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徐修其也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他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把東西慢吞吞地放在茶幾上。 一顆, 兩顆, 三顆, 牛奶糖。 季庭禮一頭霧水,他邊伸手想撿一顆糖, 邊問道:“給我的嗎?” 他手還沒碰到糖果紙,就看到徐修其動作極快地一把把三顆糖收走,攤在掌心。 徐修其說:“看到了嗎?” 季庭禮和徐修其認(rèn)識這么多年,第一次沒琢磨明白他的意圖,“這不就三顆糖嗎?” “嗯?!?/br> 徐修其靠在沙發(fā)上, 語速很慢的說:“這是誰給我的,知道嗎?” 季庭禮想了想,“黑色長發(fā)的神秘女子?!?/br> 徐修其黑沉沉的眼里溢出笑來,他順著話抬了抬下頜:“對,黑色長發(fā)的神秘女子。” 季庭禮:“誰???” 徐修其昵了他一眼:“還能是誰?!?/br> “小師妹?”季庭禮試探一問。 徐修其拆開一顆糖,塑料糖紙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把糖放進(jìn)嘴里,嘎嘣嘎嘣地咬著,奶香味瞬間卷席味蕾。 他心情頗好,“我的,小師妹?!?/br> 季庭禮看他這么一副嘚瑟模樣,很是嫌棄:“不就是牛奶糖嗎?有必要這樣嗎?” “不就是牛奶糖嗎?”徐修其重復(fù)了一遍,繼而笑了下,朝季庭禮抬了抬下巴,“那你有嗎?” 季庭禮:“……” 好在季庭禮的性格脾氣是真的一等一的好,換做旁人肯定回?fù)羲拔矣信笥涯悄阌袉幔俊?、“你就一破曖昧對象”、“可能連曖昧對象都不是”、“你只是在追她”,但是季庭禮沒有,他只是微微一笑。 畢竟王者,都是這樣淡然應(yīng)對這種低級別的炫耀的。 · 謝聽雨一晚上都沒睡好。 中間還做了個夢。 夢里面的場景還是大院里的場景,葉婉原本說好要陪她的,結(jié)果雜志社臨時有事把她叫了回去,小羽毛眼眶紅著看著葉婉,她是個連撒嬌和渴求都表達(dá)的唯唯諾諾的女孩兒,聲音細(xì)小,挽留道:“mama,你說好要陪羽毛的?!?/br> 葉婉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來塞進(jìn)小羽毛的嘴里,“我們羽毛乖啊,mama有工作要忙?!?/br> 那時的葉婉也有很多的耐心。 小羽毛是真的乖,嘴巴含著糖,心里哪怕再不舍,也會懂事的點頭,說:“那mama,我在家里等你回來,你早點回來好不好呀,羽毛等你回來?!?/br> 葉婉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們羽毛可真乖?!?/br> 可是小羽毛從早上等到晚上,都沒有等到葉婉或是謝弘明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她坐在院子門口,眼眶泛紅,雙唇死死地抿著,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情感決堤也不過是一瞬,她嗷嗷地大哭起來。 少女的哭聲沒有一點兒收斂,沒一會兒就吸引了觀眾。 少女嗷嗚嗷嗚張大了嘴大哭,絲毫不注重任何形象,小觀眾盯著她看,看到她張著血盆大口,嘴巴里面的扁桃體都能看到。邊哭邊流哈喇子,鼻涕泡都哭出來了。 小觀眾向來都板著臉的,此刻被那個哭破了的鼻涕泡給逗笑了。 少女聽到了笑聲,哭成一道縫的雙眼睜開。 她哭的那叫一個收放自如,此刻淚意止住,就是不停的打嗝,邊說話邊打嗝:“你——嗝——是誰——嗝——呀?” 小觀眾沒說話,上前幾步,站在少女的面前。 他說:“伸手?!?/br> 少女疑惑的伸出手。 小觀眾從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東西放在她的手心。 是三顆牛奶糖。 少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少年臉上沒什么情緒,淺茶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模糊迷蒙的身影,他突然笑了一下,“我給你糖吃,你別哭了?!?/br> 少女眼眶又熱了起來。 少年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不自覺地放軟:“你乖啊?!?/br> 謝聽雨半夢半醒之際,覺得自己頭上被摸過的地方都是guntang的,不止頭上guntang,就連全身都是guntang的,她翻了個身,罵罵咧咧道:“混蛋徐修其做夢還瞎幾把撩我。” 之后又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看到床前有個身影在忙前忙后。 睡意陡然散去,她開口,“喂。” “沒大沒小。”應(yīng)寒陽見她醒了,放下手機(jī),他好奇道,“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發(fā)燒燒到四十度,要不是葉阿姨進(jìn)來找你發(fā)現(xiàn)你不對勁,你可能得燒成個傻子了?!?/br> 謝聽雨啊了聲,她動作慢吞吞地,左右看看,才注意到床邊有輸液支架,她的左手上插著輸液針。 她問道:“我媽呢?” “雜志社有事,走了。”應(yīng)寒陽問她,“餓了沒?” 謝聽雨沒什么胃口,她搖了搖頭。 應(yīng)寒陽:“那渴了沒?” 她眨了眨眼。 應(yīng)寒陽嘆了口氣,“你真是我祖宗?!?/br> 謝聽雨笑了笑。 她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接過應(yīng)寒陽遞過來的水小口小口地喝著,她突然想起什么,問道:“我媽早上進(jìn)我房間干嘛呢?” “不知道,大概是問你昨晚干嘛去了吧?”謝聽雨昨晚到家之前,葉婉就接到雜志社的電話,她匆忙地出門,和謝聽雨錯開了,回來之后謝聽雨又睡了,所以也沒找她。 應(yīng)寒陽問道:“你昨晚去干嘛了,也不回家吃飯?!?/br> 謝聽雨慢吞吞地說:“你不是被應(yīng)叔叔罵了嗎,我怕你罵我?!?/br> 應(yīng)寒陽被她這句話給氣笑了,他伸手指著自己,“我打你?謝聽雨你真的好好說話啊,自打你到這兒之后,我打過你沒有?別說打了,我他媽連句重話都不敢對你說?!?/br> 謝聽雨沒忍住,也笑了,她輕聲說:“你太笨了?!?/br> 應(yīng)寒陽躺在她房間的沙發(fā)上,兩條又長又直的大長腿搭在置物桌上,聽到這句話,他也沒惱,低頭拿出手機(jī)玩兒。 謝聽雨想到了什么,問他:“你在公司也這樣嗎?” “我在公司?”應(yīng)寒陽一點兒都不客氣地說,“本人,公司所有女生心中的男神,不僅外表一流身材一流,能力手段也都是一等一的好,簡直就是完美無缺的霸道總裁本裁了。” 謝聽雨:“……” 她翻了個白眼。 應(yīng)寒陽說:“反正等你以后來公司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br> 謝聽雨愣了下,她說:“我還沒想過去應(yīng)叔叔的公司?!?/br> “難道你要跟葉阿姨在雜志社待著?”應(yīng)寒陽放下手機(jī),“時尚圈太亂了,而且老是加班老是出國,和娛樂圈又離得太近,太亂了,那里不適合你?!?/br> 謝聽雨沒說話。 應(yīng)寒陽接著說:“自家有公司就到自家公司吧,最起碼別人欺負(fù)你了,你還能以一句“信不信我開除你”制裁他!” 謝聽雨垂下眼來,她聲音很低:“我也不想去?!?/br> “那你想干什么?喂,謝聽雨,你不會真的要回帝都接手你爸的古董生意吧?” 謝聽雨皺了皺鼻子,她嫌棄極了:“我才不要做古董生意?!?/br>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自己找工作?!?/br> 應(yīng)寒陽古怪地看著她,他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躺在沙發(fā)上,懶洋洋道,“你別學(xué)那些想要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富家公子哥,你知道嗎,我認(rèn)識的人里面,這種自主創(chuàng)業(yè)、自以為自己牛的一匹能干出一番事業(yè)的,到頭來都血本無歸,灰溜溜地跑回家接手自家生意來了?!?/br> “接手自家生意它不香嗎?嗯,它很香?!?/br> 謝聽雨:“……” 她說:“我只是在想,我也沒想好以后要干什么呢?!?/br> 一個“呢”字,謝聽雨突然想到了徐修其。 她翻了翻被子,“我手機(jī)呢?” 應(yīng)寒陽:“在床頭柜上,找手機(jī)干嘛呢?點外賣嗎?沒關(guān)系,哥哥給你點,哥哥對你好吧!哥哥還能對你更好!”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壓低了聲線,模仿著霸道總裁的邪佞口吻,說,“從今以后,你的外賣,都被本少爺承!包!了!” “……” 謝聽雨真的很想把這個二傻子的腦袋撬出來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么有害垃圾。 “你找手機(jī)干嘛啊你?” “雨女無瓜?!?/br> “……” 應(yīng)寒陽的心里被親愛的繼妹插了一刀:“你長大了,有秘密了,都不告訴哥哥了。” 謝聽雨又說:“麻煩你出門,不要影響我打電話?!?/br> 應(yīng)寒陽的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他好痛。 “你看外面的雨,”應(yīng)寒陽哭喪著臉,委屈巴巴道,“像不像我流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