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真要蠢了,吃幾回虧,誰也學(xué)會閉嘴了。大太太卻不,她不蠢,她是又jian又壞。原來以為她不過是在家中小打小鬧罷了,如今看來,她永遠(yuǎn)只能看見大房的利益。 “這件事莫要叫明淺知道,免得她……”老太太嘆了口氣,不是她不相信她,只是當(dāng)初都可以一起去跳湖自盡了,在她看來她這兩年或許是一腔恨意支撐著她,但是倘若知道容夫人說了這些話,只怕她又會對容釗重拾信心。 “她已經(jīng)知道了?!币簧韯叛b的云淺踏入門里。 “景寧……” “先前娘趕過來時,大太太就吩咐人去二房找jiejie,雖沒叫人放進(jìn)去,但是那人在院中吵鬧,jiejie已經(jīng)聽見了。不過jiejie說,她早已對容家死心,如果家里同意了這門親事,她只能以死明志?!?/br> 老太太面上一喜,看著云淺道:“是真的?” “當(dāng)然,”如果是真的薛明淺,怕也是會有所心動的,只是薛明淺早就死了,容釗在她這可是什么都算不了,“祖母,容家這次欺人太甚,也太小看薛家了?!?/br> 正說著,外面來人道:“老夫人,鎮(zhèn)國公已經(jīng)走了。” 老太太點頭,“那便去將二老爺請回來?!?/br> 來人摸了摸額頭,“二老爺去春風(fēng)樓了,還約了劉大人,怕是一時半會走不開?!?/br> 周氏輕哼了一聲,老太太道:“叫家里人去請,看著他,不要叫他喝太多酒。” “是?!?/br> 老太太說完示意屋里的丫鬟出去,嬤嬤遠(yuǎn)遠(yuǎn)的在門口守著防著人偷聽,這才道:“淺姐兒受委屈了?!?/br> 云淺道:“當(dāng)初在水里容釗拼了命的想掙脫我,我既然命大沒死,就不會讓容他容家踩在我的頭上。祖母放心,我心中一絲異動都沒有,我只想入朝為官,早日讓薛家成為我朝第一大世家?!?/br> 老太太感覺自己激動的手都在抖,她伸出手,示意云淺過來,握著她的手道:“祖母無用,居然要你一個女子為家族榮耀爭光?!?/br> 云淺笑道:“祖母莫要貶低自己,放眼京城有幾個人能如你這般,有個閣老夫君,尚書兒子,解元孫子?!?/br> …… 卻說鎮(zhèn)國公,在前院等了快一個時辰,都沒等到薛二老爺。 又過了一會,小廝來說容夫人出來了,他無法,只好離開了薛府。此次前來薛府,是太子親自吩咐,薛家有吏部尚書,有解元公。原先太子只當(dāng)薛二老爺?shù)睦舨可袝霾涣藥讉€月,沒想如今圣上卻越發(fā)器重薛二老爺,即便嘴上嫌棄,但是每日里他留下說話最多的人就是薛二老爺。 他與夫人坐在馬車上,夫人雙目通紅,一臉委屈。 “你叫我去薛家,我去了,結(jié)果還是被人攆了出來。你呢?空座一下午,薛家都如此了,你還要我如何?” 鎮(zhèn)國公道:“我叫你好好與薛老太太聊聊,你如何說的,竟讓人暈了過去?” 容夫人目光閃躲,見著老爺逼視著她,才道:“我想著你既覺得薛家前途無量,便問老太太肯不肯讓薛明淺嫁給容釗。畢竟當(dāng)初兩人都鬧成那樣了,不嫁來容家,薛明淺只能在佛堂待一輩子?!?/br> 鎮(zhèn)國公聽完,氣的直接舉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容夫人臉上,“蠢貨!” 第162章 :說好的一起去死(十五) 容夫人一路哭回家中,她哪里錯了?明明是薛家不識抬舉!薛家有什么?不過就出了一個尚書一個解元,怎么就那么高高在上了,還要她這個國公夫人去討好,簡直是笑話! 鎮(zhèn)國公頭都大了,“什么叫討好?誰叫你去討好了?你懂不懂什么叫拉攏?你這些年的鎮(zhèn)國公夫人白當(dāng)了嗎?” 容夫人委屈,“咱們家一直以來都是被人討好的對象,我從來都是在家中聽別人奉承。” “你當(dāng)你是誰?”鎮(zhèn)國公指著她,“夫人外交!夫人外交!你懂不懂?你就是個蠢蛋,我當(dāng)初怎么就看上你的?” 容夫人哭道:“一個薛家罷了,就讓你如此罵我?” 鎮(zhèn)國公深吸口氣,“我知你看不起薛家,但是那是太子爺親自下的命令,你的臉面重要還是太子的旨意重要?你這回算是將薛家得罪透了?!?/br> 容夫人的臉白了白,復(fù)又苦笑道:“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這是在薛家受了氣往我身上發(fā)呢,你等了一下午,等到薛尚書了嗎?咱們和薛家的臉皮早就撕破了,你干的出那種討好的事我卻干不了,照我看,薛家趕緊投了晉王去,日后見面先干上一架,免得叫我去看別人臉色陪笑還受氣。” “婦人之見!”鎮(zhèn)國公哼了一聲,又看到容夫人這么委屈的樣子,心疼道,“罷了,是我不對,不該打你。你先回家,我要進(jìn)宮?!?/br> “去東宮?” “恩。既然薛家大房向你示好了,你就接著。薛家大房二房早就鬧的不可開交了,不過是維持點面子功夫。” “我知道,你說我蠢,我看薛大太太是蠢貨才是,一家人本該一條心。”就像她家中的二房,二房太太也是個蠢貨,比薛大太太還蠢。要知道容家沒分家,她才是國公夫人,二房就該仰仗著她大房的鼻息生活。 鎮(zhèn)國公沒說話,暗道誰也別說誰了,都蠢,怪不得能聊到一起去,不過蠢也有蠢的好,至少,薛家不會太平了。 鎮(zhèn)國公進(jìn)了宮,將今日的事向太子報了。 太子冷笑,“不識抬舉?!?/br> “薛家已經(jīng)表明了車馬,太子爺,咱們不是晚了,而是薛家根本沒將咱們放在眼里。不說現(xiàn)在,一年之前我就曾向薛尚書示過好,當(dāng)即就被他拒絕了。” 太子當(dāng)初確實不看好薛家,在他看來,薛閣老離世之后,薛家就再沒有任何價值了,遲早會落敗。可是如今的薛景寧,卻叫他如同看到了當(dāng)年的薛閣老一般。如果薛家再出一個薛閣老那般的人物,不管他站在哪一邊,哪一邊的勝算就會增大。圣上本就是個疑心深重的人,可是他對薛閣老卻是敬重信任有加。 “不能叫薛家再次起來?!?/br> “太子的意思是?” “不能為我所用,那他也就沒有為別人效力的機(jī)會了。” 鎮(zhèn)國公瞳仁一縮,知道太子下了殺心,道:“我知道了?!?/br> …… 鄉(xiāng)試放榜不過三天,京中忽然傳開了流言。 解元公薛景寧參加縣試時曾有舞弊嫌疑,還是他家中堂哥在宴會時當(dāng)場爆出來的。來京中赴考的京畿學(xué)子大多還未動身回家,聽說這些事,不由有些不平,蒼蠅不叮無縫蛋,真正行得正坐得端的話怎么可能會有舞弊的話傳出來。不過幾日,解元舞弊的事情就傳的沸沸揚揚了。 云淺鄉(xiāng)試放榜之后就待在府里,她向來不喜歡那種宴會,除了不得不參加的,很少會出去。除了當(dāng)初一起從大興考出來的,京畿的學(xué)子很少有人認(rèn)識她,聽說有舞弊之事,恨不得將她告到皇帝面前。 薛府這幾日也被鬧的不太平,晚間老太太留了大伙在上房吃飯,吃完大伙坐在一起說話,老太太喝了茶,道:“如今京中的傳言你們都聽說了,外面怎么傳是外面的事,倘若讓我發(fā)現(xiàn)家中有人亂嚼舌根,就趕出家門,再不是我薛家的人。” 四太太道:“流言確實很是多了,還有人問到了我父親面前去,叫我父親罵回去了。我是日日見著寧哥兒在家中讀書的,要叫人說到我面前來,看我不撕爛她的嘴?!?/br> 她說著,還看了眼大太太,她是庶出,以前大太太掌家時處處克扣他們四房。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二太太就不是個喜歡做事的性子,雖說掌家權(quán)在二太太手中,但是事情多半是她做,叫二太太過過眼就行了。她也懶得搞那些假把式,免得叫人翻出來難看,如今倒也入了老太太的眼,至少在大太太面前她的頭也能抬的起來了。 大太太翻了個白眼,馬屁精,面上笑道:“是這個理,我家中也有元哥兒整日在讀書,吃了多少苦我是知道的。倒也為難寧哥兒了,身子本就弱,好不容易考了解元,卻還要叫人說閑話?!?/br> 周氏道:“聽到大嫂這般說我就放心了,就怕有人不知道景寧的苦,背后編排些話來中傷?!?/br> “二太太似乎話中有話?”大太太蹙眉道。 周氏看了大太太一眼,笑了笑,繼續(xù)道:“不是我想抓著舊事不放,倘若當(dāng)初元哥兒多些心眼,今日景寧也不會遭如此無妄之災(zāi)。” 大太太心虛,雖然想與周氏吵一架,卻也只能道:“景元罰也罰了,打也打了,事到如今,沒人想到還會有人翻舊事來中傷景寧?!?/br> 老太太頭疼的揉著太陽xue,“行了,事已至此,上面自有分?jǐn)?。大不了調(diào)出景寧的卷子查,我的孫子我知道,他斷干不出這些事來的。二太太也別抓著舊事不放了?!?/br> 周氏不再說話,屋里靜了下來。 “景寧如何了?”老太太問。 “先前我送糕點過去時他去了佛堂陪三小姐說話了。”大丫鬟道。 “你們不要自亂了陣腳,景寧都比你們鎮(zhèn)定?!?/br> 正說著,大老爺來了,他一路小跑進(jìn)院子,直接進(jìn)來道:“娘,快安排人去請?zhí)t(yī),二弟今日在殿上撞柱了?!?/br> 老太太一怔,連忙站起來,血氣驀地一陣上涌,差點暈了過去。周氏連忙扶著老太太,強(qiáng)做鎮(zhèn)定道:“他傷的如何?” 大老爺看了看她,嘆氣道:“我也不知,還在路上,只有人去衙門通知我在家中備好太醫(yī)?!?/br> “到底是為何?居然能逼得他撞柱自盡。”老太太跌坐在椅子上問道。 “據(jù)說是與科舉舞弊有關(guān)?!贝罄蠣?shù)吐暤溃耸率撬恐腥浅鰜淼?,就連他都沒想到事到如今居然還沒有完。 “云嫻,你回二房去做準(zhǔn)備,婉青,拿我的牌子去請?zhí)t(yī)?!崩咸酢跖帕酥苁虾腿?,又道,“準(zhǔn)備轎子,我去二房等著?!?/br> 周氏心焦不已,匆匆走了。 云淺剛剛從佛堂出來,就見周氏從院門口進(jìn)來。她滿臉慘白,額上全是汗珠,剛踏進(jìn)院門時雙腿發(fā)軟,要不是丫鬟扶著差點跪在了地上。 “娘?”云淺忙迎上去。 周氏雙目發(fā)紅,道:“你爹今日在殿上撞柱自盡,快叫人去通知你的哥哥弟弟,他們都在前院。只怕……只怕……” 只怕他沒死,皇帝也不會留他一命。 云淺安排了下去,又將事情問了清楚,扶著周氏到正房,道:“娘,爹不會死,圣上若要他死,誰還敢去衙門通知大伯?” 周氏啞聲道:“即便如此,卻也去了半條命。” 她甚至有些惱云淺,追根究底,事情都是她惹出來的,明明知道她是無辜的,人人都想求一條生路,她只做錯了一件事,不能因此將她釘在恥辱柱上,卻還是惱。 不是她,老爺就不會自盡。 云淺明顯感覺到周氏的心情低落,不再與她說話,站在二房院門口等著。 過了一會,有人背著人事不知二老爺過來了,別說周氏,連云淺都嚇了一跳,他額頭像是破了一個洞,滿臉都是血,已是進(jìn)氣多出氣少了。 老太太去請的太醫(yī)來了,給二老爺包扎了傷口,嘆氣道:“血是止住了,只是薛大人傷的地方是腦袋,只能看他運氣了?!?/br> 雖然皇上也讓人傳了話讓太醫(yī)院盡力配合薛府救治薛大人,但是這傷的太重,只能聽天由命了。 周氏幾乎要暈過去了。 “我今晚會留在府上,一旦有任何問題隨時叫我?!?/br> “多謝大人。”前來幫忙的四太太道。周氏已然呆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在床邊靜靜坐著。 老太太也坐在椅子上,薛家這是到頭了嗎?兒子中最有本事的老二,如今兇多吉少,他是為了科舉舞弊案變成了這樣,那么,薛景寧逃得掉嗎? 逃不掉了,真正的景寧臥病在床,薛家更是不可能將真正的景寧送出去。那么明淺,只要一進(jìn)大牢,肯定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到時候薛家,就是徹底完了。 好一個大房,好一個薛景元,她竟是不知,薛家最后會敗在自己人手里。 老太太老淚縱橫,躺在床上快死的那個是她最疼的兒子啊,叫她如何能不傷心。 四太太好說歹說,將二房的幾個孩子勸回去休息,自個兒也被老太太攆走了。 待到院中靜了下來,云淺又去了正房。 “祖母別怕,如果圣上真的對薛家動了殺意,太醫(yī)是不可能來的了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殿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br> 老太太道:“你去歇著?!?/br> “我有方子,”云淺忽然道,“爹兇多吉少,我有方子可以救他?!?/br> “太醫(yī)都無能為力了?!敝苁系馈?/br> “四太太家中藏書眾多,我正是在她送來的孤本古書上看到的,正好前兩年母親帶我去廟里祈福時,我因緣巧合還從住持手里拿到了方子所需的藥材,如今想來,怕是冥冥中注定了爹今日不會有大礙。”云淺想著說詞,二老爺這場災(zāi)禍,周氏和老太太心中必定會對她不滿,人之常情。所以她不會偷偷救活二老爺,而是必須要讓她們知道,二老爺是她救的。 “真的?” 云淺點點頭,她回房將菩提葉放在盒子里,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