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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休妻實錄在線閱讀 - 第41節(jié)

第41節(jié)

    “知道了、知道了,誰讓你教這么細(xì)?!币话淹崎_陳長庚,麥穗紅著臉轉(zhuǎn)身把騎馬布連扯帶拉取下來。

    捏著騎馬布麥穗低頭細(xì)語:“那我去了?”

    “等等,那個里邊還要裝草灰”陳長庚像是被狐貍精吸干了靜氣渾身無力,像被蹂、躪一樣眼睛發(fā)直了無生趣。

    “……哦,我去吳叔那里要一些?!丙溗氡硨χ愰L庚害羞低聲。

    “……嗯”陳長庚覺得自己要死了……

    麥穗等了等又等了等,身后人沒動靜,不由跺腳羞燥:“那你還愣著干嘛,跟我去看人!”

    沒人看著麥穗沒法上廁所。

    “……噢”游魂一樣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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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七月十八大軍開拔,東進一千三百余里到嘉南。嘉南地處東西南北要道,和安陽東西對峙,是大周南北兩座咽喉之地。

    嘉南總兵周自成雖沒有豎旗自立,但是早就自成一體雄霸東方,比衛(wèi)國公齊淵不差許多。更兼嘉南境內(nèi)縱橫幾條大河地產(chǎn)豐厚,周自成手下兵多將廣謀士紛紜是塊硬骨頭。

    雙方僵持一月交戰(zhàn)數(shù)次各有輸贏。

    麥穗自外邊端著托盤進來,上邊兩碗熱氣騰騰細(xì)面:“長庚我給你做了長壽面,十三歲,生辰快樂!”笑瞇瞇。

    陳長庚放下手里《嘉南地方志》抬頭,眉宇間愁色不見只有微笑。站起來雙手接過托盤,雪絲一樣兩窩面,上邊碧綠菜葉醬紅火腿丁,油汪汪金黃煎蛋。

    “聞起來就很香”陳長庚笑。

    麥穗抬著下巴得意“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撬了吳叔看家本領(lǐng)”

    陳長庚拉著麥穗去水盆洗手,洗完自有庫兵倒水收拾。兩個人到桌邊坐下吃面,麥穗一邊吃一邊好奇桌上幾本書:“這都什么書?”

    “《嘉南地方志》、《浮陀山游記》、《嘉南十六景》”說完憂愁再浮上心頭,陳長庚心思忡忡低頭吃面。

    麥穗吃了幾口察覺陳長庚氣色不對,不由一邊吃面一邊悄悄觀察:眉頭皺的很緊,有一筷子面沒夾上,就吊著一根菜葉。

    這也太反常了,平常崽崽總會嘀嘀咕咕告誡她這個那個的。

    “怎么了,是為軍糧發(fā)愁?”麥穗試探

    搖搖頭,庫存尚有二十天的,再有十天廖成就會押運糧草過來。

    麥穗越發(fā)小心,斟酌著:“想娘了?”

    陳長庚停下筷子恍然,該死,他竟然忘了今天是十月一送寒衣,可停頓片刻依然搖頭。

    “到底怎么了?”麥穗放下筷子臉色不快“你這樣讓人擔(dān)心知道不?”

    陳長庚憂愁如山,慢慢將筷子上幾根面條送到嘴里一點點咽下去,筷子整齊擱在碗上抬頭看麥穗。

    “我覺得要出事。”

    麥穗把板凳拉到陳長庚身邊,側(cè)身低聲安慰他:“能出什么事,咱們四十萬大軍在前邊?!?/br>
    這次征戰(zhàn)嘉南齊淵派出三個兒子,老三齊澤為主帥二十萬銀狼軍正面對敵,左翼老二齊占元十萬鐵鷹駐扎,右翼便是老大齊建業(yè)的金虎軍,也是麥穗他們所在。

    “再說三將軍南征北戰(zhàn)打了多少仗沒事?!丙溗胩纸o陳長庚把眉宇揉開。

    陳長庚拉下麥穗手,握在手里憂愁不減:“我最近研讀本地風(fēng)土人情,嘉南往東五百里便是龍海,濕氣極重每年七、八月最容易起云起風(fēng)?!?/br>
    麥穗笑:“那沒事,現(xiàn)在都十月了?!?/br>
    陳長庚搖頭:“也有例外推遲到十月的,我看這幾日天藍(lán)的很特別幾乎發(fā)紫,《浮陀山游記》中有這樣的記載,濃云大風(fēng)恐怕即將來到?!?/br>
    麥穗不明白:“這有什么,它要起云也罷下雨也罷咱們有什么辦法,隨它去唄?!?/br>
    陳長庚拉住麥穗的手:“如果夜里起云起風(fēng),敵軍潛入后方放火燒糧,十萬大軍糧食聚在一處,一旦被燒還不是最可怕,如果他們同時夜襲,后方糧庫火光連天虛實不明,前方必然自亂陣腳?!?/br>
    到時候被人攻破也不奇怪,只是這話不吉利不能說。

    麥穗臉色慢慢變白,焦急:“那還等什么咱們趕緊去給陳將軍說啊”

    陳長庚搖搖頭:“戰(zhàn)事膠著我又人微言輕,如果我去說了不被采信還不要緊,萬一被當(dāng)成妖言惑眾擾亂軍心?!睉n愁停下話頭,可當(dāng)了一年兵的麥穗明白:

    就只有推出去斬首一條路。

    “那咋辦?”

    陳長庚心里百般沉吟,起風(fēng)起云有八成把握,但敵軍會不會來燒糧、夜襲卻很難說。

    麥穗看陳長庚沉吟不語,著急的很:“不然這樣,咱們寫一封信給陳將軍,給他寫的明明白白,他們當(dāng)將軍的愛咋辦咋辦?!?/br>
    這是個辦法!陳長庚眼睛一亮又轉(zhuǎn)為疑難:“怎么遞給將軍?我不想出這個頭。”身為千戶出入有親兵跟隨,營帳有親兵守衛(wèi),根本沒法神不知鬼不覺把信送去。

    自己的主意竟然可行,麥穗輕松又得意想了想笑道:“你盡管寫,送信的活交給jiejie,陳將軍沒法神不知鬼不覺,陳子闌我有辦法?!?/br>
    陳子闌陳千戶親衛(wèi)兼侄子。

    陳長庚心頭巨石放下,推開面碗提筆。麥穗給硯臺加水,捏起墨條一手扶腕細(xì)細(xì)研磨。墨汁一點點從墨條下融入水中,像是細(xì)云流嵐絲絲縷縷彌漫,像陳長庚的人生從此開啟。

    陳子闌捏著莫名出現(xiàn)在自己營帳的信,急匆匆進入陳千戶營帳。遠(yuǎn)處麥穗對陳長庚咧嘴一笑:“好啦,走吧”大功告成。

    陳建州坐在案幾后邊,拆開‘陳將軍親啟’的信,越看臉色越凝重,將信疊入信封:“隨我去見副帥?!?/br>
    金虎軍主帥營外,陳建州急的來回踱步,再次上前對守衛(wèi)說:“末將真有急事,請代為通傳?!?/br>
    守衛(wèi)手持長戈站的筆直:“副帥正和幾位老將軍議事,任何人不得打擾?!?/br>
    陳建州急的火燒火燎,不??刺焐先疹^。那日頭也是煎熬,掛在湛藍(lán)湛藍(lán)藍(lán)到發(fā)紫的天空上,一動不動明晃晃刺射大地。

    扶著佩刀轉(zhuǎn)啊轉(zhuǎn),轉(zhuǎn)的鎧甲咔嚓咔嚓響,轉(zhuǎn)的地面格外光滑,轉(zhuǎn)的日頭明晃晃西斜。

    齊建業(yè)營帳門簾撩起,幾位老將軍臉色疲憊魚貫而出。陳建州手扶佩刀彎腰站在一邊,等人過去急忙上前求見。

    進到帥帳齊建業(yè)正在左右擰脖子,似乎能聽到咔咔響聲:“什么事?”

    陳建州單膝跪地,雙手奉上信件:“末將收到一封信,請副帥過目?!?/br>
    齊建業(yè)低頭喝茶,旁邊親衛(wèi)取了信雙手奉上。齊建業(yè)兩指加出,略帶疲憊甩開一行行看完,勃然大怒扔下來。

    那頁信紙輕飄飄落在陳建州眼前。

    “一封不知來歷的信,就讓陳將軍在本帥帳前逗留一下午,不知情的還以為出了什么事!”

    “副帥”陳建州急忙拱手“這封信雖然不知來歷,但所言有根有據(jù),請副帥傳令全軍戒備,給主帥傳信?!?/br>
    齊建業(yè)面色疲憊捏捏鼻梁:“什么有根有據(jù),文人墨客夸大其詞的游記也能做戰(zhàn)時參考?嘉南物候國公早就派人考察過,每年七八月多風(fēng)多云,所以咱們才避開那個時間過來?!?/br>
    “可是……”

    “夠了!全軍戒備給主帥傳信,你以為這是兒戲?軍之勇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莫名其妙一封信你就全軍戒備,你以為全軍有多少士氣可以消耗,將士們又有多少精力可以浪費?”

    “副帥!”

    勞累月余的齊建業(yè)再不耐煩:“念你跟本帥近十年,饒你這次,再有妖言惑眾軍法處置,下去!”

    “副帥!”陳建州痛心疾首,齊建業(yè)怒,一拍案幾:“不聽帥令你眼里可還有軍法軍規(guī)?是否要本帥將你綁在轅門外以正軍法。”

    陳建州被陳子闌拉出帥帳:“其實副帥也沒說錯?!?/br>
    齊建業(yè)大大小小上過不少次戰(zhàn)場,他說的固然不錯,可……陳建州憂心忡忡看向西天晚霞。地平線下數(shù)條紅紫相間霞光和夕陽、晚霞相互交映。絢爛到動人心魄,過分美麗實則妖異。

    信上所言一一映照,陳建州握緊拳頭下令:“陳校尉”

    “末將在!”陳子闌低頭拱手。

    “你即刻將此信送到三公子手里?!?/br>
    “是”陳子闌雙手接過貼身放好。

    陳建州面色凝重:“點齊八匹快馬一路相護,如果途中無事還好,若是遇襲……”五十里路,陳建州目含痛色看向自己侄兒。若是遇襲則說明敵軍確實要夜襲,已經(jīng)派兵阻斷相互救援之路,那么陳子闌九死難一生。

    陳子闌單膝跪下,低頭抱拳肅穆道:“但使身死信亦在,末將絕不負(fù)將軍所托?!?/br>
    “……去吧”陳建州抬眼目光幽遠(yuǎn)沉靜,遠(yuǎn)眺漫天炫彩晚霞。

    “得令!”

    陳子闌急步走了,陳建州看著侄子剛毅背影再下令:“傳令下去戌正造飯,全營不許卸甲枕戈待旦隨時候命?!?/br>
    “得令”另一個親衛(wèi)匆匆走了,陳建州也是賭,可戰(zhàn)局本就是瞬息萬變,一個不慎滿盤皆輸。按下萬千心思,抬腳去找自己相熟的兩個千戶。

    是夜,天幕格外黑,仿佛黑漆遇上黑鵝絨。星星卻十分璀璨,一顆顆好似耀眼鉆石閃出五色華彩。

    子夜時分黑云烏壓壓從天際翻滾而來,仿佛墨汁潑入水中,風(fēng)平地而起旌旗獵獵。門口守衛(wèi)嚇的兩腿戰(zhàn)戰(zhàn),來了真的來了。

    “將軍!”不等他稟報,已然驚醒的陳建州揭被而起:“列陣!”

    營前戰(zhàn)鼓驚魂般響起,同時無數(shù)火箭流星一樣劃亮夜空,鎧甲相撞戰(zhàn)馬嘶鳴,營地燃燒起來。

    后方同時有火箭射入,陳長庚臉色沉靜,帶著麥穗和十個庫兵,以及陳建州臨時調(diào)來的二十個步兵守在糧庫前。

    “成了,成了!”麥穗拍手笑,幾支火箭扎在陳長庚夜晚布置的麻繩網(wǎng)上。麻繩浸透水,一時半會燒不起來,只要有人舀幾瓢水就能撲滅。

    滿滿水缸就在麻繩網(wǎng)后邊。

    “他們繞后偷襲人不會多,陳正帶一隊人左邊包抄,劉健帶一隊人右邊包抄,最少保全三座糧倉?!标愰L庚下令。

    “得令!”兩個十夫長一抱拳,然后招呼身邊弟兄“燒我糧食,弟兄們抄家伙干他娘的!”

    “張誠你帶三個庫兵去西邊救火,黃盛你領(lǐng)三個去東邊救火?!?/br>
    “得令!”又出來兩個人抱拳領(lǐng)命。

    左右不遠(yuǎn)處有糧倉已經(jīng)火光乍起,只有陳長庚這邊穩(wěn)穩(wěn)守住。原先還有零星火箭,等劉健陳正殺過去,什么都沒有了,只有黑夜里傳來刀兵相接聲,或者痛呼聲。

    汪琦和其他總旗領(lǐng)命燒齊軍糧倉,偏偏別人都得手了,他一無所成不說還被追著砍成狗。

    偷襲為輕便只帶弓箭匕首,怎么和□□大刀近戰(zhàn)?只能讓人當(dāng)冬瓜砍。汪琦憋著一肚子火,和親隨趁著夜色躲到隱蔽處。

    “看到那個矮個子沒”聲音含在齒縫絲絲怨毒“點了他!”就算不能完成任務(wù),點他一個運籌帷幄的也不枉此行。

    凡能偷襲都是挑選出來的,這親隨一手百步穿楊出神入化。只見他右手持弓左手搭弦,微微瞇眼拉滿弓‘嗖’破空聲來,一支箭只取陳長庚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