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 脫胎換骨成功
連天瀛揮在空中的手臂頓時一僵,“掉……掉了一半?” “是啊。怎么掉的我不知道,但他的法力的確已大不如前,就算木神孱弱多日,身心俱疲,兩人差不多還是平手,或許木神略高一籌……喂喂喂,你抖什么?別太過分啊,想笑忍著……” “我沒笑?!?/br> “那你抖什么?” “……疼。” 搖光一怔,剛要說什么,連天瀛便忽然軟泥一般整個的趴在了他身上,搖光一個反應(yīng)不及,連天瀛險些斜栽在地。 “喂!你怎么了?怎么了???!” 慌亂中,搖光也顧不得什么“飛蛾撲火”的怪蟲子了,他一手扶住連天瀛,另一手迅速燃起掌心焰,然而不看則已,這一看,搖光竟被生生嚇飛了半條魂魄! 連天瀛的右臂上,足足糾纏著四五條粗細(xì)不勻的怪樹枝,它們條條尖嘴薄舌,伶牙俐齒,尖銳的梢頭猙獰一甩,輕輕巧巧便撕走了手臂上的一塊新鮮血rou,如此貪得無厭,爭先恐后。 然而,這還不是最恐怖的! 搖光瞪大眼睛,親眼目睹,連天瀛手臂上的那些傷口,連二連三在一瞬之間,痊愈! 零星血沫都倒流回各個傷口,完好無損,干干凈凈! 連天瀛額上冷汗直流,“搖光……” 搖光沒有答話,一掌劈飛那些樹枝,語無倫次地怒吼:“這就是‘有你在’!這就是你的辦法!我跟你素不相識,甚至因為你喜歡木神怨恨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干什么?。 ?/br> 什么動靜大了會招來更多的怪樹枝,什么不能燃火,什么普通法術(shù)滅不了它們只會引爆它們的憤怒和群殺,搖光什么都不管了,擋一刻是一刻,總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連天瀛沒被咬死吃光而活活痛死! 他首先在二人周身筑起一道屏障,然而,被幾條樹枝一擊粉碎! 然后幻劍在手,砍殺。但很快它們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回來,甚至比先前更兇,更強! 搖光沒轍了,他的絕殺法器是流星刺,但動靜再大點,差不多就要驚動一森林的樹木了吧,即便如此,流星刺還是四面八方灑了出去…… 然后搖光慌手慌腳扶起連天瀛:“完了完了!咱們得趕緊回去!” 可連天瀛好像腳底生了根,賴在這兒死活不走,“不行。我必須殺了那兩個魔頭?!?/br> “我們,我們先逃出去,逃出去再……” 咔嚓,極輕微的一聲。 搖光一句話沒說完,便被連天瀛突然出手掐暈,然后他腦袋一垂,雙眼一閉,順勢歪靠在了連天瀛身上,連天瀛默念法咒,一瞬之間將搖光和自己雙雙收入了墓地幻境。 二人消失的下一瞬,整片森林的邪祟終于被全部驚動,黑暗中各種陰煞戾氣鋪天蓋地洶涌襲來,一瞬湮沒了原地。 幻境雖然強大,但約束較多。 比如,被請入幻境的人被請的一瞬,靈力不能高于幻境主人。 比如幻境主人的身體即是載體,所以對主人來說幻境入口即是出口,出入地點不管何時都十分一致,其他人則不會這么絕對,出口在哪兒只在主人的一念之間。 比如主人在外無法得知境內(nèi)情況。 …… “您回來了主人!” 很快,狪狪狑狑趟著沒膝的白霧聞聲而來,待看清連天瀛的狼狽模樣和慘淡面容,他們皆是一驚,“您這是怎么了?怎么虛弱成這樣?” 說著,頗有眼色地一個接過搖光,一個要扶持連天瀛。 連天瀛不答,擺手推開狑狑的扶持,有氣無力地問:“我昨晚送進來的那個人呢?” “哦,那個死人啊……” 狑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快人快語的狪狪,咳一聲,恭恭敬敬地答:“被安置在主墓呢。主人現(xiàn)在要過去看看嗎?” “不了。”連天瀛背靠墓壁,虛弱地閉上眼睛,“讓我休息會兒,一會兒就好?!?/br> 連天瀛的靈力太低,掌控這么大一方幻境很難做到得心應(yīng)手,更何況還有太貞分境摻雜在里面,亦正亦邪,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到這個地方的,若不是被人算計,那只能解釋為天意了。 沒有指示,狪狪狑狑只能安分的站在原地等待,他們眼看著連天瀛的身體一點一點軟下去,背靠墓壁,慢慢滑到地上,最后一條長腿平伸,一條腿支起,頭臉微仰,保持這個姿勢睡了一刻有余,然后才慢慢睜開眼睛,緩緩站了起來。 他問:“那個人的尸體能保存多久?” 狑狑忙答:“不同于普通尸體,他的保存期要稍微長點,不過離開寄生樹,最多也就七日。” 連天瀛嗯了一聲,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搖光,說一句“看好他?!币凰灿只氐搅松?。 幻境不是瞬移,他這個主人理應(yīng)從哪兒入回哪兒去,該來的遲早要來,而且,時間他也耽誤不起。 連天瀛不懂時間錯位,所以幻境里外的時間可以始終保持同步,不同于前一刻的邪祟亂卷囂張肆虐,這里已安靜許多,甚至可以稱得上寂靜無聲,連天瀛有那么一瞬的懷疑—是不是所有的怪樹都已經(jīng)死了? 他試探著伸出右手,指尖一痛,一麻,他還是被咬了一口。 那種麻感遠(yuǎn)遠(yuǎn)不能蓋過痛感,連天瀛倏地縮回手,感覺著傷口快速愈合,那股十指連心的、生長血rou的痛楚倏然加劇,又倏然消失。 手指又完好無損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這種異常到底是福還是禍。 算了,走吧。 連天瀛的方向感不錯,即便因為剛才的離開改變了方位,黑暗中他也能快速地分辨出哪里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 他剛一邁腳,腳踝又被咬了一口,周圍這些東西明顯比被驚動之前敏感很多,所以理所當(dāng)然從三五步被咬一口,變成了一步一口,它們攻擊起來無聲無息,兇猛迅速,讓連天瀛防不勝防,如果不是肌膚可以瞬間愈合,百步內(nèi)他必定體無完膚,命喪當(dāng)場。 可這種皮膚迅速愈合的痛也讓他痛不欲生,就好像被人架在火架上轉(zhuǎn)著圈烤,一塊rou剛離開火堆,還沒來得及降溫去痛,便又很快轉(zhuǎn)入火堆里繼續(xù)烘烤,臉,軀體,四肢,每一塊皮rou都不可避免,開始只是又疼又麻,漸漸是僵硬,行動困難,最后存步難行。 他僵硬的,保持著最后一個邁步動作,倒了下去。 他默念法咒,想回幻境緩和一會兒,但不知是不是腦子也變遲鈍、念咒又太慢的緣故,法咒無效,他回不去了。 好在他不動,那些怪樹枝眼瞎心也瞎似的也一點不動,兩方僵持著,直到連天瀛感覺好點,沒那么痛了,才重又站了起來。 邁步,撕咬,愈合…… 倒下,站起…… 周而復(fù)始。 連天瀛很豁的出去。 也不知如此反復(fù)多少次,過了多久,連天瀛才走出那片森林,來到了一處漫天綠光流轉(zhuǎn)的不大的圓形空地,那光源不知從何處而來,只晃得他更加眼花繚亂,渾渾噩噩。 這時,有一個僵硬、冰冷又略微熟悉的聲音輕輕裊裊飄入了他的耳中:“我奉二魔君之命,前來改造你。” 改造你……造你……你…… 連天瀛麻痹的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圍忽然嘩啦啦一陣金屬撞擊的亂響,緊接著他只覺四肢驟然一緊,一涼,低頭看去,卻是四根手腕粗的鐵鎖緊緊纏繞住自己的四肢,然后鐵鎖各自往回一繃,他登時便被吊離了地面,四肢呈張開狀懸在了一丈多高的空中。 連天瀛的混沌頓時去了大半,他掙扎著渾身,大喊:“混蛋!有本事給老子出來!出來??!” 一道雪白的刀光于瑩瑩綠光中匆匆一閃,下一刻,直接貫入了連天瀛的胸膛! 連天瀛立刻嘔出一大口血來,把原本就襤褸狼狽的衣衫,染得更加猙獰凄慘。 又一道白光無比迅捷地飛來,連天瀛看清楚了—這次不是刀,而是一個人,且是個跟他有仇的人。 蠻凈。 蠻凈原本就面如死灰的臉,此時更加陰森,更加死氣沉沉,他白衣白發(fā)飄飄,一言不發(fā),如彈石一般飛來,一把握住外露的刀柄,手勁猛然下沉,一刀剖開了連天瀛的胸膛! 動作之嫻熟之利落,令人發(fā)指。 刺眼的光芒籠罩中,連天瀛徹底發(fā)了狂,他赤紅了雙眼,挺直脖頸仰面慘叫著,渾身青筋暴起,冷汗如瀑,雙拳死握指甲嵌入rou中,七竅鮮血狂噴直流,濺了對面人滿滿一臉一身,但他根本沒有嫌棄的意思,開膛破肚的動作從容有序,分毫不停…… 他的動作太快,快過傷口愈合的速度,以至于連天瀛鋪天蓋地的劇痛剛一開始,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只留下半空中的連天瀛,叫天地不應(yīng),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實在太疼了,竟連昏過去都不能。 連天瀛清晰地感覺到,蠻凈一把手將自己肚腹里的東西掏了個干干凈凈,然后肌膚上的刀口愈合,而里面的空間迅速又有條不紊地被新生長的東西占據(jù),填滿。 似乎與之前的那些一模一樣,又似乎一點都不一樣。 “恭喜三魔君正式加入魔族,脫胎換骨成功?!?/br> 蠻凈面無表情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