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股氣味在剛才存放荊棘冠的房間里很難聞到，而在這個滿是刑具的大廳里才聞得清楚。位置，就在另一側(cè)的那個通道處，似乎濃郁的死亡氣息源源不斷涌出來。

    死氣，跟魔氣感覺差不多，也比較接近，但又不完全一樣。魔氣必然與魔有關(guān)，而死氣則不盡然，有時候亂葬崗、萬人坑之類的東西，其實也是可以形成這樣的氣息的。

    第501章 傳達室大爺

    秦堯忽然回想起一個小細節(jié)——

    在他一開始剛剛進入這個刑訊大廳的時候，看到那個黑衣主教正在給一個囚犯放血。囚犯死了之后，黑衣主教捧著盛血的銅壺去了對面房間，而尸體似乎就是被送向了死氣騰出的那個通道方向。

    “是不是這里弄死的所有人，都送到那邊埋葬？”

    孔蒂點了點頭，但又搖頭說：“確切的說，是送到那邊丟棄。每天都有尸體，沒人有精力去挖坑埋葬他們的。再說這里都是石質(zhì)地面，不可能開掘石窟埋葬每一個尸體。”

    原來那條通道的盡頭，竟然是一個不見底的深淵。也可以說整個裁判所，其實就建立在一個巨大的深淵上。這座深淵埋藏在楓葉嶺的山體下面，通過那座小通道和秦堯現(xiàn)在站立的地宮鏈接。地宮又通過秦堯來時的通道，和地面連接。

    秦堯：“每天都有尸體？多久了？”

    難道是魔族控制教皇宮之后，整天大開殺戒？但問題是聽孔蒂的語氣，這種拋尸的cao作似乎由來已久。

    孔蒂似乎有點局促不安道：“一直都存在的，至少這數(shù)百年來……”

    秦堯無語。

    也就是說這拋尸的行動由來已久，已經(jīng)形成了慣例，而且拋尸的頻率非常高。那么神教運行數(shù)千年來，一共殺過多少人？

    這算啥？魔窟嗎。

    秦堯：“在這里取血，供神教高層享用，殺了之后的尸體都像扔死狗一樣丟到深淵里去，是吧？”

    孔蒂顫悠悠說：“其實也不是您想象的那樣……以前神教主持裁判所的時候，抓的都是魔族和異端。”

    秦堯：“可你們神教比魔族更魔性，比異端更邪異?！?/br>
    孔蒂不敢多說，這說明就算這些神職人員也知道心虛，知道做的事情究竟有多邪惡。

    白加黑則好奇說：“但要是千百年來一直在這里拋尸，那再深的坑也得填滿了啊，這深淵到底有多深？”

    秦堯隨之提出了這個疑問，孔蒂也表示不知道。他只知道拋尸在那邊，但不是他的活兒，他沒去過。

    似乎看到秦堯有些憤怒，孔蒂自然想盡辦法轉(zhuǎn)移話題，忽然一拍腦袋：“對了，說起這個深淵啊，我記得當初恩里克上校曾讓人往里面送過東西，好像也是挺鄭重的樣子。難道您說的什么寶貝，會是那個嗎？”

    秦堯愣住了——龍胃囊？放在那種萬人坑的地方？這不是糟蹋寶物嗎。

    但隨后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龍胃囊說到底，不也是魔龍皇尸體的一部分嗎？難道說將這種尸體殘留送到深淵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用意？這倒是有可能吧。

    想到這里，秦堯馬上要求孔蒂兩人前面帶路。事實上孔蒂也沒去過，但秦堯不放心讓這倆家伙留在大廳里面。

    走進那個通道，陰暗潮濕而且冷意嗖嗖，越來越深入，那種死氣也就越來越濃郁?？諝庵袕浡w腐化之后的氣味，以及霉菌的酸味。

    而到了通道一半的時候秦堯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還有一道門。也就是說死氣已經(jīng)這么濃郁了，前提卻還是關(guān)著門阻擋著呢。

    這門是虛掩著的，因為剛才還往里面送了尸體。推開之后又走了這么遠，終于到了一片非常寬敞、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一個巨大的天坑！

    深不見底，黑暗幽邃，坑口面積至少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周圍是濕滑的石壁，直至上方是一個半球狀的穹頂。

    秦堯他們所站的地方，其實等于是深淵石壁上的一個洞口，而且洞口向外延伸了十幾個平方米的平臺罷了。當然相對于巨大的深淵而言，這平臺無異于石壁上一個小小的凸起，遠看并不明顯。

    至于說能看到這里的情況，是因為黑暗的環(huán)境之中卻飄滿了碧綠色的光點，如漫天的繁星。秦堯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本能的以為是磷光，因為尸骨聚集之處多有這種東西。

    但轉(zhuǎn)念一想就知道不對勁了——這么深的深淵里，骨頭得距離這個通道平臺多遠，哪可能都漂浮在深淵上方的虛空之中。

    所以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顆顆仿佛螢火蟲一樣的蟲子，但是比螢火蟲的亮光更盛一些。漫天飄舞不是多少顆，光潔而詭異。

    通過這些碧綠色的亮光，可以看到對面石壁上似乎有個雕塑狀的東西，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暗陰影。從輪廓來看，應(yīng)該是一個戰(zhàn)士的造型，左手平托著一本……書籍？右手拿著一支巨劍。劍尖朝下，仿佛直指深淵底部。

    誰能隔著深淵雕刻這樣一個巨大的雕塑，簡直太勞民傷財了吧。只能說神教歷史上做出的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是挺多的，無法猜測。

    而后秦堯站在了平臺的邊緣，倒是沒恐高癥，向下觀望了一下，越看越覺得深邃，進而仿佛有點短暫的失神。

    一個激靈，向后退卻了兩步。

    白加黑從他衣襟里鉆出腦袋，但是沒來及往下看呢，秦堯卻退了回來。

    孔蒂有點好奇：“秦大人怎么了？”

    白加黑當然也好奇。

    秦堯：“我剛才仿佛覺得，這深淵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看著我?！?/br>
    “你在凝望深淵的同時，深淵也在凝望你？”白加黑得意地笑了起來，“別跟我裝哲人范兒了，你有多土鱉，我還不知道嗎，哈哈哈！”

    滾蛋……這破老虎精神稍微好一點就開始抬杠。

    當然孔蒂也在問秦堯為什么向后兩步，是不是發(fā)生什么意外，秦堯也明說自己那種被凝視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左后方忽然響起了一道幽幽的聲音——

    “你能看到‘瘟魔之眼’？”

    誰？！秦堯嚇得一個激靈，連白加黑也是。而回頭一看孔蒂他們兩個，更是似乎都嚇尿了，所以他倆剛才也完全不清楚。

    秦堯凝視孔蒂的背后，當然孔蒂也嚇得趕緊轉(zhuǎn)身，只見這個平臺最左側(cè)的角落里，貼在石壁上面竟然有個人影！

    剛才完全沒看到，估計還以為是塊石頭吧，但現(xiàn)在這塊“石頭”竟然動了。

    “什么人？！”秦堯一驚。

    他所驚訝的，是因為剛才沒有收到任何念力貢獻。按道理說假如對方是個人的話，秦堯這一幫陌生人來了，應(yīng)該會稍微有點驚訝吧？你哪怕就給一兩個念力點也行，但剛才完全就像石頭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

    關(guān)鍵是白加黑那鼻子也沒嗅到生人的氣息，雖然這里死氣濃郁可能會影響判斷，但大家距離也太近了啊，這都沒聞到。

    更重要的是，這個怪人說的竟然是華語！

    此人聽到秦堯和孔蒂是用華語交談，故而他也使用的是華語，甚至比孔蒂還顯得流利！

    秦堯倒也大膽，上前了四五步，這才看仔細是一個身材干瘦、衣衫襤褸的老頭子。頹唐得很，倚坐在石壁下像一截枯木。要是不開口，真像是一塊石頭。

    這老頭子面色焦黃，頭發(fā)稀疏斑禿，四周殘留的頭發(fā)仿佛是干尸上面帶著的亂毛。眼神空洞沒有神采，一口牙齒也已經(jīng)掉落得稀稀疏疏。

    原本覺得對方可能是東方人，畢竟華語非常流利，但仔細一看還是標準的西方人，哪怕一身皮膚皺成了褶子皮，但依舊能看出西方人的特征。而身穿的那種破爛如條條縷縷的衣服，仔細看還有教袍的痕跡，只是太爛。

    “你是什么人？”秦堯問。雖然好奇，但實際上并未感覺到什么危險。這老頭子仿佛對誰都不會產(chǎn)生威脅一樣，要不然剛才就發(fā)現(xiàn)了。

    本以為老頭子會像電影過小說里那樣，是個什么裝逼犯，故意不說自己姓名啊，或者搞出一個貌似逼格很高的代稱什么的。哪知道這老頭兒很實在，簡單直接：“深淵拋尸人，也是守墓人，卡拉法?！?/br>
    秦堯點了點頭：“拋尸容易理解，估計是外面的人把尸體丟在這平臺上，讓你負責丟下去？但守墓是什么意思，這里還需要守墓？清明節(jié)掃墓送束花嗎?！?/br>
    “清明……掃墓……”老頭子卡拉法喃喃道，“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東方的詩歌總是那么優(yōu)美。”

    開口跪！

    大哥，大爺，老爺爺，您老人家能不能別這樣？我文化水平真的不怎樣，咱們在文學上面沒共同語言的。

    “您的華語真不錯?！?/br>
    “我年輕時候，曾到東方游歷過?！笨ɡㄕf話還是那么樸實，沒有一點高人裝逼的姿態(tài)?！叭A夏很美啊，江南雨，塞北云，梅花驛站杏花村……”

    打?。〈鬆斈蜃?！這是在擠兌我這個語文成績徘徊在及格線上的粗鄙人嗎?！袄舷壬?，咳咳，這個守墓指的是……”

    “哦，這里守墓，是為了不讓深淵里的魔鬼出來?！?/br>
    秦堯一驚，心道這深淵里面還真有什么怪物？難怪剛才自己有種被凝視的感覺?！笆裁茨Ч?？”

    “深淵瘟魔?！笨ɡㄕf，“極其可怕的魔，包括對面那雕像看到了嗎，也是為了鎮(zhèn)壓這尊大魔而存在。”

    秦堯：“那要是出來了，您的責任是將牠鎮(zhèn)壓回去？”

    要是有這本事，那你不得是個高手高手高高手嗎？

    卡拉法：“不，當瘟魔試圖出來的時候，我到外面去匯報給神教就行了。”

    說到底就是個傳達室大爺啊，還以為多牛波一呢。

    第502章 雕像的手上？

    那么關(guān)于這個“深淵瘟魔”，又是一個什么玩意兒？

    老頭子卡拉法表示沒人清楚，只知道這是個非常強大、也非常邪惡的大魔。

    “牠曾在六七百年前出來過一次，橫行整個西方世界。”卡拉法說，“那場綿延兩三百年的那場黑死病，帶走了兩千多萬人，就是牠搞出來的?！?/br>
    秦堯很驚訝，沒想到竟然是個這么猛的主兒。

    而且他現(xiàn)在也知道，歷史上往往許多不可解的事件，背后往往都和遺族以及魔族有關(guān)，這個正常。

    至于說能搞出兩千多萬死亡、讓瘟疫蔓延三百年，這魔也是夠狠的了。

    甚至有人懷疑在更早的時候，這位瘟魔還曾做過更多的案子。歷史上一些超級瘟疫，或許都跟它有些關(guān)聯(lián)。

    “不死之身，甚至沒人見到過真身，所以也沒聽說過怎么轉(zhuǎn)世，就在這深淵里面與世長存?！笨ɡㄕf，“現(xiàn)在封印的力量在壓制它，所以很難出來。而一旦可能突破的話，對面那座雕像就會發(fā)出警報，雕塑的劍刃會變得通紅如巖漿?！?/br>
    那時候，卡拉法就趕緊出去報警是吧。

    秦堯：“這瘟魔究竟有多強？血宗級別？”

    卡拉法搖頭：“上次出現(xiàn)的時候，時任教皇帶著十二紅衣主教一起出手，動用了荊棘冠、圣劍、圣尸布、圣杯、圣槍等十三圣器，也觸發(fā)了最強陣法，動用了教皇宮的圣光……算是強行將它封禁到這深淵里面了。但是那一戰(zhàn)，也有九位紅衣主教循道，半數(shù)圣器被摧毀?！?/br>
    秦堯頭皮發(fā)麻！

    卡拉法所形容的實力，那就等于老教尊帶著圣教所有大學士和協(xié)辦大學士，使用護教大陣并且掏出君子戒指在內(nèi)的全部法器家底，最終還死傷大半！

    就算現(xiàn)在的血宗，也干不出這么大的事兒來吧？這瘟魔怎么這么狠？

    甚至想當初教尊強行催動君子戒指，一身金光燦燦仿佛上等血宗實力的時候，也不見得能狠成這樣。

    “不會言過其實吧？”

    卡拉法沒回答，孔蒂則渾身一顫說：“是真的！我們神教有記載，說是四百多年前圣保羅教皇帶領(lǐng)十二樞機主教大戰(zhàn)魔頭，最終圣器大批毀壞，主教們死傷慘重，甚至連教皇大人都因此而駕崩了！”

    秦堯有點頭大：“好吧，真沒想到現(xiàn)實世界之中，竟然也會封禁著這種級數(shù)的超級魔頭，太恐怖了。只不過現(xiàn)在教皇宮都被魔族占領(lǐng)了，就算這瘟魔要出來，你出去報警有什么用？”

    卡拉法一愣：“被魔族占領(lǐng)了？”

    看來，老頭子并不知道這件事。而且每次往這邊抬尸體的都是圣教的叛逆，類似于孔蒂這樣的身份。當然，抬尸體的人就算來了，也不會跟老頭子說話的。

    老頭子似乎有點詫異，但又搖頭：“既然被魔族占領(lǐng)了，你們怎么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