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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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踽踽在舞臺中央,拉上的幕簾,把他的氣急敗壞隱藏起來。 整個舞臺其實是一個圓柱形,幕布后,舞臺轉動,幕簾拉開,舞臺已經(jīng)換了一個場景。 左半側是室內景致,明顯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古樸的書房;而右半側則是室外景致,幾根橫斜的竹子下面是倒影著月光的池塘。 太子坐在室內塌上,手邊放了個裝著兔子的籠子,正在翻書,一位仆人扮相的男人碎步走上,輕輕走到太子旁邊。 此人正是太子的貼身小廝。 貼身小廝:“太子殿下,文大人求見?!?/br> 太子看書的手一頓,然后,將書合起來:“這么晚來,文大人辛苦,本王馬上過去。” 貼身小廝:“是?!?/br> 說著,貼身小廝就伺候起太子穿鞋下床,和他一路走出門外。 門剛一關上,太子籠子里面的兔子就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后,籠子瞬間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憑空出現(xiàn)在了外景里面的謝執(zhí)——劇中的江逸,白兔妖。 江逸此時穿的是一套青色小廝服裝,仔細看過去,和剛才貼身小廝那一套如出一轍,但不知怎么的,他穿就顯得愈發(fā)端正耐看。 江逸對著一輪月光,伸了個懶腰,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這也太辛苦了??!我是妖,不是兔子!被圈了一個月,差點圈成兔子泥人了……” 說完這句話,江逸捶了捶自己腰,便在池塘邊溜達起來。 江逸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一陣腳步聲響傳來。 宇文肆:“差點忘記了那套文房四寶,我看看……” 宇文肆自言自語地邁入竹林,然后,他緩緩停下了腳步。 月光之下,一位錘著腰的清秀男子與他面面相覷。 宇文肆看了一眼僵住的江逸,開口仍然十分冷靜:“你是誰?” 江逸:“我……我……” 這要怎么解釋??? 難道,解釋我是你的兔子么?? 宇文肆冷淡地看了一眼心虛的江逸,面色嚴肅起來:“啊,不說話,那便是刺客,來人,抓起來!” 如果江逸能夠聽明白人語氣大小是有區(qū)別的話,他就會發(fā)現(xiàn),太子這句話講得不大不小,他能聽見,任何其他的旁人都聽不見。 但江逸聽不懂,于是他慌了。 江逸:“我不是,不是刺客!” 宇文肆:“嗯,那你是誰?” 江逸:“我是你家的仆人……” 說著這里,宇文肆才終于反應過來,借著月光打量這個陌生人的服裝,倒正是家中下人那一套。 宇文肆信了幾分,問:“仆人?” 江逸連忙點頭:“嗯嗯嗯,我是,我是——是今天才來的?!?/br> 難道是管家招進來的,只是忘了告訴自己——這倒也有可能,偌大一個太子府,下人打理不易,忘了也沒關系。 宇文肆一笑,忍不住道:“招進來這么好看一個人,也沒跟我說一聲?!?/br> 江逸硬著頭皮:“或許是……忙忘了吧?!?/br> “或許是吧?!庇钗乃令h首,“看你好看,不追究了?!?/br> 江逸:“謝謝太子殿下?!?/br> “現(xiàn)在排事做了沒有?”太子又問。 江逸:“暫時沒有。” “不錯,那就來我房間里面伺候吧?!?/br> 貼身小廝剛剛招待完“文大人”,正回頭找自己的主子,踏進竹林剎那,就聽到這么一句,嚇得差點又滾了出去。 貼身小廝悄悄擠在宇文肆身邊,打量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同行。 江逸友善地看向貼身小廝,貼身小廝被他看了一眼,忍不住有些臉紅。 此時,宇文肆已經(jīng)拔腿走了,準備繼續(xù)去書房找他那套文房四寶。 貼身小廝和宇文肆同進書房,很快找到了那一套東西,拿過來后,忍不住悄悄問宇文肆:“太子殿下,他是誰?。俊?/br> 宇文肆接過文房四寶,看了看,確定不錯,又讓貼身小廝拿著:“長得好看的陌生人?!?/br> 貼身小廝有人懵了——陌生人?陌生人的意思就是……不認識? 貼身小廝:“那您認識嗎?” 宇文肆瞥了一眼貼身小廝,嘆了口氣:“陌生人——就是不認識的意思?!?/br> 貼身小廝:“您不認識???那您就說去房間伺候???” 面前這人看著再軟乎,那也是一國太子,房間里面的人,是說進就能進的? 宇文肆淡淡道:“他也打不過我?!?/br> “我愛放哪兒就放哪兒?!?/br> 示意貼身小廝將文房四寶提好,宇文肆悠然轉身,剛轉過身,就看到了桌子上空空如也的兔子籠。 宇文肆深吸一口氣,指向兔子籠:“我兔子怎么沒有了?” 在府內的人都知道,太子對這只不知道哪兒抓回來的兔子多么寶貝,這下兔子不見了,整個王府都要被掀翻過來找。 管家忙得腳不沾地,哪兒都找不到,最后只能僭越地去太子房間。 管家甫一走到門外,就看見江逸端著個盆子出來,左看右看,直接將一盆水潑到旁邊的竹子下面。 管家:“……” 誰不知道太子府治家森嚴,污水皆有專門的處理渠道,這往樹下一扔,那還得了?。?! 管家額頭有青筋暴動,然而,他卻沒有輕舉妄動,只是走進了太子房內,稟報找兔子的事項后,宇文肆便由他去了。 管家一邊細細翻查,一邊看著江逸盤腿煞有介事地坐在太子桌邊,為他研磨。 “這恐怕是個大后門?!惫芗倚南搿?/br> 無他原因,第一,這個人他沒見過,第二,這個人是從太子房間里面出來的。 “走誰的后門進來的?”管家不住思考,“這府內,所有人的動作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所以,能走后門進來,還直接登太子堂,入太子室的,恐怕只有——” “這個人走的是太子的后門?!惫芗业贸隽私Y論。 宇文肆也從書頁上抬起頭來,淡淡瞥了一眼管家。 宇文肆治家嚴格,但并非不近人情,比如管家,辛苦勞作,他總是要講情分的,江逸既然多半是管家塞進來的人,那么,他請他進自己房間,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宇文肆心想:“你看,你的面子我給得足吧,厚待他,也等于為你長臉了?!?/br> 兩人各懷鬼胎,江逸乖乖地研墨,研了一手墨水,招呼也不打,徑直走出去洗手。 屋外就是池塘,江逸走出房間,毫不客氣地在池塘里面攪了攪,幾條魚被他禍害得翻白眼。 管家看到這一幕,也差點翻白眼,但顧忌著他的身份,還是悄悄過去搭話:“誒,這位小兄弟,怎么稱呼?” 江逸不動聲色:“叫我江逸就好?!?/br> 管家:“你,是太子撿來的人吧?” 那倒也不是。 不過,我是太子撿來的兔子。 差不多,差不多。 江逸一邊想,一邊點了點頭。 管家心下了然,拍了拍江逸的肩膀,離開了池塘。 而這一切,都被嚴肆收在眼中——果然不起,這確實是管家的關系,否則怎會這么迫不及待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交談起來。 江逸洗了手進去,剛剛坐到宇文肆旁邊,就聽見太子翻過書頁,一聲輕咳。 江逸抬起頭看宇文肆。 太子看向江逸:“剛才在管家面前,給足你面子了,高興了?” 妖族的世界里面,倒也沒有面子這個說法,江逸一頭霧水,內心道:“什么叫面子?” 為了不在宇文肆面前露怯,江逸再次點了點頭。 江逸也不知道,他的地位就因為這人族有話不直說,而莫名其妙地水漲船高了一截,不過時至黃昏,也沒有人關注江逸了。 因為當朝皇后,太子的母親,親臨太子府。 當然是喬莊改扮,秘密出行的。 宇文肆親自將母親接入房內,屏退一切外人,剩下為數(shù)不多幾個人伺候,江逸在一旁添茶。 皇后接過熱茶,覺得有點燙,又放下了,微微蹙起眉毛,看著太子。 皇后:“一只兔子丟了,你就能鬧得滿城風雨,整個太子府都掀翻過來了?!?/br> 宇文肆倒覺得茶不錯,喝了一口:“是,母后教育得是?!?/br> 皇后重重嘆了口氣,伸出食指,一點宇文肆額心:“口不對心!” 宇文肆但笑不語。 皇后:“無非就是一只兔子,能有多重要?” 宇文肆還是不說話。 皇后:“你就是和你父皇鬧脾氣——讓你帶兵打仗,你就抓只兔子明智,還說什么以和為貴,你呀,那可真是個好太子??!” “好與壞都罷?!庇钗乃聊笾璞床怀鱿才?,“我本來也不想當,當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皇后神色緊張,下意識看窗戶:“即使這是在你自己的地盤,也不能瞎說渾話!” 宇文肆眉心淡淡,又喝了一口茶水:“母后不必擔憂,我這心思,父皇清楚。”