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哥哥,嫂子!”江雅芙甜甜的喚道,上前挎住了劉月嬋的臂彎。 江放笑道,“妹夫,meimei,你們總算來了,父親嘴上不說,其中心里一直惦記著你們呢!” 江雅芙迫不及待的想見父親,“爹呢?” 劉月嬋向后面指了指,“在竹林小筑呢,他……” 不等她說完,江雅芙就提著裙擺朝竹林的方向跑去了。 江放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時沛笑道,“這丫頭,嫁人了還這么孩子氣?!?/br> 時沛對此笑而不語,與大舅哥邊往里走邊談起了別的。 江雅芙一口氣小跑到竹林,人還沒到地方便揚(yáng)聲喊道,“爹,我回來了!女兒回來了!” 她喘著粗氣,臉色紅潤的沖到了竹林小筑,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鎮(zhèn)住了腳步。 他怎么會在這里?記得父親的這個生辰他明明有事沒來的。顧不得思考這個,很快她的目光就移到了父親身上,他的頭發(fā)大半是黑色的,臉上的笑是明亮的,她的父親……活生生的! “爹!女兒好想您!”江雅芙眼眶通紅,熱淚滾了出來,像個真正的小女孩似的撲進(jìn)了江中天的懷里。 嚇了老爺子一大跳,趕緊把她扶正,唬道,“小寶,這是怎么了?時沛那小子欺負(fù)你了?”他何曾見她這般委屈的哭過? 江雅芙感激解釋,“沒有沒有,就是好久沒看見您,想您了?!?/br> “嗨!傻丫頭,怎么總跟沒長大似的。又不是隔了千里萬里,快把眼淚收回去吧,你禇大哥還在呢,別讓他看笑話啊?!?/br> 江雅芙擦了眼淚,看向了禇羲,心頭泛起一絲微小的波瀾,她暗戀這人十多年啊,“嗯,見過禇大哥。” 禇羲玉樹臨風(fēng),笑容溫潤,看她的眼神里帶著些寵溺,“成親了就是不一樣,小寶見我也知禮數(shù)了。” 江雅芙心頭一窒,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個年紀(jì)的她應(yīng)該回個什么話,于是這一停頓看上去倒似被逗的害羞了。 江中天大笑,“行了,禇羲別逗她了,好不容易不哭鼻子了。” “爹~” “咱們一起到前頭去吧,把女婿晾太久就不美了,咱們不過去他們一會兒就該找來了?!庇谑侨艘煌亓饲霸?。 時沛原本正在廳里與江放相談甚歡,見到禇羲和江雅芙一同出現(xiàn)的視線里,眼睛瞬間危險的瞇了瞇,看來今生與前世并不完全相同,沒想到今天他居然也來了。 “小婿拜見岳父大人,祝您福壽安康,壽比南山?!?/br> 江中天把他扶了起來,“好好,快起來吧,見到你們我比什么都高興。女婿,老夫給你們引薦下,這是我的關(guān)門弟子禇羲。禇羲,這是雅芙的夫婿,鎮(zhèn)國公世子時沛,你們將來要守望相助,相互扶持啊?!?/br> 禇羲拱手,“謹(jǐn)遵師父教誨,見過世子,其實(shí)我與世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世子可有印象?” “沒印象了,見過禇兄?!?/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肥喲~~ 男主集真香和自虐體質(zhì)為一體,下章修羅場一波~ 第5章 綠云壓頂吃干醋 禇羲不再言語,他有種感覺,這位世子爺似乎對他有不小的敵意。他出身官宦世家,可惜父親早逝,家道中落,幸而他天資聰穎,被江中天看中收了徒弟。早年他隨母親艱難求生的記憶已烙印進(jìn)了他的骨髓,出人頭地早就成為了他的人生目標(biāo)。 為了那條錦繡之路他甘愿犧牲一切快樂,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拋棄好惡。因此他除了勤學(xué)苦讀之外,也積極的與一些可能用的上的人結(jié)交。 但饒是如此,他心里仍存在幾分傲氣,若是天然討厭他的,他也不會上趕子去結(jié)交。 江雅芙把淘弄來的孤本送給了江中天,果然得了今日頭彩,老爺子高興的不得了,酒宴上還特意玩笑的敬了她一杯,她為了逗父親高興一口氣干了一杯,當(dāng)即被辣的咳了起來,逗的家人一陣哄笑,就連時沛也一直彎著嘴角,一副很合群的樣子。 只是……他彎著的嘴角在偶然瞥到禇羲一個動作時,驀地拉了下來,臉皮也變的緊繃。 剛吃了口略微油膩的菜,未免失儀,禇羲從袖口掏出了一枚帕子,擦了擦嘴,忽然覺得有兩道寒光掃射過來,他眉頭微皺,待抬起頭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溫潤的模樣,疑惑的問道:“世子怎么如此看我?是不是在下臉上有臟東西?” 時沛把目光從那只帕子上移開,壓下心里的不舒服,“沒有,是我唐突了,只是慨嘆果真有世人說的公子如玉?!?/br> 禇羲笑了,“世子過獎了,無論是風(fēng)度還是才干,世子在當(dāng)今世上都是當(dāng)仁不讓的?!?/br> 時沛沒有接這話,禇羲也住了話頭,二人默契的飲酒吃菜。 江中天和江放在說著話,江雅芙在一旁聽著,唯有劉月嬋覺出一絲不對味兒來,在二人的臉上看了看。 時沛此時的心情莫名糟糕,禇羲的那條帕子他一眼就瞧出來是出自江雅芙之手,她的繡品自有她的特點(diǎn)。 那是一條舊帕子,他明知道她和禇羲青梅竹馬,禇羲就是在江家長大的,因此年少的江雅芙給他繡東西并不過分,給父親和哥哥繡東西的時候,順帶著給他這個師兄繡點(diǎn)小東西也沒什么。 可是!難受就難受在,他于不久前剛剛得知他的夫人一直喜歡禇羲! 自從得知了這個事實(shí),他就隱約覺得綠云壓頂,沒見到禇羲的面還好,再次見到他那張絲毫不遜色自己的臉,還有她親手繡的東西,頓時覺得綠云就要化成大雨,將他澆個透心綠。 江雅芙極少飲酒,剛才那杯酒的勁兒上來了,她覺得屋內(nèi)憋悶,便起身打算回自己出嫁前的閨房歇息一會兒,自己家里并不會出事,大家也就放她獨(dú)自去了。 從前廳到二進(jìn)的院子中間種滿了鮮花,此時正值花季,姹紫嫣紅開遍,芬芳怡人。江雅芙喜愛這一壇花草,便也不急著回房了,索性坐在花邊木凳上賞花醒酒。 今天可以說是她重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了,父親還活著,真好,而他們都還年輕著,真好,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逐漸拋棄了前塵過往,于今天才完全接納了重獲新生的事實(shí),并且承認(rèn)了年輕的美好。 她決定不再追憶從前,徹底做個新的爛漫少女江雅芙,只是……她摸了摸還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的小腹,哎!偏偏有了這個小家伙。 糟糕!她剛才竟然一時興起飲了酒,不會影響到他吧?小初一本來就點(diǎn)憨,萬一更憨了怎么辦?應(yīng)該沒事吧,他那么結(jié)實(shí),而且剛才那一口也不多。 禇羲見師傅和兒子女婿酒酣正熱,一家其樂融融的,幾杯酒下肚不免勾起了他對已故父母的思念,于是找了個酒力不適想到竹林小筑休息的借口,就先下了桌。 他揉了揉額角,邁著大步向后院走去,忽聽院內(nèi)傳來一陣碎碎念,“風(fēng)流鬼、不要臉、美的你……” 聽出了是誰,俊美如玉的臉上一陣錯愕,師妹性情溫和,就算偶爾調(diào)皮也從沒說過類似的話,似是對某個人怨氣頗大。 江雅芙借著酒意坐在石凳上,邊□□一朵嬌艷的鮮花邊發(fā)泄心中對時沛的不滿,忽然一雙男式的鞋子映入眼簾。 禇羲彎腰笑道:“這是和誰較勁呢?” 江雅芙本就臉色紅潤,這下徹底羞成了紅布,窘迫的站了起來,“禇、禇大哥,原來是你啊,沒什么,一點(diǎn)小事,你怎么也出來了?” “和你一樣,不勝酒力,師父難得這么高興,我看前面一時半會兒散不了。你在國公府過的怎么樣?若是有什么難處記得要對家里說,江家雖然比不上那些簪纓世家,卻也是無人敢小瞧的。” “謝禇大哥關(guān)心,我過的挺好的,你怎么樣?”江雅芙答道,聽到他的關(guān)心之語心內(nèi)如有一股暖流涌過,熨帖了七經(jīng)八脈。 “我挺好的,一如既往的準(zhǔn)備應(yīng)試,偶爾出去結(jié)交一些好友,師父讓我明年春天去考進(jìn)士。” “禇大哥,你沒問題的,你肯定能中狀元!你這樣的頭腦加上爹這樣的師父,準(zhǔn)錯不了。”江雅芙這可不是隨便的一句鼓勵話,禇羲確實(shí)在明年春天考得了狀元之位,受到了圣上的青睞,一躍成為天子門生。 禇羲真心的笑道,“那就借meimei的吉言了!等我高中了必給meimei準(zhǔn)備一份謝禮。雖然已經(jīng)過了正午,但暑氣猶勝,最好不要在外面久坐,我有幾頁書還沒看完,這就到小筑去了。” 說完他就要走,江雅芙的腳步隨之一動,鬼使神差的竟然叫住了他,“禇大哥!” “小寶還有事?”禇羲挑眉。 江雅芙叫住了人,心就開始蹦蹦亂跳,是啊,叫住人容易,說什么呢?她該說什么呢?前世她暗戀了他十多年,卻從未敢開口,以至于終生都覺得是個遺憾,不是遺憾沒有在一起,而是窩囊的遺憾!也許她這里少女柔腸千轉(zhuǎn),那人卻壓根不知道呢。 人總是貪心的,也想要個甘心,她和時沛吵架的時候雖然說的是氣話,但也包含了些許真實(shí)的成分,她是如此,時沛也是。 所以,她真的很想借著酒勁兒問問。 “禇大哥,你……你一直都把我當(dāng)meimei嗎?” 她認(rèn)真的望著她,臉上的神采比花壇里的鮮花還要動人。 禇羲怔愣的端詳她認(rèn)真的小臉兒,終于意識到,她是個大姑娘了,而且已經(jīng)有了個好歸宿。 他垂了下雙目,纖長的睫毛遮蓋住了他的心緒,再抬眼時已經(jīng)平靜無波,“那是當(dāng)然,我永遠(yuǎn)是你的哥哥,這是一輩子不會變的,我先走了?!?/br> 江雅芙渾身一震,高高揪著的心,一瞬間跌落,卻也沒跌到底,滿心的酸澀哀戚,夾雜著幾分釋然,其復(fù)雜滋味難以言表。 她起身回了自己的閨房,沒有注意到花壇的另一邊那個臉色漆黑如墨,拳頭上青筋暴起的人。 禇羲心不在焉的步入了竹林,就快要走到小筑的時候,前面的路卻被人給堵住了。 “世子?” 時沛渾身散發(fā)著寒氣,“禇兄不必客氣,喚我一聲時兄即可。兄嫂扶著岳父休息去了,我隨意出來走走,不如你我二人飲一盞茶可好?” 禇羲沒多想,“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時兄請?!?/br> 二人在藤椅上坐下,禇羲把爐灶上溫著的茶倒了兩杯,放到時沛面前,等著他先開口說話。他地位高,且對自己有敵意,自己不好先開口。 時沛啜了一口清茶,嘆道,“好茶。我這是第一次來江家,許多事還不熟悉。有件事還望你指教,禇兄是和江家兄妹一起長大的?” 禇羲心下猶疑,他的身世經(jīng)歷世人皆知,他為何多次一問?“是師父寬仁慈愛,待我如親子,才有禇某的今天?!?/br> “哦?待你如親子,終究不是親子吧?”時沛幽幽的說道。 禇羲微惱,這是來挑撥關(guān)系的?于是回的便不那么恭敬了,“那是你低看師父了,也低看了在下?!?/br> 時沛輕笑,“禇兄莫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終究是外姓男,如今雅芙已經(jīng)是我的妻,閣下即便再與她有兄妹之誼,也不方便再叫她的小名了吧?” 電光火石之間,禇羲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顯然剛才他與江雅芙的對話都被他聽去了。 于是他趕緊起身朝時沛作揖,“的確是在下唐突了,還請時兄見諒。在下并無別的意思,只是習(xí)慣難改,一時口快罷了。以后再見師妹定然不會那般稱呼了?!?/br> 時沛虛扶了他一把,“禇兄如此識大體,倒顯得我有些斤斤計較了。實(shí)在是咱們年輕人交際多,萬一哪次當(dāng)著外人面稱呼錯了,犯人口舌,你也知道,我們家……” “禇羲明白,國公府自然不是尋常人家?!?/br> “禇兄不怪罪就好,茶也喝過了,我就不打擾閣下看書了,我去看看雅芙的酒醒了沒有?!?/br> 禇羲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右手拇指和食指不住的摩挲著,目光晦澀難懂。 時沛一直壓制的怒氣并沒有因為與禇羲的一番談話兒消散,心情反而變得更加沉重了,雖然禇羲算是明確的拒絕了江雅芙,回答他的話也是斬釘截鐵,可他面對江雅芙時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態(tài)度的確是不同的,他總疑心那禇羲沒說實(shí)話。 但愿是他疑神疑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雅芙并沒有一直想著剛才的事兒,回到房中不久,困意很快便侵襲了她的大腦,沒一會兒就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后來劉月嬋過來說張平駕車過來接了,叫她起來整理儀容。之后姑嫂二人說了一會兒體己話,時沛就過來催人了。 回去的路上,馬車?yán)锂惓3聊?,江雅芙神色懨懨,時沛則是滿腔的話不知該不該說,從何處說。 他不能直接質(zhì)問她,明明二人早就說好了的,生完孩子就和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要沒和離期間不要做出太傷國公府顏面的事就行。 如果他現(xiàn)在像個嫉妒的紅眼兒雞似的高聲質(zhì)問她,她會怎么看他?準(zhǔn)會以為他在吃她的醋,他在出爾反爾,戰(zhàn)爭剛剛開始便先失了一局。 “小寶是你的小名?” 第6章 她是要去奪魁嗎? 嗯?江雅芙深深的皺了眉!小寶這個乳名雖然表達(dá)了父母對她的愛,取的時候卻相當(dāng)?shù)牟蛔咝?,小時候還好,大了家里人還這么叫她,她就惱了,便勒令家人不許這么叫。 可惡習(xí)難改,他們也不想改,不管多大,在家人眼里她始終是個小女孩兒。后來還是爹見她快氣哭了,才嚴(yán)令家人,除了家里這幾口人,當(dāng)著外人的面絕對不可以叫這個名字,包括她日后的夫家。畢竟她成親后就是一府的夫人,讓下人們知道她乳名叫小寶也著實(shí)有失威嚴(yán)。 時沛是怎么知道的?她把今天的一幕幕快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可這么細(xì)節(jié)的事本就不好想起來,加上她當(dāng)時見了家人過于激動,所以壓根沒想起來這個小名今天都有誰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