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決裂
天樞平平淡淡看向木繁樹:“魚族乃五神族之首,他要不要坐這個位子,憑什么你說的算?” 眾人總算聽明白了,天樞的一句“反了吧”,竟然是痛斥木繁樹呢??墒?,天樞斥責(zé)木繁樹?怎么可能? 木繁樹彬彬回道:“星神說的是。那依星神之見,該當(dāng)何如?” 天樞面色不改:“該廢的應(yīng)該是你?!?/br> “少跟我演戲!”盛怒之下,千賦說話可是一點余地都不留了,“天樞,你不就是想保她性命嗎?告訴你,門都沒有!” 天樞不氣不惱,向千賦畢恭畢敬道:“陛下,從前是小神禮數(shù)不周冒犯了您,請陛下給小神一次改過自新的……” “天樞你吃錯藥了吧!”千賦低吼,火氣不落反漲,“你竟然為了她跟我低聲下氣的說話,天樞,你到底有多不希望她死??!” 天樞:“陛下……” “住口!”千賦一指指定他,然后手指慢慢移動,指指點點的滑過所有人,“還有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一群墻頭草,……” “天樞!” 儀樂的一聲怒喝霎時卷走了千賦的瘋言瘋語,下一刻,天樞冰冷低沉的嗓音響在了所有人的耳畔。 “殺木神?!?/br> 眾人大駭,齊刷刷的目光尚未轉(zhuǎn)移到天樞身上,鋪天蓋地的寒冷便兜頭兜面地席卷了自己的渾身,待到目光到達,強大得猶如實質(zhì)的星辰冷靈已不偏不倚的擊中了流離的胸口! 流離保持著一個十分狼狽的站姿,瞬間被凍成了冰雕! 沒錯,他保護了木繁樹。 據(jù)說,被星辰冷靈擊中的人,會元氣大傷,從此成為不能修煉的廢人也極有可能。 “流離!” “獸神大人!” “……” 幾乎所有的仙神都不約而同朝流離涌了過來,不知不覺,竟把離他最近的木繁樹一點一點擠出了人群。 人群之外,天樞,千賦,木繁樹。 千賦惱極:“這算什么?殺木神向我表忠心嗎?” 誤傷他人,天樞絲毫沒有愧懟之色:“沒錯?!?/br> 千賦怒極反笑:“好啊,好啊。那你給我解釋解釋,你對木神八千年的鐘情去哪兒了?別告訴我,是因為她跟別的男人成了親你心灰意冷由愛生恨了?!?/br> “不是。” 天樞白袖一揮,半空中應(yīng)時出現(xiàn)了一方春意盎然的平面幻境,境中兩人,正是連天瀛將一臉春情的木繁樹撲進冷泉的一幕。 幻境不收自消,顯然只是一點零星碎片。 天樞的情緒漸漸有點激動:“八千年了,是我有眼無珠愛錯了人?!?/br> “也是啊,”千賦滿滿的都是嘲諷,“成了親的女人,親手殺死新婚夫君,沒過幾天又跟別的男人搞在一起,哦對了,我記得之前她還答應(yīng)貝瀛的求婚來著,再往前還曾向舟靖科討過一個美男。嗯,愛這么一個女人八千年,的確很令人傷情。不過,” 語氣一轉(zhuǎn),“天樞,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順么,卻為何突然想起對我盡忠了呢?你明知道我不稀罕這個位子,坐不了多久?還有,冷不可及天樞星,這個名號形容的可不止你的法力,還有你的冷性情,到底是什么讓你放棄了清閑避世,不顧一切的卷入亂世紛爭呢?嗯?” 天樞想了想,說出了一個極簡又極容易讓人接受的答案,“超越?!?/br> 沒錯,木繁樹不管是自身還是家族都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得讓人窒息,讓人望塵莫及,但即便如此,世間也沒有哪個男人不想超越她。 修煉自身,壯大家族,這是必經(jīng)之路。 管你想不想坐這個位子,只要你現(xiàn)在坐在這個位子上就行了。 千賦搔了搔下巴,他明明還在生氣,卻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吧,其他的我也不問了。這樣,天樞啊,你方才是怎么向木神下的殺手,太快了,本帝沒看清楚呢,唔,再殺一次何如?” 天樞:“……” “人廢了。”熒惑從人群里鉆出來,開口便是這么一句。 木繁樹聞言,倏然攥緊了拳頭。 千賦怔了一瞬,極自嘲的一笑,“本想讓木神廢了我,沒想到,被木神廢了的竟是他?!?/br> 天樞微微軟了語氣,“我會負(fù)責(zé)的?!?/br> 千賦挑眉:“你想怎么負(fù)責(zé)?娶了他?” 天樞:“……” 這時,儀樂也從人群里走出來,她拍了拍木繁樹的手,輕聲安慰道:“人沒事就好。靈力嘛,身外之物,再說我們可以一起保護他呀,大不了我每天少喝點酒,少睡會兒覺,形影不離的……” “天樞?”木繁樹道。 “……嗯?!?/br> “天外天。該我殺你一次了?!?/br> “……” 天樞眼中的落寞一閃即逝,而木繁樹已原地消失,率先去了天外天。 下一刻,天樞也原地消失不見了。 天權(quán)和幾個仙穿過人群讓開的夾道,七手八腳的把渾身冰碴的流離往失所宮抬,剛走出去幾十步,突然想起來星辰冷靈非同凡物,恐怕巳耳藥君親臨也不能醫(yī),于是回頭找天樞。 然而,前一刻尚吵吵嚷嚷人滿為患的山腳下,此時只剩下幾個零星人影,仔細看還有一個熟人。 他忙忙折身跑回去,問:“靈書,知道我大師哥去哪兒了嗎?” 靈書有些疏離的回道:“天外天,他去和木神決斗了?!?/br> “決斗?”天權(quán)狠狠吃了一驚,他的性情不像天樞那么清冷,也不似搖光開朗活潑,是獨屬于自己的一種板正和孤傲,所以說出來的話也不怎么好聽,“哼,怎么可能?我大師哥那么喜歡木神大人,他怎么會跟她決斗?” 本來是幾句稀松平常的話,可碰上連天瀛心情不爽,立刻就曲解了他的意思。 連天瀛揉弄著壓麻了的手腕道:“不決斗,他們還成親不成?” “哼,我大師哥和木神大人本來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呃!”天權(quán)的喉嚨突然被一只冰冷如鋼勾的手卡得喘不過氣來,他的眼球漸漸外凸,血絲暴漲,驚恐地盯著手的主人,“靈書……救我……” 靈書仿若未聞,不動聲色的站在一旁。 倒是坐在石頭上的大妖精看不過去了,替天權(quán)求情道:“他也沒說什么,放了吧,不要亂殺無辜?!?/br> 連天瀛的眸中暖光一閃,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松開了手,“……亂殺……無辜?……殺,該殺之人……報,該報之仇,不得……亂殺無辜?!?/br> 他想起來了,這是木繁樹說過的話。 天權(quán)還在一旁干咳不止,他又氣又惱又難受,咳嗽剛剛止住點,便向發(fā)呆的連天瀛突然發(fā)起了進攻。 “哎,小……” 大妖精提醒的話尚未說完,靈書便一掌迎了上去,飛沙走石的跟天權(quán)打了起來。 大妖精后知后覺的自嘲一聲,“我瞎cao什么心,靈書在呢,他怎么會讓你受傷?!币暰€從戰(zhàn)場轉(zhuǎn)移到連天瀛身上,“哎,我說,你好像對他的意見很大?。縿e怪我多嘴,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明里暗里的救了你這么多次,就算你們之間有海樣深的仇恨也該抹平了吧?差不多得了?!?/br> 連天瀛轉(zhuǎn)頭看過來,面色冷漠:“倘若他殺了你全族呢?” 大妖精一怔,“你們……” 可連天瀛根本不聽他說了,直接打斷他道:“天外天怎么去?” “哦,”大妖精緩了緩神,站起來,“天外天是天界之上的一處秘境,我一只妖精怎么知道?!?/br> “那你站起來干什么?” “跟你一起去啊?!?/br> “怎么去?” “不知道啊?!?/br> “……” 連天瀛看白癡一樣的看了大妖精一眼,舉步朝戰(zhàn)場中央走去,“喂,你知道怎么去天外天嗎?” 靈書百忙之中回他一句:“當(dāng)然?!?/br> “不打了,趕快帶我去!” “好?!?/br> 靈書凝聚全力擊出一掌,逼退天權(quán),拉了連天瀛的手轉(zhuǎn)身就跑。 一場架打到一半說跑就跑,心高氣傲的天權(quán)還從來沒受過這種冷落,當(dāng)機立斷就要追,然而送流離回宮的一名小仙折回來喊他了,他權(quán)衡一下輕重,立刻隨小仙飛回了失所宮。 天外天。 連天瀛終究是個半仙異類,秘境對身份的要求十分嚴(yán)苛,他還沒接近秘境,高純度的仙澤之氣便讓他寸步難行,為了避免引起旁人注意,他不得不就地等待,請求靈書進去觀戰(zhàn),隨時向他傳遞戰(zhàn)況。 能為他做事,靈書很樂意為之。 連天瀛心里明白,即便像靈書一樣可以進去,兩尊大神氣場全開的較量,靈書也沒辦法靠得太近。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真的會氣場全開嗎? 他懷疑,那一招星辰冷靈打在流離身上絕不是偶然,當(dāng)時所有人的關(guān)注點都在盛怒的天帝身上,沒有人真正注意到那一招到底怎么回事。而他因為被定了身,行動和視角受限,連猜帶蒙的也不可能比旁人知道的多。 他又記得,木繁樹曾提起的天界細作。 千賦,天樞,流離,儀樂…… 他搖了搖頭,想得頭疼,依然想不出。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有一個極軟糯極甜的女聲如此問。 連天瀛一抬頭,就看見許多身著五顏六色輕紗裙的仙女將自己層層圍在中間,看稀世珍寶一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自己看。 連天瀛立刻了然—是自己的容顏不小心闖的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