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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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錦陽,我有話要跟你說?!彼顺鏊膽驯мD(zhuǎn)身正對著他,眼神卻飄忽閃躲不敢對上那人的眼睛。 “你要說什么?”林錦陽沒有絲毫察覺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手指輕柔地?fù)芘系乃榘l(fā),微涼的耳廓落下一陣發(fā)燙的觸感。 “我們分手吧?!?/br> 撥弄著他發(fā)梢的手猛地一頓,身前的人猛地抬起頭,他即使不抬頭也能感受到那一瞬間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很沉很重,壓得他有點(diǎn)喘不過氣。 “為什么?”對方?jīng)]有生氣,只是聲音寒涼,修長的手指在他低垂的視線里一點(diǎn)點(diǎn)顫抖著收緊,“是不是有誰對你說了什么?” “我不適合你。”嘶啞著聲音說出那句話,他喉頭脹痛,唇角緩慢牽扯出一抹蒼白到幾近破碎的笑容,“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人,那個人絕對不應(yīng)該是我?!?/br> 一瞬間的沉默。 他笑得好用力好用力,眼淚就這么涌了出來。 什么愛不愛的,陸清竹,你有什么資格去談愛。 除了這條賤命,你能拿出什么留住這個人。 你想做的已經(jīng)做到了,他沒有死在那場火災(zāi)里,你現(xiàn)在不放手難道是想讓這個人的一生,都?xì)г谀闶稚蠁帷?/br> “林錦陽,我不愛你。” “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騙了你,是我撒了謊?!?/br> “別說了……陸清竹別說了……”面前的人顫抖著松開了抱著他的手臂,緊握的手指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因?yàn)闃O度的隱忍而顫栗。 “所以我們分手吧,你找個好女孩,有個完美幸福的家庭……” “我讓你別說了!”面前的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看似兇狠的力道,落在他的肩膀上卻克制又隱忍,就連聲音也是嘶啞。 他靠在他的耳邊,一字一句地開口,每一個字都熾熱得guntang:“陸清竹,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你說你不愛我,那上輩子我死在那場火災(zāi)里你為什么要那么做?!?/br> “你如果不愛我!你為什么要為我去死!” “刺啦——”什么東西被狠狠撕碎的聲音。 陸清竹猛地抬起頭,驚詫、困惑、難以置信,無數(shù)情緒在他的眼底炸裂,抬眸對上的卻是那人漆黑的眼睛。 “我想起來了?!?/br> 他開口,那片明晰的星光深處,藏滿了翻涌的情愫。 那份沉痛的啞然,讓人心尖發(fā)顫。 “清竹,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那些傷痕和難處,都告訴我好不好?” 陸清竹微微一怔,短暫的安靜之后聲帶開始重新震動。 “你真的,愿意聽嗎?!?/br> 回應(yīng)他的,是一個熾烈到幾乎要把他燒毀的擁抱。 那人溫柔地抱著他,聲音是沉痛的喑啞。 “我愿意?!?/br> “清竹,都說出來?!?/br> “把你心里想說但是沒能說出口的話,都說出來?!?/br> 一個人藏著那些傷真的太疼了,所以說出來吧。 讓我來為你分擔(dān)。 “錦陽……” 這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曾經(jīng)是他最想遺忘的恥辱,他,因?yàn)樗ε拢ε逻@些狼狽如果被察覺,這個人也會和那些人一樣,因?yàn)樗麄劾劾鄣哪勇浠亩印?/br> 所以他變得撒謊成性,沉默著假裝不痛不癢。每天清晨起床,都會用那瓶快要過期的粉底液遮掉臉頰上青灰的淤痕。 就好像遮掉這些丑陋的痕跡,那些可怕的過去就能被抹平痕跡。他就能假裝這一切從未發(fā)生過,假裝那些令他輾轉(zhuǎn)難眠的傷痛只是一場消逝的噩夢。 “好,我告訴你。” 他緩緩啟唇,蒼白到血色盡失的面孔,盈滿明晰水色的雙眸。 “我都告訴你?!?/br> 那些傷痕太疼了,疼得他張不開口,每說出一個字舌尖都會淌下泛黑的血。 “以前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不到希望就這么一天天地熬著,想著能活一天是一天?!?/br> “很多次我都會想,要是能這樣死掉就好了?!?/br> “要是能拋下一切離開就好了?!?/br> “沒有人該平白無故為我承受那些痛苦,我知道疼,我忍了一萬次以為自己總能習(xí)慣那些刀割在身上的感覺,但我還是疼,每一次都好疼好疼,疼得不想再繼續(xù)活下去?!?/br> 懷里的人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袖,布滿淤青的手指顫抖著收緊。 “我想著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抱希望的話就不會再傷到自己,所以我從來都沒有奢求過別人愛我,更沒有奢望過有人愿意抓住快要死掉的我,就算有人愿意握住我也只會覺得害怕,因?yàn)楸绕鸬玫?,我更恐懼著失去?!?/br> 陸清竹慢慢地放緩了聲音。 把自己的傷口展示給別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尤其對方還是你在乎的人。 十八年的人生,他在別的孩子撒嬌哭泣的時候就學(xué)會了偽裝。 他說服自己隱忍,又強(qiáng)制自己釋然,因?yàn)橹挥羞@樣,他才不會因?yàn)榉磸?fù)疊加的疼痛,活活把自己逼死。 他以為自己隨著時間的推移終究能習(xí)慣這一切,以為只要隱忍就能不痛??芍钡浆F(xiàn)在他才發(fā)覺,他偽裝了太久,久到那層包裹著他的堅(jiān)硬外殼與他皮rou黏連,以至于如今揭開的剎那,渾身上下都是血rou撕裂的疼痛。 “錦陽,我越是喜歡你就越是覺得抱歉。” 晦暗的暮色洇染下,透明淚水順著他的眼尾緩慢滴落。 那些明晰晶瑩的淚水,凝著久久未曾被人發(fā)覺的疼痛與傷痕,就這么凄楚直白地落下。 “錦陽,我不敢被你看到我那副樣子,我怕連你也覺得我惡心。” 他低下頭猛地吻住了他,連同那些還未開口的話語,一起吞沒。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錯的人一直是他。 他只知道去愛,他把自己的心從胸口挖出來送到他面前,卻不知道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分溫柔,都會讓對方不安到惶恐。 他給了他愛,卻沒有給他接受愛的勇氣。 他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人竟然是用這樣的方式愛著他。 那么的溫柔,卻是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地讓人心疼。 他垂眸望著懷里的人,那人還是初見時蒼白瘦削的模樣。那么干凈,卻又纖細(xì)孱弱得像是一縷輕煙。 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角,毫無征兆地緩慢收緊,每一寸收緊的血rou都不受控制地蔓延開酸澀的鈍痛。 “你很好?!彼┥磔p輕吻了吻那人泛紅的眼尾,“你很好,你值得這一切?!?/br> “錦陽,何必呢……”極緩極緩地從口中吐出一個游絲般虛弱的音節(jié),他抬眸,眼尾清凌水色在燈光映照下泛出瀕臨破碎的慘白。 “你何必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像我這樣的人,真的值得嗎……” “那我呢?”身前的人抓住了他的手,溫?zé)岬恼菩妮p柔包裹他微涼的指尖,“我值得你為我去死嗎?” 陸清竹沒有說話,可他們卻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回答。 這一刻的靜謐,安靜得像是匿入深海。 窗外的天空萬里無云,樹葉割斷日光,一地斑駁碎金。 他顫抖著蒼白瘦弱的手臂緩緩闔上雙眼,那些逼仄隱忍許久的淚水,如今終于從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口一滴滴擠出,順著眼尾滾落。 那種逼仄的酸澀感,淚水穿行于血液的鈍痛,如今盈滿了他的胸腔,壓迫著,像是要把他竭力跳動著的心臟攪碎。 大概是終于得償所愿吧。 錯過花期的梔子在漫漫寒冬中等來了和煦春光。 他用了一整個冬天等來了此生摯愛。 曾經(jīng)的他,在落滿日光的午后徘徊不定,又在一個下著驟雨的深夜靠近。 宛如撲火的飛蛾,那樣的無畏,那樣的孤勇,他用盡了生平所有勇氣來到那個人面前,伸出雙手擁抱那副傷痕累累的軀殼下灼熱發(fā)燙的靈魂。 那是怎樣炙熱的光感,熔巖般灼熱guntang,卻又帶著洋流深沉不語的溫暖。 錦陽,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命運(yùn)是遺忘了我才會待我如此苛責(zé)。 大概是我這樣的人生來就不配被愛,所以我所遇見的人給我的只有傷害和背叛。 沒有人會愿意愛上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我一直以為,就算我再也不會回來,就算有一天我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也不會有人為我傷心,不會有人苦苦地找尋著我,守著我留下的痕跡,等著我回家的那一天。 可你卻一直等著我。 等我甘愿卸下一身偽裝、等我把傷痕袒露、等我不再冷漠地和所有人保持距離、等我不再強(qiáng)撐著自以為是到聲嘶力竭、等我不再似曾經(jīng)故作堅(jiān)強(qiáng)的模樣,等我終于決定改變。 他仰起頭,身前的人低頭認(rèn)真地注視著他,瞳孔放大,眼睛灑滿了光亮。 一個極度渴求又極度深情的吻。 唇齒間溢滿的味道,帶著涼煙性涼微苦的澀,帶著梔子令人沉湎的香。 身后的窗簾在冬日晨風(fēng)中輕柔揚(yáng)起,日光灑落,彼此相握的指間兩枚戒指交相輝映,這一刻的日光微熹溫暖得像是將人湮沒。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那人把嘴唇靠近他的耳畔,然后壓低聲音極盡溫柔地開口。 “清竹,我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