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他三人皆是嘆了口氣,相互看了一眼,開口的卻是吳管事,“姑娘有所不知啊,自齊東家去了京中,我們本就少見他,況且這等事情,我們這下頭的又怎好問出口。” 趙掌柜瞧了那二人一眼,在一旁添話道:“唉,這都是小事,卻是那錦瑟的身份,是溯掌柜親口認了的。如此說來便是她再跋扈,我們也得受著不是?” 我從沒想到,他們?nèi)齻€一人一句,這般輕易的便將齊溯給賣了出來。 這三個可都是人精,口中說著對齊淵衷心,自然是未必。若是當真的衷心,最一開始瞧見齊冽便不會小瞧了我,給我假賬簿。 如今這般輕易的便將齊溯給賣了出來,想來也是想看著我跟齊溯斗到一處,好坐山觀虎斗,最后瞧好了風(fēng)向,誰贏了便跟著誰的。 只是他們不知,齊溯就坐在屏風(fēng)后頭。 如此便正合我意。 卻是錦書、錦瑟、錦菱那三個姑娘,此番便可以確定了,是齊溯的人。 我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強,蹙眉瞧了湘兒一眼,湘兒立馬上前來,俯身將耳朵遞了過來。 我便低聲道:“湘兒,你且去關(guān)著錦書她們的宅子里頭瞧瞧?!?/br> “是?!?/br> 我瞧著湘兒出去,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那三個掌柜,輕笑道:“說來巧了,溯掌柜正在我府上?!?/br> 他們?nèi)说拿嫔菚r便有幾分繃不住了。 “溯掌柜出來吧?!蔽艺f完便拿起一旁的杯子,輕抿了口茶。 溯掌柜正滿面的笑意,從屏風(fēng)后頭出來,向我一個躬身,隨后再向著那三位掌柜開口道:“我竟不知那錦瑟仗勢欺人,三位本可直接向我說了,若是我知曉了,定會跟公子稟報了的?!?/br> 那三人竟是皆同他打了招呼后便是愛答不理的模樣。 我卻并未多說其他,想來他們心中也有了計較。 “三位掌柜自去忙吧,賬簿記得送來。溯掌柜也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只是我得叮囑一句?!蔽仪浦侨齻€掌柜躬身離開了,便低聲對齊溯道:“有些事情,并非溯掌柜想的那般容易,這世道,終究需得走正道才是?!?/br> 卻是齊溯抬眼瞧了我一眼,神色中有幾分晦暗不明,拱手道一句:“多謝容姑娘提醒?!北戕D(zhuǎn)身去了。 其實,我今日留下他們的目的便是如此——激化他們矛盾。若是想要早日將齊溯解決了,便要給他制造些壓力矛盾。 今日不僅叫齊溯知道,他心中的意圖,我有底了,還將可能助過他的人敲打了一番。 其實,我也并不僅僅只是為了警告他,亦是想看看他的態(tài)度,還有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卻是今日瞧著,大約是沒機會了。 我看向立在一旁的齊冽,道:“你尋些人手,把方才那三個掌柜盯住了,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向我來報?!?/br> “是?!?/br> 我起了身,由著孫嬤嬤和珍兒跟著,一路往西院里頭去,方才的事情,卻是耗費心神的。 哪知半路便碰上了湘兒。 我未想過她竟回來著這般快,連忙開口問道:“怎么了?” 湘兒喘了口氣,道:“姑娘,我方才去的路上,正碰見了那宅子里的來人?!?/br> 我神色一凜,“如何說的?” “說是齊溯齊掌柜他,今日上午直接吩咐將人放了,親自領(lǐng)了人走的。本來這齊掌柜便是這南塢的總管事,卻是他越想越不對,姑娘回來了,便是放人也要姑娘來說的,卻是人已經(jīng)放走了,只得來請罪?!毕鎯阂豢跉鈱⒃捳f完。 我立在廊上,輕嘆了一口氣。 這齊溯,原是早便知道我今日的意圖了,他今日過來瞧瞧,也只不過是想試探試探我的斤兩。怨不得在屏風(fēng)后頭那般坐得住,竟是已經(jīng)鐵了心了。 “姑娘,我已經(jīng)派人去尋那三個丫頭了,你不必擔心?!毕鎯旱吐曢_口道。 我卻輕嘆一口氣,道:“不必了,你派那些人去尋齊溯吧,那三個丫頭定是跟在他身邊的。” 湘兒立時應(yīng)了聲,剛要走,我卻開口道:“湘兒,將那三個丫頭放走的人,若是認罰,便每人十大板,若是不認罰,直接找了伢人打發(fā)了便好。” “是,姑娘?!毕鎯何⑽⒁汇叮瑓s是應(yīng)了聲,“是我疏忽了,我本該提醒她們的?!?/br> 我卻輕笑了一聲,“你的問題到還在其次,卻是她們不該不知自己是替誰賣命的?!?/br> * 果不其然,齊溯自從我容府出來去之后,便失了蹤,偌大的南塢,尋遍了,也絲毫尋不見其人影。 逃了也罷,省的我出手收拾了。 卻是我手上的事情,終究是不能停的。 后來那些掌柜送來的賬簿我一一細瞧過了,卻是有些地方終究不太明白,便由齊洌陪著,開始對商鋪一家家地進行巡視。 這兩日已經(jīng)巡了七家了,今日正巧輪到了錢掌柜的果子鋪。 我同齊洌一早便過來了,天還有幾分潮意,卻是到了那門口附近,遠遠瞧著,便見許多人排著隊,等著買這果子鋪的東西。 我心下倒是有幾分放心的,推出些新的東西,終究是比較容易吸引人的,卻是不能放松,還要繼續(xù)才好。最重要的,便是推了新品,這鋪子里的招牌玉梨酥也不能放了。 “我們先走吧?!蔽业吐晫χR冽道,“現(xiàn)下這場面,我們?nèi)チ艘彩墙o錢掌柜添亂?!?/br> 正是晨起,剛用過早飯,我心道不如四處走走,權(quán)當是消食罷。便直接繞過了馬車,在這巷子間走著。 南塢的巷子,并不是京里的那般恢弘規(guī)正,卻是橫橫斜斜,忽而寬敞,卻是轉(zhuǎn)了角便忽而狹窄了。我腳下踏著青石板,因著潮濕的氣候,石板四處的邊角落里頭都布著薄薄的苔蘚,顏色鮮綠鮮綠的,那苔蘚順著墻角便攀到灰色的墻面上頭,瞧著很是有生機。 院墻卻是不高的,同京里的高墻,此地處處皆透著秀氣。 不知不覺竟在這巷子間信步繞了許久,竟是瞧見了依河而建的房子,大約也是走出來挺遠了。 卻是齊冽開口道:“姑娘,我們回吧,我瞧著此處有幾分偏僻,這房子仿佛也是許久沒人住的地方了?!?/br> “好?!蔽颐偷厮南虑屏饲疲撬f的那般。 卻是回頭時,矮墻邊上,猛然跳出四個蒙面人。 第80章 第79章 齊冽登時便將我護在身后,他們四人皆是在白日里蒙著面,便知道不懷好意。 那四個人一步一步的向我們逼近。 齊冽卻是先拱了手,道:“我勸諸位兄臺,惜命?!?/br> 卻是那之中有人笑了一聲,聲音甚是豪邁。其實細看,不只是聲音,他們的身形較一般人來說,也是更彪悍一些的。 “我們便是賣命的!”其中一人大喝一聲,那四人便皆是將刀抽了出來。 齊洌自是將劍亮了出來,登時便打了起來。 卻是他們中只有三人去對付齊洌了,另外一人,則是直接向我沖了過來。 我轉(zhuǎn)身便跑,卻是正撞到趕來的齊六身上。追來那人沒料到轉(zhuǎn)角后頭又多了一個人,瞬時便悶哼一聲,被齊六一劍穿胸。 齊六一腳便將那人從他的劍上踹了出去,那人身上登時出現(xiàn)了一個血窟窿,不停地流著血,躺在地上痙攣著。 我被這場景駭?shù)搅?,卻是齊六將我往前一拉,略過了那個男子,道:“姑娘,我看往后湘兒還是要寸步不離的帶著的,你瞧齊洌那小子,他學(xué)武終究入門晚了些,技藝不精?!?/br> 我還兀自在那一陣驚恐之中。 卻是聽齊洌吼道:“六哥!你怎的還在那處杵著!”卻是剛吼完便被一腳踹了過來。 齊六輕笑一聲,將他扶起來,“你且瞧瞧六哥是怎么打他們的。” “六哥六哥!記得留個活口??!”卻是齊冽剛叫完,那三個大漢便被齊六三下五除二給解決清楚了。 齊六將劍上的血在那些人身上蹭了蹭,道:“不必了,我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身份了。你可記住我怎么出手了?” “六哥!你且看看現(xiàn)下的情況啊,咱們先把姑娘送回去再說吧!”齊洌低吼一聲,將我攙扶著。 馬車飛速的將我送回了容府上,換了珍兒和湘兒攙扶著我。 卻是齊淵和齊六皆沒有離開,直接跟著進了來。 珍兒和湘兒給我鋪好了床鋪,叫我半躺在床上,齊冽和齊六則是在屏風(fēng)外側(cè)坐著。 “姑娘,是我疏忽了,今日之事,同那齊溯脫不了干系。”卻是向來寡言的齊六開了口。 我捧著一杯珍兒遞來的暖茶,蹙眉問道:“此話怎講?” “方才同那些人過招,他們的身手、刀法顯然是江北人。”齊六道。 我微微蹙了眉,問道:“可是那石墨幫?” “看來姑娘也是知曉此事的?!饼R六道。 我輕聲道:“我雖知道此事不假,卻是此事通齊溯有什么關(guān)系,石墨幫派不是由著京里哪位管著石材的崔掌柜盯著?” 卻是齊冽猛然道:“此時我知曉的,并非姑娘說的那般。崔掌柜,只是負責收貨驗貨的,卻是在這中間打交道的人,是齊溯。公子便是那時候開始懷疑齊溯……” 齊冽的聲音越說越是小,我卻并未理會。 只道了一聲:“原是如此?!北愦沽祟^低,邊瞧著手中的熱茶邊思索著如何才能將此事解決了。 齊六卻是開了口:“姑娘不必為此擔憂了,我方才已經(jīng)傳書給公子了?!?/br> “臨行前,公子同我們幾個說了的,他一旦騰出手,便會去一趟江北,將石墨幫那個猖狂的頭子收拾了。如今,想來齊溯大約是逃去江北了?!饼R洌在外頭分析的頭頭是道的。 我卻輕嘆了一聲:“合著你們幾個聯(lián)合起手來將,我蒙在鼓里?” 外頭突然禁了聲。 我笑了一聲,道:“你們莫慌,這賬自然是要算到齊淵頭上的。” 珍兒立在我一旁,輕輕笑了出聲,卻是湘兒立馬道:“姑娘,此中可沒我的事情??!您可萬不能將我也帶上了?!?/br> 我自然知曉外頭的兩人定然是更慌了,卻是瞧了一眼湘兒,道:“你竟也知曉?” 湘兒登時愣了住,珍兒的笑聲卻是更大了。 “你是我的人,好處理,該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可外頭那兩個終究是要等一等齊淵的?!蔽已鹧b生氣道。 湘兒登時便瞪大了眼睛,里頭竟是有幾分喜色:“姑娘喲,您這是同意了?沒事兒,只要不將此事告訴公子,您隨便怎么罰我都行!” 我卻登時蹙了眉,哪知道珍兒卻先一步開了口,“也不知郡王手中有你的什么把柄,你竟這般怕他?” “沒有!沒有!”湘兒卻登時紅了臉,連忙擺手,道:“不過是以前在公子手底下跟著師傅學(xué)武藝,學(xué)怕了而已?!?/br> 卻是外頭的人聽著仿佛立起了身,齊六開口道:“姑娘,牧公子和王姑娘這兩日便會過來,您若是這兩日要出門,請萬萬記得帶上湘兒。” “嗯,去吧?!蔽逸p嘆一聲,開口道。 其實我坐在床上,是有幾分悵然的,不得不說,那個齊淵,當真是叫我有些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