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下手簡單粗暴。 又快又準又狠,一通爆發(fā),都不帶冷卻的。 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老大已經(jīng)涼了。 他們頓時如同一窩失去雞mama的小雞崽子,瑟瑟發(fā)抖戰(zhàn)戰(zhàn)兢兢。 氣勢沒了,隊形也沒了。 “還他媽愣著干什么?” 雞mama煙花燙男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扭曲著臉吼:“給老子……” 沒等他說完,江隨就把背包塞回車筐里,將車一拎,迅速跨上去:“走。” 陳遇連忙坐上后座。 車輪碾過蹺蹺板似的青石板,濺起臟臭的泥水,掩住混混們的咒罵聲,風一般消失在巷口。 對面飯店五樓,謝三思一直在往樓下看,他正要轉頭吃點東西,視野里突然出現(xiàn)一輛黃色自行車。 俊男騎車載美女,都是熟人。 就跟拍電影似的。 謝三思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 江秋秋咽下嘴里的蝦仁,好奇地伸頭:“小謝哥哥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謝三思忙把簾子拉上。 少兒不宜。 江秋秋玩玩自己的小辮子,老氣橫秋地嘆口氣:“我哥怎么還不回來?他什么去了呀?” 謝三思:“泡……” 話聲戛然而止。 江秋秋睜大眼睛:“泡什么?” 謝三思把嘴一咧,臉上堆笑:“泡泡糖要吃嗎?我包里有?!?/br> 江秋秋嘟嘴:“不吃。” “那再喝點湯,咦,還有塊兒小雞胗。” 謝三思好不容易安撫好小朋友,仿佛蒼老了三五歲。 隨哥開始多管閑事了。 謝三思想,這實在是個堪稱奇跡的改變。 小超市門口,江隨按剎車:“下來?!?/br> 陳遇跳下后座。 江隨腳一伸,勾了下車撐,將車停在旁邊,低頭看面前的女孩,眉頭皺著,不知在想什么。 小超市隔壁是家精品店,音響聲挺囂張。 《2002年的第一場雪》剛謝幕,接在后面登場的是《老鼠愛大米》。 刀郎壟斷的市場,被今年夏天的這首歌砍斷,橫空出世,所向披靡,帶起一個全新的網(wǎng)絡歌曲時代。 論洗腦程度,各有各的精髓。 這一年,刀郎跟老鼠在大街小巷廝殺,戰(zhàn)況激烈兇殘。 江隨一聽這旋律,就快聽吐了。 他正要說換個地兒,卻見女孩在認真聽歌,話到嘴邊,打了個彎。 “我聽見你的聲音,有種特別的感覺?!?/br> “讓我不斷想,不敢再忘記你,我記得有一個人……” “……” 歌聲輕輕柔柔,如情人耳鬢廝磨。 陳遇撈出車筐里的背包,拉開拉鏈看看:“梨子沒碎。” 江隨的面色漆黑:“你就只關心你的小梨子?” 陳遇拿了個出來給他看:“大的?!?/br> 江隨冷嗤:“哇哦,真的欸?!?/br> 陳遇輕抿嘴角,烏羽般的睫毛撲扇。 江隨等半天也沒等到她的反擊,新鮮了。 “我會輕輕在你耳邊說,對你說……” 精品店的歌在響,江隨的目光落在女孩微微張合的唇上,說什么了嗎? 他聽不清。 歌聲深情唱著:“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 江隨盯著女孩撥頭發(fā)時,露出來的白皙小耳垂,有一點兒走神:“你說什么?” 陳遇重復道:“謝謝?!?/br> 江隨還是沒聽見,但他不承認是自己心不在焉,他暴躁地沖著精品店方向罵了聲:“媽的,吵死了?!?/br> “你,”他虛虛指向女孩鼻尖,“大點聲,再給我說一遍?!?/br> “我說,” 陳遇踮起腳,湊到他耳邊,面無表情地吸口氣,大聲一字一頓:“謝——謝——” 江隨耳鳴恍惚,猶如靈魂出竅。 ……cao。 江隨聽力恢復了,老鼠也放完了,又換成刀郎,這回是《沖動的懲罰》。 真他媽要瘋。 江隨要回飯店了,湯還沒喝完:“走了?!?/br> 這么說著,他沒邁幾步就停住,扒扒腦后的發(fā)尾,轉身:“巷子里那會兒,我那么喊你,那么對你,你不介意吧?” 陳遇搖頭:“不介意?!?/br> 江隨見她這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平靜樣,心里頭就不快了,語氣也銳利起來:“你怎么不問我介不介意?” 陳遇輕挑了下秀眉:“不是你自己提的?” 江隨語塞,繃著臉道:“那叫應急措施?!?/br> 陳遇“哦”了聲:“你介意?” 江隨冷著眉眼:“介意?!?/br> 陳遇沉默幾個瞬息:“知道了?!?/br> 江隨的額角暴跳,這是什么回答? 搞得就跟他是無理取鬧的小媳婦兒一樣。 江隨捏兩下后頸:“巷子里的事,只能你知我知?!?/br> 樂于助人英雄救美俠肝義膽這種標簽,不適合貼在他的人生當中。 莫名奇妙。 陳遇提醒:“那幾個人都知道?!?/br> “不包括他們?!苯S說,“畫室不要有第三個人知道?!?/br> 陳遇淡聲道:“我也是這么想的?!?/br> 江隨聞言,心里更不快了,疑似有種心肌梗的感覺。 算了算了,回去喝湯吧。 江隨剛邁開腳步,就被叫住,他側身的時候,一個大黃梨就被送到他眼皮底下。 “這個給你。” “陳同學這是什么意思,是覺得一句謝謝太沒誠意,所以加個梨?” “隨你怎么想?!?/br> “……” 江隨不喜歡吃水果,他的余光掃向女孩拿著梨的蔥白手指,掠過她袖口處的一小截纖細手腕。 上面系著一圈紅繩,襯得周圍皮膚更白。 陳遇胳膊酸了,準備把手放下來時,手上一輕。 梨落在少年手中。 “行了,梨我收了,事兒翻篇了?!?/br> 江隨拿著梨轉身往前走,抬起一條手臂,慢悠悠地揚了揚。 陳遇在原地待了片刻,騎上自行車走了。 飯店里,謝三思把小朋友哄到三樓打電腦,陪著玩了一把牌,他返回包間,想把剩下的玉米烙吃掉。 進門就看到了桌上的大黃梨。 “隨哥,你回來了?” 謝三思在包間里東張西望:“隨哥?隨……” 江隨從洗手間里出來:“叫你爹呢。” “嘿嘿,這個是哪兒來的?” 謝三思拿起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