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九九放心下來，往被子里躲了躲又想起什么似的，“你用的什么理由？”

    “身體不適?！标戦e庭說著微微抬起身子，一手撐著額頭打量九九側(cè)顏，意有所指道：“不是嗎？”

    感覺他又從后面靠過來，九九甚至來不及思考，邊躲邊道：“不要了，已經(jīng)好幾次了，你是禽......”

    “是嗎？”陸閑庭打斷她，湊在她耳邊問：“那你數(shù)了沒？”

    陸閑庭做這事極有技巧，九九幾下軟下來，他極溫和的樣子，誘她問：“今晚留下來嗎？”

    “不要?！本啪畔攵疾幌刖芙^。

    陸閑庭又是一笑。

    “這么沒良心?！彼f：“我都這么賣力了?！?/br>
    他嘴上說著葷話，動作卻慢下來，一下一下重而緩，九九被他磨.得難受，干脆扯過枕頭蒙住自己臉，一副怎么也不妥協(xié)的樣子。

    陸閑庭抬手扯了扯枕頭，沒拉動。

    “藏什么。”他說，“以前不是挺喜歡在黃昏做?！?/br>
    九九：“......”

    半晌，她從枕頭里悶出一句：“別說了?！?/br>
    陸閑庭低低的笑，不再逗她，“給你看個東西?！?/br>
    感覺他開了床頭柜，九九耐不住好奇，探頭看過去，他指尖拿著的正巧是她落下的那枚耳釘。

    “給我的？”他問。

    “這什么。”九九故意道：“不認(rèn)識?！?/br>
    “這樣?！标戦e庭笑，“那我扔了。”作勢就真要拋出去。

    “誒......”九九下意識出聲，意識到上當(dāng)已經(jīng)晚了。

    陸閑庭重新抱過她，眉梢都帶著得意，把耳釘放進(jìn)她手里道：“你晚上留下，我戴給你看?！?/br>
    “誰要看......”九九嘟囔了一句，徹底鉆進(jìn)被子里。

    第二天簡直是不敢出門，可惜要上班。九九只好欲蓋彌彰一般在頸間別了條絲巾，余彤見了她就是一聲嘆息。

    九九若無其事的打過招呼，坐下寫論文，大熊拎了早點(diǎn)進(jìn)來，“喲”了一聲，煞有其事的評價道：“這絲巾不錯。”

    九九：“......”

    她轉(zhuǎn)頭看向余彤，糾結(jié)問：“很明顯嗎？”

    “明顯啊?！庇嗤c(diǎn)點(diǎn)頭笑，“春風(fēng)滿面的。”

    九九摸了摸自己臉，是這樣嗎？

    那段時間天氣不錯，秋高氣爽，老太太恢復(fù)的很好。查完房，九九在走廊上叫住劉維止：“劉教授，您有空嗎？”

    劉維止頓住腳步回頭，往走廊盡頭示意了一下，九九跟著走過去。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jìn)來，照的人暖洋洋的。

    九九抬手撥了一下耳邊碎發(fā)，斟酌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有件事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劉維止打量她一眼，“你說。”

    九九抬頭，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誠懇道：“要是我將來不做臨床了，您......”

    劉維止笑笑，打斷她：“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讓你做課題，寫論文嗎？”

    九九怔了一下，“為什么？”

    劉維止點(diǎn)點(diǎn)頭，“因為我能感覺到你的力不從心。當(dāng)然這個力不從心不是指你的專業(yè)度不夠。”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窗外，目光又落回九九身上，“你身體不太好，是這樣嗎？”

    “我......”九九語塞，“您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跟兩臺手術(shù)就看出來了?！眲⒕S止說，“其實我一開始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回國，又一頭扎進(jìn)臨床事業(yè)。這明顯吃力不討好?！?/br>
    九九語塞，為什么回國？

    “我.....”

    “你不用回答我?！眲⒕S止像是了然，“答案在你心底?！?/br>
    “做外科大夫本來就累，更何況一個女孩子，不做臨床也好，去大學(xué)教教書，或者轉(zhuǎn)醫(yī)院行政。你還年輕?！眲⒕S止最后道。

    九九看著他背影長長的舒口氣，聽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頭見是季遠(yuǎn)洲。

    他也不知道聽了多少，上來就問：“jiejie你不做醫(yī)生了？”

    “你中文跟誰學(xué)的。”九九睇他一眼，“我說的是將來，而且只是離開臨床一線?！?/br>
    季遠(yuǎn)洲垂頭喪氣的“哦”了一聲，聽著有點(diǎn)委屈，九九也覺得自己語調(diào)不太好，想了想道：“來看你爺爺？他不在病房，去做檢查了。”

    季遠(yuǎn)洲眼神閃了閃，含糊道：“我先上去?！?/br>
    九九有點(diǎn)莫名，覺得他最近又不著調(diào)起來，搖搖頭沒多想。她翻出手機(jī)，給陸閑庭編輯了一條微信：我最近想了想，以后可能......

    打了一段字又刪掉，算了，還是當(dāng)面說。

    季遠(yuǎn)洲今天是去看老太太的，萍姨開的門，叫了一聲“季少爺”，笑說去泡茶。

    季遠(yuǎn)洲徑直去了里間，陸閑庭也在，正陪著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很高興的樣子，“遠(yuǎn)洲來了?！?/br>
    季遠(yuǎn)洲應(yīng)了一聲，跟著陸閑庭坐沙發(fā)說，“我來看看您。”

    “你爺爺呢？”老太太問。

    “去做檢查了?！?/br>
    老太太點(diǎn)點(diǎn)頭，“他最近還好？”

    “這兩天還不錯?！奔具h(yuǎn)洲說，“我剛在樓下碰到j(luò)iejie，也這么說。”

    他這話題過渡的自然，陸閑庭還是聽出來，眉梢微挑，帶點(diǎn)警告的看他一眼。

    老太太不知道這里面的事，只以為季遠(yuǎn)洲胡鬧，嗔怪道：“jiejie？你這又哪里瞎認(rèn)過來的?！?/br>
    陸閑庭剛想開口，被季遠(yuǎn)洲截了話頭：“不是瞎認(rèn)，真得叫聲jiejie?！?/br>
    看老太太明顯多想的樣子，又補(bǔ)充一句：“不過沒什么血緣關(guān)系?！?/br>
    老太太來點(diǎn)興致，掀了下茶蓋，“你倒是說說，哪門子jiejie?！?/br>
    季遠(yuǎn)洲道：“您知道我小時候心臟不好，后來命大，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捐了心臟。”

    他說著看了陸閑庭一眼，后者靠在旁邊茶幾上，一手轉(zhuǎn)著手機(jī)，眉頭擰的很緊。

    季遠(yuǎn)洲不怕死一般，目光轉(zhuǎn)向老太太繼續(xù)道：“所以啊，用了人家弟弟的心臟，可不得叫人一聲jiejie?！?/br>
    老太太多精明的人，看旁邊陸閑庭一臉緊張就猜了個大概，順著話問了一句：“她在這個醫(yī)院做醫(yī)生？”

    “是。”季遠(yuǎn)洲說，“我也才知道，她是庭哥女朋友?！彼Z調(diào)很輕快，很驚喜也很高興的樣子。

    陸閑庭吸了口氣坐直身子，有點(diǎn)想打人。

    老太太的表情凝了一下，垂眸道：“那是很巧?！?/br>
    季遠(yuǎn)洲點(diǎn)頭，說的認(rèn)真：“我是這么想，以后jiejie出嫁，季家肯定也是要出一份嫁妝的，季家好幾代沒女孩了，嫁女肯定得風(fēng)光?！?/br>
    他頓了頓，“我爺爺?shù)囊馑?，兩家是世交，凡事也好商量，他現(xiàn)在不方便，就交給我來辦，他說他日子不多了，看不到我娶妻，看到j(luò)iejie嫁人也算瞑目?！?/br>
    老太太沉默下來，沒接話。

    陸閑庭終于知道季遠(yuǎn)洲想的什么，松口氣抿了口茶，淡淡道：“你爺爺檢查還沒做完？”

    季遠(yuǎn)洲像是才恍然，“我都忘了，就先這么一說，奶奶您好好休息，我改天來看您。”

    門開了又關(guān)，病房里安靜下來。

    老太太看了眼窗外，緩緩道：“遠(yuǎn)洲也長大了，這段話是滴水不漏?！?/br>
    “奶奶?！标戦e庭輕輕叫了一聲，“遠(yuǎn)洲他......”

    老太太打斷他，“我房間床頭柜里有一個檀木盒子，里面是對玉鐲，當(dāng)年沒給你mama，現(xiàn)在你拿去給她吧?！?/br>
    陸閑庭神色一凝，慢慢坐直了身子。

    “行了?！崩咸s人：“你去忙吧。不用帶她來見我，我們注定是相互喜歡不起來的，見多了沒意思。這道理對誰都一樣。”

    萍姨看著陸閑庭出去，回頭道：“老太太？”

    老太太神色里帶點(diǎn)悵惘，“不喜歡的放下，不想見的就不見，否則都是跟自己過不去，我用了一輩子才明白?！?/br>
    萍姨點(diǎn)頭，“是，您放寬心?！?/br>
    “我和季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是一處長大的，約好了要做兒女親家，可惜到閑庭這一代也都是男孩?！崩咸貞浀溃骸八臀乙粯樱橐龆疾凰沩?biāo)?，只是她福氣好，早早就去了。?/br>
    “話不能這樣說。”萍姨扶著老太太躺下來，又壓了壓被角，“陸先生孝順，您還有的是福氣?！?/br>
    “這么說也沒錯?！崩咸]上眼，“我睡會，誰都不見?！?/br>
    萍姨應(yīng)了一聲，悄悄退出去。

    季遠(yuǎn)洲還在走廊，挺頹的樣子，陸閑庭走過去坐他旁邊。

    兩人就這么靜了半晌，陸閑庭問：“你爺爺身體到底怎么樣？”

    季遠(yuǎn)洲把了下眉心，“不太好?！?/br>
    陸閑庭點(diǎn)點(diǎn)頭，“剛才那事你爺爺知不知道？”

    “知道。”季遠(yuǎn)洲拉長了尾調(diào)，“這老頭什么都知道，他是老狐貍，什么都算的好好的。多厲害一樣?！彼f著笑笑，“就是算不到自己還有多少日子?！?/br>
    他頓了一下，又換了個惆悵的語調(diào)：“以后我們也是老狐貍?！?/br>
    陸閑庭沒說話，拍了拍他肩膀起身，被季遠(yuǎn)洲叫住。

    “庭哥?！彼f，“你對我那么好，是因為jiejie嗎？”

    陸閑庭挑了下眉，“你覺得呢？”

    季遠(yuǎn)洲：“......當(dāng)我沒問?！?/br>
    陸閑庭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有段時間看你就煩，倒是因為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