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盡管沒懂,宋書沉默兩秒后,還是慢慢點了點頭。 “好?!?/br> “……” 秦樓笑意淡下去,垂了眼。 不然沒有你的世界,我不知道我一個人怎么活,要有多絕望多難過。 第14章 2010年三月的第一個周末,傍晚。宋書坐著秦家的車回到和母親白頌、表妹欒巧傾共居的住處。 從年初之后,她和秦樓開始準(zhǔn)備八月份的sat考試。秦梁在家里請了專門的輔導(dǎo)老師,宋書每個周末都會去秦家和秦樓一起上課,這周也不例外。 到家時已經(jīng)接近7點,宋書開門之后發(fā)現(xiàn)玄關(guān)處擱著一雙女士高跟鞋和一雙男士皮鞋。 這讓宋書有點意外。 “姐,你可總算回來了?!睓枨蓛A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竄出來?!敖裉煲虌屘崆盎貋砹?。” “嗯,還有別人嗎?” “我就是要跟你說這個!你爸今天竟然也來了!” 宋書摘下背包的動作停頓了下,她淡聲道:“他不是我爸?!?/br> “啊,我太意外了沒注意措辭……”欒巧傾懊惱地敲敲自己腦袋,“不過我搬來兩年,還是第一次見他過來啊。他這是怎么了,不怕他老婆孩子吃醋了???” 宋書沉默兩秒,“作業(yè)做完了嗎?” “嘎?”欒巧傾笑容一僵。 “……” “沒、沒做完?!?/br> “……” “行行行,姐你可別這樣看我了,我這就去做還不行嘛?!?/br> 欒巧傾咕咕噥噥地回了房間。 宋書在客廳里獨自坐了一會兒。 書房和客廳只有一墻之隔,家里沒有特別做隔音。起初里面的說話聲還很難聽見,隨著后面兩人的語氣逐漸激烈,宋書在客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了。 “……你才接手總公司多久,憑什么就說eag的商業(yè)模式有問題?!” “問題一目了然,到底出在哪兒,我不相信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白頌,你少陰陽怪氣——別以為老爺子把管理權(quán)交給你你就高枕無憂、可以對我們隨便發(fā)號施令了,我告訴你,這在我這兒行不通!” “好。你不承認eag的商業(yè)模式問題沒關(guān)系,那我問你,eag的主營是什么?” “當(dāng)然是沉香!” “那沉香樹想要結(jié)香,生長周期有多長?” “生長周期?差不多……五六年吧?!?/br> “五六年?eag對外宣傳稱自己是沉香業(yè)的頂尖公司,所產(chǎn)沉香均為業(yè)內(nèi)最優(yōu)品質(zhì)序列——最優(yōu)品質(zhì)序列的沉香至少也要10年甚至是20年的生長周期,五六年能結(jié)香的只可能是最普通的沉香!” “……我、我又不是產(chǎn)品經(jīng)理,我怎么可能這么了解種植相關(guān)的東西?” “好,那我再問你。eag初創(chuàng)距今不過三年,最劣質(zhì)的沉香恐怕都沒有生產(chǎn)出來——也就是說完全無法從銷售獲得現(xiàn)金流,那你們公司支撐運營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 這一次在長久的沉默后,宋書再聽到的宋成均的聲音已經(jīng)弱下底氣。 “自然就是……融資嘛。eag有這樣好的產(chǎn)業(yè)前景,不少做pe(私募股權(quán)投資)的都很看好我們公司的發(fā)展?!?/br> “是看好eag,還是看在秦氏集團的面子上?” “這也沒什么區(qū)別?!?/br> “商場無兄弟,他們肯投這么多錢進來,真就只為了面子這么簡單?” “不、不然呢?” “你是不是真以為我沒有調(diào)查過eag給投資人的利益承諾?在那樣高的承諾下,你們的商業(yè)模式卻完全不足夠負擔(dān)。換句話說,你們一直是靠新一輪投資者的本金來償還原有投資者的利息——你這是在拉著全公司一起走鋼絲!” “……” 宋成均的語氣徹底軟了下來,甚至帶上乞求。 “白頌,你給我一點時間……最新一批的沉香已經(jīng)就要進入銷售階段了,資金上的空缺我很快就能填補。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斷我的后路啊,不然我就完了!秦家、老爺子還有大家都會受到牽連!” “你也知道你會拉著公司遭殃?” “我知錯了,我已經(jīng)后悔了白頌——你放心,真的,第二季度前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報告,好嗎?你再相信我這一次——就算、就算是看在宋書的面子上呢?我畢竟是她的爸爸啊!” “……” 書房里的聲音在那些哀求后徹底低了下去。 兩分鐘后,書房的門打開。 白頌站在門口,“宋成均,這是我最后一次以私人名義警告你,如果第二季度前你還沒辦法把這個巨額的資金空缺填補上,那你別怪我不再替你遮瞞?!?/br> “好,好,你放心,我一定!” “我有一通視頻會議要開,不送你了,你走吧?!?/br> “好,我自己走。” 房門重新關(guān)合。 幾秒后,宋成均陰沉著臉從走廊里出來。他一抬頭就看到了無聲地坐在沙發(fā)上的宋書。 宋成均強擠出一個笑容。 “小書,爸爸今天——” “出去時關(guān)好門?!?/br> 宋書起身,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宋成均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眼底掠過復(fù)雜的情緒,最后還是訕訕離開了。 —— 六月初,高中畢業(yè)季。 在學(xué)生們或是歡欣鼓舞或是悵然若失的氣氛里,秦梁給秦樓和宋書制定的畢業(yè)后就安排訂婚的計劃,卻被迫中止了。原因只有一個—— 月初,秦梁就病重入院了。 也是直到此時無法隱瞞,秦家的家庭醫(yī)生才對這些晚輩說出實話:秦老先生早在去年年底就已經(jīng)診斷出肝細胞性肝癌,期間一直在進行保守的藥物治療。 按照秦梁本人的意思,這才一直隱瞞著所有人。 得知這個消息,秦家里炸了鍋。秦扶君在父親床旁連著哭了幾天,終于被忍無可忍的秦梁趕了出去。 秦樓和宋書則一起被叫進房間。 他們進去的時候,家里跟秦梁年紀(jì)差不多大的家庭醫(yī)生正在嘀嘀咕咕地說什么,秦老先生不耐煩地板著臉,顯然是被絮叨得不輕。 一見秦樓和宋書進來,病床上的老人這才勉強露出點笑。 “你們過來吧?!?/br> 宋書聽話,按著老先生的意思坐到床旁的椅子上,秦樓皺著眉站著,秦梁也沒再管他。 閑聊兩句后,秦梁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因為我的病,把你們倆訂婚的事情給耽誤了?!?/br> 秦樓從秦梁生病以后就沒見過笑臉,此時皺著眉:“你也知道,那還不趕緊好起來?” “……” 家庭醫(yī)生見慣了這些日子來噓寒問暖的那些晚輩淚眼滂沱的嘴臉,頭一次碰上秦樓這個探病態(tài)度,不由抬起頭看了少年一眼。 然后他轉(zhuǎn)回來。 “你們秦家的男丁是不是祖?zhèn)鞯牟粫f人話?” 秦樓沒表情,秦梁瞪了自己這個老朋友一眼。 醫(yī)生也不介意,自顧自奚落:“我之前就說別拖、別拖,早點去m國排上移植的肝源就能早點看他孫子抱重孫子——你這爺爺就是不信。非說萬一移植出了問題,他沒看著孫子訂婚就走了,下去見列祖列宗也沒臉……現(xiàn)在舒服了吧?人家小年輕好好的訂婚都讓你給攪了?!?/br> 秦梁臉色隨著老友的話越來越黑,到最后氣得拍拍床板,“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啞巴!” “哼?!?/br> “……” 宋書和秦樓還是第一次見秦梁這么孩子氣的一面,精神頭也很好,連宋書都不由地笑起來。 陪著兩位老人坐了半下午,臨走前,秦梁嘆著氣跟宋書說:“過兩天我去m國準(zhǔn)備移植手術(shù),肯定是要把秦樓他們都拎過去的。到時候公司這邊只有你mama一個人cao持,肯定很辛苦;而你和秦樓本來可以好好出去玩玩也被我耽擱了——你們母女倆是在被我這個老頭子連累得不輕。你別怪爺爺?!?/br> “不會。”宋書搖搖頭,很認真地看著老人,“等您病好了回來,訂婚宴上我給您敬第一杯茶——酒不能喝了哦?!?/br> 看一向沒什么表情的女孩兒認認真真地跟自己玩笑,秦老爺子也忍不住開懷大笑。 “好,好!我一定喝我孫媳婦給我敬的茶!不準(zhǔn)食言!” “嗯,我們一言為定?!?/br> “……” 幾天后。 秦家所有晚輩——秦扶君、宋成均,宋茹玉和宋帥姐弟,還有秦樓——眾人一起陪著秦老爺子出國準(zhǔn)備移植治療。 公司里不能離人,白頌留下來獨力支撐。宋書則在家里照顧還沒放假的欒巧傾。 秦樓走那天,宋書去機場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