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求夫人饒命，給奴婢一條活路，以后必當(dāng)唯少夫人馬首是瞻。少夫人但有吩咐，刀山火海，無有不從?！?/br>
    丫鬟也是分等級的。

    大富人家的一等二等丫鬟，都是有一定學(xué)識的，含雙便是其一。

    呂氏冷眼看著她，也不叫起。

    “此話何意？”

    “奴婢…”含雙身子微微顫抖，緩緩抬起頭來，怯怯看著呂氏，“奴婢有了四少爺?shù)墓莚ou…”

    啪

    一石驚起千層浪，呂氏猛的一巴掌拍向桌案，神色震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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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身處在不同地點、不同時空、本不該有著任何交集的兩人從陌生到相識，從被彼此吸引到相知，從互生情愫到彼此相愛相守的故事。

    第339章 捆綁關(guān)押

    但凡是世家大族，決不允許庶長子出生在嫡子之前而亂家。更莫說陸家歷代鐵訓(xùn)在那戳著。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沒直接打死都是好的。

    呂氏前腳還在惆悵自己遲遲未孕，結(jié)果被個通房搶了先，如何不怒？

    陸家子孫，自小都是經(jīng)過嚴(yán)苛教導(dǎo)的，陸四郎雖是貪花好色，但沒什么膽量，絕對不敢挑釁。每次寵幸通房丫鬟，那必然是做了準(zhǔn)備的。

    可如今，含雙居然懷孕了。

    顯然，是這丫頭自己動了手腳。

    呂氏冷笑一聲。

    “含雙，我記得，你是府上的家生子吧？伺候四少爺也有些年頭了，應(yīng)該知道陸家家規(guī)鐵訓(xùn)。”

    含雙渾身顫抖，眼淚又嘩啦落了下來。

    “奴婢…知道?！?/br>
    一旁立著的念真早已滿臉寒霜，恨不能將用目光將含雙身上戳兩個洞。

    最初的震怒之后，呂氏已冷靜下來。

    “那你還來求我？”

    含雙泣聲道：“奴婢不想死…”

    呂氏冷著臉，微微彎腰，用手捏著她的下巴，“平日里倒是我看差了，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沒想到也是個心術(shù)不正的東西。做了這樣的事，還妄想活命？你是仗著四少爺寵你，打量著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樣是嗎？還是覺得你肚子里這塊rou能有多值錢？”

    含雙還是在顫抖，“奴婢不敢…”

    呂氏哼一聲，甩開她，冷冷道：“把她關(guān)柴房里，今兒個是十三姑娘大喜的日子，別讓這起子見不得人的東西沖撞了貴人?！?/br>
    “是?！?/br>
    念真立即招來兩個丫鬟就要將含雙拖走，含雙卻猛的抓住呂氏的裙擺，“夫人一直希望有個孫子，您遲遲未孕，夫人和少爺已心生不滿。如果少夫人愿意，很快就可以有個兒子。以后，夫人就再不會刁難于您?！?/br>
    呂氏腳步一頓。

    念真已怒道：“閉嘴?！庇謱α⒃谂赃叺膬蓚€丫鬟道：“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把她拖走！”

    “等等。”

    呂氏揮退兩個丫鬟，“讓她說完。”

    念真張了張嘴，觸及主子的目光，終究沒再說什么。

    含雙松了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奴婢十歲就伺候四少爺，到現(xiàn)在已八年，少爺?shù)男愿衽咀钍乔宄贿^。他生性風(fēng)流多情，只是一直礙于沒有嫡子，所以不敢太過放肆?！?/br>
    陸家家規(guī)，沒嫡子之前不可納妾，即便是通房，也不能超過三人。顯然，年少氣盛的陸四郎并不滿足。如果呂氏總店生下嫡子，他就能名正言順的納妾。為繁衍子嗣，納妾這塊兒家規(guī)上并未限制過多。只要兒郎們別一味的沉湎女色掏空了身體，以及嚴(yán)厲約束妾室不可亂家，其他都好說。

    可呂氏遲遲沒再懷第二個，陸四郎已逐漸沒了耐心。

    這一點，呂氏自然也有察覺。否則她也不會病急亂投醫(yī)，去找季菀要生子秘方。

    而對于這一切，十分得陸四郎寵愛的含雙，自然知曉。深知陸家家訓(xùn)森嚴(yán)，通房想要混出頭并不容易。呂氏已經(jīng)生了個女兒，即便日后再生不出兒子，只要她不犯什么大錯，陸家就不可能休妻。頂多，就是從宗室旁支里過繼一個。這過繼也是有標(biāo)準(zhǔn)的，男子四十無子，才可過繼。在那之前，所有的通房就只能是通房。若是主母看不慣了，可以隨意發(fā)賣或者嫁給某個管事小廝等。

    似含雙這等家生子，給下人做妻還是奴，哪里比得上給主子做妾？她年輕貌美，和陸四郎有多年情分，一旦抬為姨娘，必定是最受寵的那個。將來生了一兒半女，也就有了依靠?？纯疵芬棠铮痪褪嵌亲訝帤馍巳齻€有出息的孩子，才得陸四爺這般偏愛么？

    所以她讓在廚房里做管事的娘偷偷換了避子湯，終于不負所望的懷上了。

    如今，她便要拿這個孩子和呂氏做交易。

    呂氏急需一個兒子，她現(xiàn)在肚子里就有一個。只要呂氏愿意，這個孩子就可以成為她的。呂氏心愿得償之時，也是她出頭之日。

    雙贏的買賣，她不信呂氏不動心。

    呂氏的確動心。

    念真瞧著主子的神色，心下著急，道：“少夫人，您莫要被這賤蹄子花言巧語給蒙騙了。且不說她這才剛懷上，不知男女。即便是她真生了兒子，養(yǎng)在您的膝下，可到底不是您親生的，能和您一條心？況且她如今便有如此野心，膽敢算計懷孕，焉知日后不會變本加厲？孩子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能不向著自己親娘？再則，家訓(xùn)在前，若是給老爺和老太君知道了…”

    呂氏臉色一變，背后已起了一身冷汗。

    陸家兒媳過門就要熟讀家規(guī)，且背家史。都知道，陸家曾是如何處置私德有虧的子孫的，更何況她一個外來的媳婦？到時候，只怕休妻都是輕的。

    雖然她想要兒子，可若是因此被休掉，豈非得不償失？

    想到此，她立即怒容滿面，“好你個君心叵測的賤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詞挑撥是非。今日我若不處置了你，如何服眾？把她綁了”

    “不”

    含雙死死的拽著呂氏的裙擺，道：“少夫人，奴婢只是一個丫鬟，永遠都不可能越過您的。即便少爺想要嫡子，夫人看重嫡孫，但您才是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奴婢腹中的孩子養(yǎng)在您膝下，便只能是您親生的。奴婢生來為奴，從小就被教導(dǎo)要懂尊卑。庶子哪能及嫡子尊貴？奴婢出身卑賤，這孩子生來姓怒，可夫人的孩子，和奴婢的孩子，是不一樣的。他又豈會認(rèn)姨娘做母？至于不知男女…”

    她說到此一頓，緩緩道：“只要孩子生下來，夫人想要他是兒子，并不難?！?/br>
    言外之意，貍貓換太子。

    呂氏一驚。

    頭一次意識到，這個丫頭當(dāng)真心機不淺，竟連這個都算計好了。而她那番話，也另有玄機。她得寵，以陸四郎迫切想要嫡子的心思，沒準(zhǔn)兒真會為此所動來勸自己接納這個孩子。只要瞞得仔細，旁人是不會發(fā)覺的。如果自己一味的要懲處她，也是打陸四郎的臉，怕是會因此對自己生出罅隙。而婆母…呂氏已不愿去揣測?；蛘哒f，已能猜到婆母的態(tài)度。

    反正都是陸家的子孫，于婆母而言嫡庶興許還不如她的面子重要。況且婆母溺愛兒子，若此事捅破，十有八九會和兒子一個鼻孔出氣。公公最是公正，可若鬧到他跟前，婆母和丈夫都會對她不喜。陸家遲早是要分家的，將來分出去后，沒了家訓(xùn)束縛，陸四郎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打死一個含雙倒是容易，可若就此讓丈夫冷了心，她就再無法挽回。且以丈夫那性子，以后還會有更多個‘含雙’。難道她一個個的都處死，落得個殘暴嗜殺的名聲，然后讓陸四郎有理由休了她么？

    呂氏陷入了兩難境地。

    念真簡直恨死含雙了。

    這小賤人，就是恃寵而驕，說是求饒，實則脅迫。

    “少夫人，您千萬別相信她的鬼話?！蹦钫嫜劭粗髯右延袆尤荩南轮?，道：“如果您真的那么做的，孩子是她生的，將來少爺和夫人只會更看重她。以少爺?shù)男宰?，她生了少爺頭一個兒子，必會厚賞，消除奴籍，她便成了平民白身。少爺是咱們四房唯一的嫡子，將來分家，等老爺百年后，還是得少爺當(dāng)家做主。您想想，她現(xiàn)在不過一個丫鬟就敢偷偷懷孕，明知道被查出來后會性命不保，所以干脆哭到您跟前，威脅您。這等心懷叵測之人，此時若不除，必成后患…”

    “我沒有?！焙p慌忙打斷她，“少夫人，奴婢可以發(fā)誓，絕無與您爭奪之心。奴婢的爹娘兄長都在府中為奴，即便日后分家，也是要靠您給口飯吃的，奴婢怎么敢…”

    “你閉嘴！”

    念真直接將她的雙手扯開，怒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以圖蠱惑欺瞞。少爺優(yōu)柔寡斷，為你美色所惑，你才敢在這里肆無忌憚。少爺現(xiàn)在還沒當(dāng)家做主，你便敢如此猖狂，將來若是吩咐別居，你還不得騎到少夫人頭上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算準(zhǔn)了今日十三姑娘出閣，少夫人不敢處置你，否則沖撞了喜事，老太君必有重責(zé)?！?/br>
    最后兩句話，是說給呂氏聽的。

    呂氏聞言渾身一震。

    對啊，含雙明知陸家家規(guī)鐵訓(xùn)，還敢頂風(fēng)作案，偷偷懷孕，還選擇在這個時候跑來求她，這分明就是威脅。以后真分出去了，靠著陸四郎寵愛，誰能保證含雙不會繼續(xù)興風(fēng)作浪？

    “少夫人。”念真回頭看向呂氏，“這賤婢膽大包天，欺上瞞下，更是妄圖混淆血脈，亂陸家宗室，乃是死罪。您不必有所顧慮，待今日過后，直接將她綁了送到少爺跟前就是。您才是正妻，是要和少爺共度一生的人。少爺如今年輕不知輕重，才會輕易被這賤婢蠱惑。您不能再心慈手軟。處置了這賤婢，乃是為陸家正家風(fēng)。老太君知道了，只會說您懂事識大體。老爺也是明理之人，絕不會容許少爺任性妄為。夫人即便不滿，卻也不是刻薄之人。您才是她的嫡親兒媳婦，日久天長，您和少爺總會生出嫡子來的。至于少爺，您與她到底夫妻一場，還為他孕有一女，少爺那么喜歡音姐兒。結(jié)發(fā)嫡妻和親生骨rou，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賤婢？”

    隨著她的勸說，含雙又急又怒，幾次想要插嘴，可念真沒給她機會。

    “少夫人，您看看五少爺，之前是個什么性子？若五少夫人一味的順從，如今后院大底也是百花齊放。還有大少爺，奴婢聽說，大少爺先前收過一個通房，第二天就被大少夫人處置了。夫妻倆雖有過隔閡，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了？您是少爺?shù)恼蓿蚱抟惑w，這世上除了您，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站在少爺身邊。少爺本就是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耳根子軟，最易受人蠱惑。您今日若放過了含雙，明日就會有第二人效仿。到時候您要如何？一個個的都放過嗎？”

    呂氏再次一震。

    “少夫人，不是的，奴婢對您絕無不敬…”

    啪

    念真怒極，反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屋子，連呂氏都驚了驚。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br>
    念真惡狠狠的威脅。

    含雙伺候陸四郎多年，素來得寵，連油皮都沒破過，哪里受過掌摑之苦？這一巴掌打下來，她直接就懵了。又見念真面若冰霜，眼露殺氣，不由得畏懼。

    這個死丫頭，沒想到如此的伶牙俐齒，比呂氏那個無腦的難對付多了。

    正在想著該怎么辦，呂氏的陪嫁嬤嬤進來了。方才音姐兒啼哭不止，乳娘哄不住，讓她過去看看。前頭吉時都快到了，夫人還沒過去。她心中疑惑，返回來，在門外便聽了個大概，此時也是面若寒霜。

    “少夫人，念真說得對，不可姑息養(yǎng)jian?！?/br>
    她目光冷冰冰的掃過捂著臉跪在地上的含雙，氣勢比念真還足，“不過一個賤奴。她今日得寵，也就是靠著這身皮囊而已。犯下這樣的大罪，還妄想活命，簡直白日做夢。姑娘…”她稱呼突變，低聲道：“這丫頭巧言令色極擅顛倒黑白。您若真應(yīng)了她所求，有了這個所謂的‘嫡子’，音姐兒的地位也會大打折扣。旁人不知這孩子來歷，可夫人和少爺知道。您給了這孩子嫡子的身份，便是將音姐兒的前程斷送一半在這對母子手中。等她生了孩子，少爺肯定會抬她做姨娘。母以子為貴，到時候您若再想斬草除根，就難了?！?/br>
    最后一句，直接戳中了呂氏心坎兒上。

    剛才她的確是想過，暫時留下含雙，十月之后去母留子。婆母興許不在意孫子嫡庶，卻絕不會把一個通房或者妾室看得比她重。念真說得對，她才是陸四郎的妻，代表的是陸四郎的顏面。含雙無論如何，也只是一個妾，上不得臺面。縱然死了，他會傷心，可以他多情的性子，很快就會找到新歡。

    可她忘了。

    她那夫君如今對含雙正是情濃之時，若等這女人生了孩子，焉能給她除掉含雙的機會？

    幾番思索，她神色已然恢復(fù)冷靜。

    “把她捆起來，關(guān)在耳房。等今日過后，再做處置?！?/br>
    “是?！?/br>
    兩個心腹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嬤嬤立即去找繩子。含雙大驚之下要呼救，右臉又挨了念真一巴掌，打了個對稱。

    含雙滿目憤怒惶恐，“少夫人，你這么對我，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