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姜桓驚訝道:“真的?!” “那還有假的?” “好好好,太好了!”徐涵清跟在姜桓后面走出來就聽到了這個消息,“我要去給我媽報個喜,我嫂子前兩天剛在跟我抱怨說小玨和徐瑜數(shù)學(xué)成績讓她頭疼得很,這回我可得好好炫耀炫耀!” “對,辦個酒席吧?好好慶祝慶祝,上次就沒有慶祝那個英語的,這回?cái)?shù)學(xué)的可不得好好慶祝一下?”姜桓想起為什么沒給姜慈慶祝英語競賽獲獎,還不是當(dāng)時因?yàn)檫@個英語競賽把姜容給送走了,他們雖然面上看著很贊同,心底深處還是有些許抱怨的。 如今想起來只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為了那么一個白眼狼,他竟然屢次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雖然他自己覺得自己的行為比起他媽和他的妻子已經(jīng)好了很多,但是細(xì)細(xì)思來還是有諸多過錯。 “爸,你們自己商量吧,我還要回去寫作業(yè)呢,我跟你們說,巨難的一道題,我們數(shù)學(xué)老師講了n遍我都沒聽懂,但我姐講了一遍我就聽懂了一半!” 徐涵清忍不住笑著摸摸他的頭,“好,快去吧?!?/br> 失去了一個孩子的傷痛,因?yàn)檫@件喜事而消散了幾分。 她打電話去跟徐老夫人說話去了,姜桓也是一臉喜色,對于剛剛度過公司危機(jī)的他,這簡直可以算是雙喜臨門。 姜慈倒是沒想到這小小一個獎項(xiàng),連一等獎都沒有,卻能給他們帶來這么大的歡喜。 姜寬躲那兒聽得一清二楚的,心里可不是滋味。他是一個數(shù)學(xué)又考了二十七的孩子,怎么明明是一母同胞,差距偏偏就那么大呢? 他收拾完東西就去奶奶家想找姜容一起去上學(xué),不想在這個家里看到姜慈和姜闊姐弟情深的樣子了。 只是他背著書包剛要出門,就被姜桓叫住了,“你要去哪?” 姜寬沒想到他會叫住自己,因?yàn)榻笇鹤觽兊娜ハ蚝苌俑缮?,只會關(guān)心學(xué)習(xí)。不知道為什么姜寬還有些緊張,有點(diǎn)怕被罵,低著頭吞吞吐吐說:“想去奶奶家找jiejie玩……” 他是不會承認(rèn)是因?yàn)榭吹搅私冉熃愕芮樯畈畔肴フ医莸模麩o法否認(rèn)自己在瘋狂地吃醋中。 姜桓本來還算溫和的臉色瞬間一沉,姜寬的心也一沉,jiejie怕不是又干了什么惹怒爸爸的事情了吧? “你把人家當(dāng)jiejie掏心掏肺的,連自己的親jiejie都不認(rèn)了就只認(rèn)她,結(jié)果人家可沒把你當(dāng)親弟弟,你只不過是人家的一個利用物罷了!” 姜桓對姜寬對忍耐度這一個多月以來簡直就是直線下降,不僅是因?yàn)檫@個孩子沒有任何對姜慈和姜闊的友愛之心,更是因?yàn)樗^愚笨。 當(dāng)然了,作為父母他們不會嫌棄任何一個孩子的愚笨,但是當(dāng)這種愚笨到了一定的程度時,但這個孩子不斷的做出各種讓他們難以入夢的事情的時候,他們肯定會忍無可忍——尤其這個孩子還不是獨(dú)生子,他們有很多個孩子可以選擇去寵愛。 姜寬愣在原地,一臉疑惑地看著姜桓,握在門把上的手也頓住了,“啊?” 姜寬太天真,他的世界似乎沒有受到一丁點(diǎn)的污染,姜桓毫不留情地扯破他的天真,“姜容不在你奶奶家,她聽說我們家破產(chǎn),而且還欠了巨債,立馬跑回親生父母家去了?!?/br> 姜寬瞪大了眼睛看著姜桓,從心底散發(fā)出來的不敢置信讓姜桓更是生氣。 姜寬傻愣愣地問:“不可能啊!她親生父母家又破又舊,還處在貧民窟,一點(diǎn)錢都沒有的家庭,她怎么可能會回去?” 姜桓好笑,連姜寬都知道了姜容的本性,知道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也知道她嫌貧愛富。他真是搞不懂,這樣的一個女孩怎么他兒子就對她死心塌地地跟隨了?! “你姐你不是應(yīng)該最清楚的嗎?她花錢如流水,每個月哪怕有比你們多一倍的兩萬塊的零花錢,她能有剩一千塊就不錯了,常常還等我來救濟(jì)救濟(jì)。 “至于卡里的存款,她哪里舍得動?畢竟她再也沒有收入來源了,那么點(diǎn)錢如果還像以前一樣大手大腳的話,根本撐不了多久。如果出去租房的話更是不切實(shí)際,我們這里的房價多貴,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租房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她租得了幾個月卻租不了太久,索性不要租,直接住到她親生父母家去?!?/br> 姜桓嘆了口氣,“你說她精明吧,有時候干的事情都蠢笨不堪,你說她蠢笨吧,又實(shí)在是會算計(jì)。” 姜寬傻了,他不敢相信他心目中的“好jiejie”做出了這一系列的事情。 每每抱著他哭泣,哭喊著想回家的人是誰?一口一個想爸爸想mama,想弟弟的人是誰? 合著在利益面前所有的親情都不堪一擊嗎?就算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們也有這相處了十七年的親情啊,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吧? 這對姜寬來說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而且就算姜容真的要走,為什么連跟他說一聲都沒有?在這一個多月里,他一直站在她這邊,哪怕爸爸mama弟弟都嫌棄他,責(zé)罵他,他也動搖過,最后卻也依然堅(jiān)定的站在她這一邊,和所有人對立。 可是她連說一聲都沒有,不聲不響就走了,甚至奶奶爸爸mama可能都知道了,他還是被蒙在鼓里。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姜寬對眼淚不知不覺流出眼眶,那是一種信仰的破滅,那是一種信任的毀滅。 青澀的少年,滿腔真心撞了南墻。 饒是對他無比失望的姜桓此時此刻也有些心疼。他伸出大掌無奈地摸了摸他的頭,“回屋去跟慈慈他們一起寫作業(yè)吧?!?/br> 姜寬雙眼通紅,往自己屋里走,卻是打定主意要去問問姜容,他在她眼里到底算什么?! 徐涵清還在興高采烈地跟徐家報喜,徐老夫人樂壞了,到她這個年紀(jì),最希望的就是子孫有出息,而子孫們還都處在學(xué)習(xí)的階段,當(dāng)然是只希望他們學(xué)習(xí)能好了??上Ъ依飳O子孫女再好也算不得突出,之前的外孫學(xué)習(xí)也不咋地,卻不曾想找回來了個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 徐老夫人笑得見眉不見眼,坐她旁邊的張毓反正是很久沒有看到老太太這么高興了,好奇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湊了耳朵去聽。 徐老夫人笑道:“哎喲,你說你當(dāng)年學(xué)習(xí)也不咋樣,咋就生出了這么個寶貝疙瘩?趕緊叫來家里讓我稀罕稀罕,我讓保姆做一桌滿漢全席給她補(bǔ)補(bǔ)!” 徐涵清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還嘚瑟起來了,“媽,這叫隱藏著的基因!這可是我親生的孩子,那遺傳的還不是我的基因呢,我當(dāng)年學(xué)習(xí)不好,那是我沒認(rèn)真!” 徐老夫人笑罵她,“多少歲的人了,還這么臭不要臉的自夸!你說說,咱家這么多后代,也就慈慈一個人會讀書,唉,你說要是個個都這么厲害,那我做夢都得笑醒來。” “媽,你這就叫做貪心!” “好好好,媽貪心,媽貪心成了吧?我可沒跟你開玩笑,你趕緊的把慈慈給我?guī)Ъ襾?,我也有些日子沒瞅見了!” 徐涵清連聲應(yīng)好。 張毓聽了個七八成,撇了撇嘴,這死丫頭還真有幾把刷子。 徐老夫人又問起另一個外孫女來,“你弟還在說周末領(lǐng)她來家里住兩天,你問問姜容有沒有旁的事情要忙,沖突了就不好了?!?/br> 徐老夫人對徐涵澈也是無奈,年紀(jì)大了,管不住兒子了。 徐涵清一聽,好心情立馬低落谷底。 “媽,徐涵澈在不在?你把電話給他,我倒是要問問他,怎么jiejie的親閨女不疼,倒是整天疼一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他這是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呢?” 徐涵清一直是溫柔端莊的豪門貴婦,一言一行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fēng),從未有過如此生氣和失控的時候,突然來這么一招,徐老夫人都給嚇了一跳,本來悠閑地躺在貴妃椅上的身子忍不住直起來,“怎么了這是?怎么突然生起氣來?你弟他不在啊,還在公司呢,晚點(diǎn)才會回來。你說你這話是咋說的,他還不是因?yàn)槟愕年P(guān)系才疼你的女兒?。刻哿耸吣?,一下子沒法改,也不至于你說這么重的話。媽狠狠罵過他了,他會一點(diǎn)點(diǎn)改過來的,但你可不能這樣說,多傷感情?!?/br> 徐涵清突然哭起來,徐老夫人更是急了,“你說的話我都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我真的罵過他了,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你要是不解氣,回頭我再把他拎來來罵一頓!你可不能這樣再跟他說了,你說這樣的話他多難過???他跟我保證過了,會好好對慈慈的!對容容也會一點(diǎn)點(diǎn)改過來的?!?/br> “他哪里有半點(diǎn)改的意思?這么久了,天天找姜容,從來沒有找過慈慈一次!” 徐涵清想起跟自己最親的弟弟對姜容那么好,姜容卻是這樣回報他們的,她的心就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從小到大,他全家上下都多疼愛姜容啊!尤其是徐涵澈,這么久了他一直走不出來,對姜容的好可能還不減反增。可姜容卻沒有半點(diǎn)感恩之心,多少愛澆灌的卻是一頭白眼狼! 最得不到愛的慈慈反而是最好的孩子。 一想到姜容的所作所為,還有親弟弟為了她而頂撞父母,頂撞自己這個jiejie,徐涵清就一陣胸悶。 徐老夫人還在哄著自己這個寶貝閨女,“你說你哭什么,多大的人了,你都當(dāng)媽了,再過幾年都當(dāng)奶奶了,還哭成這個樣子,也不怕孩子們笑話!你弟你還不知道,就倔!倔得跟頭牛似的!一而再再而三跟我保證著呢,你可放心吧,以前三天兩頭就去找姜容,現(xiàn)在可都好久沒去了哩!” “媽,你倒是看看他是怎么對慈慈的?他這個做舅舅的一點(diǎn)表示都沒有!”徐涵清替姜慈打抱不平起來。 她抽了張濕巾擦了擦眼淚,姜容做的事情她也不瞞著,直接跟徐老夫人訴起苦來。 “媽,你可不知道這么多年咱們?nèi)疑舷绿蹛鄣氖窃鯓右活^白眼狼??!” “咋的了?咋還說個白眼狼出來了?” “姜容不知道哪聽說的,我們家破產(chǎn)還欠了一筆巨債,現(xiàn)在回她親生父母家去了,一聲招呼都沒有,悄無聲息就跑了,就好像我們要攔著她,不讓她回那個貧民窟一樣!”徐涵清越想越委屈,“你說這十七年我哪里委屈她了?吃穿用度皆是最好,兩個弟弟花的錢加起來還比不上她一個人花的,可家里頭遇到困難了,她一句問候都沒有,還跑得比誰都快!” “你說我們要真破產(chǎn)還欠債了,能讓她一個孩子還嗎?那還不得是我們夫婦倆頂起了天來?她害怕個什么勁呢?合著這么多年,我們在她眼里就是這么個形象呢!” 徐老夫人卻不曾想過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見這寶貝閨女泣不成聲,又是連聲的哄她,又是痛心姜容的行為。 “好了好了,可別再哭了,就當(dāng)沒有這個女兒,反正你們的親生女兒也找回來了,這個外頭來的不要也罷。要不怎么說血緣關(guān)系重要呢,別人家的孩子終究是別人家的,那顆心呢終究是往外頭偏的!”徐老夫人嘆了口氣,“等你弟弟回來,我把這件事兒好好跟他說,讓他以后可別再犯糊涂了。慈慈多好個孩子,把你們以前用在姜容身上的心思,千倍百倍的還到慈慈身上去吧?!?/br> 徐涵清哽咽著說好。 等掛斷電話后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明明是去報喜的,怎么后來哭成這個樣子? 姜慈給姜闊講了幾道題就要去上課了,下午的課有些沉悶,徐涵清給孩子們做了金桔檸檬水讓他們帶著喝。 姜慈不緊不慢地裝到自己的水杯里,姜闊跟在她后面,姜寬摟住他肩膀要往外走,姜闊拍開他的手,“你先走吧,我還有事。” 姜寬一頭霧水,“什么事?” “我要等jiejie一起走。” 徐涵清很欣慰,姜寬卻是臉一黑,翻了個白眼,“那你們待會兒一塊兒、慢慢的走啊?!?/br> 他咬牙切齒的加重了“一塊兒”“慢慢的”,然后快步離開,甩門而去。 徐涵清緊跟在他后面罵他:“你這孩子怎么跟頭驢一樣倔!你說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在家里你橫什么呀?” 姜寬奪門而出后,早就憋不住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他覺得他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般。明明從前,一家人的關(guān)系那么好,爸媽疼極了他們姐弟三人,一回到家,他找找jiejie,寫寫作業(yè),哪怕因?yàn)槌煽儽桓改肛?zé)罵也有jiejie護(hù)他,可是不知何時他記憶中的家就散了。 從前是他和jiejie要好,如今成了姜闊和姜慈,他被孤立了。 看著他們親親熱熱的模樣,他怎么可能不嫉妒?可是讓他徹底放下成見跟姜慈親熱,他又過不去內(nèi)心的那道坎。 姜容棄他,他卻仍然感念以往情義。 姜寬姜闊的學(xué)校離姜慈學(xué)校不遠(yuǎn),而且順路,姜闊就跟姜慈一起坐車,先送姜慈到學(xué)校,然后司機(jī)再送他去他的學(xué)校。 姜闊背著個書包,所有背地里的陰郁全部被隱藏起來,留在姜慈面前的只是陽光乖巧的少年郎。 “jiejie,我還沒進(jìn)去過晉城一中呢,是不是很美?” “是的,晉城最好的一中怎么會不美?現(xiàn)在我就不帶你進(jìn)去了,我等你中考結(jié)束后自己考進(jìn)去?!?/br> 姜闊震了一震,“一中分?jǐn)?shù)很高的,我想進(jìn)重點(diǎn)班,雖然我成績還可以,但是我們學(xué)校只有前十名才能進(jìn)重點(diǎn)班,我還沒有考過前十名。” “你從現(xiàn)在開始努力也不晚,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只要你心中有信念,沒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苯瓤粗嚧袄锏娘L(fēng)景,一邊回答他,“我就不信你還比不得姜容了,她那破成績都能進(jìn)普通班,你還進(jìn)不了重點(diǎn)班?” 聽到姜慈對姜容成績的形容,姜闊忍不住嘴角一揚(yáng),忍笑道:“好,那我以后天天和jiejie一起寫作業(yè)可以嗎?” 姜容那個成績哪里可能進(jìn)得去晉城一中,當(dāng)然是姜桓活動過的,但是姜闊也沒愚蠢地還跟姜慈解釋這些,只一帶而過。 “可以,九點(diǎn)前走?!?/br> 她的事情很多,一個人獨(dú)來獨(dú)往慣了,如果身邊有人,她不一定能好好地完成任務(wù)。 能得一聲“可以”,已是不易了。 姜慈到學(xué)校后,要進(jìn)班級時,意料之外卻是看到要去上廁所的姜容。 姜容不想看到她,躲閃著目光就想避開,姜慈哪里肯放過她,直接堵住姜容,“今早是不是回家了?那個‘家’喜歡嗎?” 姜容臉色一白,她一回到學(xué)校就已經(jīng)選擇性的忘了那個家里的一切,似乎在這個學(xué)校里,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姜家千金,沒有人知道她的生活地點(diǎn)已經(jīng)從別墅轉(zhuǎn)移到了貧民窟??墒侨缃瘢扔采陌堰@塊遮羞布給扯開了。 她下意識地掃視周圍有沒有人在關(guān)注他們,有沒有人聽到她們的對話。 姜慈眸帶嘲諷,抱著手看她,似乎在看一個小丑。 姜容咬緊了牙,憤恨地瞪著姜慈,怕是沒有人相信這是一個十七歲女孩的目光,“如果不是你回去了,我何至于去到那個貧民窟?姜慈,你怎么沒夭折,怎么沒在回來前死掉,這樣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了!” 姜慈詫異,她不曾想過姜容會說出這樣惡毒的話。可能從相見的第一天開始,姜容的心理就在一天一天的變得黑暗,只是他們看不出來罷了。 卻不曾想,不過僅僅一個月,已經(jīng)變得如此惡毒扭曲。 她自己都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表情有多丑陋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