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久違的關(guān)切,竟叫我突然紅了臉,“不妨事的,情況如何了?” 他突然笑出了聲,笑聲里仿佛積壓了多年的仇怨得報,又含著許多的無奈,“贏了,皇上失蹤,太后被活捉?!?/br> “今日免朝,明日再上朝,便會換了天了?!彼皖^,仿佛自言自語一般,然后又長舒了一口氣。 我看著他,還在琢磨著他剛才的笑容,卻突然看見他沖著我張開雙手,示意我過去,我緩緩過去,輕輕地坐在他身上。 我們兩個,親密過,卻仿佛從來沒有這般親密過。 他緊緊抱著我,閉了眼,輕輕蹭著。我聽著他的喘息聲,突然變得有些急促,在我頸子上輕輕地親吻著。光天化日之下,我喉間竟突然發(fā)出一聲□□,這叫我登時紅了臉。 他突然把我抱起來,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推開,將我放在桌上。 第23章 第22章 此事在此時十分不合時宜,且不說青天白日,只因為公父他昨日剛?cè)ィF(xiàn)下卻是在他的書房里。 可是我怕,我不敢拒絕他。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有一種直覺,我認為他不會幫我救我的父母親。哪怕是委曲求全,哪怕阿諛討好。 被他壓在下面的那一刻,我內(nèi)心是翻江倒海般屈辱和不情愿,卻不得不情愿。終是結(jié)束了,我縮桌案上,微微蹙著眉,顧不得自己的情緒了,便是此時開口,最為合適。 他正在理自己的衣裳,我將裙子整好,接過他的胸前的衣襟,替他將扣子扣上,低聲地開口道:“夫君呀?” “恩?!彼麖暮黹g溢出一聲。 我邊替他理著衣裳,邊道:“元煬殿下此番勝了,便是要入主宮中,夫君終于也可揚眉吐氣了。” “只可惜父親和二哥……”他聲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語。 我抬頭看著他,唯愿他此刻能心軟,道:“夫君,我父親母親此番怕是會落難,能不能求你替他們在太子殿下跟前求求情?” 他眉頭微微蹙起來,好看的臉,此刻卻有些寒意,沉默許久,低聲卻有些不耐煩道:“我姑且試試吧。” 我知他不開心,可此番也算是答應(yīng)了,連忙抱住他道:“謝謝夫君!” 他卻輕輕推開我,拽了一把,將我剛為他理好的衣襟微微松了松,道:“我身上有些黏膩,先去沐浴,你便回去吧?!?/br> 我一愣,本想是不是還要陪著他去沐浴,不必我去也好,畢竟此刻,我已經(jīng)幾乎不能再面對他了,更是不能面對我自己。 便干脆行了禮,回了西偏院。 從那天起我便日盼夜盼的,只祈求他能給我個答案,哪怕是此事不成,也好早些做旁的打算。 等了三日,消息沒等來,卻是府上的一個小廝,無意間將消息帶進來的。我的父親母親已被收押,判決書都下了,父親作為重犯,定于今年秋后問斬,這消息一下子令我心亂如麻。 跟這個消息一同來的還有另一個,李墨寒升為正一品太傅,另辟府邸,許假半月,專辦將軍喪儀。 我急著想去找李墨寒,卻是在門口被攔住了,兩柄□□直接橫在我眼前。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府內(nèi)焦急的候著消息,從未想過出去,竟是今日才知我被禁足在府內(nèi)了。 門前新?lián)Q了護衛(wèi),很是輕蔑道:“三少夫人啊,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您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家中,別想著去鼓搗那些商事了?!?/br> 我未多說一個字,轉(zhuǎn)身便往屋里去了,所幸只有我不能出去,周圍旁的人還是能出去的,便叫阿桃?guī)臀页鋈ゴ蚵牎?/br> 原來公父的喪儀早就在李太傅的新府邸辦了,可女新府的主人卻是容韶。 父親下了地牢,我自幼便清楚,那里乃是關(guān)押重犯的地方,母親則是被和其他族人關(guān)在普通的牢獄中。 往兩個姨娘處去了一趟,卻是連兩個姨娘都被帶去新府了。 不過瞧瞧現(xiàn)下的我自己,也同坐牢沒什么兩樣。自顧不暇,更遑論他人?我現(xiàn)在是真的,一點退路都沒有了。 天淵一年,夏,六月初八。府外炮聲震天響,瞧著黃歷,估摸著是新帝登基了吧。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巨大的痛苦和絕望中度過,也曾后悔沒有跟齊淵干脆一走了之,卻是此刻,再想什么都沒用了。 我本以為我的一輩子就會這樣了,卻是宮里突然有人來詔書。竟是新皇帝專門給我下的詔書,知我定是在家姿容落魄,還體貼地叫我明日過了辰時的早朝,在上書房的偏殿候著。 我心里清楚,他要見我無非是交易,但這也許是我唯一能救我父母親的機會了。 翌日,我早早地將一切都收拾停當,釵簪華勝金步搖,面上細細輕點妝,用過早飯,便在自己屋里等著了。卯時中宮里的軟轎到了府門口,那幾個小廝自然是知道的,想來李墨寒和容韶大約也知道了。 我從昨日起,便私心里揣摩著皇上的意圖。他究竟為何要見我這么一個無用之人,我想來想去都只覺得一個原因還說得過去些:皇上他要用我來制衡容韶,監(jiān)視李墨寒。 若是他想殺我,那便是動動口,私底下辦了就好的事情,決計不用污了他的眼睛還要在宮里親自接見我一趟,落人口實。 一路轎子輕顛,倒是舒服的緊。我本該如坐針氈,如今大約也是見了些“場面”的緣故,竟是心里很平靜。 很快便晃搖到了宮里,可笑,我這一輩子竟能有此殊榮,坐轎子入宮。 到了偏殿附近,轎子輕輕落下,一旁的小太監(jiān)尖著嗓子道:“太傅夫人,偏殿到了,您請下來吧?!?/br> 有人替我將簾子撩開,我慢慢的從軟轎中出來,環(huán)佩叮當。在小太監(jiān)的引領(lǐng)下,入了偏殿。 還不到巳時,一個宮女奉了茶點之后,這偏殿便只有我一個人了。我靜靜的坐下品茶,入口甘醇,卻不半絲黏膩之感,是上好的松玉針。 品了才兩口,宮中巳時的樂聲便響起來了,我輕舒一口氣,看向門外。夏了,婀娜多姿的宮女皆穿著薄紗長裙,裙擺飄飄揚揚的,我突然有些恍惚,想起公父死的那日。他們偷入宮門之前,在那廣場上頭,也曾有這么一隊宮女,伴著樂聲,口中低聲吟唱著,飄然而過。 不知盯著她們看了有多久,再回頭時,眼前已經(jīng)站著一個人了,他一身明黃龍袍,給人感覺氣勢很盛。待看清他的容貌,我便起身向他行跪拜禮。此人便是當今的圣上——元煬。 我且跪著,許久了他都未道一聲平身,我便只好繼續(xù)跪著,他卻直接回了身,徑自往書房里去了。 許久之后,約是巳時中,我已經(jīng)在原地跪了半個時辰。他才從書房里過來,穩(wěn)穩(wěn)地坐在幾案前,沉聲道:“平身吧?!?/br> 我謝恩后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也不抬頭看他,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視線,正在打量我。 忽然聽到一聲戲謔:“你們倒真如傳言所說,很是不同?!?/br> “陛下說的,可是臣女同臣女的jiejie容韶?”我淡然回話,“龍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更何況我們不過凡胎rou體罷了?!?/br> 他沉默了片刻,道:“容韻姑娘是個明白人,如今朕要你替朕盯著李墨寒,你可愿?” “若僅僅是為了保住臣女的榮華,”我微微一頓,給自己打了打氣,便跪倒向他行禮,冷聲道:“那便只能多謝陛下的器重,叫您失望了,臣女不愿?!?/br> “你倒是直白?!彼哉Z間帶著一絲輕蔑,卻又始終不失得體。 我又向他叩首,蹙了眉直接道:“陛下今日能召我前來,定是知我所求,若能得陛下一言庇佑,容韻定為陛下赴湯蹈火,分憂萬一?!?/br> 他仿佛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稍稍頓了一會兒,才道:“青山居士(容祁)字畫造詣皆是登峰造極,就這么沒了著實可惜,朕終究是個愛才之人,定會護住他。” “承蒙皇上仁愛,容韻不才,卻定會將您惜才之事,告知左右,叫周邊人皆知陛下不僅是個惜才之人,更是一位寬仁的君主?!蔽逸p輕跪拜,卻也是大著膽子,言語間提醒他,不可反悔。 他輕笑一聲:“若是你jiejie有你這般頭腦,朕也不會將她賜與李墨寒了。” “皇上謬贊了。”我輕聲道,若不是為了父母親,我又怎需如此? 他卻突然從幾案前起身,向我走過來,低聲道:“你與你jiejie當真很是不同,你豁出命去求我放了容祁,她卻為了討好我,自請大義滅親?!?/br> 我微微一愣,其實我很清楚,此話極有可能是他信口編來,叫我同容韶離心的計策,如此一來便更好供他驅(qū)使??晌倚牡桌锞故切诺?,我竟篤信她容韶,是個為了自己的榮華,出賣親族性命的人。 瞧著我若有所思的模樣,他突然道:“回去吧,直接去李太傅的新府邸,朕會叫侍衛(wèi)總管護你去的?!?/br> 我卻未動身,仍是跪在地上,叩了首,問道:“陛下,臣女有一事不明,還望陛下告知?!?/br> “你說吧。” 我蹙了眉,這個問題可能會要了我的命,卻是不得不問:“陛下,臣女斗膽,敢問陛下,李墨寒當初知曉我公父會死嗎?”叩了首便抬頭看他,企圖從他的神色里瞧出些什么。 然而他突然盯著我,他那雙鷹一般的眼睛,叫我頓時感覺自己被什么野獸盯上了,頓時渾身一個激靈。 “你確實是僭越了,不過告訴你也無妨。他知道,且我猜李將軍那般厲害之人,心里定然也是清楚的。”他頓了頓,將頭抬起,卻微蹙了眉,“便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全心信任此人。” 瞧不出任何破綻,亦難辨真假。 我也不懂我究竟為何會向這個極其擅長掩飾自己情緒的人發(fā)問,他之于我,只有利用罷了,有何真言?我再次向他叩了首道謝,這才起身告退。 這個皇帝不得不說,的確是善于利用人心,他不僅知我軟肋何在,還清楚的知道我對容韶的恨,對李墨寒的怨。 出了偏殿,坐上軟轎,便又晃悠著上路了。 到了太傅府大門口,軟轎輕落,我掀開轎簾,抬頭一望,倒是確實是恢弘,真正的高門大戶,雖門前還帶著些白布,仍難掩其氣勢。 出來迎接我的,是李府的老管家。也是,被齊淵救了都許多日了,他確實是該從城郊回來了。 他見我也是一愣,可是瞧見我身邊的人,連忙湊上前來。還未說話,那御前侍衛(wèi)卻先開了口:“我奉命送太傅夫人回府,你是這府中的總管吧?還不快把主子迎回去?”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開口道:“恭迎夫人回府!卻是老奴不中用,不過是個賬房管事罷了。” 一聽這話,我雖心下吃驚,卻也未當場發(fā)作,只向著那侍衛(wèi)首領(lǐng)躬身行禮,道:“有勞您送我回來了……” 卻是我話還未說完,他接著我呼吸的空擋,插了話:“太傅夫人不必客氣,卻是奴才得了陛下的話,必須叫這府中有些權(quán)位的人都知道,您回來了。” 第24章 第23章 我話還未說完,他接著我呼吸的空擋,插了話:“太傅夫人不必客氣,奴才得了陛下的話,必須叫這府中有些權(quán)位的人都知道,您回來了?!?/br> 我先是一怔,緊接著便嘴角微微上揚。 老管家連忙往屋里頭去了,一個轎夫不知從哪里搬出了一個圓凳,放至我身后,我便輕輕做下,等人來迎。 仔細想想,我究竟是從何時起,同李墨寒兩個人分道揚鑣的?是從他日日不歸家開始,還是從他一把將我推倒在地?是他同jiejie睡在同一張床上時?亦或是他平步青云了卻又一聲不吭地將我拋在一旁? 我輕笑一聲,細細想來,我早該對他死心了,可笑我卻每每都對他懷有一絲希望和愛意。 不過片刻,李墨寒便率領(lǐng)著府里眾人出來了,果不其然,容韶正跟在他的右側(cè)。從那日在將軍府撇過那一眼之后,已經(jīng)許久未見了,她還是那般美麗,立于眾人之中便是天上的仙女。 卻是跟在她身邊的王嬤嬤,叫我有些意外。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上前一步,不卑不亢,拱手道:“李太傅,屬下奉命,將太傅夫人送回府中,陛下愿太傅您能為天下表率,為人剛正,內(nèi)廷和睦?!?/br> 李墨寒一身深褐色的廣袖夏裝,袖上帶著白孝,正是豐神俊朗,微微一拱手道:“謹遵陛下圣諭?!?/br> “如此便好,屬下就先回了。”那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此刻在李墨寒跟前,竟是顯得有些倨傲,隨意一行禮便走了。 我仍在圓凳上坐著,穩(wěn)若泰山。 李墨寒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往我跟前走了一步上,甚至向我拱手道:“夫人,請隨為夫回府吧?!?/br> “哦?”我此刻才放下手里的玉鐲子,抬眼看他,輕聲問道:“這新府里頭,多了些東西,叫我不是很舒適呢?!?/br> 這闔府的人都知道,我這話指的是容韶。 卻是容韶還未開口,王嬤嬤卻上前一步,挺直了胸脯,不滿道:“二姑娘,她始終是你jiejie,便是她有些不得已,你也不能這般對她?!?/br> 我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她,容韶連忙將王嬤嬤往她身后拉。我眉一挑,心中很是厭惡,父母親皆是身陷囹圄,她便在此處作威作福。我輕哼一聲,“二姑娘?這里只有太傅府夫人和一個怕了妹夫的床,還絲毫不知廉恥的……” “夠了韻兒!”卻是李墨寒出聲阻止我繼續(xù)說,嘖,這就開始護短了,當真是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