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略說了幾句話，都是場面上的東西。劉仲由這才進(jìn)入正題道：“不知劉公子此次來排市是想買還是想賣呢？又是買賣何物？若是方便言說，也知會小人一聲，待會兒入了排市，好安排些?！?/br>
    陳嫣一張臉一直很和煦，叫人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似乎是有些不在意，道：“買也行，賣也可…不瞞你說，家中的生意原本不在北方，而是南邊揚州、徐州那邊。只是如今生意不好做，守著老本也不能了！到底得想著向外看看?！?/br>
    “不進(jìn)則退…不好叫家里敗在我這一代?！?/br>
    劉仲由心想：這倒是正常！一個女郎接手家業(yè)肯定有各種難處，就算嫡親的兄弟沒有，以至于只能由她擔(dān)著?？梢膊粫B一些同族兄弟都無！越是這樣就越得做出一些成就來，不然位置就更不穩(wěn)了。

    一般的男子繼承家業(yè)尚可守成，這位女郎繼承家業(yè)卻是不能夠這般了。

    陳嫣只不過是隨口說了幾句話而已，這就有人給她補全了整出大戲…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個就是了。

    又略略張望了一會兒，陳嫣才接著道：“家中還算是薄有資產(chǎn)，這次探路準(zhǔn)備的貨物勉強算齊全，有不少柘餳、南綢、油脂、香料、藥材…都帶了一些，想看看這邊那些價高，哪些好走貨?！?/br>
    “至于這邊的貨物，看看罷，有適合販到南邊去的本公子自然不會錯過。”

    劉仲由聽她隨口說出一些貨物，眼睛都睜大了！無他，陳嫣提到的都是此時的俏貨，在大宗交易市場上人人都想要的好東西！

    柘餳就不用說了，這兩年最火的南貨呢！這玩意兒在很多市場上根本就是硬通貨！有這個在手，比有錢在手都頂用——很多人的貨物本身并不用來賣錢，而是用來換貨…這些商人得到錢之后也是要用來買貨的，省掉中間一道手續(xù)何樂而不為？

    至于南綢、油脂、香料等等，那也是好東西！比如油脂，別看無論匈奴還是邊郡都不缺牲畜，以至于油脂供應(yīng)相對充足…可那也是相對充足罷了！匈奴那邊煉油脂的工藝不行，常常需要大宗買入就不說了，就是邊郡這邊，也是有多少就能吞多少。

    事實上，全國消耗油脂最多的地方可能就是邊郡了。

    這并不是因為邊郡人嗜好吃油，又或者夜間照明需求量大…邊郡這邊差不多是半游牧，rou食相對充足，中等人家以上就不算欠缺油水了。

    真正消耗油脂的地方是軍隊！無論邊郡，還是匈奴那邊，都是如此！

    軍隊軍械的保養(yǎng)需要大量的油脂，比如一副金屬鎧甲就得常用油脂擦拭，不然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銹蝕。而那些大型的、精密的軍械就更加精貴了，它們佷容易壞，修起來也很麻煩，唯一能讓他們少壞一點兒、更可靠一點兒的就是‘油脂’了。

    實際上，油脂在‘機器’上的作用是貫穿古今的！即使是科技極其發(fā)達(dá)的現(xiàn)代。大量重型機器的穩(wěn)定與可靠也是建立在小小的潤滑油上的…更別提兩千多年前的古代了。

    陳嫣過去沒有入油業(yè)的時候不知道這行有多賺，現(xiàn)在真的打算大辦榨油廠，由原本的收集獸油、魚油擴展到豆油，去做了相關(guān)市場調(diào)查才知道‘油’在此時是多么重要的東西。

    不只是食用或者照明，這兩者雖然重要，但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始終比不上軍事上的用途！量大，而且不得不采購。

    “劉公子手上有這些貨啊…”劉仲由有些呆呆的，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此，公子想要在‘排市’站穩(wěn)腳跟倒是容易了，有不少人會求到公子跟前呢！”

    誰有貨誰是老大唄。

    不過事情也沒有劉仲由說的那樣輕而易舉，按他的說法，陳嫣都不用多費心，只等著生意上門即可——原則上來說這話沒錯，但這其實只是解決了有沒有人和陳嫣做生意的問題，并沒有解決生意怎么做這件事。

    有本事的自然能如魚得水，把生意做得漂漂亮亮?？梢潜绢I(lǐng)不夠，作為一個外來的，無法駕馭這邊市場的，恐怕就是另一個結(jié)果了。

    這個道理劉仲由相信人家一個出來支撐門戶的女郎也不會不懂，所以并沒有點明。

    兩人又說了一些，不多時就到了所謂的‘排市’。

    陳嫣看了看這‘排市’，說實在的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現(xiàn)在的城池修建起來之后都會建市，這是用來專門做買賣的地方，類似后世的購物大樓，無數(shù)商家聚集在這里。而‘市’之外，一般是不允許做買賣的…這也是方便管理。

    而陳嫣在長安見過東西市，在臨淄也見過此時最繁華的超級市場，說實話，除了古香古色一些，都沒有讓陳嫣有過驚訝之色。即使是長安的東西市，也比不上后世一個小城市的步行街…考慮到后世一個小城容納的人口本來就超過了此時的超級大都市，這一點似乎也沒什么奇怪的了。

    相比之下，排市作為地方上的市場，就更比不上了。差不多就是陳嫣上輩子鎮(zhèn)上主街的樣子…這還得是網(wǎng)購興起以前，網(wǎng)購興起之后關(guān)停了許多門面，后來也蕭條的不成樣子啦！

    不過也不是說一點兒可看之處都沒有，陳嫣注意到很多買賣的東西都很有特色，顯然是地方特有的。而且前面的鋪子實在放不了多少貨，估計那些大宗交易的貨都存在鋪子后面，或者別處倉庫。

    大概是因為這邊地處邊郡，陳嫣看到好幾個賣牛馬的經(jīng)紀(jì)，他們也沒有正經(jīng)店鋪就是在空地上招呼。

    見陳嫣多看那些牛馬，劉仲由也不以為意——根據(jù)他的了解，南邊是少見牛馬，特別是馬匹的。雖然從北方販牛馬去南邊不見得是個好主意，但人家看到這邊的牛馬多看幾眼再正常不過了。

    待走過了牛馬經(jīng)紀(jì)的攤子，劉仲由才道：“公子若真對牛馬有興趣，不需在這兒交易，找到熟悉門路的人，能從匈奴人手里一批一批販！價錢便宜好多！在這兒做生意販牛馬的，價錢高低且不說，都是散戶?！?/br>
    陳嫣隨意點了點頭：“只是看看…”

    劉仲由笑了笑，依舊在前引路：“劉公子是還不了解這兒，其實多看幾次就知道其中的關(guān)竅了。若真對牛馬有興趣，待會兒賣貨的時候就可與人做買賣，不愁換不來牛馬?！?/br>
    說話間又指著前面兩家鋪子，低聲道：“劉公子看那門口的標(biāo)記…這樣顏色、形制的，背后必有暗處生意，日后您也能認(rèn)得了——小人引您去這一家…這一家少時隨家父來過，多少知道一些關(guān)節(jié)?！?/br>
    他家里就是做這個，自然了解。實際上他少時也以為會端上這碗飯，畢竟家里父兄都是做這個，做生不如做熟么。雖然最后他進(jìn)了泰和錢莊，但少時跟在父兄身后學(xué)習(xí)日子并沒有虛度。

    為人處世等方面的知識用在了現(xiàn)在的工作和日常生活當(dāng)中…倒是更專業(yè)一些的技能沒處可用，如今陳嫣一行人找他做向?qū)В故亲屵@些有了用武之地。

    陳嫣并沒有反對，跟著點點頭道：“那就這兒罷，說不定能開個好頭，第一家就開張呢?！?/br>
    不過這顯然就是一個美好的‘許愿’而已。

    劉仲由很順利地聯(lián)系上了這家店背后的生意，說實在的，中間的過成說不上多隱蔽，更談不上多有戲劇性…以至于都有些不像地下生意了。不過陳嫣也算是經(jīng)歷的多的了，知道現(xiàn)實和想象能有多大區(qū)別，所以也談不上有多吃驚。

    影視劇里的酷炫顯然有的時候和現(xiàn)實是不搭界的。

    背后的老板出來見客，看到陳嫣一行都是生面孔的時候顯然有些猶疑。這個時候劉仲由就跳了出來，大概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市場小的好處就在這里了，雖然他的父兄只是市場中的小人物，可也到處留下了名字。

    一聽是這么個來歷，這位老板的臉色顯然緩和了一些。這倒不是多看重劉仲由，純粹只是因為事情進(jìn)入了他更熟悉的領(lǐng)域。

    他們很少接待生客，就算偶爾有，也都是有掮客領(lǐng)著。陳嫣要是沒個向?qū)?，選擇直接和這兒的商人交流，很大可能會讓這里的商人覺得不適應(yīng)。

    “既是賢侄你帶來的貴客，那自然是就是老朽的貴客了！”老板大包大攬地應(yīng)下，似乎很熱情好客的樣子…實際上在場的陳嫣和劉仲由都知道，這就是表面功夫罷了，誰信誰傻子！

    不過這種表面功夫也沒有誰會真的打破就是了，劉仲由笑著在陳嫣和他之間做了一番介紹——然后就把接下來的時間交給兩人了。

    第252章 君子于役（7）

    排市在漁陽郡行內(nèi)是很有名氣的，排市一些有名有姓的人物看起來只是經(jīng)營著一家小小鋪面, 實際上的身家并不比郡內(nèi)的大豪強差！這些人就是隱蔽, 外人根本摸不清楚他們有多大的能量。

    一般來說初入排市的人并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表現(xiàn)地十分扎眼, 甚至引起這些‘地頭蛇’的‘注意’, 惡感更是一定要避免的東西。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盡量‘安分守己’，觀察觀察別人怎么做的。

    就算真的膽大, 打算反客為主, 那也是適應(yīng)之后的事情了。

    “公子如此實在是…”劉仲由面露難色, 他倒是想說什么，然而陳嫣是泰和錢莊的重要客人, 他又不能說什么…反正陳嫣事已經(jīng)做了, 這個時候他再怎樣也于事無補, 太過于責(zé)怪只能兩邊不討好。

    最終也只是苦笑了事。

    陳嫣卻比他輕松得多，安撫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擔(dān)憂此事，并不會有麻煩上身?！?/br>
    剛剛第一家店鋪, 兩邊談生意…說是談生意, 其實陳嫣這邊只是在做調(diào)查, 更進(jìn)一步了解邊郡貿(mào)易的實際情況而已。她看過很多資料了，理論上來說對這一塊應(yīng)該了解非?！欢齾s知道，有的時候理論并不能代替實際！相反, 過多的理論會讓人脫離對實際的感覺！

    這種情況下人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后世一些‘精英’也偶爾會做出一些在普通人看來是‘失了智’的決定——大家從最簡單的直覺來說都覺得這太可笑了！甚至覺得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不然精英人物怎么會犯這種錯誤？然而事實就是其中并沒有什么深意，就是精英錯了而已！

    根本原因就是迷戀理論, 一開始的時候理論還能聯(lián)系實際，隨著理論的理論，甚至理論的理論的理論誕生，理論脫離實際而存在…精英相信科學(xué)方法、縝密邏輯分析出來的東西毫無破綻，卻沒有感受到這完全不符合生活中的感性認(rèn)知。

    和這位老板的交流過程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兩邊倒是沒有劍拔弩張，是一直和和氣氣的。不過當(dāng)對方知道陳嫣手上有大量油脂的時候就坐不住了，想要全部買下，并且表示只要驗貨無誤，價錢可以慢慢談。

    這其實就有些欺負(fù)陳嫣了，因為這種半地下的生意其實是不能驗貨的！

    倒不是故意為難人，而是互相之間都防備著出事——驗貨要怎么驗？賣家?guī)斫o買家？還是買家去賣家那兒？都不安全…眾所周知，邊郡貿(mào)易里面水太深了，說不定就有陷阱在里面等著。

    矛盾的是，這種情況下能讓交易順利完成的又只有‘信任’…兩邊都是有信譽的，或者不是第一次做生意，這樣的關(guān)系在，也是可以將生意繼續(xù)下去的。真要是這種情況下還遇到騙局陷阱，那就只能自認(rèn)倒霉了。

    這種事不止發(fā)生在地下生意中，正常的生意也少不了詐騙和陷阱什么的。

    如果沒有信譽，兩邊也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時候就得有一個可靠的中間人做擔(dān)保，這個人是兩方都認(rèn)可的——不是說沒有擔(dān)保人就不能做生意，只是那樣的話風(fēng)險就大了！一般沒有極大的利潤或者別的原因，很少有人會在此類情況下做生意。

    其實驗貨也就罷了，雖說有欺負(fù)陳嫣的新人不懂事的嫌疑，但也不算真的過分（如果他不是想趁著驗貨的時候搞事情的話）。也說了，陳嫣就是排市新人，新人低低頭也算是任何行業(yè)里都很常見的。

    關(guān)鍵是他另外的要求，他想要陳嫣所有的油脂！雖然沒有直說，但他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除非他驗貨完畢之后不滿意，或者價錢談不攏，不然陳嫣不能接觸第二家出售自己的油脂。

    必須要說的是，所謂價錢談不攏，并不是陳嫣覺得談不攏就可以結(jié)束，而是他叫停才能真算談不攏。

    這是什么意思？要是真的答應(yīng)了這個，就等于是陷在這里！對方就和她磨，對方肯定沒什么損失，只不過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而已。她就不同，手里的貨遲遲出不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對于商人來說，商品的流通速度本身就是生命，和資本同等重要！假設(shè)商品流通一次賺的錢相同，有的人可以在一個月內(nèi)倒騰三遍，有的人只能兩遍，那明顯是前者賺的多?。?/br>
    所以很多商品，明明是時效性不是那么強的商品也很強調(diào)出貨速度，這大概也是原因之一——只有貨物迅速地出出去了，商人才能回收資金，進(jìn)行下一筆投資，甚至償還之前的欠賬！

    沒辦法，生意做得稍微大一些的商人都是這樣，肯定有他們欠別人的，也有別人欠他們的。不怕欠賬，就怕沒有流動資金，一旦資金鏈斷裂，連環(huán)反應(yīng)之下才是最可怕的！

    有的時候億萬市值的公司就是死在幾十萬上百萬的資金缺口上的，說出去一般人都很難相信！

    這是人家明擺著欺負(fù)人，他也知道陳嫣知道，不過人家相信陳嫣不會反抗…畢竟是新人呢！心中不滿也得憋著。不然在人家的地盤上得罪了人，會有什么好果子吃？利用新人心里沒底的心態(tài)，這些人殺生可做的很順了。

    卻沒有想到陳嫣拒絕的干干脆脆！

    剛剛直到陳嫣離開，對方都是客客氣氣的，但劉仲由心里已經(jīng)很緊張了！因為對方在行內(nèi)就有一個‘笑面虎’的外號，笑得越和氣，肚子里就越憋著壞水兒呢！

    陳嫣卻不以為意，只管繼續(xù)往下逛，似乎根本沒覺得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繼續(xù)探店，偶爾還真做成一兩樁生意…畢竟做戲做全套么。不過生意口頭上談妥并不算什么，關(guān)鍵是之后的交接。

    讓陳嫣覺得很有意思的是，這里交易用的是泰和錢莊的存票——并不是想象中那種十分方便的銀票，因為防偽的難度，泰和錢莊沒有開通那種業(yè)務(wù)，依舊安安分分地做著自己存款取款、異地存取款、貸款的業(yè)務(wù)。

    不過賬戶主人可以親自去本地泰和錢莊轉(zhuǎn)賬給另一個戶頭，前提是本人，而且各種信物齊全。雖然便利程度和后世的轉(zhuǎn)賬沒得比，但在此時已經(jīng)是很好的選擇了！

    現(xiàn)今交易倒是更簡單，但說實在的，在邊郡貿(mào)易區(qū)這么個‘危險’的地方，真沒膽子帶著大量現(xiàn)金亂跑。泰和錢莊的存票轉(zhuǎn)賬就規(guī)避了這一點，雖然需要一點點手續(xù)費，但是簡單又安全，真是再好不過了。

    泰和錢莊也開了數(shù)年了，信譽越來越好，還從沒有出現(xiàn)過真的大問題，極大地方便了商人行商…現(xiàn)在大家是普遍相信泰和錢莊的。

    陳嫣知道邊郡其實是一個相當(dāng)排外的地區(qū)，這次交通號進(jìn)來被打出去就是一個例證了！而之前泰和錢莊入駐，雖然也有波折，卻沒有現(xiàn)今的難處，除了因為泰和錢莊沒有競爭對手，妨礙不到人家的飯碗（其實還是妨礙到了子錢家做生意，但其他人覺得子錢家的利益無足輕重）。就是因為泰和錢莊入駐之后可以給這里的商人帶來極大的資金安全，更方便他們做生意。

    在這之前他們做買賣更難！凡是帶著錢的誰不心慌？

    逛蕩到差不多的時候了，陳嫣便帶著劉仲由、周成義，還有幾個武士一起出了排市，轉(zhuǎn)到了一家看起來頗有檔次的酒舍，要了包間，吃了一頓。吃吃喝喝之間，聽劉仲由說更多排市貿(mào)易的掌故。

    “說來還是要謝謝泰和錢莊…不然邊郡這邊更亂…貨物雖然也可打劫，可是錢還是更扎眼，也更容易帶走…都不用銷贓的?！眲⒅儆烧f的是數(shù)年前，他還跟在父兄身后在排市忙活的日子。

    在泰和錢莊入駐漁陽郡之初，他很快意識到人家前途光明！

    繼續(xù)在排市做個掮客，雖然穩(wěn)妥，卻也沒多大前程，而且如今的掮客也越來越不好做了。而轉(zhuǎn)頭投入泰和錢莊呢？他沒有什么底氣，可同樣的，他也不知道將來會做到怎樣的高度。

    這個時代的男兒一般都不乏進(jìn)取心，心里一合計，他就干了！

    到現(xiàn)在為止看，這個決定都是正確的。度過收入很少，幾乎沒有的學(xué)徒期之后，正式的伙計日子就很好過了。

    真論一個月賺了多少，他并不一定比自己的父兄更多，因為他們有的時候做成了一筆大生意，傭金也會很豐厚。不過他比父兄們穩(wěn)定，他們也有的時候很長時間賺不到什么錢，就會十分焦慮。

    另外，他自己還有福利，有假期，有年終獎…這些都是他的父兄沒有的。更重要的是，他還有未來可期，他做的好了可以升職呢，只要往上升一級，成為一個底層小管事，也會有很大的提升。

    他的父兄就不行了，如果依舊只是做掮客，那么一輩子就是這樣了，并沒有太多提升的余地。

    感慨地說了些泰和錢莊的事情，話題不由自主地又帶到了今日的事情上。劉仲由雖然知道這件事沒什么好勸的，勸也只是讓陳嫣這里也不痛快，但還是多說了一句：“劉公子還是要小心一些此事，‘笑面虎’在排市還是有幾分面子的。這邊郡做大宗生意，和其他地方不同…”

    陳嫣笑著不說話，只是低聲道：“此時我已有主張了，不好在此處說…”

    劉仲由怔了怔，立刻反應(yīng)過來，笑著稱是——他自己自斟了一杯喝下，鎮(zhèn)定了一下…只能說他脫離排市很久了，一些事情都忘記了！

    排市的人勢力很大，對周邊的掌控能力很強。誰也不知道這酒舍是不是隔墻有耳，要是正好有人偷偷將他們的談話通報了‘笑面虎’…說的是無關(guān)緊要的日常也就算了，真要說了什么要緊的，那才是麻煩呢！

    晚間劉仲由離開，陳嫣則是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住處。

    他們住的地方是聚寶閣的一處產(chǎn)業(yè)…聚寶閣在邊郡也有辦，不過并不在漁陽郡這邊，而是在雁門郡的郡治。

    聚寶閣本身的主旨并不是賺錢，本身的想法是將所有的商人、豪強組織起來。表面上看這些人和聚寶閣沒有從屬關(guān)系，但不能否認(rèn)的是他們確實受聚寶閣影響！

    有的時候陳嫣向要推動一個行業(yè)標(biāo)準(zhǔn)，走聚寶閣的路子簡直順利無比——很多人用哪個標(biāo)準(zhǔn)都無所謂，既然聚寶閣提倡這個，那就用這個吧！此時的人顯然還不知道標(biāo)準(zhǔn)的重要性！

    就算有的人不想按照陳嫣的標(biāo)準(zhǔn)來，也抵擋不住其他人形成的大勢，只能被裹挾著而去。

    影響力，聚寶閣其實想要得只是影響力而已…事實上，聚寶閣哪怕虧錢陳嫣也是會辦的。不過這個時代只要概念對了，想要賺錢還是佷容易（至少對陳嫣這樣的人來說容易，因為她出身好，是頂尖的特權(quán)階層，可以只動動嘴，然后讓別人幫她做事，也能捍衛(wèi)自己的‘成果’），總之聚寶閣賺了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