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是你弟弟
寒輕歌將蘭微從盤子中捧出來,對方并未阻止,招呼著釵兒給她補妝,奇怪的是釵兒給她補完后,看起來反倒憔悴了些。 “洄哥哥呢?回來沒有?”她第五次問道,下人哆嗦著回道:“已經(jīng)派人去催了,應該馬上就會來了?!?/br> 她端莊地笑著點頭讓下人退下,手放在桌下,寒輕歌又聽見捏碎東西的聲音,碎瓷片從桌下滾出來。 她忽然道:“jiejie可有意中人?” 寒輕歌腦中閃過居亦然的身影,點點頭。 “他喜歡jiejie嗎?” 寒輕歌視線飄向一邊,這讓她如何開口。 城主見她竟然害起羞來,嗤笑道:“還是你們這些下等墮仙的日子簡單些,覺得湊合就能一起過。” 下等墮仙? 這個稱呼寒輕歌還是第一次聽說。 “你的心上人在哪家上仙府中當差?要是沒地兒去,也可以到我這兒來,我這兒還缺個砍柴的,力氣活能干吧?” 寒輕歌眼角抽了抽,道:“不勞費心了?!?/br> “怎么?還瞧不上我這兒?我的故明城可比別處好多了,多少人求到我門下我都不肯?!彼贿呅拗讣滓贿叺?,笑容已漸漸消失。 半柱香時間已過,但還是沒有人來。她似乎有些無聊,喝了一口茶立馬吐出來,將杯子扔到地上,怒罵道:“今日是誰沏的茶,這么涼的茶水也敢拿來給本城主,是想故意害我生?。俊?/br> 侍奉茶水的小廝頓時嚇得從外跑進來跪下連連磕頭,她抓起桌上的硯臺沖著小廝的腦門扔過去,罵道:“想讓我生病死了對不對?” ,一個人影晃了進來擋在小廝面前,硯臺也穩(wěn)穩(wěn)落在了他手中。 “去吧。”男子溫柔道。 “多謝師爺,多謝師爺?!毙P嗵嗵嗵磕了好幾個響頭,忙不迭地跑掉。 這個就是故明城的師爺?也就是遲影要找的蘇洄?寒輕歌見他雖是男子,但容貌秀麗皮膚白皙,身材頎長,穿著一件素色道袍。 “洄哥哥,你來了?!背侵魅杠S地沖向他,寒輕歌看見蘇洄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 “紀璟,你這么急找我有何事?” 紀璟似乎沒有看見蘇洄躲避的動作,一下?lián)涞剿麘牙?,圈住他的腰道:“洄哥哥,人家想你了?!?/br> 蘇洄推開她,又后退了一大步,鄭重道:“城主請自重?!?/br> 紀璟聽他叫她城主便知他生氣了,吐吐舌頭道:“好好,人家乖啦。洄哥哥,不是我要找你,是這位新認識的、的……” “我叫寒輕歌?!?/br> “寒jiejie要找你。” 蘇洄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落在她的肩上道:“姑娘受了外傷?” 寒輕歌趕緊將蘭微捧到他面前道:“我不要緊,是我弟弟還請上仙救救他?!?/br> 一見蘭微,蘇洄的臉上立馬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姑娘請隨我來?!?/br> “我也去?!奔o璟道。 蘇洄遲疑了一下,并沒有回絕。 紀璟高興極了,拉著寒輕歌道:“寒jiejie,我們快走。” 三人回到蘇洄的住所,寒輕歌沒想到如此華麗的城主府還有一個如此簡陋的地方。只有一間茅草屋,屋前有一個柴灶,灶旁堆著一堆藥罐,茅屋前有好幾排架子,架子上的簸箕里晾著藥草。 要說這里還有什么比較特別,便是屋前屋后都種著許多黃色的花,開得極繁盛,煞是好看。 “寒jiejie,別碰著這些花了,這可是斷腸草,毒得很?!?/br> 此話一出,寒輕歌頓時由驚艷變成了驚訝。再看向蘇洄的表情已經(jīng)不同了,他怎么會種這么多的斷腸草? “是鉤吻。”蘇洄淡淡道。 紀璟忙道:“對對,是鉤吻是鉤吻,不叫斷腸草。璟兒記性不好,老是記不住。洄哥哥醫(yī)術高明,也給璟兒治治唄?!?/br> 蘇洄面無表情道:“紀璟,你留在這里。寒姑娘,你帶著令弟跟我進來?!?/br> 紀璟立馬不依了,但她知道蘇洄的規(guī)矩,只怕若是這會兒跟他鬧脾氣,他可能又要一年半載不跟自己說話了。 “好嘛好嘛,璟兒乖乖等,洄哥哥晚上可要陪我去參加百寶會?!?/br> 蘇洄想都不想拒絕道:“不去?!?/br> 紀璟抽抽搭搭地哭起來,道:“去年你不去,前年你也不去,今年還不去。嗚嗚嗚,璟兒知道自己討人厭,璟兒自己去?!?/br> 蘇洄繼續(xù)開門,門開后對寒輕歌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廂紀璟依然哭得雨帶梨花,可他卻似未見一般。 “洄哥哥,洄哥哥,你別煩我,我不跟你鬧了?!奔o璟哀求著,走近兩步。 寒輕歌見她這個模樣,已經(jīng)心軟了。但蘇洄卻依然面無表情,待寒輕歌進去后,他也進了屋,紀璟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在門口巴巴地望著他。 蘇洄關門的手頓了頓,頭微微垂下,猶疑許久道:“你先去,我晚些自會到?!?/br> 紀璟立馬破涕為笑道:“好,我去給你拿衣服?!?/br> 不等蘇洄拒絕,她已經(jīng)跑走了,連蹦帶跳好不高興。 蘇洄關上門,道:“讓令弟躺在桌上?!?/br> 寒輕歌依言照辦,蘇洄單掌懸于蘭微額頭上,片刻之后神情變得頗為古怪。 寒輕歌忐忑問道:“蘇上仙,請問我弟弟是不是很嚴重?” 蘇洄收回手,道:“你確定這是你弟弟?” 這話問得寒輕歌心頭一跳,目光在蘭微和蘇洄臉上來回了好幾次,試圖解釋道:“我們雖非親生姐弟,但是…” 蘇洄擺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袖口一揮,蘭微頓時不見了,這桌上只剩下一截手臂。 寒輕歌登登后退兩步,臉上血色瞬間褪去,雙手微微顫抖,不敢置信地盯著桌上的斷臂。 這是蘭微的手臂。 誰干的? 痂山老怪?寧鄯?遲影還是紀璟? “你見過誰?”蘇洄的聲音聽起來比她好不了多少,方才的冷漠已不見,目中的渴望好似瀕死之人等著最后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