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肖穎則是大咧咧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滿臉得意地想,遲蕓帆你做夢都沒想到吧,以后我就是遲家名正言順的小姐了,至于你,就陪著你那個神經(jīng)病的mama,好好度過余生吧。 她撲哧笑出了聲音。 余光瞥見一抹黑色衣角從樓梯口出現(xiàn),肖穎側(cè)頭看去,歡喜地喊道:“爸爸?!?/br> 遲行健冷冷地問:“你媽呢?” 肖穎一絲不落地觀察他的表情,心里摸不準他冷淡的態(tài)度:“在,在外面。” 說曹cao,曹cao到。 打扮得如同貴婦般的肖媛花枝招展地扭著腰走過來,親熱地要去貼上他的手臂,嗲嗲地說:“行健,你瘦了。” 遲行健心生厭惡,突然一躲,她身子失去重心,狼狽地倒在地板上,瞪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肖穎猜測著難道爸爸受了傷,導致性情大變?她把mama扶起來,母女倆正要在沙發(fā)落座,就聽到一道夾雜著怒氣的聲音:“別臟了我家沙發(fā)?!?/br> 這到底是怎么了? 肖媛心里惴惴不安的,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勉強擠出笑容,聲音嬌軟得不行:“行健……” “啪”一下,巴掌重重地落在了她臉上。 “mama!”肖穎也嚇了一大跳,不知所措地看看肖媛,再去看遲行健,“爸爸!” 遲行健被她這句爸爸刺激得更加惱火,更是下了狠手,直接將肖媛按在地上,扇一記耳光,罵一句賤人。 肖穎上前拉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暴行,誰知被他用力一推,整個人撞在了茶幾上,額頭立刻腫了起來。 他冷笑著啐了一口:“別叫我爸,我不是你爸!小野種!” 小野種三個字一出,肖媛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她臉色驟變,哀哀地哭了出來:“行健,你聽我解釋啊?!?/br> 遲行健怒火攻心,整個人都快爆炸了,根本不吃她這套:“你非要逼我?guī)н@個小野種去做親子鑒定?” 話說到這里,肖媛便知道解釋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當年她被遲行健養(yǎng)在外面,還和上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總算斷干凈了,卻稀里糊涂地發(fā)現(xiàn)懷了孕,自己也分不清楚孩子是誰的,后來他要去做親子鑒定,她心里也沒底,只好用了點關系提前知道結果,干脆將計就計,偽造了一份假的鑒定報告。 誰知瞞了那么多年,竟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他知道了。 肖媛面如死灰,知道事情已經(jīng)無可挽回了。 肖穎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真相,但她一個字都不相信,嘴唇不停哆嗦著:“mama,爸爸在說什么?是假的,對不對?” 她拼命地搖晃著mama:“你說啊,說??!” 肖媛嚶嚶哭泣,無話可說。 做了將近二十年的美夢差最后一步就要成真,卻發(fā)生這樣的意外狀況,肖穎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塌了,也跟著歇斯底里地哭了出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是爸爸的女兒?那她的爸爸是誰? 遲行健本來就疲倦到了極點,被她們吵鬧得耳朵疼,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滾!” “永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否則的話……” 肖穎狠狠地打了個冷顫,然后她聽到這個喊了多年爸爸的男人咬牙切齒地說:“我不能保證會不會親手殺了你們!” “立刻滾出去!” 在院子和廚房忙碌的傭人們聽到動靜,誰都沒有進來,只是好奇地張望著。一致的態(tài)度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肖媛母女風風光光地進門,狼狽地離去,客廳又恢復了安靜。 遲行健無力地閉上了眼,片刻后又緩緩睜開來,他環(huán)顧四周,這個沒有妻子和女兒的家,空空蕩蕩的,就像一座精致的牢籠,不,或許更準確地來說,是一座墳墓。 處處都令人覺得窒息。 從今以后,這個家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一個人的家,還算什么家? 他的內(nèi)心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荒涼。 *** 十月份,手續(xù)辦得差不多了,遲蕓帆帶著mama到a市轉(zhuǎn)機飛倫敦,許遠航特地請了半天假來機場送她們母女,沒想到的是,葉景然也來了。 許遠航先和孟汀蘭打招呼,她知道他和女兒一定有很多話要說,笑了笑,搖著輪椅往后退開一小段距離。 遲蕓帆上前抱住了他,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所以她并不意外。 許遠航側(cè)頭親她額角:“落地后記得給我打電話?!?/br> “……嗯?!?/br> “到了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和mama?!?/br> 遲蕓帆聽得鼻尖泛酸:“好。” 許遠航也是心中微澀,不想讓她太感傷,又用輕松的語氣說:“我整天忙著訓練,不訓練時忙著想你,到外面沾花惹草是不可能的了。” 明著暗著告訴她,你不用擔心,就算分隔兩國,就算物是人非,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會變。 他將永遠對她忠誠,專一。 “倒是你,到了倫敦,”許遠航對女朋友也提出了要求,“不許多看別的男人一眼,尤其是那個對你還沒死心的葉景然,知不知道?” 遲蕓帆怎么感覺聞到了醋味,而且還濃得不行? 她不知道的是,許遠航的直覺準得驚人,葉景然之前確實決定放棄了,誰知道上天又把一個絕好的機會放在他面前,聽說蕓妹要陪她mama出國治病,他第一念頭就是,她和許遠航是不是要分手了? 居然沒分。 葉景然驚奇之后,隱約看到了一絲希望,許遠航作為國家隊運動員,只要不退役,一年都不見得有多少假期,相比之下,自己占盡了先機,只要他想,別說隨時飛去倫敦,直接在那邊留學也不會是什么問題。 趁虛而入雖然不光彩,但他們這樣長久以往地分別,感情真的能一如當初? 如果連時間和空間都沒有辦法把他們分開的話,ok,他會徹底認輸并放棄。 “小船兒,”許遠航往她手里塞了什么東西,她摸著形狀,猜測那應該是他的奧運金牌,心神一漾,聽到他低聲說,“我等你回來?!?/br> 遲蕓帆緊握著金牌,手心guntang:“好。” 他們安靜地擁抱,親吻,就像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離別的時刻最終還是到了,許遠航把她抱得更緊,仿佛想揉進自己的身體里:“真舍不得放你走啊?!?/br> 但他還是緩緩地松開了手,然后帶著她,走到孟汀蘭跟前,蹲下`身,俊臉上帶著笑意:“媽,您好好養(yǎng)病,等好了以后,您還要當我和帆帆的主婚人?!?/br> 許遠航和母親緣分淺,這一聲“媽”完全是發(fā)自肺腑,自然而然就說出口了,遲蕓帆聽到這個稱呼,偏過頭去,忍不住彎起唇角,眸底也浮現(xiàn)朦朧的水光。 這種簡單粗暴當面宣誓主權的行為,讓葉景然除了想罵人外……無話可說。 孟汀蘭溫柔地笑著,拍了拍準女婿的手:“好,媽等著那一天?!?/br> “媽,我們來拍張合照吧?!痹S遠航掏出手機,遞給了葉景然,“麻煩你了?!?/br> 葉景然表情略顯僵硬,很快又換上了笑意:“不、麻、煩?!?/br>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咔嚓”一聲,畫面定格,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幸福的瞬間成了永恒。 等到母女倆登機后,許遠航才走出來,陽光將他的影子長長地印在地上,他瞇眼看向天空,一架飛機騰空而起,直入云霄,以深藍為背景,白色機身漸漸變小,最后徹底消失在視野中。 一條長長的尾跡云出現(xiàn),那是別的飛機飛過的痕跡。 他收回視線,心想,今天是個好天氣。 作者有話要說: 遠哥:呵,想撬墻角,沒門! 在寫完本章最后一句時,順手打出了“全文完”三個字,魚鵝:??? 趕緊刪掉!雨過天晴,接下來只剩甜了!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三年后。 時過境遷。 倫敦某美術館,孟汀蘭的個人畫展取得了圓滿成功,人們驚嘆這位來自東方的女性在油畫上的獨特造詣,大膽的著色,卻透著細膩的柔情,卻不知道,她曾像中國古老神話傳說中的鳳凰一樣,經(jīng)歷過一場涅槃重生。 初到倫敦,因為環(huán)境的改變,孟汀蘭一時難以適應,精神狀態(tài)一度到達了最低點,那也是遲蕓帆最難熬的一段日子,幾乎夜夜不能安睡,幸好后來在斯蒂芬醫(yī)生的幫助下,佐于新型抗抑郁藥物,孟汀蘭的病情慢慢得到控制。 等病情真正有所好轉(zhuǎn),斯蒂芬醫(yī)生便鼓勵她多和人交流,一開始收效甚微,除了女兒外,孟汀蘭對這個世界懷有很深的戒備心,斯蒂芬耐心地開導她,安慰她,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傷痛被一點點地沖淡,終于漸漸地從過去陰影中走了出來。 她還找到了一項興趣愛好,那就是畫畫。 借著畫筆,毫不掩飾地表達內(nèi)心,這是孟汀蘭之前從來沒想過的,她更沒想到的是竟然還略有小成,于是備受鼓舞,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其中。 她的精神世界正一步步地重新構建起來。 遲蕓帆看到了這可喜的變化,暗暗松一口氣,特地為mama籌劃了一場畫展,學業(yè)繁忙,實在抽不出時間,她只能等下課后才趕到美術館,看到mama笑得那么開心,她就知道這個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她抱著一束花走過去:“mama,祝賀您?!?/br> 孟汀蘭手里已經(jīng)有一束花了,而且是嬌艷欲滴的火紅玫瑰,遲蕓帆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高瘦身影,她收回目光,笑著問道:“這是斯蒂芬送的?” 不知是不是被紅玫瑰襯托,孟汀蘭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紅暈,仿佛將暮未暮時分天邊的晚霞,她面帶笑意地點了點頭:“嗯?!?/br> 遲蕓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孟汀蘭被女兒看得不好意思了,低垂視線,唇邊含著淡笑,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像極了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 “這么重要的日子,斯蒂芬有沒有約你共進晚餐?” 還真的有。 孟汀蘭說:“他讓你也一起過去?!?/br> 遲蕓帆才不想去當電燈泡,輕蹙眉心:“可我晚上還要寫論文呢mama?!?/br> 這三年來,母女倆身上最顯著的變化是,她們都愛笑了很多,一來是遠離了以前壓抑的生活環(huán)境,二來在異國他鄉(xiāng)相依為命,不想給對方造成心理壓力,就盡量地讓每一天都在開心中度過。 從開始時的強顏歡笑,到如今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幸福,是命運額外的饋贈。 只是,夜深人靜時,孟汀蘭也會想起女兒在國內(nèi)的牽掛,她并不意外他們?nèi)耆缫蝗盏貓猿至讼聛?,同時深受感動,只是,聚少離多的,她也會覺得心疼,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們也不至于要忍受這么久的分離之苦。 “帆帆,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