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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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以為他要去見陳錦如,便道:“大嫂想綺姐兒想得苦,不如明日請她一道去。”和柳氏不對付了一輩子,如今見她晚景凄涼,一日日呆在屋里苦挨,就又可憐起來,倒幫著說起了話。 哪知陳庭峰瞥了她一眼,皺眉道:“帶她做什么,我是去拜訪江尚書,”頓了頓,又道,“豐陽郡主身份尊貴,你兩個衣著定要得體,不要丟了陳家顏面,特別是怡姐兒……要照著京城貴女出門的打扮,切不可寒酸?!?/br> 王氏有些傻眼……陳庭峰怕人說他為攀附權(quán)貴而嫁妹,除了年節(jié)上的往來,平日是不大登江家門的。一向又與江澤政見不合,交情沒有,梁子倒有一堆。 怎么就突然要去登門拜訪,還特意囑咐了她和女兒的穿戴? 因第二日在去江府的馬車上,便與婧怡說起了這話。 婧怡想了想,就提醒王氏那日陳庭峰、陳錦如兄妹兩個的書房密談:“父親將大姐之事輕輕揭過,想必是姑母許了什么……” 王氏眼前一亮:“難道是錦娘求了江大人為你父親謀缺?”又搖頭,道,“可你父親要走江大人的路子,早就可以上門,何必等到現(xiàn)在?” “若在先前,是父親主動上門求懇。如今,卻是江家請他前去,此間自然天差地別?!?/br> 王氏細細一想,果然如此,遂點頭嘆道:“你父親行事也未免太過刻板了?!?/br> 婧怡低頭不語……在她看來,那不是刻板,是沽名吊譽,說得難聽點,應(yīng)當(dāng)是做賊心虛。 …… 少時,馬車拐進四巷胡同,自角門進了江府。陳庭峰在前院下了馬,王氏的馬車則直行到垂花門前方住。 來迎她們的是上回曾與婧怡報信的楊嬤嬤,見她們下車,忙上前行禮。彼此客套一番,楊嬤嬤便帶著她們往大房處來。 等見了豐陽郡主,又是一通寒暄。王氏與郡主娘娘素?zé)o往來,待奉茶坐定,也不過拿些不相干的閑話來扯。倒是江淑媛,一改往日的眼高于頂,挨著婧怡坐了,便在那里擠眉弄眼起來。 婧怡趁眾人不注意,朝她吐了吐舌頭。 江淑媛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正無聊時,江太夫人處有丫鬟來傳話:“聽說江南的寺廟與京城有些不同,親家太太是江南人,太夫人想請去說說話兒。至于二表格姑娘,想必不耐煩聽這些,不如就陪著大姑娘在這里玩?!?/br> 豐陽郡主一向是和婆婆反著來的,今日或許因有客在,竟一反常態(tài)站起了身,對王氏道:“如此,我便陪你走一遭罷?!?/br> 等豐陽郡主與王氏一走,江淑媛挺得筆直的腰登時松泛下來,揮手遣退下人,拉著婧怡的手興奮道:“聽說我三嬸設(shè)計陷害你,你不僅沒上當(dāng),還把你那個假惺惺的堂姐給坑了進去,是不是真的?” 這件事情別人不曉得,豐陽郡主和江淑媛卻肯定知道其中內(nèi)情……若不是豐陽郡主派楊嬤嬤來報信,她說不好真會上當(dāng)。 因再不隱瞞,將當(dāng)日之事一五一十說給了江淑媛。 把個江淑媛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拍手笑道:“好厲害,好厲害!難怪母親說你比昭華強……昭華出身名門,人又聰明,管家理事樣樣拿得出手,不論對誰,都既客氣又溫柔。有個詞叫什么,純善,說得就是她!不過依我看,她是老實過了頭?!?/br> 又把自己如何在觀瀾臺設(shè)計江淑芳落水,以致她嫁給長寧伯那老男人做妾,如今被長寧伯夫人料理得服服帖帖的事兒說了,得意洋洋地拉著婧怡直笑:“最看不得她們這種人,骨頭輕得能飛上天……那日我說要去看新科狀元,你不肯,我就知道你和她們不一樣。” 婧怡就抿了嘴笑,并不去接她的話。 正說笑間,江淑媛突然想到些什么,神色一怔,望著婧怡便有些欲言又止。 婧怡見她神情有異,笑問道:“jiejie怎么了?” “有個事,和你有關(guān),你只怕還不知道……”她神情掙扎,猶豫了半晌跺腳道:“哎呀,和你說了也沒用。反正以后我只當(dāng)你是親姐妹,不論你受什么委屈,我都會替你出頭!” 這話卻說得有些奇怪了……她為何會受委屈,怎樣的委屈是江淑媛能替她出頭的? 婧怡心中警鈴大作,不由回想起大相國寺一議中豐陽郡主對自己的暗中指點,再看江淑媛今日的古怪言行,只覺得暗影幢幢、疑竇叢生…… 卻無論如何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叫豐陽郡主惦記。 總不會和陳錦如一樣,想誆她去做什么庶子媳婦罷。據(jù)她所知,豐陽郡主并沒有庶子,再說,似她這等身份,江家大房便有庶子,也未必就瞧得上她。 一時間,心中雜念叢生,面上卻仍笑吟吟地,剛想說兩句話探探江淑媛的口風(fēng),卻聽門口有人笑道:“你兩個說什么呢?” 婧怡忙回頭去看,便見兩個婦人由一群丫鬟婆子簇?fù)碇哌M門來。 當(dāng)先一個錦衣華服、艷若桃李,正是豐陽郡主。她身邊卻還站著一位美貌婦人,瞧著不過二十八九年紀(jì),穿家常杏色繡寶相花通袖襖,配藏藍色十二幅湘裙,烏黑水亮的頭發(fā)簡單綰一個纂兒,插一支流金鑲珠鳳釵,只在左手腕上戴只玉鐲,卻好似圈了一汪碧水在瑩白的胳膊上。 再看她面上,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眉如遠黛、目似流星,鼻若懸膽、膚如凝脂,更兼神情端莊、舉止高雅,竟是個絕色美人。 其風(fēng)帶絕代,自不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可比擬的。 江淑媛一見那美貌婦人,眼中閃過驚喜,忙上前去牽她的手,嘴里喊道:“小……” 卻被豐陽郡主皺著眉打斷:“沒規(guī)矩的丫頭,還不給夫人行禮?!?/br> 江淑媛面上一紅,忙收斂了神色,恭恭敬敬地福身道:“夫人好?!?/br> 婧怡卻在想,江淑媛方才脫口而出的那個“小”字。 小什么? 第41章 貴妃 見江淑媛向那美貌婦人行禮,口稱“夫人”,神態(tài)間卻十分親昵,顯是早熟稔的,便知她們故意改口,是在避著自己。 因垂了頭,再不多行多看,規(guī)規(guī)矩矩地屈膝福身,跟著江淑媛的話道:“夫人好?!?/br> 就聽見一把低柔的嗓音道:“不必多禮,”頓了頓,又語帶嗔怪,“看你,把孩子都嚇著了?!?/br> 后面這話卻是在對豐陽郡主說了。 豐陽郡主便笑道:“是、是,是我錯了?!?/br> 一時間衣裙摩挲、眾人落座,丫鬟們陸續(xù)上得茶果點心,又靜悄悄退下去,屋中便只余婧怡等四人。 那夫人便溫和地問婧怡家世背景、生辰年月、家中兄弟姊妹幾何、平日愛做些什么消遣、讀什么書。 婧怡便低眉斂目,恭恭敬敬地說了。 那夫人聽她說愛做針線,又問起師承何人、會用什么針法,擅做哪些繡樣。雖言語溫柔,問得卻未免太過細致。 仿佛對她十分有興趣。 待她一一答過,又突然轉(zhuǎn)了話題,問道:“常聽豐陽說你是個聰明孩子,前陣子你姑母設(shè)計于你,也被你輕輕巧巧地躲過了?” 婧怡聞言,心中一陣狂跳,面上卻還鎮(zhèn)定,平靜道:“是?!?/br> “聽說你是故意將風(fēng)聲透給了令姐,讓她為你頂了包?!闭Z聲篤定,這卻不是在問婧怡。 果然,那夫人輕輕呷一口茶,并未等婧怡應(yīng)答,便將話頭接了下去:“小小年紀(jì),倒是有些手段。不過,為保全自己而坑害他人,可并非良善之舉。若我是你,寧可將此事告訴家中長輩或干脆推辭不往,也可避過禍端。又或者,你是與堂姐早有宿怨,此番正好借他人之手排除異己?” 婧怡手心早滲出密密一層細汗,已大約猜到眼前人的身份……她不能確定陳庭峰是否知曉今日之事,但王氏被叫去江太夫人處,卻必是刻意所為,為的就是她與這位夫人的會面。 從豐陽郡主派楊嬤嬤指點她開始,不,或者更早,江淑媛的生辰宴上、甚至她與豐陽郡主第一次相遇……自那時開始,她們便對自己有了一個不可言說的打算。 而此時此刻,幕后人物登場,是對她的最后考驗么? 她們是站在云端上的人物,對自己一個身份卑微的無名弱女,究竟能有什么圖謀……婧怡自覺背后也已冒出冷汗,嘴里卻發(fā)著干,哪里說得出半句話來? 場面一時便有些冷。 正僵持間,忽聽江淑媛開口道:“怡meimei,你有什么話盡管說,夫人是個最溫和不過的人,她總不會為難你的?!?/br> 豐陽郡主立刻沉下臉,呵斥道:“沒問你的話,瞎摻和什么,有沒有規(guī)矩了?” 江淑媛一扁嘴,悻悻低了頭,再不敢說話。 婧怡卻已在這一刻有了計較……對方身份高貴且用意不明,只怕早將自己查了個底兒掉。刻意地洗白或抹黑,反可能弄巧成拙。 倒不如做一回老實人,有話直說,原原本本、不偏不倚地說,好歹也是個無為而治。 最差的結(jié)果,也不過保持現(xiàn)狀。 想到此處,雖仍低著頭,語聲卻不卑不亢,道:“回夫人的話,我當(dāng)時想的,只是最大程度保全自己……姑母一計不成必定又生一計,躲得過這回,避不過下遭,還不如迎難而上、以絕后患。” 以絕后患的方法就是讓陳錦如盡快得到一個庶子媳婦,婧綺便是最佳人選……她做了那盞指路的燈,可要不要往前走,腳卻是長在婧綺自己身上。 這一點,豐陽郡主應(yīng)當(dāng)比誰都清楚,此刻垂問,想是要看她如何巧言辯解。 她卻偏偏不肯上當(dāng)。 至于家人,王氏那時尚不在京中,難道要她向陳庭峰求助?單看他如今仍與陳錦如兄妹情深,便知自己的選擇是明知的。 不過,家丑不可外揚,陳庭峰縱有千般不好、萬般不是,也不可由她之口說去外面。只因時下愚孝之風(fēng)盛行,人家不會說她大義滅親,只會笑她忘恩負(fù)義。 因此,那夫人的問話,她看似全盤承認(rèn),其實也沒說什么。 而那夫人見她避重就輕,將自己的話輕輕帶過,也不生氣,反招手叫婧怡到近前來,握了她的手將她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一番,微笑對豐陽郡主道:“模樣兒是真真長得好,肌膚也嫩得水蔥似的,倒叫我想起咱們做姑娘的時候,”說著,褪了手腕上那只碧玉鐲子,就勢戴到婧怡手上,“倒不想能遇上你這么個伶俐丫頭,沒帶得見面禮,便把這鐲子給了你罷?!?/br> 婧怡望著手腕上那一圈碧汪汪的水,只覺火辣辣得燙手,忙要取下來還給那夫人,口里則惶恐道:“不,這太貴重了……” 卻被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按住,只聽那夫人道:“長者賜不可辭,你只管帶著,”頓了頓,又道,“往后不必總低著頭……人生而不同,不過是身份有個三六九等,然,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婧怡聞言抬起頭來,便見那夫人朝自己微微一笑,眼中竟有狡黠之色。 她一愣,不由細細看了兩眼,照她心中所猜身份,眼前之人至少已有三十五六年紀(jì)。但她肌膚吹彈可破、白里透紅,別說細紋,那一張芙蓉面上哪有半點瑕疵? 若非衣著內(nèi)斂、氣質(zhì)沉穩(wěn),成熟之態(tài)自然流露,說她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也不為過的。 只是不知為何,她面上雖帶著笑,卻總是眉頭微蹙,帶著股淡淡哀愁,叫人見之傷心。 …… …… 婧怡坐上回府的馬車時,面色沉得幾乎滴下水來。 見王氏已坐在車上,不由問道:“您怎么沒再回豐陽郡主那里?” 王氏一臉茫然,道:“我從江太夫人處出來,就聽她們說你已在車上等,我便直接過來了,”疑惑地望著女兒,“你怎么沒在車上,叫我等了這許久。” 婧怡一陣頭痛,只好將今日之事與王氏說了一遍,又問:“您可有見到這位夫人?” 王氏搖頭:“我們到江太夫人處不久,豐陽郡主便說有客到,出去了。如今想來,應(yīng)當(dāng)便是你說的這位?!毕肓讼?,又道,“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婧怡便將手上的鐲子舉給母親看:“雖不敢肯定,但也有個七八分準(zhǔn),當(dāng)是貴妃娘娘無疑?!?/br> 王氏聞言,吃了一驚,待到看請那鐲子的品相,更是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才訥訥道:“貴妃娘娘怎會送你如此貴重的見面禮?”腦中靈光一閃,面上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囁嚅著嘴唇道:“難道,娘娘想讓你進宮?”越想越是在理,不由驚道,“是了,貴妃獨寵后宮已有二十余年,想必漸生色衰愛弛之象。娘娘便想找一個親信進宮固寵。最好是相貌、才情出眾,卻又身份低微、沒有娘家助力的,這樣才能為她所用,死心塌地地跟著她!” …… 同一時間,江家上房里也正進行著談話。 江淑媛早被支了開去,豐陽郡主望著自家貴妃妹子,有些得意地道:“我和你說得可有半句假話?” 小沈氏點頭,嘆道:“現(xiàn)在的小姑娘,這么一點子年紀(jì),城府就如此深了。我看她方才分明已瞧破我的身份,竟未露出半點慌張神色,便是驚訝都不曾有?!?,頓了頓,半開玩笑道,“可比我們當(dāng)年強了不知多少,我看這丫頭,是個進宮的材料?!?/br> 豐陽郡主呵呵笑了兩聲,不以為然道:“皇上心里眼里就一個你,哪里還容得下別人?這些年來皇后送了多少年輕貌美的到皇上跟前去,他老人家可有眨一眨眼睛,你若送這丫頭進宮去,不是叫她守一輩子活寡?” 這話卻正觸到小沈氏的痛處,只見她神色一哀,道:“不錯,送來送去都是守寡,好歹在宮里還有個盼頭……” 豐陽君主自知失言,忙提了聲音打斷道:“都什么當(dāng)口了,你還想這些作甚?”忙轉(zhuǎn)了話題,道,“哪里就是現(xiàn)在的丫頭們厲害……你只看我家那個,我眼珠子一樣緊著養(yǎng)大,結(jié)果養(yǎng)出了一肚子的草。還有顧家丫頭,但凡是被家中長輩呵護著長起來的,哪里會知道后宅的艱險?更遑論察言觀色、韜光養(yǎng)晦,”又說婧怡,嘖嘖了兩聲,“我原想再試試她,偏巧遇上三弟妹那件事兒……你是沒見她家里那烏糟咋糟的樣,從上到下就沒個拎得請的人。話說回來,若非自小長在那種環(huán)境里,也煉不出這等心機來。偏這丫頭,行事雖狠,卻沉得住氣,于大是大非上也拿得住。身份是低,可咱們選的人,最不要緊的就是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