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宋瑤忙不迭點頭,“反正我就是和你一樣,知道殿下去南詔可謂是艱險重重。所以才想著要勸一勸她。你說咱們能幫著規(guī)避,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只知道殿下會受傷,會被南詔當(dāng)?shù)伛v軍里的叛徒出賣,但是更多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她哪里會想到自己會有穿進這本書的一天,好多情節(jié)都跳著看了,而且她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趙頤寧這女主身上,對楚承昭這后半部分才出場的男主就更沒什么心思多加關(guān)注了。 趙頤寧想了想,突然道:“其實你給出的信息已經(jīng)很有用了。我這里還知道一些,南詔當(dāng)?shù)囟菊沃刂?,?dāng)?shù)厝艘采瞄L使毒。殿下上輩子就是中過毒,才會被小人暗算?!?/br> 兩人把知道的信息一互換,已經(jīng)列出了楚承昭去南詔后會面對的一系列風(fēng)險。 或許是趙頤寧的態(tài)度太過鎮(zhèn)定,宋瑤也被她的情緒感染,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她們已經(jīng)知道了楚承昭會中毒,會被駐軍叛徒出賣,還有在最后的戰(zhàn)役里被人放冷箭……這么一想,前路的兇險之處已經(jīng)被知道了三項,好像就如同趙頤寧說的一般,其實南詔之行也不是那么兇險了。 最后趙頤寧又安撫了她的情緒,就在宋瑤快要放下心來的時候,趙頤寧道:“我會和殿下一起去。” 這下子宋瑤是真的坐不住了。 這是怎么個情況??? 她本是想著讓趙頤寧幫她勸一勸楚承昭的,但是怎么也沒想到,趙頤寧非但不勸,反而要跟著一起去?! 這不是比她預(yù)想的還多搭進去一個?! “阿月莫要胡鬧。”宋瑤一下子就攥住了她的手,“你比我更知道那處的兇險,怎么還要親自以身涉險?而且你還有未完成的心愿不是嗎?” 趙頤寧一直以來的心愿,當(dāng)然就是和曾氏、趙安寧復(fù)仇。 她和嘉平縣主下了好大的一盤棋,現(xiàn)下和趙安寧面容相似的陳香草已經(jīng)和陳家人離了心,完全站到了趙頤寧這邊。趙安寧那邊也很順利,她身上被趙頤寧下了毒,一直像在出風(fēng)疹一般,被挪到了京郊的莊子上修養(yǎng)了好長一段時間,眼看著曾氏對她的關(guān)心越來越少,她的存在感也越來越低。 前不久,陳家人又被利益迷了眼,想把陳香草嫁給一個大山里的將死之人沖喜。 陳香草已經(jīng)被他們這樣‘賣’過一回,加上如今她的性情和眼界也不同了,自然是不肯的。 在趙頤寧的計劃里,她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時機。 她讓陳香草假意答應(yīng)了下來。等到她出嫁的時候,嘉平縣主就會把趙安寧從莊子上弄出來,讓她代替陳香草嫁過去,然后讓陳香草去莊子上代替趙安寧‘養(yǎng)病’。再過一段時間,趙頤寧就能使法子讓她‘病故’。最后就把陳香草接出來,給她一筆銀錢,送她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對付完趙安寧當(dāng)然也不算完,趙頤寧還要對付曾氏。 曾氏是個老jian巨猾,胸有成算的,又是正經(jīng)的候夫人,可不像對付趙安寧這般簡單。 若是趙頤寧現(xiàn)在走了,她的復(fù)仇計劃擱置了不說,若是不幸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那真的是枉費了重生一遭,再無復(fù)仇機會。 這些事情,宋瑤想得到,趙頤寧當(dāng)然也想到了。 她對宋瑤笑了笑,道:“一直以來,我都在想上天讓我重活一遭是為了什么。一開始,我以為是老天見我那般凄慘不忍心,讓我回來向惡人復(fù)仇??蛇@輩子我遇到了你,還學(xué)會了醫(yī)術(shù),能治病救人。我想上天的意思不會那般淺薄……大概,它是想我回來感受一下這人世間的溫暖和愛?!?/br> 趙頤寧一開始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只是把它當(dāng)成自己上位的手段。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在懸壺閣待了一段時間,幫助了許許多多的人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境變了。 人活著,從來不該只是為了仇恨。 她有了其他想做的事。 “我想救更多的人?!彼f。 第133章 最終宋瑤還是沒能攔下楚承昭和趙頤寧中的任意一人。 趙頤寧已經(jīng)知道可能要面對的危險了卻還是想去南詔當(dāng)軍醫(yī)治病救人, 她勸不動, 就再去勸楚承昭。 她和趙頤寧統(tǒng)一了口徑, 沒說是她們能知道‘未來’的事情, 只說她做了個預(yù)知夢, 夢到楚承昭去了南詔之后先是中毒, 后是駐軍里出了叛徒,然后再最后的戰(zhàn)役里被人放了冷箭…… 楚承昭剛開始以為她是太過擔(dān)憂才做了奇怪的夢,但是越聽他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首先宋瑤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 就算是擔(dān)心他,沒必要編這種光怪陸離的謊話。其次,宋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南詔又是個消息閉塞的排外的地方,即便是他, 也是從他父親的手記里了解了一些當(dāng)?shù)氐娘L(fēng)土民情。宋瑤如何能知道這些?還能說出個章程來,就好像真的見到過似的。 宋瑤還給了他一個名字,說是駐軍的叛徒。 楚承昭讓人一查,當(dāng)?shù)伛v軍還真有這么號人物, 雖然在京城這種地方來說那人不過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小校尉。但在當(dāng)?shù)匾菜泐H有名望, 屢有建樹, 駐軍上下都看他幾分薄面。 這人是不是真的叛徒, 楚承昭遠在京城還真的是不好查了, 也怕動作大了打草驚蛇,便只能先擱置了。 但不論這個人是否忠誠,宋瑤能說出這么一個人, 已經(jīng)讓他很是驚訝了。 驚訝之后,楚承昭就更是篤定要去南詔平亂了。 和趙頤寧想的一樣,他此行本來只要五六分把握,但得了宋瑤那個‘預(yù)知夢’,勝算就陡然上升到了七八分。 他怎么可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機會溜走? 宋瑤無奈地想,怪不得原書劇情里這兩人能成為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這想法完全是一模一樣的。 他們一人心懷家國天下,想著建功立業(yè),天下太平。一人發(fā)大慈惻隱之心,誓愿普救含靈之苦。 都是志存高遠之輩。 相比之下,宋瑤對他們?nèi)松戆踩膿?dān)憂,就顯得有些自私了。 不過后來她也想過了,人各有志,她不應(yīng)該以自己的意志去強迫旁人,即使那個人是她的枕邊人和姐妹也不行。何況她嘴巴都說干了,他們也都不曾改變心意,她也就只能歇了心思,開始為他們準(zhǔn)備行裝。 首先衣物鞋襪肯定是要管夠的,精致容易壞的衣物就不帶了,宋瑤給他們準(zhǔn)備的都是舒適耐臟耐磨的那種。然后就是鞋襪也得多帶,他們在外行走,肯定最費的還是鞋。宋瑤就發(fā)動了府里的丫鬟都跟著做,一人給他們做了幾十雙鞋。 宋瑤自己也沒有閑著,也參與到做衣裳的陣容里來。當(dāng)然她做的和大家還是不同的,她做的是貼身的衣物。 宋瑤到現(xiàn)在還沒習(xí)慣別人給她縫里衣褻褲,還有月經(jīng)帶什么的。 剛開始是她不會做針線,就由周嬤嬤給做,后頭學(xué)會了一些針黹功夫,就全都自己做了。 她光做自己的也不算,還給楚承昭和孩子們做。后來她發(fā)現(xiàn)趙頤寧對這些不怎么在乎,都是用府里針線房的,就也給她做。 所以楚承昭和趙頤寧出發(fā)前,盛園里上到宋瑤下到輕音飛歌、玉溪玉屏就都在忙著做針線。 旁人做也就算了,楚承昭和趙頤寧卻是不舍得宋瑤這般累的,私下里兩人都勸過她了。 宋瑤卻也鐵了心,同他們道:“別的忙我?guī)筒簧?,只能多幫你們?zhǔn)備一些東西。到了那邊估計什么都不方便,你們就讓我做吧。能為你們做些事,我這心里也心安一些?!?/br> 她這般說了,楚承昭和趙頤寧還能說什么,只能讓她接著忙了。 后邊過了半個月,糧草先行。永平帝也終于耐不住楚承昭的磨,下了旨封他為主帥,另外點了各種精銳聽他調(diào)遣不說,還把自己的暗衛(wèi)分了一隊給他。 眼看著他們啟程的日期越來越近,宋瑤這邊衣物鞋襪都準(zhǔn)備好了,她又讓初十去幫著趙頤寧搜羅了一大堆草藥,足足裝了十幾馬車。 這點楚承昭和趙頤寧都沒說她,畢竟要去前線,藥肯定是不會嫌多的。 忙完了這一遭,宋瑤開始琢磨伙食問題了。 她自己好吃,接受不了飯菜的不好吃,就也想讓自己關(guān)心的人吃的好。 但是這個時代保存食物的手段有限,太過花哨的肯定是存不住的。她就讓廚房里的人做rou干和rou脯,足足弄了幾十斤。然后她又和劉廚子商量,照著現(xiàn)代方便面調(diào)料的手法,做出了很多湯塊。湯塊帶過去用熱水一沖,就能直接喝,不管是下面條還是就著饅頭,都能吃得舒服些。 也幸好楚承昭是太孫親征,準(zhǔn)備的東西再多也不會有人說閑話。不然光是宋瑤準(zhǔn)備的東西就得裝三十來輛車,陣仗很是唬人。 看她這段時間忙的腳不沾地,人也瘦了一大圈,私下里楚承昭和趙頤寧互相看的時候就怎么看都覺得不順眼。 趙頤寧想著她就是一個糙人,在鄉(xiāng)下的時候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什么苦沒有吃過。若只她一個人出門,什么都能湊活,哪里需要這些個精細的東西,宋瑤也不用這樣事事親力親為地累著,吩咐一聲讓下頭的人辦妥就成。也就楚承昭這種貴公子,不論是從前在侯府還是后來回到皇家,講究的地方多了去了,才讓宋瑤這般累著。 楚承昭想得是宋瑤是他的妻子,為他置辦體己的用度是對他愛重的表現(xiàn),讓他很是受用。偏偏還要多個趙頤寧,本來宋瑤光想著他就夠了,如今什么都要給趙頤寧準(zhǔn)備一份。那工作量自然是陡然增加。 而且更讓他難受的是,眼看著分別在即,他還是很想同宋瑤親近親近的。 但是宋瑤前面有幾天居然不肯和他同床,說自己手里的針線沒做完。楚承昭說陪著她一道做,她還不肯,非把他趕到前頭的書房去睡。 后頭他讓初十去和丫鬟打聽,才知道宋瑤那是給趙頤寧縫制月事帶呢。 那是太過私密的東西,自然不能讓身為男子的楚承昭見到。 于是他只能和宋瑤分著睡了三個晚上,直到她給趙頤寧縫好了一大包袱,兩人才能得以親近。 所以這樣一來,楚承昭和趙頤寧就是互相越看越不對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到了他們啟程的前五日,宋瑤和兩個孩子該提前進東宮去了,楚承昭也會陪著他們先進去,等他們適應(yīng)幾天,他就直接從宮里啟程。 趙頤寧卻是進不去皇宮的,所以這天就算是宋瑤和她的分別之期了。 宋瑤讓廚房置辦了一桌席面,做的還都是趙頤寧愛吃的菜。 楚承昭之前還挺幸災(zāi)樂禍的,畢竟他和宋瑤可還是有好幾日相處的機會,趙頤寧卻得等從南詔回來才能和她見面了。 但是等到了大家都上桌準(zhǔn)備吃飯的時候,他看到桌子上的菜,再看宋瑤讓趙頤寧挨著她坐,忙不迭地給趙頤寧夾菜,叮囑她到了南詔后小心這個小心那個的,言語里的關(guān)心都要滿到溢出來了,楚承昭這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然而心里不是滋味他又能怎么樣呢? 宋瑤一直是孑身一人,親近的朋友也就趙頤寧和嘉平縣主兩個,最要好的當(dāng)然還是趙頤寧。更別說趙頤寧還救過她的命。宋瑤對她怎么好都是不為過的。 趙頤寧心里又是酸脹又是柔軟,宋瑤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她半點兒也不厭煩,還反過來安慰宋瑤,并讓她在宮里也得照顧好自己。 兩人越說越動情,后頭都紅了眼眶,手拉著手吃完了這餐飯。 楚承昭就全程充當(dāng)了背景板,等飯食撤下去后,宋瑤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冷落了他。 好在他的臉雖然有點黑,但看神色還是沒有生氣的跡象的。 宋瑤就對他討好地笑了笑,“殿下今天不是說前頭還有旁的安排?不若你先去忙別的,我再和阿月說會兒話?!?/br> 楚承昭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門邊的時候他突然扭過頭看了她們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趙頤寧臉上同樣是幸災(zāi)樂禍的刺眼笑容。 兩人的眼神一碰,不約而同地哼了一聲。 楚承昭站住腳,道:“阿月也跟我一道去吧,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別的事需要你的幫忙?!?/br> 趙頤寧蹙起眉道:“我就充當(dāng)隊伍里的軍醫(yī),要帶的藥草都裝車了,我自己的行囊也收拾好了,不知道殿下還有什么要吩咐我?” 楚承昭腦子轉(zhuǎn)的也快,當(dāng)即就道:“皇祖父另外還指了兩個太醫(yī)跟我去南詔。往后你們就要共事了,他們這些老學(xué)究你也知道的,對女醫(yī)者都頗有成見。早點引見你們認識,你們也好熟絡(luò)一些,交流一下行醫(yī)的心得,打破他們的成見。” 這倒是真的不假。趙頤寧無從辯駁,只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跟著他一道往外走。 宋瑤看他們之間的氛圍不對勁,忙也笑著起身。 “你們都好好的,全須全尾地回來??刹慌d在外面還耍脾氣,鬧別扭?!?/br> 楚承昭和趙頤寧聽了這話都跟著笑了起來,宋瑤這是把他們當(dāng)安安和懷遠哄呢。姐弟倆現(xiàn)在大了,有時候也會鬧矛盾,宋瑤就都是用這種口吻和他們說話的。 楚承昭笑道:“我們又不是孩子了,分得清輕重緩急的。我不同她一般見識?!?/br> 趙頤寧也笑著說:“是啊,我怎么敢和太孫殿下耍脾氣?殿下一句話就能要了我的命?!?/br> 兩人這話怎么聽都陰陽怪氣的。 宋瑤只能一手拉一個,認真地和他們道:“我是說認真的。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南詔兇險,我不能陪著你們一道前往已經(jīng)夠揪心了,你們可千萬別讓我更cao心了。一定要平安回來,好不好?” 說到后面,宋瑤的聲音啞了下去,隱隱帶起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