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一言不合, 顧長庚便報起了菜名。 這還是之前他下山斬妖獸時候問她想吃什么, 他說給她帶。 當時綏汐也沒多想, 直接報了一堆菜名。 沒想到都時隔了這么長時間了,顧長庚不僅還記得,還能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成吧,那我先收著。你若之后要用便問我要便是?!?/br> 顧長庚的性子她也知道, 一般不輕易送什么也不輕易要回。 這銀兩既已經給了她, 他就沒想過要拿回來。 綏汐將這錢袋子放好, 見顧長庚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樣子。 “顧師兄,你若是還要送我銀兩的話我可能裝不下了?!?/br> “我也沒錢給了。” “……哦, 這樣啊?!?/br> 有些人就是有種隨隨便便就能把天聊死的天賦,其中顧長庚更是其中翹楚。 要不是早就知道對方就是如此嚴肅正直的性子,綏汐好幾次可能都以為顧長庚是故意嗆了她。 兩個人的對話又這樣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 綏汐繼續(xù)盯著海面瞧, 這個時候飛魚已經沒有了,剩下的是入耳的海風和浪花的聲響還有眼前白茫茫的霧。 “船已經快行至海中央了?!?/br> “唔,我瞧瞧?!?/br> 少女聽后漫不經心地凝了靈力在雙眼上, 她順著船行駛的前方看去。 一望無垠,隱約看得見一些小島嶼。 “好像的確是要到中央了?!?/br> 綏汐也不確定,她的靈力感知不了整個海域。 但是能夠確定的是,這船比她想象的要行駛的快的多。 原以為要過一日等到天黑可能才到現在這個位置,此時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她話音剛落,整個帆船不知被什么東西緩緩抬了起來。 船身脫離了水面,一點一點往天上飛去。 飛出水霧間,又至云海端。 綏汐看著船將四周霧靄一并擾亂,如晨鐘撞破一切,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 不過清晰的只是上面部分,往下還是一片白霧縈繞。 分不清上下哪邊是云海 “顧師兄,這船怎么突然飛起來了!” 她又驚訝又興奮。 綏汐的手伸出去一揮,那云霧過了她的手臂,什么也抓不到。 縹緲無形,宛若置身夢境之中。 “因為要從下面過這片海域的話,太危險了些。” 青年的聲音低沉,清清冷冷的沒什么起伏波瀾。 “危險?你是說這霧太濃辨認不了航向撞到什么東西嗎?” 綏汐眨了眨眼睛。 “可剛才清漱師姐說船家是千里挑一選出來的,他們的眼睛能夠瞧得很遠很清楚。” 顧長庚微微低頭和綏汐直視,那雙眸子盡管隔著些朦朧云霧也格外清明。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落在了驚寒的劍柄上。 “??!” 不遠處有桃源的女修突然驚呼了一身汗,綏汐連忙往她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女修猛地栽倒在了云海之間,衣袖掠過她的視野,而后迅速往海里落去。 “顧師兄!桃源的道友落?!?!” 綏汐的話還沒有說完,額頭有什么冰涼的東西抵在了上面。 是驚寒。 準確來說是沒有拔出劍鞘的驚寒。 顧長庚用驚寒抵著少女的額頭,冰霜也一下子凝在了她額前的發(fā)上。 似落了細雪一般,風一吹便飄落在了肩上。 “我說的危險指的不是海上迷航……” “而是深海之下。” 青年的薄唇微啟,抵在綏汐額頭上的驚寒稍一用力,便將她給推下了船。 金丹巔峰對上綏汐這種剛入道不久的菜雞,哪怕只是一段抵在額上的靈力也是壓倒性的。 她甚至連反應都沒有來得及,整個身子便這么生生從云海之上落入了下面無盡的深海之中。 顧長庚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垂眸看著綏汐落下去的地方,薄唇微抿。 一旁的清漱看了抱著手臂走了過來。 “你不要擺出這種像是你被推下去的失落模樣,這會讓我很有罪惡感?!?/br> 她視線掃了一眼周圍,船上除了船家之外再無其他人了。 “畢竟你推了就這么一個,我可是把他們都推下去了?!?/br>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選擇來推她?” 青年回頭看了清漱一眼,對方被瞧著不自在地避開視線。 “我這不是下不去手嗎?畢竟再塑料的姐妹這么些天也算處出了點兒感情?!?/br> “再說了她說你一向不會憐香惜玉,我這不才安心將她交給了你嗎?” “……” 顧長庚沉默了一瞬,有些想要反駁。 可轉念一想,似乎無論是桃源的還是劍宗的女修他的確都能毫無罪惡感的下手。 “……這畢竟都是為了他們。” 半晌,他這么悶悶地憋出了一句。 清漱也沒打算真的與顧長庚辯駁是否憐香惜玉的問題,她用靈力將整片海域覆蓋,洞察著下面的動靜。 船家載過不止一次來歷練的修者,這些事情他們已經司空見慣了。 “兩位道友,你們運氣不大好,今日看這天可能要下雨?!?/br> “這一下雨下面那東西便會被悶得出海換氣,你們應付得來嗎?” 船家說的那東西是無妄海底的鮫皇。 鮫人族的王,生活在深海,除雷雨天之外不會出來。 生性極其兇殘,蠶食過諸多過海的人和歷練的修者。 “棘手些,不過無礙?!?/br> 顧長庚雖沒有與之交手過 ,若一人對付可能勝算七成,但也怕意外。 若是沒有及時阻止他妖丹自爆的話,他也很難全身而退。 但是這個時候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清漱在。 倒也算萬無一失。 船家笑了笑將船停在海面之上,沒有再往前飛行分毫。 顧長庚他們走在船邊往下看去。 “對了,那個臨懷呢?你將他推下去他有何反應?” 因為這一次將他們推下去的事情是顧長庚他們私下打算的,想著既然要歷練便狠下心一點。 所以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盡管他不覺得臨懷是心懷不軌,卻還是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 在那樣猝不及防的時候,人的第一反應是做真實的,做不得假。 顧長庚想知道當時被推下去的臨懷究竟作何反應。 清漱聽了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怎么了,他有做出什么異常的舉動嗎?” 青年皺了皺眉,手下意識握緊了驚寒的劍柄。 “沒?!?/br> 清漱頓了頓。 “我沒推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br> “他看到你把綏汐推下去的瞬間,想也沒想就跟著一并跳下去了?!?/br> 她說到這里心下有些心虛。 “……我之前還覺得他沒懷什么好心思,看來我可能誤會他了?!?/br> 顧長庚薄唇微抿。 他沒有接話,垂眸看向了下面無盡的霧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