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 失去控制
“你想干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告訴我便是,何必跟他來浪費這許多時間?!边B天瀛頗有些不耐煩的說。 木繁樹盯著他的背影,一雙漆黑的瞳仁不由自主的慢慢變大:“……你有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 連天瀛笑:“魔尸傀儡一只沒來么,唔,看來真正的幕后人終于準備閃亮登場了。” 說著,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 站在木繁樹身后的姜北忽然一聲尖叫,雙手緊緊捂住嘴巴! “怎么?見鬼了?”連天瀛微微蹙眉。 姜北:“瀛公子你……” “你很好?!?/br> 木繁樹緊接著姜北的話頭說下去,然而不及她把這個謊話圓完,連天瀛的身前忽然白光一閃,竟是搖光憑空出現(xiàn)站在了他的面前! 二男面對面,呆怔一瞬。 姜北不認識搖光,狠狠吃了一驚:“啊,大魔頭!” 瀛公子剛說幕后人馬上就要閃亮登場,這不說到就到了! “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 搖光才不管什么魔頭不魔頭,他只記得自己被眼前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莫名其妙抓到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呆了好多好多天,更可氣的是,他為了從自己嘴里套話竟然串通里面那幾只東西坑騙自己,簡直跟他那群下屬一樣,太特么不是東西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搖光抬起一掌就劈了過去! 連天瀛的意識明顯還停留在“我沒放他出來他自己是怎么出來的”問題上,掌風都沾到衣服邊了才倏然一動,避開搖光的攻擊,問:“你怎么在這兒?” “媽的,你還好意思問我!老子連自己怎么進去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出來?!” 搖光是真生氣,但他更害怕極了。沖動之下一掌拍空,他可沒勇氣再拍對方第二掌—不攻反退,一個瞬間就遠離了連天瀛一丈多遠。 搖光還在后退:“你……別過來!” “搖光?!?/br> 這突如其來的女音分外溫暖,分外耳熟,搖光聽得渾身一震,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原來是您啊木神大人!哦對了,連天禁海的事我一直沒找到機會跟您說,自從長佑姜南死后我就一直在查,可上天入地我還是找不到禁?!?/br> 黑影從他的身側(cè)輕盈一掠,連天瀛已率先來到木繁樹身前,用手背溫柔地蹭了蹭她的臉,“這么燙,是不是很難過?。俊?/br> 木繁樹輕輕搖了搖頭,“還好。你呢?” 一旁的姜北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風有點詭異,這兩人明明前一刻還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形容,怎么曉生一死,仇人變情人了,還都這么含情脈脈的溫柔? 她不信他們是在演戲,前一刻不是,現(xiàn)在更不可能是! 而搖光面對此情此景直接就崩潰了,他大步?jīng)_過去,想把木繁樹拉過來護在身后,可連天瀛不讓,一掌震開了他,“干什么?” 搖光吃痛,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著連天瀛大罵:“你問我干什么!你竟然還問我干什么!姓藍的你給我聽好,別以為沒人知道你的兇殘沒人性!你墓里那些臟東西我全都看見了!被**的殘尸,被挖掉五官和雙胸的女瘋子,還有一個穿著大紅嫁衣的鬼新娘,她被……她被硬生生拔掉了十根指甲,滿手都是血,腳心還被釘了兩根這么長的木釘!你到底跟他們有什么仇,給他們一個痛快不行嗎,非要吊著一口氣慢慢折騰?” 連天瀛不動聲色,靜靜地聽他罵完,道:“骨哨呢?還給我?!?/br> 搖光被問得一怔,“什……什么骨哨?” 聽名字就不像什么好東西! 連天瀛:“魔域森林里,你撿的那只哨子,人骨做的?!?/br> 姜北的后背上倏地就起了一層冷汗,她偷偷用眼角看著木繁樹,希望能從那里得到一點“沒事,放心吧,有我在”之類的精神慰藉,可眼睛瞄到抽筋,木繁樹還是那副溫柔安靜的模樣— 她微微仰頭看著連天瀛,眼光癡迷而深情,且不知為何,帶了一點似有若無的悲傷,使姜北越看心口越疼。 “沒有!扔了!” 搖光發(fā)火,“我當時撿了還給你你不要,哨子現(xiàn)在沒了你又向我要,姓藍的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 “你覺得呢?” “我覺得就是!”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走吧?!?/br> “我不走!” 連天瀛雙眼一瞇,有點不悅的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別扭的男人—這個人明明很恐懼自己,卻非要做出一副無所畏懼寧死不屈的樣子,實在足夠讓人討厭。 “狑狑已經(jīng)死了,你把狪狪給我放出來!”搖光壯著膽子吼。 木繁樹的目光忽然一動,這才緩緩轉(zhuǎn)移到搖光身上,“狑狑死了?” “對,死了,好好坐在那兒突然就消失了,連具尸體都沒留!狪狪說墓地里的一切生死都由他一手掌控,”搖光指著連天瀛,“他隨便一個念頭就可以殺人于無形,是他殺了狑狑,是他,因為狑狑可憐我為我解開身上束縛,矯正我的脖子,所以狠心殺了狑狑。他殺了我的恩人!” “恩人?”連天瀛笑,“他可是一只魔頭啊,且是錯央平初的一個分身,罪無可恕?!?/br> 搖光:“少廢話!你說,狪狪你到底放不放?” 連天瀛:“墓地失去控制,他已經(jīng)出來了。唔,雖然我也不知他現(xiàn)在在哪兒?” “胡說!” “他沒騙你。如今的魔族體質(zhì)生異,遇光則遁,……”木繁樹心頭一驚,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她看著搖光和姜北,語氣快了一拍說,“你們馬上回天界,告訴天樞和熒惑……” “大人,”連天瀛笑呵呵的拉起木繁樹的手,抬高一點,低頭把玩她的纖纖玉指,“你這么做,是不是有點對不起我啊?!?/br> 搖光和姜北面面相覷,如墜云里霧里,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木繁樹沉默片刻,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下,低頭,在連天瀛的指尖落下一個吻,似承諾,似安慰,她道:“瀛兒,我會留下來陪你。” 姜北和搖光異口同聲:“不可以!” 姜北:“木jiejie,他已經(jīng)變了,他現(xiàn)在很危險??!” 搖光:“沒錯沒錯!他人面獸心暴虐無常一直都很危險!大人還是同我們一起回去吧!” 連天瀛的心情突然之間愉悅起來,他松開木繁樹的手:“唔,你可以說了。” 木繁樹:“魔族遇光則遁,恐怕早已無孔不入潛入天界……” “什么!”搖光和姜北大吃一驚。 木繁樹:“當務(wù)之急,你們速速回去,通知諸仙神早做防范?!?/br> 姜北:“可是……魔族既已滲入天界,我們又看不見他們,這……這要怎么防???” “天樞自有辦法,你們找他去就是?!边B天瀛有點不耐煩的說,好像眼下的時光比洞房花燭夜的還要珍貴許多,巴不得二人立刻原地消失似的。 “沒錯?!蹦痉睒涞?,“快走吧?!?/br> 姜北和搖光再次面面相覷,一時沒了主意。 連天瀛的掌心漸漸凝聚出一團猙獰黑霧,面色玩味,威脅味十足:“不要等我反悔哦。” “那……”搖光的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向木繁樹作揖道別,“既然如此,大人您多保重,我回天界……”回天界搬救兵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傳送消息?!?/br> 姜北:“jiejie保重!” 下一刻,姜北和搖光齊齊轉(zhuǎn)身,騰地而飛。 直到再也看不見連天瀛和木繁樹的影子,二人的速度依然不敢怠慢。 姜北:“我們就這么走了,不管木jiejie了嗎?” 搖光:“你沒看出來嗎,我們繼續(xù)留下去才會真正害死大人!” “怎么說?” “我和那個大魔頭一起闖進魔域森林時,他曾要求我替他做個見證,見證他可以義無反顧為木神大人而死,這么一個癡情人,就算如今走火入了魔,也一定不會傷害大人的吧。兩人獨處對增進感情有益,我們?nèi)魣?zhí)意不走,反倒會影響他的感情爆發(fā)?!?/br>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以為我貪生怕死?”搖光道,“說實話,我真的很怕死啊。天界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安全地方,回去可能也是死,但我沒有辦法,我的族人、朋友、師兄弟們都在那里,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們死在一起!” 姜北的身形忽然一滯。 搖光慣性的飛出去好遠一段,見人沒跟上來,旋即轉(zhuǎn)身飛回去問:“怎么了?” 姜北有些不安的說:“木jiejie答應(yīng)我,今晚隨我回天見陛下,可現(xiàn)在她突然變卦,也不知是她早料到會這樣,還是事發(fā)突然,已經(jīng)脫離了她的掌控?” 搖光抓著頭發(fā)想了想,“不會吧?大人一直都是個非常有計劃的人,……”說著說著,連他自己都不信了,“那我們……” “回去看看?” “不行!”搖光脫口而出,至于為什么不行,他自己也不清楚,可能出于對木繁樹的本能遵從,也可能他覺得天界那邊的事更重要一點。 “反正不能回去?!?/br> “那走吧?!?/br> 不等搖光動身,姜北已首先飛到前面去,“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個世伯在替魔族效力,我去求求他臨陣倒戈,或許有用?!?/br> 搖光暈了一暈。 就好比聽到一只兔子對一只狼說:求求你,看在我們是天敵的份上,別吃我了好嗎? 搖光權(quán)當她在開玩笑了。 今天的天氣不算晴朗,所以夜幕降臨得也早,待他們飛到南天門時,那里早已喊殺聲鋪天蓋地,各式刀劍法器亂舞,仙魔混戰(zhàn),尸首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