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蘇銀陰冷地凝視著她道:“你莫要忘了你此行的目的,壞了事情,即便我不動手,亦有人動手收拾了你?!?/br> 那巫醫(yī)這才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dāng)日回去,姜荺娘倒是沒覺得學(xué)舞有多難,便如蘇銀所說,此舞曲簡單,卻極是優(yōu)美,這才選來獻藝。 然而晚上歇息的時候,莊錦虞躺在外側(cè),仍是不理會她。 姜荺娘知道他是生她的氣了,想法子哄他,可他卻好似卻仍不理會。 姜荺娘無奈,只能在里側(cè)歇下了。 翌日她出了門去,莊錦虞便叫來司九問他:“叫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 司九道:“查到了,并且此番尚且還另有發(fā)現(xiàn)……” 他說著便謹(jǐn)慎地在莊錦虞耳邊低語。 莊錦虞聽罷,與他道:“將京中人手集結(jié)起來,此番事情一了,你我便啟程。” 司九應(yīng)下。 只說這日,姜荺娘正與那舞姬練舞,忽然里頭一婢女打翻了茶水,弄臟她裙擺。 婢女忙認(rèn)錯,引她進屋去擦干衣服。 姜荺娘與她進了另一間屋,便見蘇銀一早就等著她了。 “姑娘……”蘇銀看著她,語氣多了幾分自責(zé):“您一早就認(rèn)出了我,想必對我也誤會很多……” 姜荺娘冷眼看著他,道:“你想與我說什么?” 蘇銀道:“姑娘,我絕非是有意欺瞞,即便是當(dāng)日的事情,也是沈氏騙我,若非是她,我也絕不會離開京城一步的。” 姜荺娘道:“蘇大人若無旁事,我便出去繼續(xù)練舞了?!?/br> 她說完轉(zhuǎn)身要走,蘇銀卻壓住了門,阻了她的去路,低聲道:“姑娘,便看在過去主仆一場的份上,聽我說完可好?” 姜荺娘見他堅持,便道:“你覺得你我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 蘇銀卻道:“與姜夫人有關(guān),姑娘也不聽嗎?” 他說出這話來,姜荺娘頓時便啞然。 與她母親有關(guān)? 蘇銀見她態(tài)度緩和幾分,便忙與她講起往事。 只說當(dāng)年亦是襲國來朝獻禮,只是來者卻是他父親。 他父親乃是襲國皇室之人,也是主張和平的派系。 然而那時襲國內(nèi)部主張戰(zhàn)爭的人占多數(shù),他父親來的路上遭到了刺殺,卻被姜母救起。 他父親本帶著他出來本是為了增長見識,卻沒想到會遇到此事,得了姜母的救助之后,便一直在姜家馬棚中做事。 后來他父親為了感謝姜母,便送了一直簪給姜母,姜母自然不愿收外男之物,他便道此簪乃是從異域商人那里買來,送給小姑娘戴正好,他隨后又將蘇銀托付給姜母,這才離開了姜府。 他獨自回襲國去,卻沒躲過敵人的刺殺死在了山澗之中。 至于姜荺娘之后知道的他的來歷與那簪子的來歷,僅是些片面之詞,不僅她不清楚,她母親亦是不清楚。 姜荺娘聽了這些雖有些錯愕,但也并未過于驚愕。 只是她終于清楚了那簪子的來途。 先前聽外人說時,她亦疑心過母親是否與襲國人有什么糾葛,如今知道母親也是不知情的,這令她松了口氣。 “你雖有苦衷,但我卻也不虧欠與你,往后你也不必再與我過多解釋。”姜荺娘知曉他如今身份,自然更不愿與他走近。 她推門出了屋去繼續(xù)與舞姬練舞,蘇銀站在屋內(nèi)看著她,那婢女便與他道:“姑娘如今成了王妃,你又何必再為難她,你不是說,此事一了你我便離開襲國嗎……” “噓……”蘇銀轉(zhuǎn)身捂住她的嘴,看向四周,與她道:“慎言。” 那婢女才點了點頭。 這婢女自然也不是尋常婢女,乃是當(dāng)日跟著他一起離開京城的丫頭,蘇銀離開了含胭齋,她便也跟著他一起走了,如今卻是在此地輔助他行事。 皇宮內(nèi)院里,俞太后特意親去見了盛錦帝。 盛錦帝見她來看自己,忙放下手上的事務(wù),請?zhí)笞抡f話。 俞太后道:“哀家聽聞你與瑾王不睦之事,可是真的?” 盛錦帝道:“瑾王從前尚且還是個好孩子,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卻執(zhí)意與朕對著干,朕有心護他,然而對于兩個邦交的大事卻也十分為難,他如今待朕有諸多不滿,朕也無計可施?!?/br> 他話里都說是莊錦虞對他的沖撞與不滿,可見莊錦虞在他心中已然不再是個敬主之人。 俞太后本就是來打探他的態(tài)度,如今察覺出這點,便笑說:“罷了,待此事一了,便叫他去封地就是了?!?/br> 盛錦帝能得俞太后這話,自然是高興得很,“您能理解就太好了?!?/br> 俞太后聽了這話,只笑而不語。 數(shù)十日后,卻正是接近襲國使者要離京的日子,再辦一宴,自然是歌舞歡送。 待此宴席結(jié)束,襲國使者修整幾日便會回去襲國。 到了這日,姜荺娘自然不再需要莊氏跟著,她與莊錦虞一道入宮去。 途中莊錦虞終是對她開了口:“你去后早些回來,莫要再耽擱了。” 第76章 姜荺娘見他氣了自己這么些日子,終于能叮囑自己一句,頓時也露出笑來,道:“你莫要擔(dān)憂,我必然是早去早回?!?/br> 待入了宮,她便離了莊錦虞身邊,與那舞姬一處,自然是盛裝打扮。 她才穿戴好,卻發(fā)覺往日教她跳舞的女子摘了面紗的模樣。 這女子樣貌生得卻是極好看,眉眼間甚至還有幾分熟悉…… 姜荺娘正想著,對方便戴上了面紗,將令一面紗交給了姜荺娘。 之后席間獻舞遠比姜荺娘所想的要順利。 因莊錦虞的態(tài)度,她對于此事亦是謹(jǐn)慎再謹(jǐn)慎,一直到今日舞曲結(jié)束,她才徹底松了口氣,去到屋里再將身上釵環(huán)卸去。 她身邊丫鬟正幫著她放下發(fā)髻,可卻忽然晃了兩下,與姜荺娘道:“王妃,我……我有些頭暈。” 姜荺娘正是疑惑,自己卻也撲倒在桌上了。 待她再清醒時,卻是被人掐著人中醒來的。 眼前還是原先的屋子,只是她卻被人綁在了椅子上,在她面前的,正是一臉擔(dān)憂看著她的蘇銀。 而在她身側(cè)仍有一女子,卻是與她一同獻舞的女子。 “你可有好些?”蘇銀問她。 姜荺娘凝起眉,對蘇銀也失去了最后丁點的耐性。 “你先前將自己說的這樣無辜,為的就是這一出戲?” 蘇銀見她看著自己的目光都與從前不同,便垂下眸去,遮住眼中的情緒。 “抓緊時間吧,還有半個時辰不到,宴席就該結(jié)束了?!?/br> 一個枯枝般的聲音響起,老婦端著個盆子走來,放在了桌上。 姜荺娘隱約記得她是當(dāng)日在大殿上的巫醫(yī)。 那老婦看了她一眼,露出笑來,轉(zhuǎn)而又從盆里撈出一張半透明的東西來。 她不知那是何物,便瞧見老婦人將東西貼在她身旁女子臉上,待那東西被她刮得服帖之后,姜荺娘竟愈發(fā)驚愕。 她終于知道方才表演開始之前她為何覺得這女子眼熟了。 這女子生得與她有幾分相似,如今在臉上不知貼了何物,那種隔膜感消失之后,那張臉竟好似另一個她一般,竟瞧不出半分端倪。 那巫醫(yī)朝她看來,姜荺娘下意識挪開了目光,卻被對方捏住了下巴,將她的臉與那女子作比。 “咯咯咯,一模一樣,看不出來咯……” “你們想叫她去冒充我?”姜荺娘看向蘇銀。 蘇銀卻并不回應(yīng)她,只死死地凝著那女子的臉。 “別擔(dān)心,很快就輪到你了?!蹦俏揍t(yī)似欣賞著稀世珍品一般打量著那女子的假面,隨即竟又從袖子里掏出一根極細(xì)之物。 巫醫(yī)將那物作針穿過女子臉側(cè)邊緣的面皮,竟直接絞縫起來。 姜荺娘覺得胃里翻涌得厲害,見她動作十分熟練,將那女子的臉縫了一圈,卻沒有任何痕跡。 然而在巫醫(yī)的角度來看,在那一圈卻仍有能令人察覺的細(xì)微針眼,于是她又拿出了一盒rou色的軟膏,抹于指腹,細(xì)密地為那女子涂抹了一圈。 此刻再看那女子,竟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若是好了,就換衣服去吧,記住,莫要多說話,免得露出馬腳來?!碧K銀交代道。 那女子這才起身,轉(zhuǎn)身卻拿了姜荺娘的衣物進了屋去換衣。 “我那丫鬟呢?”姜荺娘面色已有些發(fā)白,卻仍做出鎮(zhèn)定的模樣問道。 蘇銀道:“她睡著了,這會兒樊女會將她叫醒,她二人便會一起去瑾王身邊?!?/br> 樊女便是那貼了假臉女子的名字。 姜荺娘看著他,復(fù)又問他一遍:“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蘇銀動了動唇,終是嘆了口氣,與她道:“姑娘還是少知道的好?!?/br> 那巫醫(yī)聽他二人對話卻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而又從方才那盆中撈出一張面皮來。 姜荺娘渾身僵硬,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將東西覆在自己臉上。 不用說,她這時必然也不再是原來的樣子。 待那巫醫(yī)拿出了方才用過的極細(xì)的針來,卻被蘇銀阻了。 “這樣的東西,不要用在她身上?!彼渎暤馈?/br> 姜荺娘這才發(fā)覺原來對方手中的針下是墜著東西的,似蛛絲一般的東西,像是個會動的長線蟲子一般,極令人發(f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