出口的那番話,徐立冬立刻否定了叫人替換自己的念頭, 想著自己不出去,她就該回去了... 哪知她還沒走,站在公安局外邊一處不起眼的墻角,一直在等。徐立冬腳步一頓,就在猶豫要不要過去時,蘇禾已朝他走了過來。 待近了, 徐立冬才注意到她臉兒發(fā)白,眼底憔悴, 四目相對間,見她明明朝自己微微笑了下, 可自己卻并不像往常那樣感到快活, 相反胸口的某處角落像是被針刺了般, 忽得疼了下。 “還有沒有事?能借一步說話嗎?” 徐立冬聽她這樣說了句, 心知是躲不開了, 點了下頭, 道:“去后邊?!?/br> 他說完,蘇禾已是先一步走在前頭。徐立冬跟在后,視線落在她手拎的籃子上, 眼前忽然閃過先前的很多次,她過來,也是拎了這個籃子,里頭裝過她送自己的心意... 在cao場的乒乓球臺前站定,還是這個籃子,蘇禾遞給了他,說:“徐立冬,這個你拿著,里面是你上次給我買的皮鞋,還有潤面油,雪花膏我已經(jīng)拆開,就不給你了...” “你什么意思?!毙炝⒍樕行╇y看,聲音也有些發(fā)僵,身體緊繃著,面對她遞來的籃子無動于衷。 蘇禾見狀,把籃子擱在了乒乓球臺上,微微笑了下,說:“昨晚你走之后,我睡不著,把我們的事認真想了下,覺得還是不合適,分開。” 她說完,見徐立冬一張臉已是隱隱發(fā)黑,不等他開口,就又道:“前段時間你去廣州,公社開過一次政審大會,把孫家小嫂子打成yin婦,送去蘭橋農(nóng)場勞教,原因是小嫂子跟她那個小叔子在一塊了...” 徐立冬神色一怔,有些不是滋味的問:“你害怕了?” “別急,你聽我說完...”蘇禾柔聲安撫了句,道:“我當時想,等你回來,我要把這事告訴你,以后你可能會因為我丟了工作,名譽掃地,但我還是要問你愿不愿意娶我,如果你不怕,我也不怕,你去哪我都跟著...然后你回來了,也知道了我跟范士軍投機倒賣的事,我確實犯了法,也不是什么實誠人,我沒什么好狡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沒有底氣再問你那句話,就算你答應(yīng),我心里也愧疚,你很好,是我失德配不上你,何況...徐立冬你捫心自問,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之后,你還愿意丟掉工作,不顧名譽娶我嗎?” 說到最后,蘇禾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再不發(fā)一言,靜靜的站在那里,等著他回復(fù)。 徐立冬張了張嘴,總覺心里有無數(shù)話在磙動,卻因仍然夾裹著氣惱而說不出口,再看她分明就是要跟自己撇清關(guān)系的樣子,一時賭氣,竟撇開了頭。 蘇禾低頭苦笑了下,再抬頭時,已是和尋常無異,說:“我名聲本來就臭,這下更臭了,徐立冬,以后我們還是不要有來往了?!?/br> 她丟下這句,抬腳便走,幾步之后又突然頓住了腳,卻沒回頭,只是背著徐立冬,低聲道:“還有鐵路局的指標...如果能改,你留給別人!” 徐立冬神色怔怔盯著蘇禾離去方向,待一陣仍裹著寒意的風吹來,仿似能從人心口穿堂而過,徐立冬終于回過了神,扯了扯嘴角,視線落在被孤零零的扔在乒乓球臺上的籃子,茫茫然的想:“這個女人,她犯了法,欺騙了我,已是破了我的道德底線和法律界限,我氣她惱她,可她真要我分開了,我卻沒有半點松快,為什么會更加難受...” ...... 等蘇禾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深夜。 她才進門徐秋來就一轱轆迎了上來,小臉滿是擔憂:“嫂子,你咋現(xiàn)在才回來啊,吃飯了沒有?鍋里還剩了飯,我去給你熱熱!” 見徐秋來往廚房跑,蘇禾忙喊住,道:“別熱了,秋來我...我太累了,想睡覺?!?/br> 聞言,徐秋來遲疑點頭,注意到她兩眼通紅,眼皮浮腫,顯然是哭過的樣子,懂事的沒有追著問,而是乖乖道:“嫂子,那你快去睡,我把門閂上?!?/br> 蘇禾點頭,胡亂洗了把臉上炕,走十幾里路積攢下來的疲累在此刻鋪天蓋地襲來,大腦也如同被禁錮了般陷入癱瘓狀態(tài),她以為自己會難過到失眠,事實上并沒有,這一夜,她睡的十分沉,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 聽見外頭傳來“梆梆”聲,蘇禾穿衣出來,見徐秋來在剁豬草,忙走過去道:“放著我來剁?!?/br> 徐秋來扭頭看了眼蘇禾,見她不像昨晚那樣頹喪,便放心了,搖搖頭道:“嫂子,鍋里還有飯,你快去吃點?!?/br> 蘇禾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笑起來,連著兩頓飯沒吃,她確實餓了,去廚房揭開鍋蓋,見鍋里剩得是半鍋平時舍不得吃的掛面,上頭還臥了兩個荷包蛋,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察覺到鼻子發(fā)酸,忙抽了下鼻子,盛了碗大口吃起來。 待吃飽喝足,蘇禾感到身上失去的力氣又重新回來了,她把鍋碗刷了,走到院里,拿過徐秋來手中的砍刀,笑著道:“去玩,我來?!?/br> “嫂子你...”徐秋來撓撓頭,本想問是不是跟大哥吵架了,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錯眼瞧見隔壁楊嫂子往他家走,小聲道:“楊嫂子昨天來找你幾趟哩,嫂子...她又來了!” 說話間,楊嫂子已經(jīng)到門口,蘇禾知道她意圖,不等她開口,已經(jīng)道:“嫂子,有話進屋說?!?/br> 說完,放下砍刀進屋,楊嫂子在后頭跟了進來。 一進門,楊嫂子便猛捉住了蘇禾兩手,央道:“他嬸兒,你能帶我去找冬子不?” 不等蘇禾開口,眼眶子跟著紅了起來,哽咽道:“你哥在公安局...也不知道咋樣哩!我想去看看他,你跟冬子走得近,在他面前能說上話,能不能叫他幫個忙,把你哥弄出來...” “嫂子?!碧K禾打斷她,無奈道:“實話跟你說,昨天我不在家,就是去了公安局,我現(xiàn)在自身都難保,哪還能幫你說上話!” “那咋辦...”楊嫂子慌了神。 蘇禾反手握住她手,猶豫了下,道:“嫂子,要不你把那些錢交去公安局,或許還能減減罰?!?/br> 楊嫂子愣了下,也不知是跟她男人商量好了還是什么原因,竟支支吾吾有些遲疑起來。 蘇禾看在眼里,不再多勸,只是道:“話我說到這了,嫂子你自個想清楚,到底錢重要還是你男人重要!” ...... 楊四海被抓那日,好些村人都在場,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幾天的功夫,就傳遍了整個公社。下地干活的時候,蘇禾聽他們背后談?wù)?,直罵楊四海是走資派,破壞社會主義建設(shè),又商量等楊四海出來了,要開政審大會,送他去農(nóng)場勞教。而楊嫂子,平時十分嘴厲的人,這時候竟不敢吱一聲,說是夾著尾巴做人也不為過了。 蘇禾看在眼里,再想到自己,難免七上八下,在不安的等待中,卻遲遲沒等來公安局傳喚。 起初蘇禾以為是案子還沒審?fù)辏钡竭@日,向楊嫂子打聽之下,才知道早就已經(jīng)結(jié)了案,楊四海被判刑半年,至于范士軍,聽說判了十年。 “嫂子,你從哪知道的?”蘇禾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